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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那个，公主怎么都爱往你家跑？”

甄禾点头，我看到他眼中有不明的光芒闪过。“我的二娘，是你娘翠微。”

忽然想起甄禾第一次跟着那卜娑在小闭那儿见到我的情景——他的神色很是震惊，难道就是因为这事吗？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我从僵硬中醒来，声音带着冷意。

他没有认出我来。

“因为大王子有野心。只有有野心的人，才能成为我这场报复游戏中最重要的角色。”

“你不是已经相信了吗？”甄禾温和的笑看在我的眼底是讽刺至极的，我想发怒，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颤抖着。是的，我开始相信那就是所谓的身世之谜的答案。心忽然冷了下来，他不会只是想让我记住这恨意的。

“你凭什么说他是凶手？”我冷笑。若真是当时身为燕王的朱棣干的，又怎么会那么简单就被他查出来？

收回视线，正待离开，却见小闭一脸阴霾地站在原地不动。我奇怪地问：“怎么了？”

“我没事。前面那人方才从马下救了我，你帮我去和他说声谢谢。”我用鞑靼语说出这话，忽然又想到有些不对，忙又叫住了正准备追上上官可怜的小闭，“小闭，不用去了。既然他已经走了……”

许久之后，我终于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些？”

我又沉默了下来，甄禾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笼罩在他身上的那股恨意却久久不能散开。那恨意让这小小的客厅变得森冷了起来。

“她怎么又来了？”身后传来小闭的声音，带着一丝的不耐烦，我回头和-图-书看到了小闭有些冷漠的脸。

王位的争夺，失败的那个的命运是注定的。即使从前多么亲近的兄弟，在权势的面前也是恩断义绝。

我的手交叉在双腿上，紧紧抱握在一起。心揪紧了一下却又缓缓地松开。这些事与我和关？我是柳朵，不是甄家的女儿，何必背负他人的罪孽？

甄禾愣了一下，明显没有算计到我会这么快就问出这个问题。他道：“我要你记住甄家的恨。”

“疯子。”

“是，是瓦剌的乌莘娜公主来了，正在找花夫人麻烦呢！”妲穆害怕地说，“朵夫人，我必须去准备公主要的东西了。”

“也许你不相信。第一次在三王子那儿见到你，我立刻就找人去查你的来历了。”甄禾神色一转，忽然变得凌厉，“你居然认贼作父这么多年。”

这是一幅类似全家福的画像。里面画了四个人，两个各有千秋的女子，一位容貌方正的男人还有一个小男孩。画上的其中一个女子，有着和我一模一样的容貌。

也许我应该感谢自己的脸上此时蒙着一层不透明的面纱。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河南开封有一坐庄子，名叫甄家庄，在本地也甚有名声。二十几年前的一场大火，烧掉了整坐庄子，甄家庄的人，除了一个小男孩和他的二娘逃出来外，几乎都死在了那场大火中。”甄禾声音有些悲凉，我看到他的手握紧了杯环。

看他的样子，方才应该是出来找我的，可为什么找到后又要生气呢？唉，男人的心也难懂。

“你说什么？”我诧异地问。

离开那屋子，一个和-图-书人走在大街上，精神有些恍惚。脑子里不断在回响甄禾的话，一遍遍，让我恍若置身冰窖。迎面而来的是一匹略带疯狂的马，速度快得让街道上所有的人全部都惊吓得闪到了一边。马上的人只顾着策马狂奔，压根就没想过路上的人被马儿踢到会有什么后果。

“不要引诱我。”小闭看着我现在的样子心情大好。

一路就这样朝王府而去，快到王府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问到：“小闭，你在生什么气？”

也许是他将怒火都发泄在那一吻中的缘故，在他放开我后，我的唇瓣已经微微肿起，脑子还没转过来，只是微微张着嘴巴，而那面纱在我的耳畔随风轻轻摇摆。

小闭冷哼一声，瞥了我一眼后，不理会我，径自离开。我不知他为何忽然生气，忙跟上。小闭走得有些快，我跟了一段路后渐渐有些吃不消，忙叫道：“小闭，你走慢点。”

“妲穆，发生什么事了？”我抓住她问。

我从他的怀里抬头，有些不敢相信——小闭他，是为了这个而生气？

我回神，瞥到几个过路的路人带笑的嘴角，红晕悄悄爬上了脸，像沾了胭脂一般红艳。一恼怒，撩着长袍的尾摆，跑开，身后跟着大笑的小闭。回到府中的时候，就见到菡萏的侍女妲穆神色慌张地朝厨房而去，差点和正准备去看菡萏的我撞上。

“我不会帮你的。你忘记了吗？你派去调查我身份的人应该有告诉你，我是凤歌，是柳朵，是大明的公主，是柳家的大小姐。而你们甄家，从来都没有一位小姐，所以你没有妹妹。我也从来没有一个身份叫m.hetushu.com.com甄家小姐。”

“下次自己小心点。”他用汉语说道，目光接触到我的视线时，震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从惊愕中回神，看向那救了我的人，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的眼里直直地盯着他出色的面容，连呼吸都差点忘记。眼前的人，一身鞑靼人的装扮，却分明就是那个曾经在我身边跟了那么多年的少年。可是怎么的，不见他脸色那抹笑？

话还味出口，就见有人飞速来到自己身旁。一看，是小闭。他满心焦急地看着我，道：“朵儿，你没什么事吧？都出来一下午了，还不见回去，娃娃哭着找你，吓死我们了。”

“我亲眼看到的。”甄禾狰狞着面孔，让我的心打了个冷战，“我亲眼看到他在起大火的前一刻强带着二娘迅速离开。”

我一杯茶泼到了他的身上，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甄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我浑身冰冷。

小闭忽然停住脚步转身，跟在他身后的我撞到了他怀中。他怒道：“你还敢问为什么？你居然在大街上盯着一个男子不放——”

我又凭什么相信他？他在我的眼中不过是一个骗子。就算真是我的兄长，他对我而言也不过是个陌生人。又何况，他说的是不是事实还没有人知道。心里虽是这么想，脸色却跟着微微发白，随即又强笑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画上的人是我和爹娘们。”甄禾接过我递还给他的画，“那年爹特地请了画师来为我们画了这张画，然后送去店里裱装，所以那场大火才没能连这画也一起烧掉。”

我倏然地张大眼，想端茶的手僵在半空，和*图*书久久收不回来。又听见甄禾道：“如果没有那一场大火的话，如今的我们应该都是另一番光景。”

我没有理会他，站在原地望着上官可怜渐渐走远，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你要记住我们甄家的恨，要和我一起承担那噬骨的恨，要和我一起为甄家庄所有死去的人报仇。”甄禾的笑声带着一上的狰狞，我居然觉得眼前的他有些疯狂。

他的声音更是我坚定地相信眼前这人，就是我认识的那一个，潋滟山庄的上官可怜、我记忆中的上官可怜。

“朱棣在一次路过开封甄家庄的时候，见到了二娘，所以就起了贪心。那场大火就是他下的手——他杀了我们甄家庄那么多的人。他是凶手。”甄禾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恨意。

小闭看到我惊讶的目光更是怒火中烧，一把掀开我脸上的面纱，俯下身子，唇瓣强势地欺压上我的双唇。

“即使你不帮，我也能助大王子登上皇位，所有阻拦他的人，都得死。”

甄禾也不生气，神色悲凉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包袱中取出一幅画递给我。我沉默地接过画，展开。

我的思绪豁然开朗了起来。原来，他是打着这主意。助大王子登上王位，借着鞑靼的国力，攻打大明。我觉得眼前的男人是一个疯子。居然妄想借助鞑靼的力量来消灭大明，来为家人报仇。

小闭虽还在生气，听到我的话后却也渐渐地慢下了脚步。我小跑到他身边，瞥了他不善的脸色一眼，叹了口气。

我从身边人们的尖叫声中回神，却已经来不及闪躲，眼看就要撞上我时，有人飞身而来，一把揽住我的ｈｔｔps://m.hetushu.ｃｏｍ•cｏm腰往旁边一带，安然落地。

甄禾脸上的神色恢复原先的模样，面带温和的笑，我却从中看到了几近疯狂的恨，他如墨玉般的眸子盯着我。“助大王子登上王位。”

“的确是一个很伤怀的故事。”我没有笑，“那个小男孩是你？”

想起当年初见，他同样自马下救了一个小孩，却笑脸盈盈。跟在身边那么多年，他自是笑容满面，很少见到他不笑。可如今他却是冷着一张脸。是我认错人了吗？

我心中百味成杂，不知道自己当不当开口。我犹自犹豫，他就准备离开。我见他要走，正开口叫道：“上——”

我沉默不语。那张画，看画龄的确是有二三十年了，不会是假的。那时候人们身上的装饰品和衣服样式都没有如今这么花哨，而画上的人们的确那般。画中那小男孩的脸依稀可以从甄禾的脸上找到影子。可是，我不敢凭着一张画就相信这是事实。

却又朝甄禾道：“你想怎么做？凭你我之力，定是不可能报仇。你身为大王子身边的谋士，不会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吧？”

小闭虽然觉得怪异，却也没有多问。他道：“我们回去吧！”

我冷笑地看着他。眼前这个男人，我只见过他几次，没有深交，甚至没有多说过一句话，可是他居然连我都妄想利用。“为什么一定要帮大王子？你也可以帮三王子。”

“疯子？”甄禾冷笑，“我一定要报仇，而你只能帮我。你只能选择帮我，这样你才能为家里那死去的一百三十一口人报仇。”

“何不把一切都摊开来说清楚呢？”我强笑，“我不否认自己有些相信你的话。可是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