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天地无穷
第十四章 嫉恨难掩
见他一惊一乍的有趣样子，唐风华哈哈大笑，很无良地抛下一句交代就飘然离去：“你留在客栈养伤，顺便帮我照顾柏儿。”
“你凭什么？！”卫紫鸢蓦地转头怒视她。
再度否决，他伸手一抹俊容，摆出自认为最潇洒倜傥的姿势：“风华，何必再和那人纠缠不清？不如跟了我，逍遥山野间，从此做对神仙眷侣。”
唐风华扬袖接住，掂在手中低声而笑。鹿腱为弓背，蚕丝作弓弦，弹性极佳，射程极远。最特别的是，箭头是玄冰铁打铸，杀伤力异常强大。
“啊？！”
花无欢站在原地，蕴火的目光恨不得把她背影烧出个洞来，口中恶声咒道：“可恶的女人！总有一天我要你彻彻底底地栽在我手心里！”
他甩甩头，重新来过：“风华，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年，九岁的你闯入囚室，我便对你一见钟情……”
不行！单刀直入一点也不感人。
“今夜可有心情再比一次？”轩辕澈持弓问道。
“把玄冰箭还来——”
箭ｗｗｗ•ｈeｔushu.ｃｏｍ.ｃoｍ，其实她并不屑要！但其他女人也没有资格占有！
轩辕澈面色陡变，眸底一簇阴郁暗光闪过。他当然记得，那日是风华的生辰，他对着衣冠冢独饮，当火势无声蔓延，他在醉意迷蒙间忽生颓意，若能就此焚于烈火中也是好的吧？或许就能再见到风华……
“你不配！”卫紫鸢怒极跃起，扑向她欲夺弓箭。
身后，语带调侃的清泠嗓音响起，花无欢惊了一跳，猛然转身，大怒道：“你偷听我说话？”
“这是属于唐师姐的弓箭？”唐风华举高玄冰弓，笑着晃了晃，“既然她人已不在，就由我这个师妹替她保存吧。”
“你来了。”轩辕澈没有回身，手掌一翻，掌中玄色弓箭弹跳跃起，顺着他的掌风飞向她。
花无欢的嘴张成了鹅蛋形状，愕然又羞怒。她她她……居然耍着他玩！
疾奔在回廊上的女子一身素白裙裳，黑发披肩，远远看去似是格外眼熟。
唐风华明眸含笑，打趣道和_图_书：“你在和蚊子交流感情，我哪好意思偷听？”
“被蚊子叮了？”
“看什么看？”原就有些心虚，被她这么一盯，花无欢恼羞成怒起来，挥手轰她，“走走！想去见那人就快去！”
“陛下！”饱含怨气的尖声突响，卫紫鸢从衣裳内袋掏出一纸书信，厉声道，“风华姐姐的亲笔书函，您也忘记了吗？”
花无欢想起自己刚刚并没有发出声音，悻悻然看她一眼，无精打采地问道：“你准备去行馆了？”
“就凭这弓箭现在已到我手里。”唐风华睥睨她，笑容越发璀璨。多年之前，卫紫鸢经常缠着她，一口一个“风华姐姐”。现今看来，她想接近的另有其人。
“陛下！您当日亲手铸造这两把弓箭，说是送给风华姐姐的生辰礼物，如今就这样轻易转赠给别人了吗？”卫紫鸢说得掷地有声，无畏君威，不知情的人恐怕会深信她和唐风华交情甚笃。
呸呸！太肉麻恶心！
唐风华听到这里已经心中有数，卫紫鸢的手段倒是挺高
和_图_书明，她若在轩辕澈面前一味诋毁“唐风华”，只怕轩辕澈连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一击便中，唐风华轻灵地翻身落地，闲闲拂裙。轩辕澈剑眉微皱，却也没有插手的意思。
“陛下！怎可把玄冰箭给这个女人！”女子扑通跪在轩辕澈身前，义愤填膺地道，“这是您为风华姐姐打铸的弓箭，岂可赠送给一个陌生女人！”
手握栏杆，他的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地练习：“风华，我喜欢你！”
行馆内苑的庭院，一个男子对月伫立，墨袍晕染光华，泛着高雅尊贵的光泽。
夜未央，唐风华又一次来到临近城门的行馆，唇边还余留着一抹淡淡笑意。无欢的心思，她多少知晓，只是如今她已无心谈情。不想辜负，也只能辜负了。
唐风华点头，不急着走，侧倚在走道栏杆上，闲散地斜觑着他。
“你的眼伤快点治疗吧，都成熊猫了。”
此言一出，空阔的庭院忽然寂静了下来，空气似在瞬间凝结。
唐风华退避到一边，袖手旁观。卫紫鸢，竟和*图*书学她白衣素容，是因为今日是她的“死忌”？
唐风华不与她做口舌之争，迅捷地闪身一避，就叫她扑了个空。
唐风华并不拒绝，只是散淡凉薄地笑了笑。她曾为他打造绝世名剑，今日接受他一把同是玄冰铁铸造的弓箭，又有何承受不起？
“紫鸢，你先起身。”轩辕澈虚扶一把，语气轻淡地道，“弓箭既是我所打铸，自然由我决定赠予何人。”
唐风华停足回廊角落，静静望着。时间是最神奇的造物主，七年，磨去了他身上粗莽刚烈之气，增添了几分高贵卓绝的内蕴。
“好弓，好箭！”她向他走去，一边赞道。
夏天的夜幕降得特别迟，到了酉时末才见天色暗沉下来。花无欢焦躁地在二楼走道上来回踱步。告白？怎么告白？
卫紫鸢坚持地跪地不起，字句铮铮道：“陛下也许已经逐渐淡忘了风华姐姐，但紫鸢从未忘记。陛下还记不记得那夜，宫中密林禁地，您在风华姐姐的衣冠冢前喝得烂醉，大风吹远宫灯，灯芯滚出纱罩，燃了坟冢边的草木
和图书，险些烧死您？”“无欢。”唐风华忽然唤他的名。
卫紫鸢愤恨咬牙，美目喷火。她曾向陛下讨过一次玄冰箭，陛下严厉地宣退她，可是今日竟然送到这个女人手里！要她如何不妒火中烧！
“好弓赠好手。”轩辕澈举起左手，一把样式材料相同的玄弓在月色下熠熠生辉。
唐风华一跃丈高，一个倒挂金钩足尖踢准卫紫鸢的后背，踹得她踉跄扑倒，吃得满嘴尘土。
唐风华缓缓摇头，还没开口回绝，廊头那端一道尖利的呼声突然传出。
自语完毕，他“啪”地狠拍自己脑门，无比懊恼烦躁。统统不行！唐风华这女人根本就不吃甜言蜜语这套，而且她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止！
软鞭扬风，赫赫呼啸。
嫉恨的念头如毒蛇缠绕心尖，卫紫鸢抽鞭追击，势要打断唐风华握箭的贱手！
待那女子走近了，唐风华不由掀起一弧冷笑。
美人狼狈跌跤，羞恨交加，几乎咬碎银牙。
“嗯？”花无欢怔愣，一颗心突然怦怦急跳。莫非她方才看到他的嘴型，知道他要告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