卷二 江山有恨
第二十三章 危急时刻
唐风华不由叹息。走一趟便走一趟吧，她本就无意剜卫紫鸢的心。
随着箫声愈发凌厉，唐风华心底便愈加焦急。这样下去，她和柏儿恐怕在劫难逃！
“不。”见她直入主题，唐风华亦答得爽朗，“我已劝无欢放弃这个做法。”
墙头嘭嘭跌下几人，竟是因为抵不住箫声而喷血身坠。
倏然“铮”的一声，一支飞镖破空激射，直指唐风华的眉心！
尚无邪送她出酒坊，笑嘻嘻地答道：“你自己去问轩辕。”改成今晚更好，她可以提前通知轩辕，顺便送个大礼给他们夫妻俩。
“我知道你有御赐的通行令牌。”尚无邪笑得颇为狡诈，“有那令牌在手，我们就能去刑部探视犯人。只要给卫紫鸢下药，让她的心脏日渐衰竭，就无法用来制药。”
“不敢？笑话！她根本不想看到你！”那人阴沉地嗤笑，“你本来就不应该活在世上，若不是唐赤昊强取豪夺，潇儿岂会怀上你？”
尚无邪无奈地轻叹一声：“好吧，我坦白告诉你，我和卫氏姐妹曾有私交。她们自幼在轩辕家中为婢，那时尚家与轩辕家多有往来，我与她们姐妹也算是旧识。虽说她们误入歧途，但如今已有应得的报应，我不希望到了最后一刻还发生惨事。”
牵起儿子的小手，唐风华走出书房，外面阳光正明媚，知了在树上唧喳地不停叫唤。
“我没有带令牌在身上，晚上我再过来找你。”唐风华跟着她下楼，离去ｍ•ｈetushu•cｏm•cｏｍ前忽然发问，“那令牌到底有几重用处？”
“我酒量不佳，只能陪你喝这一杯。”唐风华举杯敬她，小啜一口。
“是。”陌琛点头，轻抬眸子，低声叮咛了一句，“姑娘自己也要小心行事。”
“花无欢那人……”尚无邪哼了哼，不以为然，“就算他嘴上答应你，难保私底下不会偷偷行事。”
唐风华不置可否，笑而不语。
唐风华挑眼看她，笑问道：“你对卫紫鸢的事如此上心，是何缘故？”
“为何要找她？”唐风华越发疑惑。
围墙那方，羽箭如潮发射，席卷树上那人。那人箫声略停，飞身落到回廊的死角，运气再次吹响玉箫，比方才更加清透，乐声直上九霄。
“事情是我做的，你莫侮辱她！”那人暴喝一声，摘叶掷去，片片如刀，刮过唐风华的颊畔，几缕青丝飘然落地。
唐风华失笑：“你师父没有骗你，以后每晚睡前娘亲自教你识字。”
待陌琛出府，唐风华回房取了令牌，便去见儿子。
“无论风潇潇愿意或不愿意，她终究是生下了我。我不要求她尽母亲的责任，至少，她不该毫无人性地找人对我施暴！”唐风华眸中涌起怒气和厉光，再难抑制翻腾的心绪。
来得这么快！那朱有成不杀她，当真是不死心！
“走，我们现在就去刑部！”
唐风华皱眉，这说法甚是怪异。
这是真话。但真话https://m.hetushu.com.com未必等于真相。
“你是唐风华。”那边的人嗓音冰寒，隐隐透着戾气，“竟胡言乱语糊弄我弟弟，你与你父亲同样无耻！”
正想拼死一搏，忽而一道身影如鹰飞纵，掠过她的眼前！
唐风华扬了扬眉，不再追问，翩然离开。
“其实，我不赞同挖人心脏制药之事。”尚无邪双手支着下巴，凝眸盯着她，“风华，如果你不急着医病，我们一起去刑部找卫紫鸢吧！”
尚无邪见她默许，弯唇露出欢悦的笑容，一把牵住她的手，风风火火地往外行去。
“卫紫鸢关在刑部大牢，即使无欢想拿她炼药，也非易事。”唐风华微笑道，“何况，他这几日忙于处理粮饷运送的事，分身乏术。”
尚无邪连忙再道：“只是慢性毒药，卫紫鸢直至行刑都不会察觉，对她并无坏处，而且还可拯救她免于被剜心的下场。”
那萧不知是何玉铸成，坚固胜铁，朱有成以萧为剑，冷笑着迎战。
唐风华额头布满汗水，纤长身形微晃，盘腿坐于屋瓦上。唐柏的小脸煞白，若不是她倾力保护，大抵已被震碎心脉。
唐柏雀跃拍手：“还有讲故事！我要每晚都听大将军打仗的故事！”
“何事好办？”唐风华疑问。
“风华，就委屈你随我去一趟刑部吧？”尚无邪抬起水盈盈的眸子，那饱含期待的眼神正如她名字一般清澈无邪。
“柏儿，你在读国策？”唐风华入房闻声和图书，不禁诧异。
“你既知我是唐风华，就应知道风潇潇是我生母。”唐风华压着情绪，冷冷道，“她不敢来见我，所以派你出面？”
唐柏听得一知半解，迷惑道：“皇帝不是最大的吗？为什么不能逍遥自在？”
唐柏难得地端坐在书房的桌案后，手拿一本厚厚书卷，煞有其事地念念有声。
唐风华伸手轻抚他的脸蛋，半蹲下来，温柔问道：“柏儿，你真的想当皇帝吗？”
唐风华更是惊讶，儿子一向不爱读书练字，只喜欢听人说故事，今日吹的是什么风？
唐柏把书往桌面一扔，翻过高脚桌案，朝他娘跑去，一面跑一面抱怨：“好多字不认识！娘，你给柏儿请个夫子吧！”
唐风华休养了两日，精神大好。这日接到尚无邪的邀请函，请她去酒坊一聚。她带了些糕点，便就去赴约。
“朱有成——”吼声震天，蕴含十成内劲，恰与箫声对抗。
唐风华敛容，第二次轻斥道：“这种话，不可再说。”
唐风华抱起儿子跃下屋顶，急急退离，无心参战。柏儿怕是撑不住了！
“风姑娘，有朱有成的消息了。”少年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清淡平静，温声道，“今晨，朱有成去破庙与朱有业碰面，发觉被跟踪，即刻逃离。遵照姑娘的吩咐，我们的人没有追击，只给朱有业留下字条。”
看她似有感伤，唐风华不便再推拒。事实上，她虽劝阻过无欢，但无欢并没有一口答允，只说他再考虑考虑。
几句对话间，苑落内外已经有人包围，弓箭架在墙头，依稀可见。朱有成却无一丝惧色，持箫吹响，音色穿透夏日窒闷的空气，清扬中挟着无形杀气，摄魂夺魄！
“你终于肯露面了。”唐风华立于屋檐，遥对喝道，“风潇潇在何处？”
悠扬清泠的箫声，犹如夹藏无数利刃，说不出的凶猛锋锐，唐风华胸口起伏，浊气阵阵翻滚，一口鲜血慢慢溢出唇角。她抽不出手反击，掌心绵延热流注入儿子体内，只为保他周全。
唐风华单手捞起儿子抱在臂弯，旋腰一跃，飞上书房屋顶。
唐风华耳膜震荡，提起真气护住心脉，一手贴在儿子后背，灌注一半真气相护。
尚无邪微微垂睫，掩住眸底的精光。
唐风华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儿子还小，这些本不应是他该想的问题。
“想。”唐柏眼中似有星光，极其璨亮，“皇帝和大将军一样，握有生杀大权。等我当了皇帝，就替娘杀光所有坏人！”
“听说你想见我。”阴冷的嗓音突起，庭院前方的大树上一角衣袍闪动。
“娘。”唐柏晃着她的手，反问道，“那等柏儿抢了皇帝宝座，让娘当皇帝，这样好不好？”
唐风华心神暗震。这人内力异常深厚，叶片似电击来，她堪堪偏脸避过，仅差毫厘之距。
唐风华刚回到花府，陌琛就
和图书迎上来。
唐柏瘪嘴，含糊地点点头。
“如果娘希望你做一个平凡人，只得三餐温饱，没有显赫权势，你会失望吗？”唐风华的声音轻柔，却像与大人说话般，认真道，“站的位置越高，你所背负的责任就越重。当你成为一国之君，你就必须负起子民安定的责任，再也不能任性妄为，不能逍遥自在，你愿意吗？”
“这是我刚酿的桂花酒，清香宜人。来，陪我喝一杯！”尚无邪热情地拉她入座，斟出一小盏酒液，递到她手里。
“无邪，大白天你也喝酒？”唐风华笑着走入，把食盒搁在茶几上。
唐柏摇晃着他娘的衣袖，稚声道：“小花说，如果我要当皇帝，就要认识很多字！娘，小花有没有骗我？”
尚无邪倒不介意自斟自饮，懒洋洋地倚窗，眺目望着外面的大街，口中问道：“风华，你决定要用卫紫鸢的心脏做药了吗？”
尚无邪坐正身姿，一脸严肃地回道：“医者父母心，我不愿看见惨无人道的事情发生。”
“他还没有行动？”尚无邪扭转过脸来，一双美眸晶亮发光，喜道，“那就好办了！”
酒坊二楼是尚无邪居住的房间，临街的木窗边摆放一张长形茶几，唐风华到的时候她正独自浅酌。
箫声被搅乱，威力锐减。来者趁机迎面攻上，出鞘的宝剑发出森洌清吟，一剑砍在朱有成手中的玉箫上，铛的脆响！
燥热的夏日午时，无风吹拂，树叶却簌簌作响。唐风华神色一凛，握紧了儿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