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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殿下真的甘愿就此过一生吗？

琳琅叹了口气，道：“离离，你知道的。”

当日，素衣为了闻府而嫁给了左相府的公子做妾，但琳琅并不愿看到这件事发生，所以她在素衣坐上花轿后又给了她另一个选择——她让长歌派人去劫花轿，但素衣并不愿走。

“老爷带着大小姐回来了。”

见出了城，景珣沉声唤道：“留景。”

平凡有什么好的？

“那叫素衣的丫头已经进了燕京左相府了。”长歌放下剪刀，将裁剪好的布料放进了桌上的篮子中，“听说，左相的长孙要出生了。”

“殿下过谦了。”那绣工比之一般的绣娘确实好上许多。“今日怎么不见阿若？”

“姐夫，这两日叨扰了。若有机会，你定要和阿姐来我们家看看。”景珣又转向站在琳琅身侧的姐夫，笑容中带着几许玩味，随即不待闻不悔说话便又对恒凌说道，“离离，我们该走了。”

“自是比不上你的。”琳琅回以浅笑。锦州秦家的刺绣天下无双，她的绣工不过是向府中请来的绣娘粗粗学了些，并不若长歌那样自小便开始学习。

那个男人，总归会伤了她的心。

长歌沉默着在琳琅的房门口站了许久，才伸手去敲了敲门。

“进来吧。”听出她的声音，琳琅便让她进屋。

像寻常人家的妾那样，撒泼争宠云云。

她在琳琅的身旁坐下，拿起一旁的小剪刀和布料，按照布料上画出的白线精确剪裁下去，在柔软的布料上裁出hｅtｕshu.ｃｏm•cｏｍ极为完美的弧度。

闻府的门口上演着依依不舍的离别之景。

“夫人。”

但凡人都很自私，她也不例外。

见琳琅如此，长歌自讨了个没趣，一时之间又沉默了下来。没多久后，琳琅递了件小袍子到她面前，问道：“长歌，你可否在这上绣只小兔子？”

门外阿若的声音极为温柔，成功拉回琳琅的思绪，不单是琳琅，连她身边的长歌都将视线移向了门口。

恒凌抱着琳琅哭得不能自已，伤心之余还不忘苦苦挣扎，“阿姐，你随我们一道回去吧？”

长歌她们不敢提起，她们都以为她忘了，事实上她记得比谁都分明。

殿下如此执著于闻家夫人的身份，那她如此地逼迫殿下，是否真的错了？

琳琅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干活，嘴上却如长歌的意，问道：“长歌，可有什么事？”

“是我。”长歌道。

她知道长歌和妩歌的感情有多深厚，所以她不会责骂长歌。

得了允许，长歌方推开门进了屋。她进屋时，琳琅正在给腹中的孩子做针线活，一针一线，极为专注。见到这情形，长歌愣了一下，随即步上前去。她许久不曾在琳琅身上看到如此专注的神情，如今见了，不免勾起一些回忆。

长歌的手灵巧地穿针走线，思绪却有些紊乱。她泄露殿下的消息给恒凌公主的事殿下心头一清二楚，却不曾责怪她。

长歌默不作声，琳琅亦不语，屋内静悄悄的，连和*图*书银针掉落的声音都听得分明。她们俩似乎在比耐力，比谁先开口，最终忍不住的人是长歌。长歌道：“殿下怎么不问我为何而来？”

和前皇后情同姐妹的母亲总以为将她们送进皇宫，便可让她们更好地生存下去，可是谁又知道，她们其买只想当母亲身边乖巧可人的小女儿？

“谁？”屋内传来琳琅熟悉的声音，不带一丝异样的情绪。

“嗯？”

“离离。”景珣不愿见恒凌为难琳琅便开了口，声音不大不小，却让恒凌听话地松开了紧抱着的琳琅。“让阿姐为难了。”

针线活不仅要眼力，更需要耐力。

景珣微微挑眉，稍稍将视线移向她，又移向了琳琅，道：“阿姐，我们这便回去了。”

为什么呢？

唔，似乎还有那个叫闻秋的小丫头。

次日一早，景珣便去向琳琅辞行，因他突如其来的辞行，府中上下都动员了起来，连怀孕之后习惯晚起的琳琅也穿着妥当。

阿若取了琳琅要的酸梅回来，见她们二人专注着手中的活儿，阿若将手中的东西放到桌上，便退出了屋内，顺道为她们带上了门。

“阿若，什么事？”

她知道长歌为什么会这么做。

恒凌这回也不再哭闹，极为乖巧地上了马车。上车之前，她远远看了长歌一眼，长歌朝她微微颔首，她才满意地进了马车。

这一幕却丝毫不曾逃过景珣的双眼，他在心底微微冷笑后，坐进了另一辆马车。他自然也希望阿姐能随他们一道回燕京和_图_书，但有些事急不得。

长歌接过袍子，取了篮子中的针线便动起手来。

正如她们逃不了送入皇宫的命运一样，殿下生来就不平凡，何苦去追求这些虚假的东西？

琳琅手中纤细的银针来来回回穿过布料，绣线在布上绣出漂亮的图案。长歌的视线落在上头，看着那绣工精致的布料，微微一笑，道：“殿下的手艺越发精湛了。”

拿了香囊，恒凌得意地跟一旁的景珣炫耀。景珣瞥了她一眼，她赶忙把香囊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一旁默不作声的长歌看着眼前这离别的情形淡淡地开口，道：“若再这么依依不舍下去，今日怕是走不了了。”

比如阿姐身旁的秦长歌，比如他身后那辆马车中坐着的恒凌。

“传令下去，让他们把那小丫头放了。”

景珣看了看眉眼都藏不住得意的恒凌，再看看琳琅，语气中带着些小委屈道：“阿姐，你还是这般偏心。”

“路上小心。”琳琅亦被勾出了不舍的情绪，却未曾开口让他们多留几天。

或染上了忧愁，自此不开心地在左相府那座富丽堂皇的宅院中老去，就此度过一生。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酸梅被含入口中，酸甜的感觉在瞬间自琳琅的唇齿之间漾开，藏着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恒凌的性子琳琅太清楚了，不消几句话便从她的口中套出是长歌将消息送到将军府去给她的，知道了这些却并未让她觉得安心，反而让她背负了极为沉重的压力。

妩歌的忌和图书日要到了。

闻不悔听说他要走，夜间回屋后却没有向琳琅说起，倒是事先嘱咐管家连夜给他们准备了许多贵重礼品。

恒凌一听是她亲手做的，立刻眉开眼笑。自小到大那些名贵的东西见得多了，这香囊虽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礼物，对她来说却意义非凡。

车外冒充车夫驾车的贴身侍卫留景恭声道：“属下在。”

“阿珣，你如今不适合佩戴这种小东西，等到你生辰那时，阿姐定给你送上一份大礼。”琳琅道。

这就是长歌为什么越来越急切地逼她以从前的身份站在世人面前的原因——只有怡和还活着，只有怡和回燕京，她才有可能站在那座华丽的陵墓前祭拜墓中的妩歌。

“我知道了。”琳琅的声音虽平静无波，心下却感慨万千。

门轻轻掩上时发出的轻响丝毫未曾影响到琳琅和长歌，不知过了多久，长歌幽幽开了口，问道：“殿下不问我为何要那么做吗？”

马车缓缓起步，景珣伸手微微挑起了窗帘的一个小角，看着闻府门口那块有些年头的牌匾，嘴角的笑意愈发地扩大。

“长歌。”琳琅抬眼。

“我让她去给我取上回买的酸梅了。”琳琅头也不抬，手中的动作更是不曾停下。

过了好一会儿，马车嗒嗒，过了川州城的关卡，在官道上狂奔起来。

闻不悔扫过府门口的三辆马车，满意地点头。那些搬运物品的下人则安安静静地散开，各自忙碌去了。

因为，这是她欠长歌的。

世人眼中被厚葬的怡和和_图_书长公主其实还活着，而墓中躺着的，是女官秦妩歌。

景珣望向琳琅，眸中带着一丝丝期盼。

甚至，连从前学的东西都忘了许多。那日他们说起死士，殿下居然问暮衣缘何肯定那些人是死士——她虽不愿承认，但殿下确实将从前所学的许多东西都荒废了。

琳琅回以无奈的笑，伸手轻拍恒凌的肩膀，自怀中掏出一个小香囊递给她，笑道：“再过一个多月就是你的生辰，我怕那时候去不了燕京，所以给你做了这个香囊。”

若是她和妩歌不是生在锦州秦家，只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女儿，那么就不必卷入大家族后院里女人之间那没有硝烟的战争。

素衣的未来如何，她目前的身份无权参与，也无心去参与。或许她这种想法过于无情冷血，但她，确实对此无能为力。

她们的那些小计谋他都看在眼里，却不会去拆穿——她们出力，他坐收渔人之利，何乐而不为？

目前时机还未成熟，若是太急切，只会坏了大事。

有许多人都希望阿姐能回京。

她无权改变素衣的选择，未来如何，只能靠素衣自己。她亦不知道以后的素衣会变成何等模样。

“那让我留在这儿多陪你几日，可好？”恒凌见琳琅不妥协，另辟蹊径。

管家指挥下人将事先备好的礼品全都放上了马车后，靠向闻不悔，道：“老爷，夫人，一切都己准备妥当。”

“你自有你的理由。”琳琅手中的银针微微一抖，险些刺破手指，而专注于手中刺绣的长歌却未曾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