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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到如今，分明只有我要试炼，身边却跟着两只白眼狼，一个是轻辞，另一个是苏慕水。燕知原本很担心，想一起跟来，被苏慕水强硬拒绝了，只得与小妖们哀戚目送我离了辟邪宫。只是历练，没啥大事儿……

后者浅浅笑道：“燕非如今长进了，居然能用意念迫使它们开道。”

“她险些出事。”苏慕水的声音透出隐约不悦，却依然淡淡的，像是我给他找了极大麻烦似的，害我不由心下踌躇，生怕他忽然发难。

话音落下，他转身离去，我心中却忽然生出许多不知名的痛。

轻辞冷眼望去，只听苏慕水不慌不忙道：“既然是历练，让燕非一人进去，我们在外面守着，等她回来。”

“咦，轻辞，你没事！”

他松开抱紧我的手，退开两步，双颊飘上两朵轻红，眸光生硬地转开：“没事。”

轻辞见不得他的态度，鼻腔中冷冷透出一声哼，道：“我们家燕非，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我万念俱灰，低声道：“轻辞，咱们被淹了吗？”

你要理解一个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结果却没死成，活蹦乱跳站在这儿的妖，这样的心情有多快活，没经历过的人，绝不清楚。我继续傻笑，总想找些话说，听听寂夜回音，用来证明轻和_图_书辞好好站在这儿，我也没事，于是忍不住继续逗他说话：“轻辞……”

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冷汗淋漓。仔细一想，也的确是这么个理儿。

我很怕轻辞变成那样，一时有些无措。忽地，一只略显冰凉的手缓缓揉乱我的发，声音有些无奈：“你何时见过被水淹死的莲……妖。”

声音并不严厉，我心里却狠狠瑟缩了下。

他不理我。

我伸手就想去捧湖水，被轻辞一把抓住胳膊：“不要碰它。”

轻辞道：“有我在，她不会有事，你仅要关心你的燕知，即可。她时燕非，不劳你管。”

一句话出，寂夜如水，好半天听不见一丝动静。

扶桑有因痛楚、怨愤而死的大妖。

一瞬的低落，我终于再次明确摆正自己的位置，请大家给我插个小旗，和我一起念，燕非牌拖油瓶，特大号！

在他看来，原来我一直是妹妹燕知，是他苏慕水的累赘吗？

缩地术我现在用得十分熟练，一刻钟的工夫，就到了尸胡山。

“不是说辟邪宫的湖水是瑶池倾下，聚流而入，妖物不可沾染，我们俩居然一点事也没有！”

劫后重生，感觉真好，我傻笑：“轻辞，我在做梦？”

修炼那日，轻辞来了，再然后，苏慕水也亲自来了。

我狐和*图*书疑地瞥一眼亭外湖泊，氤氲萦绕，宛如月色下一场纷纷扬扬的微光薄尘，静默游移，亭台柳树，连着水珠都不沾，仿佛刚才的水浩声势并不存在。

我不就说他太坏了……

他拉着我的手，往石院走：“不吓吓你不长记性，真不教人省心。”

随话音，闪入眼角的，是苏慕水招牌的淡灰色衣袍。

他嘴角微微抽搐一下，纤长如玉的手指微微勾了勾。我眼前一亮，他莫非要告诉我湖水怎么退去的？我笑眯眯地凑上前去，“砰”地一个暴栗狠狠炸在我的脑门，敲得我眼泪飙飞，捂着脑袋恨声骂道：“你这小妖，没大没小！实在太坏！”

山下生长着茂密酸枣树，山上石块蕴藏着大量的翡翠与金属。附近茹素的小妖们都喜欢采摘酸枣果腹，可是一天晚上，天降陨石，把好端端个山脉，砸出个偌大黑洞，喇叭似的大大咧咧张着大口。

隐约中，仿佛觉着周遭流光换转。

只觉轻辞指尖冰凉，浑身透着股说不出的冷厉疏离。我的手心被他握得越发紧了起来。

我脸色一黑，什么话！

他说，还不知燕知如何替你收摊。

正想着，木灵仿佛感知到我的想法，“哗——哗啦——”只听得一阵树林微曳的声音，原本簇拥着无可分割的酸枣林居和-图-书然争先恐后退缩着，清出一条浩然大道。我看着酸枣树自动排开的大道，泥土散发出淡淡清香，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有些疑惑地看向身边的苏慕水。

苏慕水清润的瞳眸似掠过一抹怒、一抹恨，最终化作一个清澈的微笑，他掠我一眼，淡淡道：“不过是一弯碧水，便是砸了过来，好歹也是有些修为的妖。”

只见他眸光倏地一冷，浑身霎时间逼射出尖锐冷厉的煞气，我心下漏跳一拍，惊得慌忙闭嘴，倒退一步。他眼底懊恼一闪，上前两步，趁我不注意，伸手揉乱我的长发，朗朗笑道：“被吓到了吧！”

它们在死前过于痛苦，怨念不散，便堕落永不超生的魔道，成为邪祟。

手脚渐渐麻木，连着耳尖零星的触感似乎都消失了，我苦笑一声，眼底有一分酸涩，低低再道：“这湖水有多厉害我也不知，你若被蚀了皮肉，实在疼痛就咬我吧。我对不住你，总不能拖你走一趟黄泉，还让你带着满腔怨恨……”

轻辞拉着我的胳膊，不耐烦道：“进去吧！”

大约叫了太多声。

好半天，才听见苏慕水不悦的嗓音淡淡响起：“的确不关我的事。到底是在我辟邪宫中，若是死了，也是件麻烦事儿。燕非，虽说你修不修仙并无二样，不过就这半吊子修www.hetushu.com.com为，来日真闯下大祸，还不知燕知如何替你收摊。辟邪宫的确蕴灵储秀，不过依我看，对你而言，纯粹无用，你若要变强，还是去尸胡山吧！”

正走着，耳边夜寂人声消，静得有些古怪。轻辞忽然顿了步子，一笼淡青色的影子就这么罩了上来，我疑惑抬头。

又一转念，不对，轻辞怎么扛得住苏慕水的怒。好歹，我也算燕知的姐姐，他苏慕水便是再不欢喜我，也不可能这么不给面子地灭了我。犹豫再三，我觉得自己实在对不住轻辞，怎么可以让他独对苏慕水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虎豹。我蹭蹭步子，刚想站出来，被轻辞握紧的掌心拢了丝丝热气，拽到他身后。

我愣愣点头，傻傻回话：“有点……”

从此，尸胡山渐渐生灵绝迹，除了漫山葱绿，不见炊烟。

我低头想，这该怎么进去——用剑劈了枝叶，还是干脆一把火烧过去？

我忍不住握紧轻辞的胳膊，他递给我一颗淡蓝色的明珠，轻松笑道：“把这个压在舌根，我们进去吧。”

他对我说，燕非，虽说你修不修仙并无二样，不过就这半吊子修为，来日真闯下大祸，还不知燕知如何替你收摊。

我点头，不等迈步，苏慕水伸手忽然一拦。

尸胡山不愧是妖界第三座首山，风景宜人，www•hｅtｕshu•ｃoｍ.com团团浓绿轻红，仿佛天降霞帔。脚步踩在泥土上，只觉松软舒适，也不知走了多久，视野霍然开阔。一个牵牛花似的喇叭形大坑远远映入眼帘，从这里望去，洞口寸草不生，一片荒芜，惨白，流窜着阴阴死气，令人望而生畏。

眼下是八月的天，酸枣生长得分外茂密，椭圆形的叶子绿油油的一片，漫山遍野的葱绿中，点缀着清甜的芬芳，一个个玲珑剔透的红玉果子分外惹人。

传言辟邪宫湖水，瑶池倾下，聚流而入，向来仙气腾腾，妖物不可沾染。没人知道这到底是真是假，我来以前，这就没住过别的大妖小妖，往来的都是金光灿灿的仙君、神君。再往后，石院的小妖来了，就冲这则传言，也没谁敢来一试真假。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自从山洞出现以后，不管是小妖还是尸胡山上花草木灵打那儿经过，都会被一种强大的引力吸入进去，即便是离着十丈开外，一不留神，也会被拖入山洞，一口吞吃。

他在生气！

小妖我劫后重生，胆子小了许多，整个人不由往轻辞身后缩了缩。

我猛地反应过来，抬起张分外狼狈的脸，声音大大咧咧回荡在夜色里，显得湖畔分外空旷幽静。

不知过了多久，我就这么静静趴在他怀中，忽然惊醒——

尸胡山是妖界第三座首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