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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做了什么样的一个梦在醒来时已经忘记了，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噩梦，仿佛有人掐住自己的脖子，让我无法呼吸那般不舒服。看了看四周，火盆里依旧闪着火星亮光。

我的手一直在摆弄自己的头发。“没什么事，只是想见见大哥和三哥。”

“歌儿，你今天有事吗？”大哥放下手中的杯子看向我。

只见他越过那些妃子来到了我面前，他望着我的脸皱了下眉头，似乎不大高兴。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开始想自己今天是否有得罪他了。

我从点心里抬头，嘴巴还咬着梅花糕。朱允炆朝我笑得春风得意：“凤儿，你闷着了吧？我带你出去走走。”

只是，不知何时起，我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凤歌了。是我，太进入角色？抑或是，这就是所谓的宿命？

其他人也看向我，我则从点心堆里抬头。“我是来听嫂嫂话家常的。允炆哥，我认识嫂嫂这么久，还没听过她话家常呢！”

她的话一出口，我就瞥了她一眼，然后看向秋容。一个没什么大脑的姑娘啊，皇后都没开口，她就抢先了。秋容脸色依旧，再看向其他两位，惠妃明显幸灾乐祸，而贤妃依旧是那娴熟无害的笑。

我在秋容那儿坐了一会儿后，门口就传来太监尖细的叫声说朱允炆到了。见到朱允炆，那些妃子们就给他行礼，独独我站着。不是我爱搞特殊化，而是上一次给他行礼后他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一方面是怕他不高兴，另一方面是因为我没有给别人行礼的习惯。

秋容温婉地笑。“皇上，妹妹们进宫这么久，难免有些想家。”

大哥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也跟着离开。他走的时候回头看向还在他房间里和*图*书的我，道：“歌儿，就如你说的，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要总是藏在心里，说出来会比较好些。”

我看了看大哥，也笑。“大哥，你们平时说话应该小心点，谁也不能保证这王府里没有外人，不是吗？”

我瞥了他一眼，那么多的美女围绕在身边，还真难为他还有时间惦记我。我和他开起玩笑：“允炆哥，你那么忙，居然还惦记着我，真是让人高兴啊！”

“今天妹妹们很有兴致，就到臣妾这来话话家常了。”秋容笑道。

朱允炆一听，看向秋容。“阿射，你嫁给朕这么久，似乎也没听你话家常过。”

其他几个女人见皇后这么说也连连说是。我打量她们，宁妃看起来天真可爱，没什么威胁；惠妃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虽然脸上带笑，却没有到达眼里；至于那个最近很受宠爱的贤妃，则面带娴熟的笑，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这天去找大哥，找了个借口支开了小谢，不为别的。小谢是朱允炆的人，大哥他们不知道，而大哥他们在私下说些什么不能让小谢知道。不是信不过小谢，而是这个时期任何人都得防着。

三哥愣了一下，也笑了出来。我边喝茶边打量三哥。这么长时间偶尔的相处让我了解了他这个人，非常爽朗，似乎没什么心计。

“二妹，在房间闷了那么久，终于肯出来了？”三哥打趣地问我。

我给她们请安，被秋容拦住了。

“凤儿，你变瘦了。”

朱允炆很忙，我去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他，所以就去找秋容喝茶了。到了秋容那边的时候，朱允炆那几个新妃子居然也在，几个女人坐在一起，特别是几个后宫的女人坐在一起，波涛汹涌是正常的。和*图*书

“是吗？”朱允炆放下手中的茶，笑着望向我，“凤儿，你也来话家常？”

建文元年是个多事的年份。元月一过完，气氛就开始有些紧张了起来。二月份，朱允炆令诸王不得节制文武吏士。原本没什么担忧，可到了三月，他又命宋忠屯兵开平，耿瓛练兵山海关，徐凯练兵临清，调节器兵屯彰德、顺德，以防燕王。这些，都是意外地从大哥、三哥的谈话中偷听到的。

“大哥，其实，很多事情我都知道。”

见到大哥的时候，三哥也在他的房间里。大哥见到我有些惊讶，虽然同在一个府邸，我从吃过年夜饭后就再也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也许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日子平静如水，无波。朱允炆施行了一系列的新政，得到的反响还算不错。李律因为朱允炆的政府官僚机构调整，尚书的品佚由正二品提高到正一品，算是升官了。而他的妹妹又入宫当了贵妃，李家现在更是人人巴结。再说姚莫，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听说代替他的父亲统领了姚家军。

那几个来谈生意的客人们走后没几天，三哥就收拾好了东西向朱允炆告别准备离开京城。我原先以为朱允炆不会让三哥走的，毕竟多一个三哥，他就多了一份牵制朱棣的胜算，结果出乎意料，他还是让三哥走了。三哥走的那天，雨下得很大，对于他的走我一点伤感都没有，反而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离开一个就安全了一个，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凤儿，给。”他将花递给我。

朱允炆带着我在皇宫里四处走。皇宫虽然很大，可这几年下来我已经走遍了。春末的御花园有些花凋谢了，花瓣散落了一地https://m.hetushu.com.com，凌乱中却也有一股不亚于盛开花儿的美感。我却在一座宫殿的外面看到了几株依旧开着花的桃树，粉红的花瓣偶尔会从树上飘落，很美。

起身点上烛火，披上外套，坐到了镜子前。我看着镜子中自己的那张脸，娇媚的脸上苍白得没有什么笑颜。我牵动嘴角，扯出笑的弧度，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够再次开心地笑出口。记得上次开心地笑，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的我，只是一个占据了古代郡主身躯骗吃骗喝的现代人。

我安静下来没再说话。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意，只是……

“凤儿。”和那些娘娘们说话的朱允炆忽然开口唤我。

转眼又到了六月，岷王被废为庶人。这个朝局对于燕王朱棣来说已经没有平静可言。王府里收到朱棣派人送来的秘信，希望我和大哥能够尽快找机会离开京城。大哥给我看了那信以后我就知道，战争要开始了。

我呆了几许，在大哥快要从我眼前消失的时候叫住了他，他停下脚步看着我，我则小跑到他的面前。

朱允炆回头看了她们一眼，让她们起身入座，问秋容：“阿射，怎么今天都到你这儿来了？”

“凤歌似乎打扰到几位娘娘的兴致了。”我喝着宫女给我上的茶无害地朝她们笑道。

“允炆哥，我很喜欢嫂嫂。”我叹了口气。

“谢谢允炆哥。”我接过他手上的桃花，却没有先前高兴。毕竟不是自己亲手摘下来的花。

我和大哥送三哥出城，我看着三哥骑马远去的背影叹气。许多事情正在暗地里进行，唉，多事的年份啊！果然，三哥走后没几天，就听到了湘王自杀的消息，这个消息让在京城里炸开锅。接着又听到朱hｅtushｕ•ｃｏｍ•cｏｍ允炆下旨废齐、代二王为庶人。因为那些消息让那三个王府的人全都朝我们燕王府涌入，希望我们能给想想办法。其实，已经没有办法可想了，不是不愿意帮，而是不能帮。我受不了那些人的纠缠，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小谢进宫避难去了。

“想啊，很久没见到允炆哥和嫂子了，不是吗？”我挣扎了一下，“你把我的头发弄乱了。”

“三哥，和你开玩笑的。我不会怪你的，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我笑眯眯地看着他。

秋容说：“妹妹见到皇上都不用行礼，现在也就免了吧！”

我伸手想去折桃花，可惜人太矮够不着。就在我思考要不要爬到树上去摘的时候，身后传来属于朱允炆的气息，他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后，抬手就摘到了桃花，因为他的动作，我整个人就像是被他给抱在怀里。

是的，很喜欢陪伴在我身边那么久的秋容，所以不希望她受到伤害。即使早在一开始我把她嫁给朱允炆后就注定了她会受伤。也许是我对她愧疚，我不希望她再因为我而受伤。但是，我似乎不能阻止这一切。

他拉着我的手走出秋容住的宫殿，踏出殿门的时候，我回头看了那些女人们一眼，什么样的表情都有，可我却无法忽略贤妃的眼神。

转眼就入冬，然后又平顺地过了一个年，然后踏入建文元年。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我看了看大哥，大哥则看向三哥，看来那些是来找三哥的。三哥看起来好像很高兴，他朝我们笑了笑，便和丫鬟一起走了。

朱允炆揽着我的手缩紧，有种疼痛在双臂间蔓延，却忽然涌起了眼泪。低头看到了他修长的手指在我的胸前交合，我的眼泪滴落在他的手上，顺着指间的缝隙没入，然ｈｔｔｐs://wｗｗ.hetushｕ.ｃｏm.ｃｏm后消失不见，却在我们的心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大哥听了我的话后脸色骤变，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他面上带笑地看着我：“歌儿，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天知道我上次照了下镜子发现自己的脸变圆了，这些日子下来好不容易让圆脸变回先前的鹅蛋脸。我看向还跪在地上的秋容她们，拉了拉朱允炆的衣角，提醒他他老婆还在地上跪着。

“郡主哪里话，我们几个不过是来找皇后话话家常，很高兴你的加入。”宁妃第一个说话。

我乖巧安静地笑。“三哥想我了？可都不见你去看望妹妹我啊！”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闭门不出。上官也曾问我为什么先前那么爱玩现在却忽然安静了下来，我也只是笑笑，没有办法给出答案。自己都不知道的答案，如何说得出口？

“凤儿，你想我吗？”他的声音又在头顶响起来。

朱允炆双手一缩，从后面将我抱住。他的下巴顶着我的头，蹭了几下，“凤儿，真想你啊！”

三哥看了看我，笑得有些尴尬，大哥开口给他解围：“歌儿，你三哥平时比较忙，没时间顾着你，你就不要怪他了。”

“大少爷，外面来了客人，说是过来谈生意的。”

朱允炆看向其他人，她们则微微低头。我看着四周这气氛有些苦恼。这后宫，果然是勾心斗角的地方啊！我不属于后宫，自是不会加入，而秋容也打算作壁上观，所以我又低头努力去吃我的点心。皇宫的点心百吃不腻，我会变胖还是有理由的。

也许，这是一个狠角色。

大哥正要说些什么，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个丫鬟在得到允许后进来。

“凤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宫来了啊！”朱允炆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