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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天下

作者:魅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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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一 夫妻

番外

一 夫妻

所谓家人,与亲人自是不同的。
柔弱的,小小的孩子。
一种撕裂的疼痛在体内蔓延,她长长的指甲刺进了他的肉中,耳边却听到他低低的呢喃她的名。
或许父母去世后,那地方再不能称之为家。
他的肌肤发烫,她亦然。
夜里她做了个梦,又梦到了他。

7

他说,今后,我们是一家人。
这般境地,若是哭,也显得矫情,不是么?
她想,她是喜欢他的。
但人总归会变,她知道。
“拾头。”
如今的她,也不过是等着被人挑拣的下等奴脾。
可是,所有人都告诉她那只是她的妄念,只因他早已死去。
只是那一场梦太长了,几乎让她忘了醒来。
他之于她,越来越重。
明明谁都没有醉,为何他会说出这般残忍的话,而她又字字句句听得真切呢?纳妾,呵!
爱已成殇,她偏生看不透这迷障。
她家老爷,年纪轻轻,在一群如狼似虎的亲人间游走。那些亲人都想着如何从他手中拿走属于闻家的东西。
他说:“以后我吃什么,你便吃什么。”
鲜红的血一点点漫过她的裙摆,咽喉,似是要将她淹没,让她动弹不得,无法呼吸。
抬首, 好似看到佛祖浅笑凝视着她。
夜里她扶他回房,他紧紧抱着她,仿若溺水之人紧抱着浮木般。他的怀抱太过温暖,让她贪恋不忍推开。

12

其实,离了家,呆哪儿都是一样的。

10

她抬头,看到的是一副极其年轻的面容。
她毕竟是个不解风情的人,半晌后吐出了一句话,却让他愕然,也让她自己惊讶。她说——
她平静地看了牙婆一眼,微微低头,安安静静地跟着她进了闻府。
“夫人怕冷,夜里多给她抱几床被子,若有什么事,就派人来找我。”

2

看到它,她总会不自觉地想起他专心致志动手学雕刻的模样。
“丢了你一次,我不会再容和图书许自己犯同样的错误。”
擦身而过时,他终究没能认出她。
牙婆一路上都在殷切地叮嘱警告她们,若是今儿这买卖做不成,皮肉之苦是少不得的。
让她如何能不悲伤呢,这孩子,竟成了她与他唯一的牵绊。
不是亲人,却是家人。
从川州到燕京,千里之地,她无力反抗,只能无力地任由马车载着她,渐行渐远,直到再也无法看见他。
她总是安静地跟在他身边,看着他们不屑的眼神而悄悄地冷笑。他总是牵着她的手说她是闻家夫人,不必看他们的脸色。
他,以为她吃了太多的苦,所以才会哭么?
这年川州大旱,也不知道饿死了多少穷人家。
她知道他的一切。
这话他说了不下百遍,素衣也早已铭记在心,可每次出远门,若逢天气转凉,他都会细心交代上一句。
收到他送的诞辰礼时,她竟无端的喜悦,她却爱极了它。尽管那只是很寻常的一根碧玉簪,尽管那碧玉簪做工极为粗糙,她却爱极了它。
家毁人亡。
他和那小小的一座闻府,像一张细密的网,将她紧紧包了起来,让她从此之后不必再流浪,前进时有他,后退时亦有他。
她想,若许她一个心愿,她愿舍弃一切荣华富贵来换这般平淡度日。
心隐隐地作痛,可是她,居然哭不出来。
她与她们一样,欠身,行礼,而后安安静静地等待,等到牙婆口中的闻老爷开口——想来有些可笑,她活了一十八年,除了父母,这是第一次给人行礼。
琳琅。
别的姑娘们都互相抱在一起取暖,单她一个人,靠着车板,脑子里空白一片。
她站在迷雾环绕的虚无梦境,竟走不出去了。
怎么办呢,她竟然,越来越在乎了。
白色的绸缎鞋面看起来一尘不染,那鞋面映入她低垂的眼帘时,她微微一愣。随即又听到那闻老爷的声音。
他亦会在夜里拥着她入眠的时候说,她是家人,无需对那些豺狼多礼。
我相信,你不会再将我弄丢的。
若是什么呢?
简简单单的。
或许,正是因为这不着痕迹的温柔,才更让人心动吧?
至少,他未曾伤www•hetushu.com•com她。
“这是去哪?”
被唤作老爷的人,不一定是上了年纪的。
柔顺,可以让她免去许多的鞭挞之苦,何乐而不为?
听说,闻家是川州首富,可看在她眼里,这闻府寒酸许多。
这世上贵重的东西或许很多,于她而言,却都比不上这小小一根碧玉簪,因为,在她的眼中,那并非玉簪,而是一份心意。

9

她的思绪有些飘忽。

8

耳畔总是回想着他淡漠却暗藏关怀的话语,眼前一幕幕都是他不动声色的温柔之举,这些,竟都已成了梦。
他挑了她的盖头,她与他同饮了合卺酒,一切那么的理所当然。
幸好,幸好她醒了。
愤怒、不甘,是她从他眼中看到的东西。
匆匆归路,她偎在他温暖的怀中,指尖划过他清隽的眉眼,到底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越来越在乎他。
他无意碰她,她也无意让他碰她。
上等的桃花酿虽然香醇,她却是不爱的。她看着他一杯杯,喝光了两坛的桃花酿,月光下,他的面容显得颓废。
他递上了手帕。
真真,很是像她呢!
从前她听人说,川州是个富庶的好地方。如今她脚踩在川州的土地上,却觉得川州也不过如此。
“我饿了。”

11

她知道的,无论如何念想,却断无再回往日的可能——
夜里她时常望着他的侧脸出神。
他温热的唇轻轻吻上她的,她犹如溺水的人,紧紧攀附着他,只有这样,她才能真切地感受到他仍在身边。
“你们的心眼儿都给我放亮堂点,这闻府,可是川州的首富,能卖到这家里,可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而如今,没有纳彩、求庚、合婚等俗礼,也无热闹的迎亲场面,她穿着鲜艳的嫁衣过了火盆,简简单单的踩了瓦片后,便成了闻家的夫人。
她想,她很适应闻家的生活。
马蹄践踏声,呐喊声,厮杀声,金戈铁马,血流成河。
就好比,https://www.hetushu.com.com每次出门,她都不假他人之手,细心地为他准备着行李。
她的指尖划过他的眉眼,叹息。
再上街时,她不必再盯着路上玩耍的娃儿怔然出神。
这就是所谓的亲人。
他的指尖轻轻捋过她的发梢,为她绾发,为她替上那碧玉簪。
她与他迟来的洞房花烛夜,无端的,让她几乎落泪。
又或者是妒忌。
夜里入睡时,她睡在外边他在里边。这是从前养成的习惯,若有危险,外边自然是比较容易脱身的。
他喝得烂醉如泥。
此前,她几乎要忘了她也姓景。
她一愣,许久之后微微勾起了嘴角。
相视一笑,她偎进他的怀中。
绾青丝,绾青丝,绾起的是她的青丝,亦是他的情丝。

4

岁月一年年,她见证了闻家从没落走向辉煌的点点滴滴。
他出远门前,她听到他细心地交代素衣。
是啊,她又怎生,敌得过他们青梅竹马的年少呢?

13

知道她嫁入闻家那年,他失去了父母,知道他青梅竹马的恋人远嫁,知道他撑起闻家的艰辛,亦知道他不爱她。
生来骄傲的景家女儿,无法宽容大度,无法容下那一粒砂。
牙婆没好气的瞪她与那几个一同进闻家的姑娘们。
衣裳一件件自她的身上剥落,他的唇覆上她的。他的吻热情而丝毫不温柔,她无意反抗一味地顺从。
从一开始的生疏,到后来的习以为常。
门砰然被人撞开,圆滚滚的小女娃趴在门上,乌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尚未起身的他们,看起来那么的无辜——
这个地方,有一个属于她和他的孩子。
昔日誓言犹徘徊在耳,他尚且不曾将她弄丢,她却必须将他自心尖驱逐了。转身时,无人看到她泪如雨下——
原来她,被放弃了。
琳琅。
平淡如水的日子,如此,一天天静悄悄地过去。
她慢条斯理地吃着桌上的东西,桌上的食物做的精致,与她从前吃的东西相比却立见高下。眼角有泪滑落时,她才惊觉,原来她并不是那么放得下。
从前的种种和图书一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在这般情况下想来似是有些讽刺意味。
她无意责怪于他,可失望却越来越甚,像平静无波的睡眠泛起的涟漪,圈圈漾开,在心尖隐隐地作痛幸好,幸好他找到了她,虽迟到许久,却仍让她满心欢喜。
行路茫茫,他浅浅的一句“回家”,就轻而易举地散尽了她心头那皑皑白雪。
她一直在想,究竟这一壶桃花酿让她醉了,还是让他醉了。
她醒来时,身处在颠簸的马车之上。马车甚是简陋,窄小的车厢内挤满了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们,她与她们一样,衣裳褴褛,虽是在车中,她还是忍不住瑟瑟地抖了起来。
她从不过诞辰。

3

她站在远处看着他月下独酌许久,才走上前去。
以冷静的语调,平缓的声音问出疑问,她的眼扫过同车的姑娘们,等待她们的回答。

5

那时她心尖划过大抵是愤怒,那怒意一点一点,啃噬着她的心。
若是她还在京里——
不知何时,她养成了睡在里边的习惯,亦养成了在他怀中醒来的习惯。
这等信誓旦旦的话,如何能不醉人?
他冷冷地看着她,而后对牙婆说:“就她了,其他都带走吧!”
亲人,总是喜欢背叛呵!
幸而,那只是一场梦,梦醒时,他尚且还在身边。
被那些,信任的、从小尽心去疼宠着的至亲放弃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后,终于有人小声地给了答案:“川州,到了那儿,我们都会被卖掉。”
所以她,是不会哭的。
那是极其年轻而好听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她自是听过不少的,眼前这闻老爷,声音虽好听,语气却不甚好。
燕京那么的大,要寻到她本就是无意的,可他却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她,看似简单,可每一步都费尽了心思。
她唯一记住的是入睡前他说的话。
自嫁进闻家那一刻起, 这个男人总是不着痕迹地宠她,日复一日。
从前她也曾设想过日后她出嫁时的场面,那时她以为她的婚礼定会是全大毓最热闹最大的盛事。
后来,她看到了这样一个人,和*图*书有着一双与他一模一样的眸子,凝神之际,竟觉得他就站在她面前。
她自床上坐起,冷汗淋漓,不知何时竟泪流满面,再偏头,看到已经被惊醒的他,下意识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很用力地握着。
也不过是一场噩梦,醒来时一梦成空,唯一留下的竟只有她和他的女儿。
每每提起,总会让她无端的想起昔日的家——
如此平淡的日子,她却过得甘之若饴。
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有如小葱拌豆腐那般,一清二自。这场婚礼来的突然,也很是奇妙。单单只是他娶了,而她嫁了。
她看着他,从倨傲的富家公子长成如今独当一面撑得起一片天的男人。

1

故而,所有人都走了,只余下她,呆在陌生的闻府。
但凡世俗之人,都逃不开爱恨憎痴,不论是她,还是他。

6

她和他的孩子正渐渐长大。
他的手抚上她的腹部,宽厚有力而又温热的手心紧紧贴着她的肌肤,她隐约可以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他望着她,她望着他,两人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般残酷的事实将她的心冷漠地撕裂开,剧烈的疼,直到疼痛散去,最后的一丝暖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梦中似乎又回到了过往时光,没有那青梅竹马的女子,没有她怀中这柔软的小女儿,更没有其他人,只有她和他。
他有意无意地护着,避免她跌下床去。
唇瓣依稀还感觉得到他温热的气息,心却在唏嘘间慢慢地凉透。
车上的其他姑娘以为她也会像她们刚知道这个事实时那般哭闹,可是她没有。她看了那个小声回话的姑娘一眼,沉默地缩在角落里。
往后的日子,再不能有你了。
她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
听说,那个嫁人京中的女子有了身孕。
这儿没有什么盛德女帝,也没有什么景家的女儿,只有她。
她从未想到,那时竟会一语成谶。
这地方,竟让她甚感萧条“还不快见过闻老爷?”
跪于她身侧的女子虔诚地向那庄严肃穆的佛祖许愿,让她无端想起了那句话: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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