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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情

作者:千岁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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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氏羌

第二十章 氏羌

“为什么?”
莫不是云澜真的生气,打算至此不再出现,又或者已经离去?他从来都是来去如风,在子夜尽心尽力地为她调养破败的身子,还一路相伴到氏羌,如今她体内蛊毒已解,怎么着都算仁至义尽。他要是走,她又该说些什么?
四处皆是黑暗,阮梦华努力睁大双眼,却无法看清自己身在何处。
阮梦华连忙道:“不必了,我用不着。”
蛊虫蛊虫,可不就是虫子?一想到有只虫子且是成形的虫子在自己身体里呆了那么久,阮梦华就觉得身子更虚弱了,她颤声道:“那现在呢?”
怎地氏羌随随便便一个女子便比自己美上三分?阮梦华无奈地问:“妙艾,你们氏羌人长得都这么好吗?”
好在那黑衣女子想了一会儿便站起来,冷冷地道:“既然已经醒来,那就跟我来吧。”
“他们都在,这里是氏羌待客的居所,你安心调养便成。”
他时常以歉然的眼神注视她,究竟是在为对她不起难过,还是为眼睁睁地看着她慢慢死去难过?
绯玉倒是一进来就扑在她身上掉眼泪,把南华这个真正的少主晾在一边,抽抽答答地说着那天阮梦华中掌昏迷后的事。
他的声音似乎成了她执意离开世间唯一的牵绊,在她脑海里荡着回声,一遍又一遍地叫着,这让阮梦华在痛不可挡之中安心不少,暂缓了求死之心,挣扎着想说句什么。只是越想要生,却越是说不成话,甚至觉得全身被束缚着,连眼皮也沉重地差点抬不起来。
这个阮梦华已经知道了,大概它看到自己就想起好吃的。
“我?”阮梦华无比吃惊,难道氏羌以丑为美嘛?
她比较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直接问道:“不知梦华小姐在哪里见过?”
妙艾悄悄打量着床上的女子,氏羌已有多年未曾有外人进过山谷,族人被严令外出,更何况听说这位还是子夜的公主呢。看她一副瘦弱的模样,大概被那蛊毒折磨得狠了。不过底子还是不错的,将来若是留下来,调理一番也不会差到哪里。
阮梦华闭了闭眼,又睁开,很好,一人一兔还在,不是她眼中看到了幻像。她急着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何事,见到有人来很是高兴:“请问这是哪里?”
那只雪兔往前又跳了两下,它身后的浓黑动了一动,一个全身黑袍的女子现出身形,直直来到她面前,接着问:“你笑什么?”
艰难着收拾一番,又换了身衣裳,阮梦华真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等到出了自己休养的房门,真正看到氏羌所在之处,又被眼前那一片云遮雾绕、青山碧岭的景象震慑,久久说不出话来。
两位公子?南华在一旁接口道:“是香家的二公子,还有一个叫柳君彦的,他们大概是发觉香文盛在沧浪现身,又一路跟到了这里。”
“精于毒必然精于药,自然,我们打小就开始练习养蛊了,哦对了,花饲的蛊虫有养颜之效,你是我氏羌的尊客,若有需要……”
“怎么个不好?”
仿佛是从天外传来一道清冷之音:“你醒了?”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这一问,阮梦华便觉腹中饥饿难忍,想来也是,昏迷后在洞里呆了七天,只吃了七朵花,喝了点人血,早饿得不行,这会儿光是闻闻饭菜香味已经受不了,忙点了点头。
管它公的母的都不能往她怀里拱啊,南华在一旁笑得阮梦华脸上微红,不自觉抬起未受伤的手捂在胸前,一时想不到该说的话,只好指着那丛花树问道:“这种花我曾见过,是否叫做玉色烟花?”
“小雪又是什么?”千万不要告诉她是条更大的蛊虫,她曾听云澜说过一些养蛊人的传闻,通常最厉害的蛊虫会把其他毒物一个个吃掉的。
难道就这么简单毒便解了?若是如此,真要想个法子把这些花全都保存起来,将来再不用怕什么蛊毒。和-图-书她正这样想着,突然心头巨跳,如受重击,受力不住坐倒在冰层之上,那只雪兔从黑衣女子怀中跳到她身上,不安分地动来动去,阮梦华正想将它扯过一边,黑衣女子已将她点住,又将自己手腕割破,凑到她嘴边逼她吸吮。
末了玉玛又说了句:“它是母的。”
玉玛皱眉思索良久:“怪不得,若非有此花延缓你中的蚀心蛊发作,恐怕你早在两年前就该发作死去。”
那女子不胜其烦,她日常哪说过这许多话,想了想道:“这儿是氏羌圣地,不是谁想进来都可以进来,若不是救你需得让你在这求仙洞呆上七天七夜,连你也不能进来。”
阮梦华想吐出满嘴血腥,却由不得自己,黑衣女子收回手臂手,将她的衣襟褪去大半,挥出数根金针插在她身上,动也不动地盯着她。说也奇怪,阮梦华体内炙热无比,神志渐渐迷糊起来,隐约觉得有一道微弱之气从心口开始游动,但凡走到有金针之处便折回去,她看着那只雪兔更是跟着跳来跳去,象是在等待着什么,最后听它兴奋的叫了一声,她想:兔子是会叫的吗?
居然还有解毒功效,阮梦华忙放入口中,还未咀嚼,那朵花已化尽入腹,根本来不及品出是什么味就没了,但觉口有余香回味无穷。
其他人也看到了她,纷纷躬身行礼:“玉玛圣女。”
在氏羌人的眼中,花便是花,哪里来的名字,但看着那些如玉般带着绿意的花瓣,玉玛不禁颔首,玉色烟花这个名字起得不错。
阮梦华没想到氏羌居然是个如仙境一般美丽的地方,比什么镜羽宫、翠明宫美得多,整座山谷处处为景,绿树掩映着座座精致房屋,堪称得上是块世外桃源。
“不能起来。”
妙艾黯然叹气:“净彩圣女不大好呢。”
“我反倒觉得你长得美,惹人怜爱,外头的姐妹们不知有多羡慕你。”
那些氏羌女子虽然性情直爽,但也不乏眼明的,云公子进谷后便为了那个楚楚可怜的阮梦华守了七天六夜,这会儿突然变得有礼冷淡,自然是情人之间闹了别扭。有人含羞退到一边,也有人不甚在意,依旧笑着不肯离去。
“那是玉玛圣女养的一只雪兔,别看它平日吃草,却极喜食蛊虫,往日里我们总要养些蛊虫来供它出洞的时候享用。”
“丫头……”
再一次醒来已是天亮,刺眼的阳光从窗外斜斜照进来,阮梦华想抬起手捂住眼睛,刚一动弹已被人握住手臂,云澜微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动,你肩膀上有伤。”
“这些花儿真美,小姐要不要采一朵……”没听到阮梦华出声,绯玉抬头一看,却发现她如同魔怔了一般,痴痴地望着长在九重之外的一片花丛。
如果说香眉山和柳君彦的来到让阮梦华吃惊,那么香文盛还活着的事让她更是惊得合不拢嘴。随即又释然,香文盛定是与氏羌有某种关系,否则召召怎会在他船上,此人甚是不简单,与沧浪大家族的关系不明不白,还能在满船皆遭杀戮之时逃出生天。
岂止是心动,连心也微微痛起来,阮梦华心中震动,没想到云澜会做出那样的行止。她不是不知道云澜对她的不同,但就凭她,真能得到如此情深?
阮梦华刚想说自己动弹不得,却突然觉身上力气充盈,手臂一撑便坐起来,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是新换的衣裳,与那女子一般全黑,盖着的棉被也是黑色,身下的垫子居然也是黑色,暗暗摇头,难道氏羌人崇尚黑色吗?
看他生气到客气无比,她只觉得肚中好笑,面上仍是一脸感激地道:“现下咱们尚在氏羌,梦华无以为报,若他日回到子夜,定要让母亲重谢。”
也许是她的脸色太苍白,妙艾出言相慰:“我知道,女儿家总是担心会留疤,不怕,氏羌有的是疗伤的圣药。m.hetushu.com.com
“这儿是重芳庭的觅仙洞,乃我氏羌秘地。”黑衣女子弯腰抱起那只雪兔,将它背上的明珠取下,往旁边走了几步,安嵌在一座石台上。
阮梦华还没从迷茫中完全清醒过来,只当是那只雪兔口能人言,吓得紧张莫名,想要说话却发出了短促的笑声。
“不可能,你中的蛊毒非同一般,全靠有手段极高明的人为你调理着才能撑到现在,哪谈得上是健壮,这其中定有缘故。”
净彩圣女?那是说的召召,阮梦华想不通赎命是怎么一回事,但听到她说要救自己,忙道:“那我要多谢你了。对了,和我一起来的那几个人呢?”
他哼了声道:“如此甚好,你刚醒来,不宜太过劳累,好好歇息吧。”
“吃了它。”
原来已经解毒了吗?她想起那个黑衣女子让她吃花再喂她喝血,之后那只雪兔的奇异反应,仍是有些懵懂。但也自觉好了许多,起码没之前那种疲累感,心情放松之余问起她昏迷后的情形:“我还不知道咱们怎么到了氏羌,这儿又是哪里,南华他们人呢?召召呢?”
一连串的问题在她心中绕来绕去,她几乎可以肯定邵之思与当初那个对她下毒之人有莫大的关系。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茫然抬头,与云澜探究的目光相遇,两相碰撞之下,他却微垂眼眸,想要掩藏心思。
之后自顾与身边的女子说话,也不去理会阮梦华等人,南华忍住笑捂嘴轻咳一声,惹来两道眼刀,一道云澜,一道梦华。
除了云澜,大概没有人会如此叫她。
“已经被小雪吃了,它最爱吃我们饲养的蛊虫,难得遇上养了这么久的,可便宜它了。”
南华也“咦”了一声,他曾在杏洲别院见过这种花。
黑衣女子不再多言,放下怀中雪兔,那兔子像通人性似的带着她们转过那几座石台,明明不过转了几转,却似到了另外一片天地,初时眼前一片漆黑,阮梦华停下不敢朝前再走,慢慢地才看到远处的黑暗中似乎有一大团冰雾,鼻端嗅到的清香味较之刚刚她躺在地上时闻到的更浓一些,越往前走地面越是冰滑无比,好几次她差点摔倒。
听到是规矩,且与自己解毒息息相关,阮梦华不再奢望早点起来,苦笑道:“大概是因为我身子骨比别人都健壮罢了。”
难得她说了这么多话,却没一点有用的。阮梦华叹道:“真真可惜,我在子夜从未见过这样的花,美得不象是真的。”
妙艾尽责地提醒道:“这里便是重芳庭了,九重之上便是族中秘地,诸位记得不要随意乱闯。”
她惟有靠着一丝清明不断在心底告诉自己,快到氏羌了,云澜一定会救她,她会没事的……可纷乱无比的杂念不断扰乱她的心神,逼着她崩溃,逼得她一遍又一遍地想起世人的嘲笑,阿姊的轻视,母亲的淡漠,还有无法言说的难堪回忆和不为人知的痛苦。
至此那黑衣女子再不说话,坐在一旁深思,她怀中的雪兔乖乖地卧着,只有嘴巴不停地蠕动。黑暗中时间过得极慢,阮梦华不能动弹,又不敢打扰那女子,便在心中胡思乱想。她记得日子才刚刚夏末,怎么地这里却象是寒冬?还有大家是如何脱险如何到了氏羌?她胸中几多疑问却没法问,真恨自己为何没有一觉挨够七天七夜。
黑衣女子郑重地同她道:“虽然净彩圣女与你赎命,但你到底非我族中之人,呆会儿为你解毒的详细情形不可说与别人听。”
难道召召所中之毒连氏羌也解不了吗?阮梦华默然不语,自打她知道召召乃是氏羌圣女后,常常自怜身世,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个结果。那样的绝色佳人,如何会香消玉陨!
哀想了一会儿却又不像,她身子不能动弹,但还有些知觉,能觉察出来身下是厚软的垫子,身上还盖着被子,只剩下一和-图-书张脸露在外面,鼻端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阮梦华醒来的时候,已过午后,出现在她房中的还是妙艾,服侍她用完饭和药后,南华带着绯玉来看她,只是独独不见云澜,不免让她有些失落。
很疼很疼,人都说痛到极处便会无知无觉,可阮梦华不是,她从在马车上中掌那一刻起,便开始心口生疼,即便是在昏迷中,那种痛觉让她煎熬着,无法真正无知无觉。
几人顺着山谷的主道往西行去,快到香庐附近,浓郁的花香沁人心脾,只见一丛丛低矮的花树呈阶梯状排开,一层层地往山坡上递去,每一层再分成多个花圃,中间的隔断供人行走,从下面望去,宛如条条杂乱无章的花道一般,煞是好看。此时的季节百花盛放,山谷中气候宜人,那些花树上开着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花朵,品种均是阮梦华在子夜国不曾见到过的,无不令人着迷。
原来这儿便是重芳庭,那么她曾到过九重之上,万朵芳华守护着的却是一片黑暗与冰天雪地,实在令人费解。
她以为自己使了生平最大的力气,却只是半睁开了眼睛而已。
“你们还会制药?不是说养蛊吗?”
花瓣柔软如轻棉,触手冰凉,只是被她轻轻一碰,整个花朵却如冰雪受了火炙般瞬间化为无形。
“从前有人送过我一盆,放在我身边养了几年,说来也怪,每年此花开时,我便能睡得安稳些,可惜后来死了。”
她在打量着周围的时候,那黑衣女子抱着雪兔走过来,盘腿坐到她旁边,也极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看得她心中忐忑不安,张口道:“我可以起来吗?”
“氏羌?”阮梦华有些激动,她终于到了氏羌,那么说她没有死?“我没死?”
即使玉玛再不通人情,也不得不为自已的兔子解释一二:“它好吃蛊虫。”
云澜含笑点了点头,柔声道:“有劳妙艾姑娘。”
她是真心诚意想好好谢他,故而也不在意他的取笑,接着道:“人家以前是不知好歹嘛,若非有你,我这条命大概难拣回来。总之,我余生都会感激你。”
肩膀上有伤?她微微一动,真的挺痛,睁开眼先看到云澜,再看到他身后的摆设,还有屋中的亮光,终于确定自己已经从氏羌秘洞中出来,不禁笑道:“我又重见天日了?”
昏迷前的种种回忆瞬间涌上心头,雨后遇袭,有人冲上马车,刀剑指向来不及运功的召召,是青霜扑上去挨了那一剑,当即丧命。后来,是她又替召召挡了来人一掌,那么,她也死了吗?
原来不是兔子会说话,是那女子一身黑色的衣裳,站得又远,以至于阮梦华以为自己在跟一只兔子说话。但刚刚这里没有人声,她是怎么来的?
“你这么见外,倒不象我往日认识的丫头了。”
身后那女子沉默片刻,缓缓地道:“这朵化了,你再摘一朵,记着掐着茎根摘,别碰花瓣。”
跟着一道淡淡光华亮起,她转头去瞧,黑暗中突然蹦出来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身上还用丝绢缚着一颗硕大的明珠,在黑暗中发出灰蒙蒙的光华,照亮这一方天地。
花瓣柔软如轻棉,触手冰凉,只是被她轻轻一碰,整个花朵却如冰雪受了火炙般瞬间化为无形。这可了不得了,从前她是有扯花瓣的毛病,但在氏羌秘地怎敢造次,阮梦华自觉闯了大祸,想转回头看那黑衣女子,但觉脖子僵硬动弹不得。
在阮梦华心中,只当他半日不见便常态复发,与那些热情大胆的氏羌女子风流上了,心里顿时如有只虫子狠狠咬了一口,虽不是蛊虫,却胜过蛊虫之毒。她不愿再看下去,扭过头继续去看那丛花,却吓了一跳,一个抱着兔子的黑衣女子无声无息地站到了那丛花的旁边,冷冷地看着他们。
妙艾再喂的饭食她吃到嘴里已没了滋味儿,勉强吃了少许便停住。妙艾又端https://www.hetushu.com•com起药碗:“云公子交待的药,要你务必喝完。”
绯玉抹泪道:“当时又来了两位公子,云公子与召召姑娘都认识,大家怕还有人会来,只好先把青霜就地埋了。”
离那团冰雾近了,雪兔又蹦回黑衣女子的怀里,两人也停住不前。阮梦华发现眼前那团其实并不是冰雾,而是一棵开满白色花朵的高树,树上开满了累累坠坠的花朵。她不由自主走到最前,着迷地看着那些白色半透明的花瓣,想抬手轻轻地摸一下,又觉不妥,回头看了看黑衣女子,见她无甚反应,于是大着胆子轻轻摸上去。
到了别人的地盘,自然是由得别人做主,那黑衣女子像是不太愿意和她说太多,阮梦华不再言语,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慢慢适应昏暗的光线后,她发现向上看不到顶,左右只有几座高低不平的石台。
妙艾轻轻掀开她的衣衫一角,查看包扎好的地方有无渗血,见她一脸痛苦便走到窗前,推开窗子随手揪来一朵小花,送到她脸前让她闻。说也奇怪,那股清凉的香味竟有止痛之效,瞬间便不再感到疼痛。
不大会儿进来个着黑衫子的年轻女子手脚麻利地摆上汤饭和药碗,笑眯眯地问道:“饿了吧,我来喂你吃饭。”
那个手段极高明的人定是说云澜,那个经常被她叫做庸医的人,若此次无事,她真该好好谢他。
黑衣女子的眼光略带嘲讽,一下一下地抚着雪兔道:“我倒是想让你死,不过净彩圣女替你赎了命,我还得救你。”
却是云澜与几名氏羌族的妙龄女子边说边笑走了过来,他已休养好精神,换了华服,走在一群面容姣好却身着黑衣的氏羌女子中,意态悠闲,看得妙艾眼睛一亮,迎上去招呼道:“云公子,梦华小姐的药已喝过,我陪她去看净彩圣女。”
说罢再不停留,转身离去。阮梦华在斗嘴上向来不及他,这会儿能气得他走,深觉自己功力大增,一个人美了半天,暗想若他真的生气,再找个时机哄回来便是。
阮梦华连连点头:“这个自然。”
说起玉色烟花,她想到很久未曾想起的往事,那个蓝衣少年,还有他的殷殷嘱托。
云澜见她脉相平稳,当下放心不少,点点头,握着她的手道:“你体内蛊毒已解,赖在里面做什么,自然得出来调养。”
但柳君彦等人之间有何恩怨,阮梦华懒得理会,目前她只记挂住召召如何,云澜在哪儿,当下磨着要出去看看。南华自然是支持的,妙艾犹豫了半天,终是答应带路去香庐,绯玉虽然也伤着手臂,但在氏羌养了这几天早已好了许多,服侍着阮梦华起身洗漱。难为她当时情形那般狼狈,还记得收拾些常用之物带在身边。
阮梦华想立刻见到召召,顾不得身子虚弱挣扎着要下床,妙艾急忙按住她的身形,劝道:“别动,小姐身上蛊毒才清,肩上又有伤,实在是不宜走动,还是先静养的好。若是小姐觉得寂寞,我去请和小姐同来的人与你说会儿话,可好?”
“你却不知,云公子才来谷中几日,可那些姊妹们都瞧上了,说全都想嫁给他也不为过。只是他的心思全在你一人之上,足见你在他心里有多重要。”妙艾说得动情,停下喂饭动作,感叹道:“那一日众位长老好不容易同意救你,云公子虽然不能进我氏羌秘地,可他在重芳庭守了七日七夜,如此情深,怎么能不叫人心动。”
她这么一动牵动肩膀上的作口,痛得半天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出声:“为何我肩上多了道伤口?”
竟有这缘故,阮梦华心中的怀疑愈来愈浓,为何邵之思要送她玉色烟花,还在送花时那般郑重的嘱咐,难道她早知自己中了蛊毒?还有他怎知玉色烟花可延缓她的毒发,这花又如何在他手中?还记得花被毁时,他入宫求见,信誓旦旦地说不管用尽什和_图_书么办法也要再为她寻得一株。他是怕她毒发身亡吗?
那时青霜肯为了救人挡下那一剑,真是勇气可嘉,一个才相处几个月的婢女尚能有此义气,比在阮梦华身边长大的沉玉与鸣玉不知强上多少倍。她心中黯然,问道:“青霜……可惜了,有没有好好安葬她?”
他并没有说自己在外面等了七天七夜,只是看那张俊颜略有憔悴,阮梦华知他为自己担足了心事,低低地道:“辛苦你。”
这里冷得很怪异,与冬日的冰寒有些不同。黑衣女子指着棉被上一件黑色的大袍子道:“冷的话就先穿上。”
她借着幽光打量着眼前的黑衣女子,看清后不禁感慨,这氏羌女子不知是什么养出来的,个个容貌出色,眼前的女子与召召不相上下,区别只在于太过冷淡,让人无法生出亲近之心。
云澜面无表情地放开她的手,微哂道:“这天底下要感激我云澜的人不多却也不少,梦华小姐大可不必如此。”
突然一阵嬉笑声传来,间或有男子低沉醉人的话语:“哦,花好人更好……”
她听话地全部喝掉,想让妙艾找云澜来,又学不了人家热情大胆,便问起召召:“你可知召……不对,净彩圣女现在如何?”
太疼了,她情愿死了也不要受这种疼痛,对!死!她一直都是个无用之人,十几年来不过是苟活于世罢了,即便是死了也没什么,起码不用受这种罪!
“这是为何,不是说要救我吗?”
“她一回来就被长老们接到香庐,族人少有能见到她,我也是听去香庐回来的好姐妹说,净彩圣女不大好。”
“这到底是什么?”
“照规矩,你得在这儿躺足七天七夜才可开始解毒,可算一算你才睡了七天六夜,为何会提前醒来?”最后一句却是黑衣女子在问自己了。
“要解你体内的蛊毒需连服七朵,前六日我采了喂你服用,既然你醒来了,当然不用我服侍你。”
“我叫妙艾,那位绯玉姑娘胳膊受了伤,这两日就由我来服侍你。”妙艾边将她扶起来,边告诉她自己的姓名,期间又用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
“没有人知道是,这棵树有上千年了,我氏羌移居此地不过数百年,只见过她开过两次花。它与这洞府似乎自亘古以来便已有了,这地上的千年寒冰也是为它而结。你瞧这这一树繁花开得多好,可惜,再过几日便全部化为无形。”
她真后悔开这个头,妙艾说起养蛊滔滔不绝,半点也不怕外人偷学,满口尽是养蛊心得,只听得阮梦华头疼不已,不得已装睡不听,没想到真的睡着了。
即使站在阳光下,那玉玛圣女也不带一丝烟火气儿,面对族人的崇敬,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倒是那只胖胖的雪兔见到阮梦华,蹭地一下跳过来,一蹦就蹦到她肩上,低头就往她的胸口拱去。众人皆惊呼出声,阮梦华肩上有伤,被它一撞之下痛不可挡,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云澜身形一动冷着脸将兔子一把抓过去,拎在半空中不放手。雪兔的短腿儿乱蹬,看清楚是一个气势骇人的男子后,不满意地用一双红眼睛与他对视了片刻,趁他手劲一松跳下来,蹦跳着跑回玉玛身边。
妙艾又道:“是玉玛圣女为你解毒时,为使你体内已成形的蛊虫有个出路,于是划破一处肉皮将它逼出来,才会有这道伤口。”
好像没有人怪罪她,阮梦华长舒一口气,按她说的轻轻摘下一朵,左看右看,只见这朵白花象冰雪结冰一般晶莹剔透,并发出幽幽的暗光。
怪不得在洞里它那么兴奋在自己身边跳来跳去,原来是想吃……肉了。这世上会吃肉的兔子能有几只?阮梦华无法想像看起来蛮乖巧可爱的小兔子竟会吃那些可怕的东西,也只有在氏羌这样的地方可以见到。
花开只有几朵,却是花色淡雅,若不仔细观赏,几乎看不出来那丛碧绿丝草上开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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