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逼入绝地
我伏在善善身上，泣不成声。可是我知道，她累了，她太累了。
“我知道他论罪当死……但是你应该知道善善的身体，家人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一定会又伤心又羞愧，我不能让她受这样的打击啊。”
他在床上一如往昔般搂着我，但是我觉得他的怀抱不如以往那样紧迫和热情，这个动作似乎只是习惯和敷衍。
不知为什么，我转过头去，此时我的头发散落至腰间，神色迷醉，我想我是故意让她看见我的。我心里有一个念头，如果皇后看到我，权禹王一定会废掉皇后。
“你真是强词夺理！你这样欲把皇上的圣明置于何地？！”
“下臣不敢如此，下臣只是想告诉太后真相。很不巧，那天下臣也在爱风楼，因此见到了在太后羽翼庇护下赵武耀赵的飞扬跋扈，太后所救非人。下臣只能说赵武耀之辈应该以死来挽救太后的清名。如果真季改变了心意，臣会站出来再次作证。”
我并不清楚善善临死前吩咐我一定要来这儿的理由，她是希望我和父亲和解吗，还是希望我就此放过淡氏家的人。
如意对我禀告说，在我赶路的这段时间，刑部已经将此事调查清楚。赵武耀在爱风楼十分爱恋一名叫真季的官妓，想要将她收为小妾，本定了日子拿银子为她赎身，结果竟撞到她与皇后的弟弟尤途远赤身裸体在床上，不由得怒从中来，双方动了手，冲突之中赵武耀将尤途远杀死。
“这两个小子越长越健壮了，也越来越淘气了，也难为你天天照顾他们。”
我感受她的身体一点点丧失温度，一点点变得僵硬。我不知疲倦地唤着她，“善善，母亲。母亲。”善善，我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你，可是你知道吗，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母亲……
赵武耀判罪的事情已经耽搁了很长时间，这已开始让一些人暗中议论，因此时间越来越紧迫。我一边苦闷一边更加用心地陪善善在一起，善善服侍我那么久，感受到了我的反常，担心地问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好晚上权禹王来找我时，神色已自然多了，但是我知道他依旧心不在焉。当他沉默不语时，他是不是还在想着白天和幺娘相见的情景，还是他想起了以往和尤妃相处的时候？我不知道。
我一动不动，尽量将身体的姿势维持成刚才那样，还故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也难怪现在他这副模样，他现在一定是心中恨我害得他母亲出家，又使他沦落到现今的田地。我懒得与他说话，也不想再追究什么，就在这时雾儿一步步走向他，好奇地想拿起他腰间的玉佩看看，戈敏捂住腰间不让他动，就这样僵持着。戈敏突然推开雾儿，怒道：“不许你抢我的东西！”
权禹王享受着愉悦，他神情迷乱地说：“朕总算知道为什么商纣王为妲己而亡国，周幽王为褒姒而不惜烽火戏诸侯……男人坐拥天下，而女人在龙床上征服男人。朕是你的，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
这件事正是发生在权禹王打猎回来。我们一向小别胜新婚，而权禹王每次打猎回来都是意气风发的。我们躲在权禹王的寝宫里，这是皇帝最正式的居所，里面布置得异常奢华。
等我出了寝宫来到正殿，果然看见皇后带着后帮人等着我，在她身后正站着她的侄女幺娘。
只见一普通装束的宫娥走了进来，她先是将茶端给我，然后又半跪在权禹王面前轻声说：“皇上，请用茶。”
我也突然意识到这是什么，不由得腾的一下子脸涨得通红。
这是善善第一次说叫我过去看她。虽然善善的身体越来越差，有时甚至下不了床，但是她却总还是拖着病体过来拜见我，让我过去看她还是第一次。
淡家的二小姐？好久没有人这样称呼我了。这么说善善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她到底让我过来看什么呢。
“罢了罢了，朕看你真是闲得发慌，有两个儿子还不够，还要操心别人的事。敏儿的事你看着办吧。你关心别人，却把朕冷落这么久，没看见朕张着手臂等你呢吗？”
椒好和娣儿告诉我的事，突然使我不安起来，我发现我想得过于天真了，即便权禹王不主动招惹幺娘，皇后总会为她创造机会的，这也是她召幺娘进宫的目的所在。
一个月以后便是皇后生日，尚仪局把寿筵安排呈上与我过目，大体一如往昔，如宴请内外命妇、乐班歌舞表演、邀请杂耍班子、寺庙布施及赏赐众人等。
“废后固然是难事，但是你想想我们，想想我们的儿子，难道这不值得吗？”
“幺娘，看茶！”皇后喊道，全然不顾我所说的。
“朕现在天天注意增补，你看身体壮得很，过几天还要去打猎，再为你做个毛围脖……”说完灭了烛火，两人缠绵在一起。
我反复回想着幺娘的面容，皇后说她长得像尤妃，那样姿色平平的女孩？尤妃怎么可能会是那样平凡的容貌，能摄住权禹王之心的女子应该有倾国倾城的容颜……
我只有匆匆去勤政殿找权禹王。他见我很是开心，正要对我说起弘儿的事，我打断他直接问：“能不能放了赵武耀，给他一条生路。”
我稍稍分神，权禹王的大手压扶住我的腰身，喘着粗气说：“别管那些，不会有事的……”
不知何时权禹王终于反应过来，他故作镇定地接过茶，对那女孩说：“快起来。刚才皇后叫你什么？”
看来真有此事，我心中生怒，这种事包庇不得，一定要严厉处置才能表明自己的清白。
我心下不悦，冷冷地问道：“皇后这么急找哀家是因为何事啊？”
她也是在怀念善善，与我一样在为善善伤心吗？我亦是，无论看到什么都能想起善善，即便过了一个月还是不能平复，现在看到和她酷似的家人更是感慨万千。
“什么？报仇？”
什么，皇后她刚刚说昨天撞见的是权禹王和邵禾？
我想她一直是忌恨自己妹妹的，所以并不欲让酷似她的女子再次夺走权禹王的宠爱。而现在她发现了我与权禹王的关系，为了破坏我们的关系而破釜沉舟。
不想如意说：“那名叫真季的妓|女作为人证，证明就是赵武耀当场杀死了尤途远，说要为尤途远报仇。”
皇后见了我，直接伸手甩了我一巴掌，怒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善善走了之后，我越发成了孤家寡人，尔玉宫的老人也只剩下如意和形单，九珍和菟丝都不在身边。于是我连番给九珍写信催促她早日回宫，甚至手信给端豫王恳求他劝说九珍。
“太后谋略高明，也给后宫不少妃嫔提了醒。看那个意思，皇后是不是也想把那个叫幺娘的献给皇上，为自己找个靠山？”娣儿说。
“你？你……”
我想起之前善善多次打听武耀的消息，更是经常告诫三弟妻好好教育武耀，想必是对武耀抱有很大的期望吧，希望他能出人头地，才能与我相认。她将自己的儿子起名叫做武耀，那对我的父亲是怎样的深情啊。
在那三天里，善善反复地昏迷，而醒来时她只是哭，她甚至有些不愿看我，只是自己哭着。我看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停地流泪，虽然对她不停说着宽慰的话，却已经知道是没有用的了。
见权禹王问到细节，我知道他心有所动，推助说：“皇后无子无德，这就是最好的理由。身为女人身为国母，她没有尽到生育子嗣繁衍皇室的责任；作为妻子作为皇后，她不顺从尊敬丈夫，上次在你严令禁止下依然闯入畅春殿，这就是最好的证据。相较而言，后宫淑妃既育有两个儿子，为人又谦逊识礼，这才是皇后的上好人选。？”
那看墓人告诉我，他曾经是我父亲的副将，父亲对他有知遇和救命之恩，因此在父亲死后，他自愿过来一辈子在这儿为淡氏守坟。他说我父亲的遗愿，是与我娘葬在一起，为此他抛弃了淡氏的名号，在埋入祖坟后，又让看墓人悄悄迁墓至此。
第二日权禹王上完早朝，破例来尔玉宫用了午膳，顺便商议下午如何开口对御史大夫提废后的事情，两人正用着饭后茶，突然有人来禀说皇后想请皇上去凤仪宫一趟。
透过红纱，我看不见皇后的脸色，但我分明见到了她那恐惧而惊愕的扭曲表情。
如果赵武耀杀的是个普通百姓也罢了……偏偏是皇后的弟弟，她怎么能善罢甘休呢？何况去年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正在此时，外面有人进来禀告道：“太后、皇上，皇后在外求见。”
权禹王无奈摇头，“不过那两个小子确实顽皮得很，雾儿还好些，弘儿年纪虽小折腾人可厉害。上次朕抱着他，他把朕的胡子扯得生疼，趁朕不注意，奏折上还流了他不少口水。”
我的心一沉，质问道：“难道你和皇后想得一样，但对于这件事怎可因噎废食？”
“皇后，皇上正在休息，吩咐不得任何人入内！”似乎殿外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外面的声音也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原来她终究是听说了赵武耀的事，我也来不及追究到底是哪个多嘴的泄露了消息，只能先尽力拉起善善，说：“善，你先站起来，外面风大……”
雾儿乱跑着，有时候拿了什么，或者磕了碰了，都找邵禾去说。随着雾儿越
和_图_书来越懂事，他对我和邵禾的区分也越来越明显。他明白了母妃是什么意思，相信邵禾才是他的自己人，而我纵然疼爱他却也是外人。
我睁大眼睛看向一头乱发的善善。她看向我，脸上布满着羞愧，嘴唇哆嗦着重复道：“武耀，儿子……”还未等完全说完，善支撑不住昏倒在地。
皇后的笑容让人觉得不踏实，我坐下便开口道：“恐怕也无所谓求不求情了，哀家和皇上这次来……”
“我怎么能不羡慕她啊，我若是也有那本事，为孝宗添个一男半女，也不至于如此遗憾。唉！也算是辜负了太后的期望，还好邵禾争气，不负众望。”
善善也许是感觉到了吧，但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地问我：“小小姐，武耀……武耀……”
“太后所能给她的恐怕太轻太轻了。她的情人因她而死，她并不想再活下去。所以即便下臣也恐怕不能改变这个身份卑微的女人的意志。”
皇后见到我与权禹王同来，稍有意外，但却还是异常热情地迎接了我们，仿佛昨日她撞到的事全然没有发生般。
权禹王哦了一声，便再也不说什么，只是握着茶杯一口口地喝茶。
我颇心酸地笑着说：“也不知是谁先出神的？”
见我不说话，权禹王安慰我道：“朕知道你一片苦心。但你看看，这份奏章下面签满了后宫众妃的名字，你是为了她们，但她们若不领情不也失去了增立医女院的意义吗？”
难道她这么说的意思是暗中保证不会把昨天的事情说出去吗？可是我想废去她的想法并不会改变。
此时皇后比我还要愤怒，仿佛她才是受委屈的那个人。她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道：“之前淑妃就对我暗示说你和皇上有私情，我信任你也相信陛下，只当不信，没想到你们还是做了这样的事！”
等拐到回廊，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善善跪在屋门外，丝毫不顾周边宫人的劝阻，长跪不起。
“我想，皇后叫你去肯定与昨天的事有关，我们不妨过去看看她怎么说。”
“善，你知道他犯了多大的罪吗？他为了一个官妓……”
有一名宫娥端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托盘来到皇后身边，皇后看也不看就羞愤地说：“把这东西呈给太后看看！”
若是什别人倒也罢了，但这其中有我建立的医女院的人，发生这等羞耻之事不免让我觉得有些颜面扫地。
我皱着眉听如意说完这段话，暗恨赵武耀这个人竟然如此不长进，为了一名妓|女做出这等事来。
我流着泪转过头去，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善善。我派人过去时已经太晚了……
“大胤国法第一条便是杀人者死，何况确实有人证，言之凿凿。太后也许看臣妾这般心中厌烦，但杀人者乃太后倚重宫人赵善善的侄儿，谁都知赵善善势头不小，臣妾生怕自己的弟弟枉死，故心中慌乱，也不顾体统来求太后……请太后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说完我狠下心携宫人转身离开，没走出几步，就听见后面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喊声，我诧异地回过头去，完全无法相信那会是一向端庄的善善发出的声音。
“太后有何事可找下臣帮忙？”许是凌昕自恃为皇帝弟弟，所以他对我说话与其他人不同，言语从容，不卑不亢。
我走进大殿，看见皇后正在不安地踱着步子，看样子她似乎已经从刚才的惊愕中走了出来，只剩下了愤怒。我挥手叫其余人等退下。
我疑惑地看向皇后，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文章。
我反复地问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武耀是她的儿子。善善并不回答，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喃喃地说：“您恨承嗣，也恨武耀……”
更何况他与我每日只是相处一段时间，而邵禾则与他朝夕相处，情分自然不同。
我对她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多想，又问了问她最近饮食可好，是否还是没有胃口。
“太后的意思是，要真季修改供词？”凌昕听出了我的意图，直白地回道。
如同先皇一样，权禹王并不爱自己的皇后，甚至，我有时能感觉到他对皇后刻意的冷淡和隐藏的恨意。从感情上，讲让权禹王废后并不是很难的事情，但是他做事一向不以感情行事，废后这样的大事，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他是不会轻易考虑的。
这天天阴沉沉的，外面刮着冷风，将不少花瓣树叶吹乱一地。赵武耀正是定于今日午时行刑，既然我救不了他，便特意要求提早行刑，以免夜长梦多。我早上处理了后宫琐事，正被伺候着用午膳，心中琢磨着一会儿怎样去看善善，就听见外面一阵小跑的声音，不一会儿就见年欢引着粗喘气的芳官走进来。芳官平日服侍在善善身边，只听见她急声说：“太后，太后，善善姑姑叫您，叫您过去！”
权禹王，你为什么还那样看着她呢？你用这样的眼神刺痛了我的心，你不知道吗？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为什么来这儿的？你是不是忘了你身边还有其他人……我在心中默默地喊道。
那日我正在午睡，就听见外面熙熙攘攘的，我起身正欲斥责，就见年欢慌慌张张进来说：“太后娘娘，皇后带了后宫众妃嫔过来说让您主持公道呢。”
畅春殿里面最中央摆放着一张硕大的床，四角由精雕的金色龙首支撑，两侧分别以两个凤首形状的红角木支撑。床上铺着刺绣精美的艳丽锦被，上面有大片牡丹花纹，又配以猛虎、神雕等图案，力求刚柔并济。床的上面撑挂着数层柔软而轻薄的红色幕纱，床上稍有颤动便如微风吹拂，荡起层层波澜甚是好看，幕纱上面绣着龙缠凤飞的图案，充满暗示惹人遐想。床的四周还摆放挂衣架子、莲花童子座蜡烛、青铜熏炉等，皆异常精致华美。墙上挂着几副细眼女子风情妩媚或坐或靠的画像，无一不暗示这正是供历代帝王享乐的地方。
我从来没有听人说过，善善有过孩子，想必是她发现自己有了孩子，愧对我娘，所以才掩人耳目，悄悄把孩子生下便弃在她的弟弟家。等到后来，善善看见我如此憎恨淡承嗣，更是不敢把此事告诉我，只有在暗中悄悄关心自己的儿子。
想到善善一直为我着想，我此时也顾不上尊卑，拉着她的手抹起泪来。我将那女子改名叫善若，希望她日后能像善善一样陪在我身边。
我心中一动，问道：“哦？皇上今日到你那儿去过？”
我被噎住了，偌大的医女院，我不可能保证以后丝毫错误不出。我稳定一下心绪，对皇后也对其他妃嫔解释说：“一件事物是否值得存在关键看其是否利大于弊。医女也是凡人，就和宫中的宫娥妃嫔一样，可能会犯各种各样的错误。且不说今日之事不能以偏概全，就是医女平日的工作，为后宫众人诊治隐疾，就已经是功大于过。皇后又何必揪住其中某一错误咬死不放呢？”
“什么？”我听到这儿，把一切的情绪都抛之于外，慌忙下了床说，“快，快把信给我看看！”
权禹王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这更使我生出一丝绝望。他似乎很累的样子，对我说道：“夜了深，睡吧。”
皇后不以为然地说：“佛经上说女子皆以罪孽之身投身世上，因此会遭受甚于男子的苦难。若是真的发生隐晦之疾，也必定是因果之报，不可医不该医不必医，岂是所谓医女可办得成的？”
权禹王边穿衣边阴沉着脸说：“皇后真是越发不懂规矩了，如此蛮横无理。我们先看看她怎么说。”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我心中释然许多，权禹王他还是想着我的……形单见我的样子，继续说道：“太后，您刚才睡得熟，没敢叫醒您。帝姬那边来信了，说年底前就准备回来了……”
善善一如既往报喜不报忧地回道：“最近胃口好了许多，什么都可以吃，这不，中午偏偏馋了汤圆，就吩咐小厨房做了些，老奴足吃了小半碗。”
“太后真的以为利益的诱惑可以改变一切，从来不相信人间真情吗？”
我不知道说什么了，权禹王说得句句在理。
权禹王边脱衣边随口问道：“然后呢？”
皇后的意思是，正是我没做到功成身退，身为太后却还霸占着后宫的权力。我冷哼一声，将奏书慢慢卷上，说：“去年收成不好，今年皇上跟哀家提起时还说后宫用度应当尽量从简。哀家今年的寿筵已经不打算操办了，皇上的寿筵恐怕也不会张扬，皇后你的……也就从简了吧。”实际上因为善善去世，今年的寿筵我本也不打算举行。
我刹那间明白了权禹王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我一时陷入了慌乱，下意识地再次打量那名叫幺娘的女孩。
“我们很早就互许终身，只是阴差阳错我嫁给了先皇。我虽然身为太后，可实际上却只是一个比你也比他还要小的女人。现在我们在一起又有什么可指责的呢？”
我听着弘儿的这些举动，不由得也跟着笑了。我们又聊了聊两个孩子的事，然后我突然跟权禹王说：“今天我带着孩子们和邵禾在御花园玩，正巧看见了戈敏，那孩子对我现在似乎非常不满。”
“她能生儿子啊！这不生过四皇子后，去年又新添了一个五皇子。听说皇上就是看中了她命中多子m.hetushu.com.com，所以才宠幸她的，若说男女之情，也未看多出几分。别看她容貌平平，但人家命就是好呢……”
我有此番言论，是由于这些年许多后宫妃嫔得不到皇上的御幸，又无所出，便索性学着贞蓄尼师落发出家，也图个清静，慧贤妃正是前些日子出家的一个。说完这话我盯向皇后，意思不言而喻，若是够识相，就该学习慧贤妃早点出家吧！
我嗔道：“你们男人家自然不懂。哪个母亲看自己的孩子不欢喜，哪怕再苦再累心里都是甜的。”
我想，皇后这么急找权禹王是想告状我将戈敏赶出凤仪宫的事吧，她听说权禹王今日回宫便匆匆寻到这来，没想到看见眼前的一幕。
一片好心被解说成如此，我不由得感到一阵心凉，皇后见我不语，又说：“既然太后不愿主持公道，这件事只有上报给圣上决断了。臣妾已经将此事上书给皇上，希望皇上一是可以废黜医女院，摒弃奸邪，二是希望皇上能雨露均沾，从根本上杜绝此等淫|乱。”
善善拼命摇头，只是说：“求求您救救武耀，求求您……”
“不过我见那女子长相并不出色……”娣儿说道。
那老人家上了年纪，眯起眼睛看了我一阵子，突然问道：“您是淡将军的二小姐吧？一个叫赵善善的，告诉我您以后会来叫我为您引路。”
“话虽如此，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医女院是我当上太后后一手创办的，现在这么解散我颜面何存呢？”
不……不，无论我怎么看，那只是一个长相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子。
果然皇后刚刚进来，连对权禹王都没有施礼，便直接跪在我的身边泣声道：“太后娘娘请为臣妾和臣妾的弟弟做主啊。赵善善的侄子杀害了臣妾的弟弟，请太后娘娘一定要将杀人者绳之以法……”
我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马上放下碗筷，匆匆赶到善善居住的房间。
我一直在等待，等待权禹王主动和我说些什么。我不质问他是因为我不想让他以为我是小题大做、斤斤计较的女人，我的自尊也不允许我那么做。
那么……善善见到我如此对待淡承嗣，以为我恨父亲所有的孩子，也会恨她的儿子是吗。
那宫娥的头一直压得低低的，仿佛托盘里的东西是多么危险般。
我又召来善善的家人，告诉他们即便善善死了，只要我还在一天，对他们的恩惠就不会改变。也希望他们能做不辜负善善期望的事情，家族里的孩子们到了年纪必须入学堂读书识字，以后考取功名，让善善以他们为自豪。他们一片感激涕零，其中一名女子小声的啜泣声更是引人注目，我一看正是经常进宫陪善善说话，与她关系最好的侄女。
下面的妃嫔有人呀的一声，然后不少人以袖掩面，转过头去。
权禹王疑惑地看向我，询问其实皇后并没有发现是我们？我对他暗中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她昨天明明认出了我，后来还特意到尔玉宫谴责我。
“凌将军这么说是在羞辱哀家吗？”
皇后冷笑一声，说道：“香芷宫的林美人和西区的张医女淫|乱，做出了不齿之事。听说也已不止次两次，这次恰巧臣妾赏午食给众人，结果被撞了个正着，所以立马绑来给太后定夺。”
虽然赵武耀如此这般，连我都恨不得杀了他了事，但是我实在不能不考虑善善，而我现在能救他的唯一希望恐怕就是那名叫真季的官妓了。我悄悄派镜明过去，以利益来引诱她，希望她能推翻之前的供词，但没想到那名妓|女是如此坚决，让镜明碰了一鼻子灰回来。
“皇后擅闯畅春殿，朕还没有责问她，她倒是先发制人了。”权禹王面色不悦，我们的关系因皇后闯进而被发现，权禹王也有些恼羞成怒，因此对皇后也是非常不满。
她的年纪在二十左右，面貌固然清秀，但也无什么特别的，只是一弯柳眉很好看，身段不胖不瘦，并无什么新奇的地方。
太医们彻夜守护在善善宫里，但是他们隐晦告诉我善善本来身体虚弱，现又急火攻心，身体透支严重，已经无可医治了，让我早点准备后事……可是我还是强迫太医放血用药，不想放弃，因为我根本想象不出善善不在我身边会是什么样子。
皇后一边热络地将我和权禹王迎入座，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还请皇上一定莫要将昨日的事记挂在心上，太后也帮臣妾求求情吧。臣妾今日特意嘱咐宫人沏了上好的茶……”
然而我也并非束手待毙之人，权禹王的态度暧昧不明，我会靠自己寻找罪证将皇后和那个幺娘赶出宫去。但还未等我的计划有所进展，皇后倒一反常态，来了个先发制人，率先抓到了我的话柄。
善善还是跪在那里，她不停不停地磕着头，说：“求求您，求求您救救老奴儿子……”
邵禾点了点头，回答：“过了晌午到臣妾宫中抱了抱小皇子。”
“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小小地惩罚你一下。”我轻声说，反客为主，将自己斜压在他身上，长长的头发如缎般倾泻下来。我将它们拨到一侧，低身下去或吻或咬着他那紧绷绷的身体。
皇后对后面喝道：“来呀，把那两个罪人和罪证带上来！”
因为事情发生得突然，我与邵禾目瞪口呆。而后邵禾匆匆去扶雾儿，为他拍打身上的尘土，心疼得如同自己掉了块肉般，又转身责怪戈敏：“四皇子年纪小不懂事，就只是想看看你的玉佩，你怎么就出手了呢……”
啊……为什么我会这样的不幸呢，而造成这样不幸的是我自己吗……本来此时我应该与善善及弟弟一起共享天伦之乐。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殿外守卫皆是忠心权禹王的人，早就吩咐说不得让任何人踏进畅春殿半步，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权禹王有些吃惊，对我说：“赵武耀他犯了什么事你不知道吗？”
我拍案而起，“愚蠢！怎么可以以个别例子妄下结论！”
我有些严厉地问跪下的两个人：“皇后说的是事实吗？”
善善第一次粗暴地打断我的话，根本不容我解释，再次哭道：“小小姐，不管他犯了多大的错，求您看在老奴的面子上救下他，求求您……”
我看着周围的人一片慌乱，一时间大脑陷入空白。善善说她的儿子……我突然颤抖着说：“快，救下武耀，快——”
但是我娘的尸身不是被我父亲草草处理抛至荒原了么？原来后来善善又悄悄将我娘的尸体找了回来，并花些钱将我娘葬在这里。父亲当时一时气急，知道善善的行为也睁只眼闭只眼了，后来他死后将自己也葬在这里。
林美人脸上表情又是害怕又是无地自容，哭着说：“太后饶命啊，太后饶命。实在是……深宫寂寞，皇上常年也不召幸嫔等……所以才一时好奇。不不，一定是鬼迷心窍，才做出如此不齿之事。请太后和皇后娘娘开恩……”
她在那儿怔了半天，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还未等权禹王问罪，就跌跌撞撞地狼狈逃了出去。
我的头偏在一边，左脸颊火辣辣地疼。许久没有人敢这样对待我了，上一次还是先太后这样打过我，怒斥我是勾引先皇的狐狸精。
权禹王晚上来时，一如往常，谈笑风生。他丝毫没有提起白天幺娘去勤政殿看他的事，他是不是觉得因为什么也没有发生而没有必要，但他不懂这却已经让我非常不安。
我这样对待皇后，早晚有一天她会按捺不住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我正在等待这样机会柄。一日我抱着弘儿，邵禾牵着雾儿，我们正带着孩子在御花园游玩。这时我瞥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我喝问道：“树后的是谁？！”
我重新看了遍信，确认九珍确实要准备回来了，心中一阵激动。想想我有多少年没见到自己的女儿了呢。
我装作惊慌地说：“啊，怎么办，被皇后发现了……都是你说没关系，若是别人还好，她是皇后，侍卫怎么可能拦得住呢。”
“幺娘？你们什么时候见到她的？”
于是这期间一直都是皇后在说话，而我却已经记不得她说过什么了。
皇后陈词慷慨激昂，她似乎找回了以往统领后宫的自信，她的眼中正燃起熊熊烈火，透露出对后宫话语权及再次成为后宫之主的强烈渴望。
我怅然若失，怎么也无法想到，皇后手里竟然还藏有一张致命的王牌。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善善，善善是老糊涂了吗？事本不问青红皂白，她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人。还是真的如凌昕所说，她们家的人仗着我的宠爱在外面为非作歹，现在善善也变得如此了吗？用我的宠信做对不起我的事。
“我们正想向您禀告。”椒好回道，“刚刚来尔玉宫的路上见到的，见到她端着什么汤往勤政殿那边去，她向我们行礼，因为见着眼生，便随口问了一下。她说是凤仪宫新来的女官，看她那架势，又往皇上殿上送这送那的，皇后的心思也不难猜。”
我转头对皇后说：“虽然先朝并没有这样的罚例可循，但如此淫|乱之事，必须以死谢罪。”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么多年在一起，他教会了我怎么当女人，也告诉了我怎么愉悦他人。
皇后以退为进，率先挑和_图_书明赵武耀和善善及我的关系，这让我一时间哑口无言，进退不得。
我听了心中欢喜起来，亲近他道：“你若不答应，恐怕我今夜都无法安眠了。我知道办这事颇有阻碍，所以明晚我再告诉你一个喜事犒赏你。”
我吃了一惊。他们对我讲，他们夫妻不能生育，一天三弟妻早上起来便见一名男婴放在家门口，上面留了一张纸条，还塞了一些细软财物。纸条上的字他们并不认得，后来找人看写的是这个孩子叫武耀。三弟妻四下张望，并未看见人，明白这是弃儿，两口正巧无子，因此就抚养了这个孩子。不过有一日三弟妻收拾院子时，发现篱笆墙上刮到了一只手帕，手帕上的花纹是善善经常绣的样式，所以才有此疑。他们又泣着补充道，不管武耀是谁的孩子，他们都是当自己的亲生儿来养育的。但是他们没有将他培养成材，却是愧对姐姐的。
我对她的话很好奇，抿了一口茶后问道：“这话怎么说？”
“奴婢叫幺娘。”那女孩子低眉顺眼地轻声回道。
我看着这个孩子，想到以前他是那样愿意与我亲近，而现在他看见我却只会躲了。大概他本来也是要来御花园，正巧看见我在，就慌忙退了回去，正巧被我逮了正着。
“不管怎样，皇上一世英名，恐怕就会毁在你这个女人手上！这种事本宫决不允许！在你们的事成为天下笑话之前，奴兮，你若是还懂得礼义廉耻，心中若还有先皇，就该放手，若是以余生虔诚念佛也许还可弥补你的罪孽……这样对你对皇上都好！”以往皇后虽然年长我一倍，但一直尊我为太后，如此不客气地直呼我的名字还是首次。
可是我却一夜无眠。权禹王，你知道吗？我想要的不是“没什么”一句话，我想让你主动跟我说，说尤妃的事，说你们的感情，说你现在还爱不爱她。你说没什么，但你的行为却泄露了一切，你说没什么，到底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安慰自己呢。
权禹王开口说：“医女院的事恐怕不成了。”
“啊……”善善虚弱地说，“死了吗……”说完这几个字她再次昏了过去。
从那天之后，我和皇后的矛盾终于无可避免。因为后宫的实权掌握在我手里，吃穿用度都是从我手中批下去的，所以对凤仪宫多番暗中克扣。凤仪宫日子过得紧迫，德妃害怕牵连女儿也不敢多说什么，其余地位低下的妃嫔更是不敢言语，后来演变到凤仪宫的宫人也极受冷待奚落。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颤声问道。
权禹王解释说：“朕虽然不觉得医女院如皇后说得一文不值，但朕一直专爱于你，后宫寂寞，医女又有便利出入妃嫔秘寝，难免增加了淫|乱的几率。”
幺娘已经退下了，而权禹王依旧一副神色不宁的样子。我见他这样神色，知道今日废后之事恐怕不会再提；而我也因为这位酷似尤妃女子的突然出现，心中慌乱。
那天晚上我梦见了善善，她什么也不说，只是对我微微地笑着……
皇后见自己达到了目的，又转身跪向权禹王，磕了一个头道：“皇上，臣妾与您夫妻这么多年，知道您做事一向遵法明理，上下有口皆碑，因此去年臣妾的一名侄儿因贪污犯罪而流放荒蛮之地，臣妾纵然心痛也不敢说什么。现在发生此事，也希望皇上能不看私人情面，一如既往秉公办理。也请您体谅臣妾一大把年纪，却还要遭受这样的丧弟之痛，每日以泪洗面……”
“笨，看邵禾不就知道了，说不定那女子也是皇后找来生皇子的……”椒好像模像样地说。
我将这件事前后想了想，追问道：“那名叫真季的妓|女怎么说？”自秦以来法律的第一条便是杀人者死，大胤亦是如此。但因为此事涉及当朝的太后与皇后，刑部不敢判定，于是上交给权禹王处理。如果此事赵武耀有苦衷，那么我也好在权禹王面前开口求情。比如尤途远有错在先，强迫了本将要赎身的真季去接待他。
我事后对权禹王说：“皇后来找我兴师问罪，说我们做的是不知廉耻的苟且之事，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谁比较委屈呢？让身为太后的我沦落到被她指责的地步……”说完我委屈地红着眼睛看向他。
“没有什么事……是我想错了……”
善善抬起头看我，她的眼睛红红的，肿得如核桃般大，老泪纵横说：“小小姐……老奴走不到您那儿了……站不起来了……小小姐，救救武耀，求您救救武耀……”
我被凌昕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屋子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奴兮，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朕的颜面？”权禹王轻声说，“在朕的后宫发生了这样的事，朕的颜面又何存呢？”
皇后有些轻蔑地说：“这两人难逃一死怕是没什么说的了。臣妾此番率众妃嫔前来，是想请求太后废除医女院。刚才太后也说过，前朝并没有这样的事例，可知医女院多是聚集一些邪佞之人，借检查身体之机，行挑逗猥琐之事。所以为了后宫清平，也为了还太后高洁名声，臣妾申请废除医女院，还后宫清静之地。”
“皇后一向不擅长这些，长子忠也是被她教导得不好不坏。不管皇后她怎么想，也奈何不了你，朕不是把后宫一切事宜都交给你处理了吗？”
我娇嗔着靠在他怀中，权禹王在我耳边低声说：“你最近在跟朕摆架子，你说说你多久没让朕碰你了？”
什么？皇后说眼前的这个女子长得像尤妃？
权禹王慌忙转过来扶着我的肩膀说：“怎么会，只是废后乃国家大事，轻率不得，朕总是要仔细思考一番。”
听完这些，我并没有感动，而是感到一阵愤怒。父亲这样又算什么呢？当初他将我娘虐待至死，死后与我娘葬在一起就可以补偿了么？我就可以原谅他了么？他这样做于事无补，他根本不配和我娘葬在一起！
“她毕竟是皇后呀……无论在后宫还是朝堂她说话都是有一定分量的。她若是真的反对，必定会找出种种理由，即便你是皇上也不能不顾虑吧，何况还有把柄在她手里。”
我后来出宫去到善善的三弟家，他们家也在为武耀办丧事。武耀是断头而死，后来请了补尸的人为他接全身，我缓缓地掀开蒙在武耀脸上的白布，那是一张俊俏的脸，全然不似善善三弟家的土里土气。
淡氏毕竟曾经几代为朝廷大官，祖坟建在一块儿风水宝地上，只可惜到我掌权后，渐渐没落了。我找到了简陋草棚里的看墓人，问他我父亲淡允尚的墓在哪。
哦？皇后终于要摊牌了！
过了一会儿，他急切地想把我扯到他的身上去，而我偏偏没有顺从他的意思，他有些恼了，呼吸不匀地说：“坏东西，你什么时候学会折磨人了……现在唯一能让大胤皇帝痛苦的就是你这……”
我不能再打扰她。
赵武耀最后被判死刑，我也再无回天之力。我只能更加严厉地嘱咐宫人不得将此事透露给善善，而善善的三弟夫妻几番想要求见也被我阻止在宫外。
说完仔细宽慰了我一番，两人才各自分开。
我回到尔玉宫，被告知皇后已经在等我了，有些吃惊却也在意料之中。
我找了借口匆匆别了善善，出门便对下人吩咐道：“叫凌将军速速到尔玉宫见哀家，哀家有急事找他。”
“奴兮，你怎么了？朕听见你在哭。”权禹王将我推醒，唤我道。
一切喜悦突然又烟消云散，这样的大起大落使我感到疲累。
后来医女院的医女们大多数被遣散出宫，我只保住了几个医术高明的医女留在身边。因为自古以来女人私处被人认为是充满污秽的地方，医女的工作常跟女人的隐疾打交道，因此被认为是晦气缠身，她们出宫后恐怕无论是家人收留或者嫁为人妇都是不可能的了。我能做的只有给她们一笔颇丰厚的遣散费，并许诺以后一定会再将她们接进宫来。
皇后尽管说得详细，但我还是从她的话中发现了端倪。听说她弟弟死后，她确实接见过她弟弟的妻妾子女们，她早该见过长得像她妹妹的幺娘。但是为何偏偏这时才将她接到宫中？
直到我和权禹王灰溜溜地各怀心思出来，我还能看出他在故作镇静。我看着他，多么希望他能跟我说这没什么，但他只勉强笑了笑，低声说等晚上再来找我，自己颇狼狈地匆匆而去。
于是我迫不及待着手安排小雅斋的修缮整洁工作，到了下午邵禾便带着雾儿和弘儿来看我，雾儿已经三岁了，活蹦乱跳得一点也不老实，邵禾阻也阻不住，只有揪心地看着雾儿。弘儿还小，吃着手指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雾儿跑来跑去。
不一会儿戈敏从树后战战兢兢地走出来，跪下请安道：“拜见太后娘娘。”
“这件事情哪轮到她做主！”
终于权禹王点了点头，下定决心说：“明日朕找来御史大夫仔细商议此事。”
“皇上今天也这么说，夸赞两位小皇子越长越壮了。臣妾倒不觉得辛苦，每天和小皇子们在一起非常开心。”
“啊……”我随意找着借口，“听说弘儿的身体并不很好，总是哭哭闹闹的。我想我们应该提前回宫了……”
在第三日的黄昏时分，善善突然醒了过来，她的面色红润，就仿佛m•ｈｅtｕshｕ•cｏｍ.ｃoｍ一下子好了一样。我大喜过望，慌忙去和善善说话，善善慈爱地看着我，轻抚我的头发，缓缓流下了眼泪。她对我轻声说：“小小姐……老奴不舍得你。祖坟，请一定要代老奴去淡家的祖坟……”
第二日我睡到很晚，醒来也懒懒地不想动弹。我靠在榻上，突然看见圆桌上碧绿瓷瓶里的白色栀子花，我疑惑地看向形单，她回答说：“这是皇上刚刚遣内侍送过来的。听说皇上经过御花园，见栀子花开得正好，就摘了两朵送给太后欣赏。”
我穿过一片跪着的人群，来到那名女子身边，伸出手拉她起来，仔细地看着她，总觉得她的眉眼与善善有几分相似，我对她说：“你不是想入宫吗？你能像你姑姑那样忠于哀家爱哀家吗？”
“汤圆是糯米所制，不易消化，你尽量还是少吃……”我对善善说道，突然说起汤圆，我想到了什么。
权禹王这时回过神来，搂住我说：“怎么了，看你盯着烛火一动不动的？”
看着这样的善善，我的泪流得更汹涌了，我不敢说话，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多么讨厌这样的自己，唉，好心烦……
晚上我对权禹王说：“邵禾今天聊天说她现在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小子爱淘气，两个小子更是不好伺候。”
我赶回宫中，第一时间询问的就是善善侄子的事，上下告诫不得将此事之丝毫透露给善善，并且近日严禁善善的家人入宫。
听到她们提到幺娘，我心中一惊，我也不过昨日才见过那人，她们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皇后拿去年之事来提醒权禹王，估计权禹王刚才所说棘手的地方正是在此。
“我是担心你的身体，你真是不知好人心……”
皇后说得义正辞严，我心中稍有慌乱，有些心虚地说：“这件事事关人命，不可轻易论断，还需好好调查，方能定罪。”
权禹王这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气，歉意地说：“朕今天是不是有点太心急了。”
权禹王本是漫不经心地要接过去，突然不知怎么，他的手骤然停在半空，只怔怔地盯在眼前。
众妃嫔让开了一条路，就见两名女子被捆绑着带了上来。我看了一眼，跪在左边的是香芷宫的林美人，跪在右边的女子我虽然不大熟，但她穿着藏青色的白罩衫，一看便知是宫中的医女。她们两个皆衣衫不整，头发蓬乱。
我与权禹王对看了一下，我心想皇后一定是听说我在权禹王这儿而特意赶过来的。
我拼命地摇头解释说：“善，我不恨，我不恨你的儿子，他是我弟弟，我爱他，他是我弟弟……”可是善善的眼神迷茫，却是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在一旁有些不解地看着权禹王的反常举动，直到我发现权禹王的手都在微微发抖，才意识到这件事有多么不寻常。
我想不到凌昕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呆呆地听着皇后的一番言辞，这便是书中经常称赞的所谓有妇德高尚的女子吧？下面的妃嫔有几个人也颇赞同地点了点头，其中不乏名门闺秀。
有了雾儿和弘儿后，权禹王的心思都放在这两个儿子上，提起戈敏，他一时觉得有些陌生了，后来反应过来说：“怎么会呢？”
那女子红了眼睛，说：“那也是善姑姑在世时的嘱咐，她说我们家一辈子都应该忠于太后服侍太后。我能，不，奴婢能。”
“这对她也没什么坏处。”我缓缓地说，“说起来，这件事闹到如此，全是因为这个女人左右逢源，赵武耀死了，她恐怕也小命不保。但如果她救赵武耀一命，哀家也可以救她一命，还可以为她赎身，还她自由。”
我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时流下的泪，在权禹王怀里感伤地说：“我梦见善善了……我想，她现在一定和我娘在一起，很幸福吧……”
我与权禹王此时正像交颈的鸳鸯，互相说着情话，忘我地缠绵，我汗津津的手紧紧抓住身下的锦被，眼看着上方的幕纱一下下颤动着，吐气如兰，不久就感觉到了一阵眩晕。
我打掉他的手，笑着说：“谁知道呢？也许差不多呢。”
权禹王此时却还在怔着，我不由得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眼前的小宫娥。
“那怎么行，戈敏毕竟是你的孩子，如此离间他们兄弟，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伸手阻止邵禾再说下去，也没有再说什么责备戈敏的话，只叫邵禾带上雾儿，轻声地说：“我们走吧。”
雾儿被推倒在地，怔了一下，随即哇哇大哭起来。
我见状，只有对善善解释说：“善，原谅我没有告诉你……他是你侄子，我不是没有尝试救他，只是他罪过太大，我也想不出办法。”
皇后的义正次严触痛了我，我不怒反笑，笑了一会儿冷冷地看向皇后：“不劳皇后费心！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罢，你若能活命恐怕已经是万幸了！连皇上都说皇后是越来越不懂事了，如果皇后不能胜任，就趁早换人！退下！”
我听见帘子那边的凌昕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如果太后没有别的事，下臣先告辞了。”他似乎并不喜欢留在这里，说完起身告辞而退。我愣愣地想，这位凌昕真可谓“表里不一”的人，他的外表看起来那么温文尔雅，但行为却是那样的强硬不羁。
“你呀，这话里可带有酸味儿呢。”娣儿打趣道。
皇后露出一个笑容，回答道：“她是臣妾前阵子去世的弟弟的孩子，叫幺娘，是最小的女儿。她的姐姐们都出嫁了，臣妾弟弟死后，她落得无依无靠的。这姑娘又扭得很，不想轻易嫁人，于是臣妾想不如直接将她接进宫长长见识，也陪臣妾做做伴……”
她说完这两句，就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
我慌忙上前拉住她，着急地说：“善，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我不悦地责问道：“三皇子到了凤仪宫后，反倒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也不知皇后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
那老人家说完就引着我往外走，我这才发现他瘸了半条腿，拄着拐杖，一颠一走很是激动的样子。他带着我走，却走过了淡氏的祖坟，我快步跟着他，焦虑地想知道前面到底是什么。
此时权禹王在我背后动了一下，他突然说：“今天的事没什么的。”
后宫依旧如往日那般沉闷，善善的逝去使我对皇后生了恨意，我不管到底谁对谁错，我只知道如果不是皇后如此追究，我是可以救下淡武耀的，那么善善也不会含恨早死。将邵禾推上后位，使我的两个孩子成为嫡皇子，这个念头在我脑中越来越强。而此时邵禾已位至淑妃，离皇后也只一步之遥。
“圣明？”我冷笑了一下，“难道皇上与我在一起就不圣明了吗？还是他曾疏于政务，置天下事于不顾？没有，相反我给了他你们所不能给的，你们所做不到的。”
我露出担忧的神色，说：“照说不该这样。但是恐怕他的母亲，或者皇后跟他说了什么，让他恨上我了。且不说这冤枉了我，再者跟孩子说这些事情是什么居心呢，对孩子更没有一点好处。戈敏今天还推了雾儿一把，真不知道皇后将戈敏接回去到底是怎么教的。”
层层的红帷使大殿透进来的阳光在床上变得朦胧幽暗，但这并不妨碍两个人将彼此的身体看得清清楚楚，龙床旁边的青铜狮身口吐袅袅甜腻的香气。权禹王闭着眼睛，眉头微皱，仿佛在隐忍着什么。
话音刚落，皇后已经闯了进来，来到了我们屋子的床前。外面的侍卫不敢一并跟进来，所以只有皇后一个人在床的一侧呆呆地看着。
此时我和权禹王正享受着欢愉，我赤身裸体地坐在上面，皇后在侧面应该一时看不出我是谁，更何况我们之间还隔着层层的红色幕纱，她只是影影绰绰地看见一对男女在一起。
权禹王干笑了两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问我：“你昨日说的惊喜是什么？你还没有告诉朕。”
权禹王笑着说：“忙还有好处了？”
我遵照善善的遗愿来到淡氏家族的祖坟，那曾是我刻意逃避的地方，作为女儿我没有一次来这儿拜祭过我的父亲，现在我依旧无动于衷。
看着权禹王皱着眉沉吟不语，我知道有一个想念一定会在他的脑中盘桓，我从后面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皇后了。她在后宫，我们随时有被揭发的危险。将她赶出宫，废了她吧……”
“我们有什么错呢？”我并不畏惧，反问道：“我们有什么错呢？”
凌昕来到尔玉宫，我和他之间早已置好了帷幕，我在帷幕后开门见山地对他说：“凌将军，哀家此番找你是有求于你。”
权禹王并不满足这样的答案，他看向皇后问：“她是……”
我借口说身子不适，让椒好和娣儿早些回宫，又马上遣人去注意勤政殿的动静。我派的人到时，听说幺娘早已退下了，跟权禹王并未说什么，我又嘱咐她以后要密切注意那个叫幺娘的。
“如不这般，日后此类事情将防不胜防，太后可负得起这个责任？！”
但是生气归生气，就冲他是善善侄子的关系，我也不能撒手不管。善善越老越是不论对错，只看感情了，她现在这样的身体，如果赵武耀真的因此而死说不定会遭受怎样的打击。
我身披白色的孝麻，脸上没
和-图-书有表情地听着别人的安慰之词，这么多天我的眼泪已经流尽了。善善，你该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穿白衣的原因了么……因为我不想再承受这样的痛苦。
过了一段时间，我将善善的墓也迁至这里，让她与她一直忠于的小姐和她一生钟爱的男人葬在一起，又将武耀归为淡氏祖坟，改姓为淡，正式承认他的身份。
我当即便想下命令将父亲的墓和我娘的分开，我要将我娘的墓建在一个更好的地方，远离这可恨的淡氏。只是在这时我突然想到，善善知道这件事却一直瞒着我，一定就是怕发生这样的事情。而她在临终前对我说出来，她的意愿是想和我母亲父亲一起葬在这里，是吗，善善？
我越发不解了，我看着权禹王，希望他能够给我答案，而他似乎还陷在自己的震惊之中。还是皇后发话了：“怎么样，很吃惊吧，皇上？臣妾当初见她也非常吃惊。她长得简直和小妹长得像极了……”
他带我来到淡氏祖坟外一块无人用的荒地，就在靠近淡氏祖坟的边上，在树木的遮挡下，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坟包。
做出这样事情的武耀纵然让人讨厌，可是他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中，受到了多大的拖累。如果他以我父亲、善善儿子的身份光明正大地成长，他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善善的儿子，一定会是风度翩翩、深明事理的公子吧。
从凤仪宫出来后，我也一直在思考着尤妃的问题。我一直以为尤妃死了一切都不足惧，不，也许是我一直不敢碰触而已。那是我逃避的死角，而现在它突然直面在我眼前，我不确定它将改变什么，所以我心生恐惧。
我本还想问问下午找御史大夫商议废后的事，但我知道问了也不会是我想要的答案。
皇后的强词夺理让我生怒，我冷笑着说：“可是后宫妃嫔乃皇上所属，身骨不可随意外露，而且也不是所有病都是身为男子的太医可医治的吧？”
皇后脸色不大好看，却装作不明白道：“贤妃的行为固然高洁，但是这般近似抛弃丈夫的行为臣妾并不提倡。况且，真正能做到功成身退的能有几人呢？这样的典范真是少之又少啊。”
知道权禹王还像以前那样惦记着我们的儿子，我心中好受了些。也许真的如权禹王所说没什么？毕竟那幺娘不是尤妃，又姿色平平。权禹王不会因为那个微不足道的女人而抛弃我的，我想我不该自乱方寸。
我心底冷笑，为了证实自己的清白，后宫妃嫔们自然争先恐后地表明立场，谁敢不签。解散医女院其实与我何干，我身边早有苗医女侍候，只是这样在皇后的胁迫下我心有不甘呐。
皇后义正辞严地回答：“臣妾为公之心日月可鉴，相信在场的姐妹也看得明白。太后以医女之功为其推托，实在不能令人信服。生病自然有太医诊治，否则宫中设太医院意欲为何？！”
见权禹王还是没有表态，我索性放开他，背对他而坐故意不悦道：“敢情你之前说要废她立我为后，只是为了让我生下孩子哄我玩的？”
戈敏紧抿着嘴，好久才回答说：“方才孩臣没有看见太后娘娘在。”
啊，我怎么能这样多疑想呢，我现在明明就在权禹王的怀中。
看着皇后老泪纵横的模样，而权禹王左右为难，我只有将皇后拉了起来，无力地说：“如果确证赵武耀真是无故杀人的话……哀家一定会秉公办理。”
邵禾刚刚走，椒好和娣儿也正巧上我这儿聊天说闲话。椒好刚刚入座，就发出一声感慨道：“我可总算知道邵禾为什么会受到皇上的宠爱了。”
权禹王亲了亲我的手，装作惊异道：“莫非是你又？”说完他把手放在我的小腹上。
“你想必听说了最近善善侄子赵武耀之事，你也应该知道善善与哀家之间的关系。这件事关键在于真季的说辞。哀家听说凌将军与爱风楼的关系不错，所以想也许可以透过你将此事缓和处理。”
我问起三弟夫妇武耀的身世，他们听了也骇然地说：“武耀那孩子果然是大姐的孩子吗？”
赵武耀为我添的麻烦已经让我有许多不满，现在善善还这般威胁我，我不由得冷下脸来，放开善善不带语气地说：“这件事情已判下来了，再过一刻钟就是行刑的时间了。善，如果你愿意这样跪着，就跪着好了……啊，善，你真是让我失望啊……”
“奴兮，睡了吗？”权禹王轻轻问道，见我半天没有反应，也倒下去睡了。
善善的头左右摇摆着，似乎被什么梦魇困扰，直到她睁开眼睛，看见了我，一脸期待地望着我。
邵禾虽然年纪不大，但因为是家里的长姊，又照顾孩子多年，因此有了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老气和持重。甚至有时候宫人议论说她看起来比我年纪还要大些，整个人浸着柴米油盐的味道，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看她的。
那是善善的遗愿，是善善对我最后的要求。想到这儿，我一阵心酸。也许我真的……做了太多的错事吧。
“皇上……”皇后失声唤道，言语间难掩她的惊慌。
我摇了摇头，当初生下弘儿和虹儿的时候，我只写信告诉他生了儿子。本来想亲口告诉他让他欣喜，不想后来遭遇善善去世，一直处于悲伤之中，我也没心情再提这事，而拖到现在，今晚我更是没有心境了。
我听完重拍了一下桌子，怒道：“赵武耀这小子！为了真季那样水性杨花的女人给我添出这样的麻烦事来。”
什么？儿子？什么，善善的儿子？
她跪下，还未等权禹王发话，便主动请罪道：“昨日臣妾鲁莽，擅闯畅春殿。”然后她又瞄了我一眼，继续说，“太后是过来人，说出来也不怕她笑话。昨天打扰了皇上与淑妃休息，现在想想臣妾还颇无地自容。这才叫皇上来，是特意请罪的。”
医女院的事终于告一段落，之后后宫又重回风平浪静。医女院的事情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我的生活并未受到影响，权禹王也未因为此事将后宫之权再给于皇后，但是我心底清楚，这意味着在后宫我说一不二的权力正承受着冲击。
“听说……真季对那尤途远颇有情谊，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爱风楼里的官妓说那真季暗中有点看不起赵武耀，嫌弃他乡下人出身，连字都不怎么识得。只是有男人要为她赎身，赵武耀待她又痴情，所以才答应了，于是就趁着在爱风楼的最后几天与尤途远厮混在一起，不想却被赵武耀撞了个正着。”
权禹王想了想，不甚乐观地说：“奴兮，朕知道你对善善的感情。可是，如果因此，朕放了赵武耀，那么大胤的法律何在，朕的颜面何在，如何堵住众人之口，奴兮，你有没有想过？还有棘手的地方，皇后前两天特意声泪俱下地找过朕，说……”
最后我默认了权禹王的提议，但是有一个念头一直在折磨着我。权禹王纵然说得有理，这件事上他站在了皇后那边，他真的是因为自己的想法才取缔了医女院吗？如果没有那个幺娘的出现他又会怎样？
“奴兮？奴兮？”我睁开迷离的双眼，脸儿发着烫，看见在上面同样汗津津的权禹王担忧地唤着我。
权禹王动了一下，说：“废后可是需要理由的，我们怎么昭告天下？”
“然后？我羡慕她呗。哪像我，现在每天闲得发慌。”
我拿手轻轻掀开盖布，眼前是一个粗壮如杵的东西，两端如蘑菇般的圆润。
“我很好，”我柔声说，伸出手去为他拭去额上的汗水，“我觉得很快乐。”我想这多么奇怪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没有腻烦对方的身体，反而越来越熟悉，越来越水乳|交融。
我看着长卷突然放下，斜靠在矮几上，拉了拉滑落过肩的外袍，对下面的皇后等一众妃嫔感叹道：“哀家近日为故人抄写经文，得了不少感悟。世事无常，别看我们现在锦衣玉食，但这些吃的呀用的呀都只是浮云罢了。慧贤妃也许正是悟及这些，才不贪图虚位，早早落发出家了吧，着实让人敬佩。哀家若不是膝下还有稚龄的女儿，恐怕也早就随她去了。”
不知是否是我的心理作用，我觉得他某些地方长得那么像善善，他是我弟弟，也许长得还有几分像我。
而令人悲伤的是，我却问也不敢问。
我拉着躺在床上善善的手，不停地流泪，她的手是那样的烫，她在发着高烧。
“皇后如此谩骂我，连我都觉得无地自容……若真是被传了出去，还不如一死了之。恐怕她也会猜到雾儿和弘儿是我所出，日后必定不会承认他们……”我继续楚楚可怜地说。
我曾听人悄悄议论说，权禹王英明睿智，缔造了大胤一派繁荣安宁的盛世，但是他的后宫却是死气沉沉的，而我应该是这后宫里唯一鲜活的女人。
善善还是不停地说：“求求您，救救他，不要让他死……”
果然权禹王在黄昏时刻过来找我，他此时来找我商议此事晚上想必不会再来。
我与权禹王一同来到凤仪宫，凤仪宫原本是后妃所居的最大宫，直到我后来搬到尔玉宫，通过不断修缮扩大，凤仪宫反而被比了下去。皇后不喜奢华，又不操心布置装饰，所以凤仪宫渐渐有些老旧了。
我们俩就这么抗争了一会儿，终于床上的幕纱又再次颤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