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6、密码
“原谅把你带走的雨天，在突然醒来的黑夜，发现我终于没有再流泪……”
撑着电梯抚手的沈先非见着，轻笑出声：“没想到你还能记得我家住在18楼。”
他问：“什么意思？”
没有开灯，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又发起了呆。
老吴开着车约莫在明湖金色花园绕了有近十分钟，最后，桑渝忍不住叫他停车，回头，她怒瞪了沈先非一眼，吼道：“沈先非，到底是哪一幢？我们已经沿着湖边开了三个来回，你醉得难道连自己家住哪一幢都不记得了吗？”
“好像不是这一幢，再前面一幢。”沈先非又说。
“回天恒山庄。”桑渝以手撑着额头。
“喀嚓”一声，电子锁打开。
沈先非被推坐在了车子的后座，一把扯下领带，紧蹙着双眉，闭着眼，看上去很难受。
车子缓缓开动，桑渝抚了抚太阳穴，今晚她喝得不算多，但是不知为什么心口之处会这么闷，都是车后那个讨厌的家伙分夺了车内的空气。不由地，她又想到了方才那个交杯酒，还有那个拥抱……
沈先非手撑着墙，身体向前倾了倾，俯首在桑渝的耳边轻声说了一串数字：“001224。”
半晌却得不到沈先非的答案，一旁的司机老吴笑看了一眼桑渝，问：“小姐，去哪里？”
他竟然还恬不知耻地提上一次趁她喝醉酒，将她拐回家的那一次。
桑渝将钥匙插|进锁孔，感受到身后的气息，连身都不转，便问：“密码？”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要怎样回答她才好，只是吐了一个字：“我……”突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他连忙站起来，喂了几和-图-书声，依旧听不到任何声音，再看向手机，显示电话中断。他急忙拨过去，手机里传来的却是“你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后来，她听了他的建议，去正道当了跆拳道老师，拿到第一份工资时，两人一起去了银行。
他说：“没人会用初始密码的。”
于是，她输下了001224，然后还把他的银行卡密码强制换成了001224。
好不容易她终于抛下自尊与骄傲问出口了，她的手机竟然没电了。
没过多久，他便冲出了家门。
老吴仍旧是笑：“我恐高。小姐，去哪里？”
沈先非往后退了几步，身体摇晃了几下，差点没站稳。他无奈地笑了笑，有气无力地说：“你不输密码，只好我自己来。”
“小姐，到了。”已经到了沈先非所住的明湖金色花园，老吴提醒了一下身旁正在发呆的桑渝。
客厅里静得也许只剩下灰尘和烟雾在舞动，这首带着丝伤感的乐曲突然奏起，让沉思中的沈先非猛然一震。摸出手机，黑暗中，闪烁的手机屏幕上，他看到那个从进家门就占据他全部思绪的名字，这一刻，他紧张地连拿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
她说：“自己想。”
走向宾利，拉开车门，桑渝坐了进去，“碰”地将车门关上。
电梯来了，她便一声不吭地迈了进去。
摇上车窗，她将衣服扔向前座说：“一停车就给我扔了。”
他说：“自己想。”
她还在期待什么？之之为她弄来的手机号她却一直存在手机内，口中说着永远都不想遇见那个男人，她却因为忘不了他而去找心理医生诉和图书说。
背对着他，桑渝咬着牙，懒得与他废话，只想把他尽快送回家，她早点回家休息。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2000年12月24日，那年的圣诞节前夕，饿了几个小时之后，是他请她吃了一碗面。
难道曾经的年少轻狂，就要换来这种孤独与寂寞。
走进电梯，望着那一串数字，桑渝犹豫了一下，按下18楼的按键，印象中沈先非家住的是18楼。
这一声终于让桑渝回过神，脊背隔着薄薄的衣料，感觉到温热和结实的触感，鼻间更是清清楚楚地缭绕着他身上传来不是很糟的酒气，觉察到这样的姿势，她猛地推开沈先非。
他怎么还会用这个密码？
额上的青筋都快暴跳起来，桑渝咬着牙，道：“明湖金色花园。”
五年前，她可以有冲劲，可以疯狂，可以不顾一切，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可是现在的她，早已被时间给侵蚀的只剩下一个躯壳，年轻时的冲动与激|情早已消耗殆尽。
她一直都在期盼的，期盼他给她一个解释，哪怕等五年她也愿意。没有，什么都没有。从他回来，一直到与她再见，到昨晚，到今晚，他依然什么都不说。
密码？！
她真很烦躁，心口之处从刚才到现在都被拧得很痛，为什么他还会用这个密码？五年前什么也不说，就这么走了，但为什么还要一直用这个密码？他不会不明白这个密码的意义，既然五年前那样绝然，为什么他还要表现出对五年前那段恋情有多么的不舍？
老吴暧昧地笑了笑，说：“沈先生，老吴就不送你进门了，先下ｍ.ｈｅｔusｈｕ•ｃｏｍ•ｃｏm去了，麻烦你转告小姐，我在楼下等她，人老了，恐高。”
咬着唇，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桑渝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在颤抖。
按下接听键，他哑着嗓音说了一声“你好”，随即传入耳中的是桑渝气息不稳的强烈质问：“沈先非，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用那个密码？”
终于到了，老吴扶着沈先非下了车。
001224？！
她问：“换什么？”
心中一阵失落，望着桑渝离去的背影，沈先非双眸之中有着丝丝不舍的情愫在流转，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内，他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推开自己的家门。
刚迈出电梯的沈先非嘴角轻扬，他为她不仅记得楼层，还记得他住哪个门而感到高兴。松开了老吴的手，他轻声说：“谢谢，我自己能走。”
“好的，谢谢你。”沈先非微笑着目送老吴进电梯，然后向自家门口步去。
手僵在进门的按键上，桑渝犹如石雕一般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沈先非的手没有移开，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撑在密码锁上，刚好落在桑渝身体的两侧，将她整个人圈住，禁锢在自己的气息范围之内。
她一直想要问他，五年前究竟是为了什么，连个解释都不给她？可是每次面对他，她仅存的自尊与骄傲都在时刻提醒着她。
“叮——”，终于到了，桑渝快步走出电梯向右方走去。
究竟还想她怎样？
桑渝看到他笑就有些恼火：“哪一幢？”
母亲跟团去旅行了，没人为他守门。
他说：“你银行卡丢了试试。换密码。”
沈先非慢吞吞摸出门禁卡和钥匙交给桑渝。m.hetushu.com.com接过，桑渝快步走向监控门。
胸口起伏不平，桑渝真没想到他可以无耻成这样。
老吴回过头，笑着问：“小姐，这么快就下来了。”
老吴将车往前开了一点。
桑渝坐在副驾座上，没好气地对他说：“如果你要吐的话，就吐完了再坐上来，要是你敢吐在我车上，我会直接扔你进长江。”
“哦……”回过神，桑渝转头看向后座的沈先非，他微微睁开眼，对她淡淡地笑了笑。
她说：“初始密码有什么不好，记起来简单，输起来方便。”
不论是银行卡，邮箱，门禁，或是其他，这个他用了五年的通用密码……蓦地，他反应过来，这六位数字难道与她有关？！
桑渝伸出手对沈先非凶道：“门禁卡，钥匙。”
嘴角微扬，沈先非不紧不慢地说：“我喝多了，眼睛睁不开。桑总上次不是去过我家吗？怎么也记不得了？”
深深地闭起了眼，努力地平复着情绪，她紧握着拳头放开时，触碰到一件衣服。偏过头，她看见是沈先非的西装外套，还有领带。
寂静的夜幕下，只听到尖细的鞋高跟敲打着地面的声音。
从包里拿出手机，她翻开电话薄，找到他的手机号，便拨了出去。
她这辈子究竟是欠了谁的？母亲为了报复，为了替她守住桑氏，精心安排了一场车祸，而诱使父亲一同走向死亡之路，将她独自一人丢在这世上。
“我为什么要记得你家住哪一幢？”桑渝一对熠熠发亮的眼眸含怒，“沈先非，我给你十秒钟，如果你想不起来你家住哪一幢，就给我滚下车，我没闲功夫在这里和你耗。”
“为什么五年前你连ｈtｔｐs://ｗww.hetushｕ.ｃｏｍ•ｃｏm个解释都不给我就去了英国？现在回来了，你为什么还是不给我解释，却偏偏还用那个密码？沈先非，你给我说啊，为什么？！”对着手机，桑渝几近歇斯底里地狂吼，同时却听到手机传来一声手机关机铃声，她抓狂地将才手机狠狠地甩在后座上。
捏了捏太阳穴，沈先非叹了一口气，道：“前面，第三幢。”
客厅内一片漆黑。
今晚的他，迷惑了，连他都弄不清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愫。如果刚才她要是不推开他，只要再一秒，他想他一定会紧紧将她拥在怀里，那种想要将她抱在怀里怜惜的感觉让他自己都困惑了。究竟是因为那段他不知道的事对她好奇，还是她本身就吸引了他？他真的不知道，这种界限，完全模糊了。
望着窗外，看着沈先非所说的那幢楼，桑渝气得说不出话，因为那一幢楼是一开始就停的那一幢。
“……前面一幢。”沈先非有气无力地答道。
看了看极奇安静的过道，她没有见到老吴，偏偏看到他脸上现出若有若有无的笑意，她狠瞪了他一眼，咬着牙向电梯走去，手指愤恨地按下按钮。
“见鬼。”沈先非低咒了一声，在客厅里来回不停地走动。
老吴将车又往前开了一点。
“吴叔，请你以后别擅自做主。”桑渝的口气很不悦。
抓起，她愤恨地就要扔出车外，老吴见着急忙喊道：“小姐，你把衣服扔出去，有可能会引发后面车子出车祸。”
看桑渝立在那一动不动，沈先非疑惑地皱了皱眉头，然后右手越过她的肩头，伸向门禁密码锁，缓缓按下了这六个数字。
哑着嗓音，他轻问：“要不要进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