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灼伤的错觉
刺|激过大？皇帝握紧了拳头，呼吸一窒，强将心中浮起的酸涩压下，挥挥手，声音疲惫且沙哑：“下去吧。”
夜，沉静，偶有几颗星星展露锋芒，但很快的，又隐于了漆黑的夜幕中消失于无形，仿佛从未曾出现过般。
就在此时，张能在暖帘后恭敬的道：“禀皇上，胡御医来了。”
“皇上，你的脸有些苍白哦，是不是生病了？”
半柱香后。
“我的身体，怎么这么累呢，哎哟，我的头，该死的，”当五官抚摸到额上的白纱布时，眼中一闪而过狠色，道：“是谁打的？”
微微一笑，皇帝摇摇头，“不会，朕只会爱你。”
“镜子呢？快给我镜子。”五官瞪了一旁默不作声的应天临一眼。
看着双言欲言又止的望着自己，陌寒挑了挑眉，目光一沉，道：“怎么，你认为我太狠了吗？”
一听五官此言，皇帝的心中松了口气，转身对着殿外的张能道：“战将军人在哪？”
陌寒对这一切的美景视若无睹，目光深锁，凝眉而聚，暗忖：失忆吗？还真是时候呀，五官，这个局，接下来便看你的了。
他，不会拆穿她。
夜，更为静谧了。
他狠吗？
“老臣开些药，过个一二个月，娘娘应该能恢复记忆的。”
窗外，紫竹优雅，明月高照。
“显然是真的，”双言在一旁道：“胡御医都如此说了。”
睫毛动了动，五官吃力的睁开了双眼，呆然的望着头顶的明黄纱帐，有一瞬间的失神，当看到床边一张憔悴的睡脸时，突然眉头深皱，目光冷霜，但只是一瞬间，微笑眉耸，伸出手轻轻的捏着他的挺鼻，不让他呼吸，嘴角露出一丝调皮的微笑。
五官正欲回答时，便听得殿外张能的声音传来，道：“启禀皇上，战将军来报，须王爷已然回府了。”
“老臣见过皇上，娘娘。”胡得适一进来，便行礼，当他见到五官已然站了起来，忙道：“蓝妃娘娘，哎哟，娘娘怎么起来了呀，快快躺下，您现在身子可虚得很，不宜走动呀。”
“佟儿？”须王慎欲说些什么，哪知，张佟儿却突
和_图_书然抱住了他，轻泣出声，“王爷，佟儿不在乎您有别的女人，只求您别这样漠视佟儿，我们是夫妻呀。”“官儿？”五官皱紧了双眉，似在回想着什么，想了半晌，敲敲头，又摇摇头，防备的看着皇帝，道：“我叫官儿吗？这名字挺熟的。”
双言一怔，想起须王慎离开王府的起因，不禁问道：“主子，为何当初皇上在王爷面前暗指五官是被‘拜盅教’的人抓走时，您不阻止王爷出城呢？”
“有。”五官点点头，见皇帝眯起了双眼，便道：“不过记不起他长什么样子了。”
“好险。”轻摸着太阳穴旁的纱布，五官望着镜中的自己轻喃道：“再偏离点就死定了。”幸好是在太阳穴的旁边，不过，她如此宝贝自己的身体，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伤到了头呢？
“禀皇上，将军在‘御书房’候着呢。”
“官儿，你，你刚才说什么？”应天临一把夺过五官手中的铜镜，双手紧按在她的双肩，目光带着丝疑虑。
“是，老臣告退。”胡得适再次偷望了眼五官，便退了出去。
“让他进来。”
“皇上，娘娘可能是刺|激过大，一时缓不过来，因此宁愿选择忘却。”说这话时，胡得适的额上渗出些冷汗，但皇帝只是怜惜的望着五官的睡颜，因此并未察觉。
“官儿，你对须王慎可有印象？”皇帝目光紧锁住五官，不答反问。
“啊？”胡得适先是愣了愣，忙道：“娘娘，请躺好，让老臣给你把把脉。”
“没有。”须王慎抬头望着越空，乌黑的眸子亦如这越空，没有半点星光。
皇帝注视着五官的目光由担忧，惊诧，直到深沉，却未发一语。
应天临轻抚上了五官苍白如纸的睡颜，额上那道白纱布触目惊心，想起三天前的惊魂，混乱的心在如此平静的黑夜里依旧无法安宁。
“这有什么，他是一个堂堂王爷，多的是愿意为他生孩子的女人。”况且她那时也不知道五官怀了慎儿的孩子，陌寒面色一僵。
正打量着四周围的五官一听暖帘后的声音，睁大了双
和_图_书眼，惊道：“皇，皇，皇上？你，你是皇上？”
双言沉默，踌躇半晌，才道：“主子，五官肚里的，怀的可是须王爷的骨肉呀，王爷若是知道了，会怪您的。”
五天后。
“我是蓝妃？皇上的妃子？我有这么显赫的身世吗？”五官有些迷惑，为什么她觉得不是这样的？
“官儿恭送皇上——”
是，他狠。但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的狠会用在自己所喜欢的女人身上。
胡得适沉吟了半晌，暗忖：他向皇上撒个小谎应该不碍事的吧，毕竟是蓝妃现在正得宠，自己若拆了她的谎言，岂不是自找罪受，哎，这世上呀，谁都可以得罪，但千万别得罪女人，特别是这后宫中的女人呀！想起自己在１５年前所发的誓言，胡得适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王爷，有消息吗？”张佟儿从屋里拿出锦衣外袍，披至须王慎的身上，望着眼前这位她早已芳心暗许，却还未有夫妻之实的夫君，心微微的酸着，他瘦了，虽然俊美依旧，却说不上来的憔悴，张佟儿心中暗暗伤神，那女人在夫君的心里真的有如此重要吗？酸，妒，忌，是她此时唯一的感觉，可同时，她竟是如此的羡慕着那女人。
“蓝妃娘娘？你是在叫我吗？”五官不解的望着眼前的白胡子老头。
五官眼珠一转，暗忖着该如何回答时，皇帝的面色一沉，道：“对朕，你只许说真话。”这表情，他太熟悉了，虽然以前的五官没有现在这般的形于色，但每当她欲说一些违心之言时，目光总会变得深沉。
“你长得真是好看，你是谁呀？”五官开口，翻了个身，与应天临近距离的对视，面对着他的惊愕，笑道：“怎么不说话？”
“是。”
“官儿？”应天临的喉咙一涩，面对着她如此无害的笑容，一时竟说不上话来，同时，震惊于五官对他的态度，怎么回事？
“嗯，好。”五官笑眯起成了一条线，随即躺下，只觉这样的感觉挺棒的，眼中一闪而过满足，然而，当她的身体刚躺下，疲倦顿时涌了上来，随即沉沉入睡。
和图书“胡御医？胡得适吗？”
皇帝神色复杂的望着五官，从五官的眼中，他看到对陌生人的戒备与疏离，一个奇怪的想法窜上皇帝的脑海。
“失去了记忆？看来这丫头是无法利用了。”陌寒不带丝毫的怜悯，随手抓住飘散过来的白花瓣儿，端详着，“就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然而，他依旧执着于她。
“备灯。”
想了想，五官道：“那如果我说错了，皇上会杀官儿的头吗？”
眉头轻皱，五官的目光中闪过绝望与强烈的怨恨，但只是一瞬间便被压下，幽幽的望着头顶的一片黑，只是紧抿着唇。
‘须王府’。
“这是哪儿呀？”五官坐了起来，打量着四周，一头雾水，随即翻被下床，哪知刚一站起来，便只觉得头晕目眩的，就在她要跌倒在地时，一个宽厚的胸膛及时抱住了她。
“呵呵……”陌寒微微一笑，道：“这人的确是个老实人，说谎话时浑身冒冷汗，外人一看就明了，况且依他的性子也不敢撒谎。”
“官儿，你爱朕吗？”还是，只是恨，恨得只有忘了记忆才能抚平心中的痛，皇帝深情而痛苦的望着五官。
应天临从讶然中回神，从御案上将铜镜拿过交到五官的手里。
白花林已没有了初春时的繁茂，却别有一番空灵的美，空中，飞舞的白花瓣儿犹如一个个调皮的精灵，随着风的吹抚，朝四面八方散开，偶有一个回风卷来，顿时千变万化，目不暇接。
皇帝的身体一僵，看向五官，却见五官依然只是吃着御案上的糕点，当听见张能所报之事时，奇怪的望着殿外，又将目光移向了他。
“是的。”
“夜深了，你先回屋吧，我再呆会儿。”须王慎的脸上闪过不忍，张佟儿心中的苦，他清楚，他怜惜她，然而，仅此而已。
“这么晚了皇上还要去处理国事？”五官一听皇帝说‘备灯’，便问道。
“皇上，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五官吃着手中的糕点，奇怪的望着怔视着自己的皇帝，神情并不显得热络。
胡得适站了起来，恭敬的站在一旁，偷眼望了沉睡中的五和*图*书官一眼，心中疑惑，道：“启禀皇上，娘娘的失忆应该是一时的。”
当走出了‘御天殿’，胡得适摇摇头，轻喃：“经络畅通，虽有淤青，却无丝毫阻滞，阴津而上，底子还不错，没失忆呀。”真是怪哉，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御医，不可能看错，这蓝妃为何要佯装失忆呢？
“但王爷最爱的还是五官……”双言未说完，陌寒便接道：“爱？慎儿所谓的爱也只是图一时新鲜，像五官这样平凡的女子，宫外多的是，他要几十个也行。”
双言未再言语，只是忧心的望着陌寒美丽的身影出神，久久，叹了口气，欲说些什么，但最终也只能将话藏在心里，只是望着无边的天际出神：爱，是这样解释的吗？
“胡得适，蓝妃好像失去记忆了。”皇帝虽然是对着胡得适说这番话，当目光却是直视着五官，仿佛要看到她的内心深处般。
殿内，烛光冉冉，把应天临修长僵直的身影拖得老长老长——
三天了，她一直昏睡着，他寸步未离，相守在一旁，衣不解带，脑海中什么都没有想，只是等待着她的醒来。
应天临的眉角动了动，深邃的眸子睁开，却在对上了五官充满着笑意的小脸时，心头一颤。
但五官亦知道，若她不假装失忆，一切的一切便无法进行下去，她唯有失忆，才能生出解决之道，精明如皇帝，他又怎会轻易相信她的失忆，然而，五官清楚，皇帝是宁可选择她是‘真的’失忆，也不愿再面对她的冰冷。
高雅依旧，清艳依旧，紧眠的倾国之颜亦如天山的白云，看得到，却是如此让人追叹莫及。‘未央湖’旁的白影，孤独而伴着浓浓的清冷立于一旁，双言随侍左右，这个忠心的仆人，忧心的望着自己的主子，目光中是隐隐的心疼。
“主子，现在皇上都封她为蓝妃了，她这一失忆，皇帝岂不是得了个便宜？看来这步棋子是走不下去了。”
“不爱。”有了皇帝的保证，五官诚实的道。
“为什么？”皇帝一怔，面对于五官的坦白，心中苦涩，没有了那段不堪的记忆，她还是一样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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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我是你的妻呀，你，你怎么能如此待我？”张佟儿有些哽咽，但声音却依旧柔和。
五官盯着应天临不语，眼中也有着深深的迷惑，警戒明显，但只是一闪而逝，笑道：“你知道我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吗？”
她没有失忆，她怎能失忆？
就让一切在‘亦真亦假’中来临吧，她的恨，怨，她会保留着。
“官儿，别戏弄朕。”皇帝目光沉痛，心被五官无辜的眼神给深深的灼伤。
幽幽一叹，张佟儿柔声道：“王爷，回屋吧，外面冷，小心着凉了。”说完，欲牵起须王慎的手，哪知就在她的指尖刚一碰到他，便被他无情的甩开。
“是吗？”陌寒嘴角浮起丝冷笑，冷然的道：“慎儿也快回来了吧，虽然五官已然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但这戏也唱够了。”
五官细细的吃着盘中的糕点，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盘中无一物，直到手中再也抓不住什么东西，五官站了起来，走至窗旁，打开了这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圆窗，望向早已不知跑到何处的明月，目光深沉。
此时，就在暖帘后，皇帝俊挺却僵硬的身子笔直的站立着，透过暖帘与木墙之间的缝隙，怔怔的望着五官一身的孤独，落幕的脸上是浓浓的失落与哀痛。
“嗯，你先睡吧，朕去去就来。”皇帝轻抚着五官细嫩的肌肤，有些不舍，便转身离去。
胡得适奇怪的看了眼皇帝，暗忖：难道皇上还没对蓝妃说吗？便笑道：“是啊，在娘娘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皇上已然封您为蓝妃了，娘娘快躺下吧，让老臣给您把把脉。”
“既然这是皇帝的意思，我又怎能阻止呢？”陌寒脸上露出一抹沉思的笑容，这皇帝已然猜到她与‘拜盅教’有关系，便想借慎儿的刀除去‘拜盅教’，来个一石二鸟，她岂会不明了？只可惜，他这招要落空了。
“一时的失忆？什么意思？”
“王爷？你——”张佟儿的脸上有丝受伤，他连碰都不想让她碰吗？
“是。”
醒来后会如何？他不知道，但定是惊天地的，以五官的性子，他完全无法预料到她会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