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涉政
他轻挑眉毛，淡淡地说：“哦？皇后娘娘是这样想的？那么假如我对皇上说朵颐帝姬乃妖魔转世，日后会克父克母，您想皇上是要保自己的命呢还是会留帝姬的命呢？”
我瞄了一眼御案上堆高的一叠奏章，然后轻声走到他面前，皇上听到声响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的心暗中一沉，小疾步走到殿中，语调平静地请安道：“皇上吉祥。”
皇上摇了摇头，“没有，朕本就打算躺着缓一口气。”然后他问我：“不知爱妃到这儿来有什么事？”
他看着手里的披帛，又回头看我一眼，然后踱步到我面前。
皇上冷哼一声，回头伸手从书案上抓起一张纸扔了下来，怒道：“这是什么？！”
然而他的动作却轻柔无比，伴着那温热的呼吸，细细地描绘过我的唇。
他默然地离开，我甚至都不能看他一眼，甚至都不能表露自己任何的情绪，所能做的，依然是无动于衷。
一首又一首。声音大到足以掩饰我低低的哭泣声，足以让我不用掩饰不用顾忌地去哭一场。
此后，皇上对我愈加宠爱起来，几乎是无一不准，既像是愧疚心虚的补偿又像是一种被抓到把柄般的讨好。
大姬曾想过要入宫觐见，却被我拦阻宫外。而皇上的儿子们则更因为微妙关系不敢上书劝奏，反倒是清翎王出乎意料的回来了。
善善仔细的收到怀中，然后感叹说：“恐怕右宰相万万想不到中书令大人也是小小姐这边的人呢。”
我轻叹了一声，只是对他说：“王仙羡，我之前做的那些都是在骗你，你并不了解后宫。你也不过是我生命中匆匆的过客罢了。”
我看出了皇上的犹豫，说：“不若由臣妾一试。”
皇上有病疾太医开了几副方子也不见好，皇上就突然想起了那个我失明时帮我医治的巫医。那个巫医也许真的有一番自圆其说的本事，在宫中已经小有名气了。
他将我抱着使我靠在树干上，关切地问：“怎么了？娘娘别怕，我会很小心的……”
皇上半眯上眼，过了一会儿舒服地叹了口气，赞道：“朕果然感觉全身舒畅多了，刚才的困顿也全消逝，爱妃你刚才的茶果然有效。”
我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地说了一句“无赖”。
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努力去平稳心中不可抑制的恐惧，一切都结束了……
勒令临近的董修容迁离出去，更扩展了小雅斋的面积。又因为皇上几近每日居于小雅斋，装潢得再奢侈豪华也让人没话说。
我抿了抿嘴说：“叫尔玉宫吧。”
我摆弄着桌上的盆花，淡然地说：“也只有清翎王敢说出这番话来，因为只有他无意帝位。这事儿谁都能劝，就皇上的儿子们，说不得……”
皇上早已煞白了脸色，怒斥道：“放肆，谁准你这么和父皇说话的？！是朕平时太纵容你！退下！”
没想到后来清翎王直接来找我。
他深深地望向我的眸子，沉声说：“娘娘足以倾国倾城，我一人何敢不倾？”然后他慢慢顺着压上我的身子，身体变得火烫，声音嘶哑，“娘娘要不要尝尝……”
他更加惊异了，直直地看着我，我脸红了。
善善脸色一变，然后叹了口气说：“真想不到一向睿智的皇上怎么会……”
皇上渐渐的体力不支，眼睛也花了起来，判阅一份奏折常常需要花费很长时间。
皇上大喜，封他为天乐仙师，即命他开炉炼丹，并向他学习修身养气之道。
又过了几天，皇上正式在早朝上宣布自己暂离政事，着左宰相右宰相及新任的中书令等几位大臣代为理政，只每十天向他禀报朝中发生大事即可，自己则一心一意闭门修炼起来。
然后转身从莵丝端着的盘中拿出还微微冒着热气的茶盏递给皇上。
期间，我对皇上所要处理的政事不闻不问，甚至有几次皇上亲口问到我我也以“后宫不干预政事”回绝了。
九珍抬头看我，咿咿呀呀的似乎想要和我说话。
我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脸上一红，心中则无比难受地转过头不去看他。
“我的心……”我喃喃地说：“那真是愚蠢的想法。”
但我面上只解释说：“皇上也每每居于臣妾这儿，名字总要起得大气些。加之现在玉玺凤玺都放置于此，龙凤合一，起‘玺’不正贴切？”
那宫娥先是惊措，末了就磕了一个头如获大赦的逃也似的离开了。
他很是意外，低头问我：“怎么了？”
我久久的站在梨树下，看着满树晶莹透白的梨花，是那样的纯贞素美。
他随我专注地看着，然后低头深情款款地看向我。
他一袭白色的死囚衣，却纹丝不乱，一尘不染，一如以前翩翩清俊的样子。
我愣愣地站住，那一晚……有我迷醉的双眼，有我火热的身体，有我轻微的呻|吟……这个问题我不想去想，也不想回答。
发现内心深处的一点儿松动，这让我惊慌无比，我仓惶出逃，却被他叫住：“奴……兮，那一晚……你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皇上听了一惊，然后默许地点了点头。
因为他要每日给皇上进丹讲道，所以能时常出入后宫禁地；加上他长得高大英俊，得到了不少长年不受宠幸妃嫔和未经情事的宫娥们的芳心，再加上他那时常满不在乎，又邪又魅的表情更是让后宫的女人们对他又爱又恨，趋之若鹜。
我隔着薄帘，看见的是一个真正成熟男人坚毅的脸庞，做事愈加稳重圆滑，喜怒愈加不形于色。
我摇了摇头，轻声说：“只是好几日没见你了。”
“在皇后娘娘还待字闺中时，儿臣曾心仪于她，于是情不自禁的给她写了这封信表达爱慕之情，只是这封信如石沉大海没得到任何回复，没想到今日会在父皇手中……当初一切都是儿臣的一厢情愿，皇后娘娘与父皇比翼恩爱，儿臣不想让父皇有任何误会所以才如实禀报，望父皇明察。”
其实惩罚善善无异于在惩罚我自己。自从我出生起善善就在我身边服侍，她走了我身边一个贴心信任的人都没有。
然而暗中我却让右宰相紧锣密鼓的准备弹劾左宰相的证据，终于有一天在我的授意下右宰相一伙在朝党之上抖亮出左宰相结党营私的种种罪证，事实确凿，皇上也早已暗中准备，于是左宰相被削职打入死牢，他的党羽也一并获罪，或入狱或流放或贬职。
这句话引起了皇上的警觉。因为当初王仙羡曾信誓旦旦地说他通晓长生不hｅtusｈｕ.ｃom•coｍ老之术，既是长生不老又怎么可能生病呢？如若真是如此，就只能说明他是一个骗子。
“嗯？你不喜欢我这样吗？那我停手好了……”然后是男子邪气的声音。
那女子许是一惊，连忙左右张望，然后看到了站在他们身后面无表情的我。
我淡淡地笑了，应道：“有是有，只是不多，否则也早谴人给君上送去了。”然后起身亲自去给皇上泡茶。
我掩嘴轻笑，戏谑道：“你很会说话讨女人欢心，你就是凭这些甜蜜的话语征服了静昭媛的心吗？”
我坐在白色的薄纱后面，看见那方士缓缓地走了进来。
他对皇上说：“自古先立太子不过是为了防范不测，顺承帝位的。但陛下日后练成了长生不老之道，势必要长命百岁，立与不立太子反而无关紧要了。再者若先立太子，臣恐怕其将成为众矢之的，难防兄弟相残，祸起萧墙。”
他走了，我却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我笑了笑，说：“李大人可是忘了皇上为什么拿了左宰相？是结党营私。所以他也不会提了你，那无异于再次引狼入室。”
他专注而认真地凝视着我的眼眸，问：“刚才的冰泉水好喝吗？”
一个多月后，第一批金丹炼成了。
“试问这朝中三品以上大臣谁是中立，谁最默默无闻，谁不参加党羽之争，那么本宫想就是他了。”
我靠进他的怀中，伸出手抱住他，轻声地宽慰说：“这有什么呢……”
他掩嘴咳了咳，看着我说：“找我来有什么事么？我感了风寒，传染给你就不好了……还有这几天我得一直躲着，让老皇帝知道我生病了可就命不保矣……”
皇上有些烦恼的靠在椅子上，挥了挥手，说：“容朕想想。”便让他退了下去。
他拿开了他的手，轻叹道：“娘娘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呢？”
“不，臣妾只是在担心君上，心中有些忐忑不安而已。”我这样回道。
那天我哭了一下午，直到把眼泪哭干；那天他弹奏了一下午，直到手指血痕累累。
对我来说皇上身体坍塌的那天就该是王仙羡的死日。
他渐渐远离了我，我听见他低低的一声叹息，然后他的声音飘了过来：“但凡你还残余点良心，也该好好照顾我父皇。他从未亏待过你，他把一个女人所能得到的最高的最好的都给了你，你应该知足。”
那张琴，是十二皇子送过来的。
那女子急切地说：“不，不要……”然后低声诡魅地说：“今夜依然去你的仙丹殿吧……两天你都不来找我，得好好补偿我……”
但是同时皇上又有所忌惮，怕王仙羡真是在为自己祈福，如果打扰了他的清修，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长生不老……
那天皇上正抱着九珍逗弄着，我犹豫着，最终小心地问出口：“君上，那个金丹真的可靠么？”
九珍日见一日的长大，逐渐会说话了，会走了，会跑了，我看着她，感到无比的欢喜和欣慰。
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热，手本能地抵着他的胸部，想要感受想要抚摸，却不得要领。
他回头看我，接着我的话说：“不用当骗子？难道你也不相信长生不老之术么？但我相信，只是修道成仙谈何容易，需要至诚的心和锲而不舍的付出。就拿我自己而言，虽然不敢擅夸千岁万岁，但至少比我的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
皇上拉着我的手到他身边，正色说：“朕只是叫你帮忙念念折子，最后还是朕亲自批注，算不得干预政事。再说朕看奏章看得眼睛酸涩，你这样也算是为朕分忧了吧。”
那男子发出一声轻笑，故意提高声调说：“恐怕今晚要扫兴了，因为有人在后面偷听呢。”
那天他从我身上滚落下来，手无足措的像个犯错的孩子。
他随意地拨了拨额前的散发，满不在乎地说：“若不是遇到我，她们可能一生都无法享受男女之爱，现在我让她们感到快乐，也是一种行善，又何罪之有？”然后他又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俯身在我耳边低声说：“娘娘就不寂寞？”
皇上环视四周，点头说：“也对。你贵为皇后，‘斋’这个字已经显得不适合了。”
父皇脸色稍缓，但依然半信半疑地盯着我问：“是吗，奴兮？”
四月又是宫中梨花盛开的日子，我去梨树下祭奠我的母亲。
伴随着他的回应，神志开始不清，脑海中模糊的浮现出那个他为我弹琴的下午，心中有微微的痛，一滴泪就滚落下来，冰冷了他炙热的肌肤，使他一惊。
我应该知足吗？那么我得到过什么？
我看着他气定若闲的神气，说出了心里的话：“你既然有如此才气，完全可以考取科举，根本就不用当……”
之后皇上每晚总会过来讨一杯茶喝，而我也每每会固执等着勤政殿熄了灯火再去入睡，加上小雅斋与勤政殿也不过几步之遥，皇上终觉得荒谬，最后索性将御案搬到小雅斋来，每晚在小雅斋批阅奏章，我则在一旁贴心服侍，待处理完一天的政务皇上也就直接宿于小雅斋了。
秋天时皇上的身体突然变糟，大为惊恐，连忙找王仙羡询问缘由。
时间过得飞快，九珍已经满一周岁了。
皇上召人欲见王仙羡，却见他的徒生来禀道：“师父这几天正念法为皇上祈福，需专心致志方能诚感见效，望皇上体谅。”
点点梨花被刮了下来，在空中飘零下落。
皇上接过去，放在鼻前闻了闻赞道：“好一股清香。”然后举在唇边品了一口，又是一赞，之后又悉尽喝完。
但是皇上的病却并没有好起来，反而越来越差。王仙羡找了百般理由搪塞，皇上将他奉若半个仙人，没有怀疑，只是更加用心修炼起来。
然后我又睁开了眼睛，就在要开口的一瞬间却听见他在旁边沉沉说：“父皇，是我。”
皇上看着他，又看看我，想了想然后说：“其实也不是不可。”
开始服用后，果然很是见效，皇上每日满面红光，精神奕奕，有了心力来处理政事，更重要的是他又能开始宠幸女人了，这使皇上渐渐对金丹深信不疑，对王仙羡也日益宠信起来。
然后听到上面传来了一声呻|吟感叹之声，我突然清醒地睁开了眼睛。
然而王仙羡懂药理，不是我能轻易下的了手的。
“小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善善哀哭道。
皇上咄咄称奇，但还是半信半疑地问：“这世上真有返老和-图-书还童，长生不老之术？但为何秦始皇屡次派徐福下海求仙而毫无音讯，汉武帝唐太宗等服食金饵也只是徒劳，终究难逃一死。难道朕就可以羽化成仙求得仙道吗？”
皇上惊异地看着他，“你……”
他谦逊而淡然地说：“也无非是些青春驻颜，返老还童，长生不老的养生之道罢了。”
我点了点头，说：“此乃羞耻，臣妾本不愿说。但是臣妾想会不会那人因昨日之事感染了病寒，今日却以念法为名欺瞒君上，事关重大，臣妾不敢隐瞒……”
我稍稍回过神来，突然站起来指着她大声怒道：“善善你！”然后却又说不出任何话，颓然地跌坐下来，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我羞恼地挣脱开他，冷冷道：“你太放肆了！皇上宠信你，却不代表别人都会被你蒙蔽。得罪了本宫，你恐怕也不会有好下场！”
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缓缓地张开手臂，感觉到飘落下的梨花轻拂过我的脸颊手臂，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恨，只是感受着满际的芬芳，只有那一刻，我纯洁无比。
皇上惊异，问我：“爱妃你怎么啦？”
然后我一日上奏皇上说：“君上，咱们给这儿改个名字吧。”
那张纸飘落到我面前，我颤颤的伸手去拿，其实不用看我也知道，那股奇楠香的味道我怎么能忘记。
是的，这有什么呢……我也如是对自己说，心中却莫名其妙的闪过一丝哀伤。
我连忙上前为他抚胸顺气，却没有作声。
那是我哭得最莫名其妙的一次，也许为了我自己又也许为了皇上。
这是臣妾应当做的……然而这在皇上听来是一个意思，从我口中说来却又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她长大嘴巴，又连忙拿手捂住，扑通的跪在我面前，磕磕巴巴地说：“皇，皇后娘娘……”
我轻声鼓掌，由衷赞叹说：“弹得真好。”
我也随之笑了笑，心中却是复杂的滋味。
他见到我缓缓地站起身来，没有一句指责，没有一句质问，没有一句咒骂，甚至，没有一丝表情。
对于这样的局面，善善小心翼翼地问我说：“小小姐，您怎么不去劝劝？皇上最疼爱您，您去说说他也许会听的。”
她摆弄时手镯无意中碰到琴弦，于是便发出了一声悦耳的声响，九珍先是一愣，然后又通晓似的胡乱撞了撞，琴便又随之发出声音，她咯咯地笑起来，很是怡然自得的样子。
“嘻嘻，你好坏啊……”女子媚笑着说。
于是皇上便不好坚持，挥手叫他退下后，我却在一旁抑制不住地低低哭泣起来。
九珍的眼睛水灵灵的，眸子漆黑明亮，透过她的眼睛让人联想起有百合花盛开的黑夜，那样的清澈宁谧。
突然身后传来了吱呀的踏雪声，我回过头去，看见披着白裘手执一支梅花的王仙羡。
尔玉乃玺。在我心中，天下至尊的莫过于这个字。朝代帝位交换而替，只有这一玺是千秋万代，甚至于皇帝。
皇上这才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我说：“你那个安神醒脑茶还有么？以前经常喝感觉精神烁烁的，今天一不喝反而感觉不自在了。”
皇上转头看了我一眼，问：“难道你也想阻拦朕吗？”
他回头盯着我，少了往日的轻浮和懒散，一字一顿地对我说：“我有信心。你会爱上我的。”
那天下午我去看望皇上时，就听见皇上在屋里大笑着，我走进去好奇地问：“皇上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他没有说话没有反抗却瞪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那无法置信的目光如针般刺痛着我，直至他被押下大殿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皇上连忙询问缘由，我哭哭啼啼地回道：“昨夜臣妾出去赏雪，正巧碰到天乐仙师，寒暄了几句后，没想到他一把抱住臣妾便欲行非礼之事，臣妾百般挣脱，拉扯间使他掉入了湖边的冰窟之中……”
清翎王后来被侍卫拉了下去，而他的声音还一直不甘的隐隐传来。
我终于知道了母亲为何如此偏爱梨花，恐怕也只有这洁白无瑕的梨花才配得上她吧。而我，是永远比不上她的，因为我的心中充满了贪欲与邪恶。
那内侍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扑通跪下，脸色苍白连连磕头求饶。
我僵直在这个男人怀中，却没有再反抗，只是怔怔的看着天空中的月亮，有些凄冷。
他就跪在我的身边，我却不敢看他一眼。
皇上听了沉思了一会儿，也觉得颇有道理，点了点头，从此不再惦念册立太子之事。
我怔怔的，我不懂，我不懂一切都是我的疏忽，为什么还要维护我把一切的罪都揽在自己身上……你不恨我吗？你知不知道这对你意味着什么？在这重要的时刻，失欢于皇上，就意味着与皇位失之交臂……
皇上的眼花越发严重了，常常看奏折看得眼睛酸痛，最后索性叫身边的内侍念读出来，再由他来执笔批注。
我不置可否，而是伸出涂有豆蔻的纤纤素指指向树枝上纷纷下扬的细雪说：“我是特意叫你来赏雪的，你看它们多美啊。”
末了王仙羡又夸夸谈到他时常畅游于蓬莱仙岛之间，与仙人弹唱应合，皇上命人拿琴，他从容弹奏轻唱起来，果然余音袅袅，宛如天籁之音。
经人试吃无恙后，皇上开始和着晨露正式服用。
他弃琴来到我身边，近近的挨着我坐着，从我手里夺过剥好的一枚荔枝，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我低眉说道：“君上劳累一天都尚且未睡，臣妾怎么敢睡？臣妾见勤政殿还亮着灯火，心想自己虽然无法为皇上分忧，但至少也可以点着一盏灯火陪伴皇上……”
我已经卧床不起三天了，迷糊中感到一股清凉的液体流入口中，缓解了我身上的燥热不适，我本能的仰起头贪婪地吮吸着那甘泉之源。
原来他自己就痴迷着修炼之术。
楚姿望着他的背影叹道：“这人刚才真是放肆啊……”末了她又有些兴奋地说：“不过他长得真是俊美……叫人怦然心动……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
他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就提高声音说：“来人，拿下！”
皇上见他俊朗不凡的样子心下已经有几分欣喜，但面上还是严肃地问：“仙羡？”
褪去了平时调侃的语调，我是第一次听到他那样认真而关切的语气，心中不由得一动，却又掩饰般的慌张打开他的手，说：“不要碰我，我讨厌你。”
这句话使本要离去的我站住了，我hｅtusｈｕ•ｃoｍ.cｏｍ脸色苍白，转头看他，“本宫不允许你伤害本宫的女儿……”
本来他这次进宫与我无干，我们都在小心翼翼的回避彼此。但是有一天皇上却突然传人召我。
王仙羡沉吟一声，故作高深地说：“服用仙丹的同时注重的是内身的修炼，这样才能内外合一，事半功倍；皇上却每日每夜操劳国事，劳心伤神，恐怕不只折损了金丹的效用，更可能两相冲突。现今的解决法子一是皇上停了丹药，否则皇上可能就要放放政事……”
只是，每次泪干了，再次欢笑时，心就开始变得更冷更硬。
我听了他赤|裸的话羞红了脸，想要逃遁，却被他拉住了手，他另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看向他。
我听了默然，却把九珍连带着小琴抱入怀中。
“呵呵……”我忍不住冷笑起来，“没想到用计如我，却屡屡栽到那个人手上。而且每次都是最阴险最致命的招数……行事完又总是隐匿其中按兵不动，让我费尽心思也再找不出破绽……果真是人外有人……可我奴兮发誓再也不让他有任何可乘之机，直到将他揪出来，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他凑近了我，嗅了嗅，然后邪魅地说：“皇后娘娘身上的香气真是让人垂涎啊……皇上可真是好福气……”
他居然有些手足无措，然后拿那有力的手臂搂紧了我，俯身一口吻住了我。
我没有否认，而是小声说：“是有一点儿……”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你们……”皇上的脸色铁青，指着我们声声质问道。
我抬头看他，只见他依然身着一袭翩翩白袍，嘴角挂着一抹笑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诡魅而又邪气。
其实楚姿说的也不错，王仙羡的出现在后宫暗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天空中挂着一轮如钩的明月，假山石后隐隐传来了男女的嬉笑声。
这暗示十足的动作竟让他微红了脸，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脸红，却感觉自己的脸也愈加红彤彤起来。
右宰相缓和了表情，回道：“其实老臣也没了几年活头，倒也无甚要紧，只是盼望着能庇及老臣的孙儿。若是皇后娘娘日后能厚待迫儿，那老臣就感激不尽了，定当效犬马之劳。”
他依然死死的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就因为你什么都没做，才更显阴毒。”
我慌忙跪于皇上塌下说：“臣妾无脸再见君上了。”
我走到王仙羡面前，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骗子。”
自从我当上皇后之后，清翎王已经有几年不进宫了，然而他这次进宫就直奔勤政殿，情绪激昂口无遮拦，对皇上说道：“父皇，自古以来求仙的帝王，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等谁最后落得好下场？！父皇怎么非但不以前车之鉴，反而甘受一个江湖骗子愚弄？父皇您该当机立断，亡羊补牢尚且未晚！”
我冷冷地看着她，只是吩咐说：“你先下去吧。”
当我回到尔玉宫时，已经面无人色，只是僵直地迈着步子然后麻木地坐了下来，眼神直直的不知看向哪里。
我转过头看向一边，不敢迎上他鄙夷而冰冷的目光，只是说：“你不应该谴责我，我什么也没有做。”
他伸出手，如意代我要去接，他却固执地送到我面前。
我微微地笑了，说：“当然不能让他知道，否则这出戏就演不成了。有明有暗，这才无论怎样算都是我最后坐收渔人之利。”
皇上说：“好茶也需配上好的艺道，朕喜欢爱妃泡的茶，跑一趟也是值得了。”
那巫医趁机推荐了他的一位“仙友”，说他通晓冶炼金丹长生不老之术，皇上动心，连忙召他入宫。
王仙羡淡淡地笑着说：“他们求仙贪婪心切，又只偏重外服丹药，不注意内身修养调和，神仙又怎么会帮他们呢？”
突然他又凑近到我的耳边，低声邪魅地说：“但是我没教给皇上的是——房中之术。道家讲究御女合体可以延年益寿，但是我不想看到你和他……因为我喜欢你。第一次看到你便让我心动不已……我甚至惊叹世上真有如此貌美女子，我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在我怀中……”
我露出惊诧的神色，提醒道：“可是自古后妃不可……”
我盯着他，一字一字的说给他听，“可这是后宫，她们都是皇上的女人，做为后宫之主，本宫不能不追究。”
我微微地笑了，柔声说：“君上身体舒坦了就好。”
王仙羡摇了摇头，语气间颇有高深莫测的意思，“非也非也，自古以来就有盘古开天辟地，女娲造人，周穆王灵山会王母等种种故事，可见鬼神之说并非子虚乌有。又有彭祖高寿八百八十岁，可见若想长生不老也并不是荒诞之事。若究其秦始皇汉武帝等为何无功而返，恐怕是因为心中不诚，修道不够罢。”
过后善善感叹道：“皇上儿子众多，没想到偏偏是清翎王说出了事实……”
王仙羡神情悠然地弹着琴，美妙的声音便流溢而出。
他了然了什么，恐怕是想到皇上多日痴迷修炼，早已冷落了我。他低头在我耳边沉声说：“娘娘害了相思？”
第二天，皇上调动了人事，将自己平日里信任的大臣提拔到重要的位置。
权禹王奉命进宫为皇宫运送炼丹用的漳州香木。
我也拉紧衣服坐了起来，低着头。
朝中哗然，皆纷纷上书劝阻皇上，均被皇上押下置之不理。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快步走来从后面一把抱住了我，怀中充满着情欲与力量，声音低沉而沙哑，在我耳边喷吐着温热的气息，“娘娘你真美……”
我绯红着脸抬头看他，第一次认真地看他。我的手微微颤抖着，将他的衣服慢慢地剥了下来，露出了他精壮的上身。天气寒冷，然而他的身体却滚烫无比，我闭上眼睛缓缓地吻了上去……
“臣妾吵醒君上了么？”我有些忐忑不安地问。
他直直的盯着我，说：“没想到你变了……变得如此可怕……”
我抬头瞥了他一眼，品了一口茶，淡淡地说：“李大人，恐怕这届的左宰相的人选不是你啊。”
我不再发一言。
皇上哼了一声，威严地扫视了我们一圈，然后努力平稳怒气说：“既然是以前的事朕就不予追究了。皇后以后应该更加注意自己的修养行为，至于权禹王——朕看你以后还是少来后宫罢。”
然而皇上却日益的衰老了。
我则说：“其实李大人也不必如此颓然。不是还有本宫在么？你帮本宫，本宫也和_图_书定不会亏待你，当然日后还有你的孙儿。”
皇上将九珍交给宫人，拉住我的手温和地说：“没什么好担心的。你这样年轻，是无法理解朕的感受的。待朕真的修炼成功后，我们俩做一对快快活活的神仙眷侣好吗？”
我没有回答，他最后还是颓然地滚落下来，坐起了身子。
那时正值酷暑，心神忧郁的我终是染了病，发起了低烧。
我匆匆赶到养心殿，却见权禹王跪于殿下，皇上在上面背对着我站着。
皇上听了生出一丝艳羡，接着问道：“那你会什么？”
那天晚上刚刚下完此冬的第一场雪，天气严寒，我披着火红的斗篷望着冰雪一片的湖面。
皇上饶有兴趣地问：“哦？爱妃想到什么好名字了？说给朕听听。”
三人中有两人是我的心腹，实际上朝政开始暗中被我操纵。然而我做得很好，刚开始时虽步步为营，后来便慢慢的得心应手，朝中上下依然维持一片平和。
皇上脸色大变，怒道：“竟有这事……”
在回去的路上，一阵狂风发作，吹起了我臂上轻薄的淡黄披帛，而后又轻轻地飘落在了梨花树枝上。
我吃惊地睁大眼睛，却听见他继续说：“父皇，是儿臣，是儿臣先前爱慕过皇后娘娘。”
他一怔，在上面看着我半晌，问：“为什么还不肯给我？”
我没有回答，却不好意思地将自己埋于他的胸膛中，另一只手却悄悄地解开红袍的带子，使它沉重的散落一边。
待茶凉些了，我转身递给皇上，然后看着他喝茶逗趣道：“原来君上来这儿是讨茶的，不是来看臣妾的。”
皇后之位？也不过随时会被废弃罢了——先前的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我失去了做为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东西，难道我不该拿什么来替换吗？不甘心，一直不甘心呀。
“尔玉？”皇上斟酌回味着，说：“这个名字倒是新奇雅致。爱妃是怎么想到这个名字的？”
他说：“我不强迫你。我要你的身体，也要你的心。总有一天我要你心甘情愿的……”
王仙羡飘然说道：“恐怕臣自己也记不得了。不过重要的是臣现在一直是三四十岁的模样，再多加修炼，以后还会年轻。”
待右宰相走后，我从袖中抽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红色贺书，交给善善吩咐道：“把这个交给中书令高大人，就说本宫提前祝他荣升左宰相了。”末了，我又加了一句，“当然，本宫还要夸赞他这个不动声色做得好。”
朝中大臣皆有些惊恐不安，人人自危，然而右宰相却一脸喜色。
他没有介意，而是稍稍离开了身子，伸出手轻轻地放在我的额头，轻柔地问：“你感觉好些了么？”
那王仙羡点了点头，回道：“既能得道成仙，逍遥自在，又能察之人间冷暖，体验情怀，来去自如，岂不是神仙也羡慕的日子吗？”
“对于我来说，娘娘比雪更美更值得观赏……”
也幸好十二皇子与皇上相像，又因为有花溅泪一事作掩饰，所以倒也没有引起多少疑心。
我褪去了平日华丽的伪装，穿着素雅的紫色长裙，头上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插了一支白玉簪子，素面朝天。
我紧紧地盯着皇上喝的每一口，当他喝完后心也随之落了下去。我绕到龙椅后面，伸出纤纤素手轻轻地为皇上按压太阳穴。
他终是来了。
我心中一惊，突然察觉到自己的愚蠢行为，我为什么要来？我为什么而来……
我又羞又愤，身体僵直，心中慌乱无比，伸手欲推开挣脱他。
我已经记不起来，这是我第几次去死牢里看望犯人了？
皇上扶我起来然后携我入座，待坐定环视四周，问道：“九珍呢？”
我犹豫着伸出手，披帛便从他的手中渐渐的抽离出来，眼见末端，却又突然被他紧紧抓住，我吃惊地看向他。
随行的如意楚姿着了慌，却无奈怎么也够不着，正要叫侍卫们，却见王仙羡一脸悠然地走了过去，从怀中掏出一盏末端挂有纯白缨络的白玉笛，加上他自己身高挺拔，毫不费力地勾了下来。
皇上点头同意，并提笔御批，尔玉宫更增宏伟壮观，气势远盖过其他殿宇。
我快步走过去，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缓缓地抱住了他，将自己枕于他的胸脯之上。
他的话让我身体轻颤了一下，他却什么都没有再说，没有再问，只是默默地走到古琴前，挥手弹奏起来。
我先是为皇上念奏折，后又慢慢演变为提笔为皇上写奏折，然而无论怎样，最终还是皇上在拿主意，丝毫没容得我参与半点。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使我渐渐有机会参与政事掌握大权。
右宰相沉思，然后顿悟说：“皇后娘娘说的是中书令高远高大人？”然后又有些痛心疾首地说：“没想到最后是便宜了他。”
我点了点头，说：“那是当然。”
门外传来了太监通报的声音，我慌忙起身接驾，然后就见一身玄青晚服的皇上迈了进来。
只见他一袭白袍，身材挺拔，姿态优雅，翩然出尘。他不卑不亢地跪在我们面前，声音清亮的说：“民王仙羡拜见陛下皇后娘娘。吾皇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我靠在他身上，半是撒娇地说：“这次臣妾要自个儿起名字。”
我静静地看着他，轻声说：“对不起……”
他眼中有掩饰不住的诧异和惊喜，然后将我拥紧了些，宠溺地说：“皇上的身体不好了，我这几日正忙着查书，看看有没有治愈的办法。没想到你会因此而想我，真是叫我又惊又喜啊。”
我自然还是要再三托辞，最后才装作无奈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我回答说：“她呀白天都闹腾着不睡觉，所以晚上就早早的哄她睡了。”然后我抬头问皇上，“倒是君上现在来是已经处理完政事了吗？”
他拎起末端，放在唇边吻了吻，然后意味深长的冲我一笑，轻轻松开，那披帛就最后整个的垂在我的手里。
野心日渐膨胀，所谓的小雅斋已经不能使我满足。
皇上伸出手拉住我的，真诚说：“爱妃你对朕真好。”
但是身体是最客观的反应，入冬时皇上开始一病不起，就是想插手政事而不能了。
浣洗房在宫中做最脏最累的活儿，通常是失宠犯错的宫娥们去劳役的地方。
右宰相神色变了变，问道：“那么皇上会把谁……”
我点了点头，就在他蓄势待发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嘈杂的人声，我一惊，本能的伸手推开他，他毫无防备，就跌落和图书进未结冰实的湖中。
右宰相一惊，低声问我：“皇后娘娘何以知道？”
善善早已听说了一切，她一身白袍，跪到我面前，哽咽着说：“小小姐，是奴婢失职，奴婢甘愿受死……”
已经五十五岁的皇上突然惧怕起衰老与死亡，开始迷恋起长生不老之术来。
那天有一方士奉诏进宫觐见。
因为小雅斋离勤政殿很近，我常常在事先探问好了去看望他。
我哄完九珍入睡，又叫楚姿拨亮了灯芯，自己则展开后宫这个月的花销用度帐薄翻看起来。
原本清冷的空气却在霎那间燃烧起来，暧昧的气息环绕住我们，越加浓烈。
然后他若无其事的离开，就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皇上气得连连咳嗽，“气死朕了，这个不孝子……”
他睁大眼睛看着我，我则在上面威严地喝道：“天乐仙师，你自己尚且病疾，焉能保圣上长生不老？！欺君罔上，罪不容诛，押入死牢，择日行刑！”
皇上惊疑，“难道秦始皇船载宝物，送三千童男童女入海求仙，汉武帝造金铜仙人盘接天露，井干台凤凰鸣引北斗这些还不够诚心吗？”
王仙羡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就马上少不了讨好之人为他在宫外置豪宅，蓄美婢，又有数不尽的银两流入他的口袋，真是好不春风得意。
王仙羡接着说：“只是皇上，如果此时停用了仙丹，恐怕以前的修行就前功尽弃了……但若皇上只是暂放政事，专心修炼，一旦修炼成功，那么来日方长，便可永享尊位……还望皇上权衡揣度。”
宫中举行了盛大的抓周仪式，众皇室宗亲也遥遥派人送来了各种抓周礼物，只见九珍穿着喜红色的碎花纹童裳，眼睛骨碌的转着，显然被眼前的琳琅满目看花了眼，最后只见她慢慢的爬起身越过了华美的刺绣、翠绿的玉如意，伸手抓住了一架做工精致的小琴，径自抱在怀中把玩起来。
皇上附和着笑了笑，然后问我：“你怎么还没睡？照看孩子一天了，晚上该好好休养才是。”
“这……”皇上神色犹豫，为难地说道。
我先是怔怔的，但很快反应过来，正想发怒斥责，却听见他说：“皇上要召臣过去了，臣先行一步。”
那是他送给我的第一封信，是我少女时唯一的爱恋与期盼。
善善低身叩头道：“谢小小姐恩典。”
皇上惊措地看着我，为我抹去一行流下的泪水，问：“爱妃你怎么哭了？”
然后我看到那内侍一脸苦相对皇上赔笑着说：“皇上您就饶了奴才吧，奴才也没念过几天书，这些大臣又写得文绉绉的……”然后他看到我，突然得到救赎似的，提议说：“皇上不若让皇后娘娘来念吧，皇后娘娘熟读诗书，念起来自然也比奴才好……”
突然，他笑了，就如以前邪气而散漫地笑了。
当后宫宠爱的妃子和身边宠信的大臣勾结起来时，后果是可耻而可怕的。
事后善善看着在一旁抱着木琴不肯放手的九珍叹道：“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女呢……奴婢想这一年里端豫亲王为了小帝姬都不敢擅自表露什么，但他内心一定在殷切地惦念着小帝姬吧……”
一曲奏完，他笑盈盈地看向我。
权禹王跪下领命道：“是。”
他衣着整齐，身上熏染着淡淡的香，显然是特意装扮过一番，显得格外的意气风发，气宇轩昂。
因为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身体上的情欲并不重要，心上的感情并不重要，我一切行为的出发点惟有权势与利益。
站在下面的是我不熟悉的权禹亲王，我丈夫的儿子。
善善了然地点了点头，随之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马上有侍卫们冲了进来，迅速地将王仙羡捆绑起来。
那是我第一次主动的碰触他接近他。
我紧紧地攥住了手，然后扫了下面的善善一眼，带有严厉地说：“善，别怪我无情，法不立则无以服众。你做事疏忽，去浣洗房行役三个月。”
皇上听了动容，但依然劝我早些休息，而我终是待勤政殿熄了灯方才就寝。
她长得不像我，而像她的父亲呢。
每次来见我总是要精心装扮一番，衣着翩翩，却掩饰不住他嘴唇的干燥发白，面色潮|红。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强迫着面不改色的挤出那句话的：“是。臣妾当时无意回信就随手叫侍女们处置了，没想到如今反而被皇上误会……臣妾惶恐无比……”
映入眼帘的是王仙羡那张近在咫尺，眉宇英俊的脸。
可是那内侍并不识得多少字，结结巴巴的，话念得也不通顺，常常让皇上忍俊不禁。
王仙羡笑的得意，说：“娘娘的话语间仿佛带有醋味儿……”
王仙羡没有一丝惊慌，反而理直气壮地回道：“恐怕皇后娘娘把我和那些假仁假义的秃驴们弄混了。道家讲究的是男女双合，采阴补阳，这也不过是修炼之一罢了。”
“当事者迷，旁观者清。再说，那种对如风烛残年的恐惧可能是现在的我们无法体会到的吧。”
我脸上淡淡的，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殊贤妃、董修容她们去劝时皇上是怎么回答她们的？皇上说：‘难道你们不想让朕长生不老吗？’那么，你现在要我怎么对皇上说呢？”
皇上抚掌大笑说：“好！好！看来朕的皇女日后擅长音律。”
当耳目把他已经和几个宫娥有私情的事禀告给我时，我不禁地冷哼了一声，“他还算是聪明，不敢染指后宫妃嫔。”
那一瞬间我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酸涩，说不清也道不明。
那天我去时正看见皇上靠在龙椅上，半闭着眼睛，重重叹了一口气，神情间满是疲惫。
我笑了笑回答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怕君上太过劳累，所以特地泡了一杯安神醒脑的茶给您送过来。”
我吃惊地看着他，继而意识到了他在说什么，又羞又愤，挥手就要打他巴掌却被他一手死死钳住。
他低低地笑了，腾出手急切地解开自己的衣襟，将我的手放在他那起伏不定的胸肌之上，露骨而无耻地命令说：“摸我。”
朝中大臣对王仙羡早已不满，皇上也许早晚也会察觉出来，那么还不如让我下这个手……与他撇清一切。
我还没听完就沉下了脸，呵斥道：“大胆！”
皇上惊叹，“那么你现在有多少岁了？”
时机到了。
他的话让我在心中泛起小小的涟漪，但很快我就迫使它归复于平静，我淡淡地说：“这是臣妾应当做的。”
王仙羡帮我打消了皇上近年要册立太子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