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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叫地毯清洗机，用来清理地毯的，那个叫洗地机，用来洗地的，那个叫抛光机……”韩秀指着摆放整齐的一排机器，一一解释，“你等下，我看看几点了，找个人来教你怎么用这些机器。你把地毯清洗机先拖出来。”

“就你们两人，恐怕忙不过来吧。”

上个月的时候，这事弄得韩秀一个头有两个大。没想到这一个月竟然这么快就过去了，今天又要去给EC服务了，这事还没有消停。

几位正要出门服务的大妈大婶们，对小七的身份也十分好奇，原以为盯在最前面的几个小丫头敢问出声，结果见了韩秀，一个个没用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的跑了，不禁啐了几声，迈着强劲的步伐走向前。

时间才七点多一点，公司里一个人都没有。

“小七，大小的小，七上八下的七。”小七不喜欢“唐泽齐”这个名字，原因有二，第一他叫074，不叫唐泽齐，第二也许是韩秀整天念叨着这个名字的主人是个很差劲的男人，所以冠上这个名字，他也觉得自己变成了韩秀口中很差劲的男人。

大伙听着韩秀欲盖迷彰的说辞，又看见左小勇在韩秀身后不停地挤眼，大家都心中有数了，都跟着猛地点头附合：“哦……原来是新同事呀。”

公司员工的年纪大多都比韩秀要大好多，做家庭保洁的大多都是大妈大婶们，就算韩秀有时候急起来，但是在这些前辈面前总是威严不起来，还常常被她们拉着要给她介绍男朋友。

左小勇是个很能八卦的人，借着教机器的功夫，他跟小七客套，“小唐，是吧？我叫左小勇，左右的左，大小的小，勇敢的勇。”

左小勇得到肯定的答案，眼睛“蹭”地一下，变得雪亮。果然是同居，韩总一定是在害羞，所以拒不承认，“韩总不是说你不是她男朋友的吗？”

左小勇呵呵干笑了一阵，心念，这男人究竟是单纯，还是有陈府？他也不敢再打听什么，老板的事知道的越多，死得就越快。万一老板一个不爽，他可是吃不完兜着走。于是开始教小七如何操作保洁机器。

最过分的是，陈孟莉言语攻击之后，居然还要对她强行搜身。

“好啦好啦，我又没有怪你。那你去安排他们做其他工作吧，今天EC我去。让新来的小刘跟我一起去。”

原本肥肥大大的大众工作服穿在小七的身上，刚刚好，那一身深蓝色，让他的皮肤看上去更加白晳。

“叫你教他用机器，你废话哪来这么多，小心我把你也当免费劳动力使。”韩秀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一言语更加激怒了公司的员工。

“那倒是……”韩秀咬着嘴唇点点头，这年头能为五斗米折腰的估计也就她这种厚脸皮的人了。

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脸皮这ｍ.ｈｅtushu.ｃom•coｍ么厚，越是打击折辱她，越是要赚那人的钱。

“小七？小齐？小七？哎哟，瞧我这木鱼脑袋，叫小七关系更哥们些。”左小勇拍了拍手，接着笑道，“小七，你怎么这么早就跟韩总来公司上班？”

她撇撇嘴，故作淡漠，领着他向仓库走去。

“哎，韩总，你也不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谁啊？”

韩秀一见他这副神情，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脑袋撞伤了，记不得以前的事，她还提这些事情做什么呢。

小七锁住又眉，露出迷蒙的神情。

她轻哧一声，略带自嘲，对小七叹气：“你知道吗？做我们保洁这行的，用一句话形容就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劳动人民最光荣，但总是有那么一撮人喜欢将人分成三六九等。其实保洁工作一点不下贱，大家都是凭自己的一双手在劳动。那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陈孟莉，不过是她命好，投胎投中了好爸爸。如果没有替她撑起一片天的父母，她什么也不是。”

“韩总，说实在的，我老王活了快四十岁，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变态的女人，难怪年纪老大不小的了，都找不着男人，一看就是内分泌失调。”

提到这事，韩秀就郁闷。

她从前台服务台抽了一张宣传单递给小七，指着宣传单接着说：“公司主营家庭保洁、单位保洁、社区保洁、餐饮酒店日常保洁等等，服务项目有装潢后的开荒保洁、地毯清洗、家具清洁打蜡、沙发清洗、木地板清洗打蜡、石材清洗打蜡抛光，石材翻新，外墙涂料粉刷，外墙清洗等等。这些概念也许你不是太明白，但暂时你也不需要明白太多，你跟着做就好了，以后熟悉了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O__O"韩秀原以为他会问哪里有碳之类的问题，谁知他的回答让她更加跌破眼镜，让她没由得身体一抽，抽|动着嘴角，颤着声音回应，“批准……”

又是一番激烈争吵后，那块名表终于现身了。陈孟莉的弟弟陈孟礼，EC公司的财务部总监，拿着一块女式手表对陈孟莉说：“姐，你的手表，早上丢在我车上忘了拿了。”

小七静静地听着，直到韩秀说完，他才缓缓启口：“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开口。”

陈孟莉的这一举动引来公司去的所有人的强烈抗议，本来是去做保洁服务，最后却演变成激烈争吵，甚至后来还惊动了110。

韩秀连忙向他招手：“小左，帮我一个忙，来教一下他怎么用这些保洁机器。”

整件事，最后就这样戏剧性的落幕了，但是，大客部的人一回到公司，就说以后EC 公司的保洁工作，他们拒绝服务。陈孟莉看不起劳动人民，那些过激的言语和*图*书就像一根刺，横在每个人的心头。高大妈的事在公司传开之后，EC公司的服务工作便遭到了公司所有人的抵制。

韩秀说了这么多，他却连一点附合的激|情都没有表露，让她很挫败。不过，他的语气虽然还是那样不冷不淡，但是此时此刻，听在韩秀的耳朵里有种说不出的温情。

小七不明所以，遂问：“什么比你白？”

韩秀连忙激动地摆手，“他不是我男朋友。这位是公司新来的同事，叫唐泽齐。”然后又拉过一位阿姨，“谢姨，以后他就跟在你后面，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他做。”

“是啊是啊。韩总，我刚才在路上还和老李说你这一周多都忙什么去了，没想到一来公司就看你带来这么俊的小伙子啊。”

“她睡不着吧。”小七尚没上班时间的概念，但是问他为什么这么早来这里，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睡不着，她五点钟就起床了，然后一直就在书房里忙东忙西。

110没有在高大妈的身上找到那块所谓的名表，但陈孟莉仍不肯善罢甘休，声称要求大众保洁赔偿，并讽刺他们是一群乡下来的土包子，手脚不干净，这辈子只配给人家打扫卫生。

她也不能逼员工逼的太紧，这个行业愁得不是客户，愁得是能干的员工。

突然触及到小七一双迷蒙的眼光，她不由得身体一震，懊恼地自言自语：“我怎么会跟你说这些？说了你也听不懂。”

王经理走了之后，韩秀咬着嘴唇，然后又叹了一口气，CEO，这三个字真是太精髓了，她果真是Clean Enviroment Obasson的命。

左小勇教完了小七，韩秀处理完一些琐事，便又回到了大厅。

“大众保洁，从字面意思应该很好理解，就是为大众做保洁服务。”韩秀指着“保洁清洗”四个大字向小七解释，顿了顿，她自我嘲讽，“唐泽齐，其实我应该感谢你。如果当初不是你的背叛劈腿，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大众保洁，也许我现在就坐在某处的办公室里喝茶看报纸，过着枯燥无味的养老生活。”

“咳咳咳——”韩秀有意地重咳了几声。

小七跟在韩秀的身后，迈出电梯，对面墙壁上“大众保洁清洗”几个绿色的招牌大字首先映入眼帘。

“韩总，该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什么叫男朋友？”小七眼神迷离，脑子纠结。昨天听到那两个大婶这样说他和韩秀的关系，韩秀一副悲壮的样子，今天左小勇又这样说，她又是一副山崩地裂在眼前的情形。男朋友有这么可怕吗？

“……”左小勇傻眼了，睁大眼睛盯着眼前高高帅帅的小七一时间没了语言，隔了好半晌才回答，“小七，你真幽黙。男朋友是相对女方来说的，就是男女双方相互有意和*图*书思，然后开始搞对象，男的叫男朋友，女的叫女朋友，情到浓时，牵个小手，亲个小嘴，再情到浓时，睡在一张床上，呵呵，你懂的，然后就变成老公和老婆了，夫妻关系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小七眉心深蹙，眼神里明摆了露出不相信，好像不是这么回事。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的皮肤迅速变黑？”

“韩总，钱不是万能的，人的尊严是钱买不来的。”王经理说。

韩秀突然发现身后围观了一堆人，所有人的目光都很一致的落在同一个地方，她身侧的小七身上。

韩秀瞪了左小勇一眼，“什么男朋友，新招来的免费劳动力，他叫唐泽齐。”

“免费劳动力？！”左小勇瞥了一眼小七，为这个白白净净的帅哥叫屈，“韩总，你这样触犯国家劳动法啊。你可不能学那个什么富X基，搞得员工模仿一个个都跟着连环跳啊。”

韩秀挠了挠头：“上个月，不是提议给去EC服务的人加奖金吗，他们还是不同意？”

正当要离开大厅的时候，突然大客部的王经理追着过来，“韩总。”

大厅里只剩下小七和左小勇两人。

果真还是大妈们敢单刀直入。

公司内部为数不多的几位年轻小姑娘们，则是借各种各样的理由在大厅里逗留，一双双眼睛闪亮亮地盯着小七，私下交头接耳，看帅哥一直在老板身上逗留的深情目光，那么纯真，那么心动，一定是老板的男朋友吧。

这家伙明明听见了，居然跟他装死。不过最呕人的就是他求黑，这要是让皮肤偏黑的杉杉听见了，一定会痛扁他。

“你问过其他部门没有？公司里真没一个人愿意去吗？”

公司跟EC公司签得是长约，如果不去服务，就属违约。

左小勇一听这话，一双眯眯眼立即激动的瞪得老大，“睡不着？！难道你跟韩总住一起？！”

反正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安排他跟一些大妈大婶们操着一块抹布左擦擦右擦擦，应该不是太难的事。

高大妈是从外地农村上来的，到城市里找一份保洁工作，希望多赚点钱，补贴家用。在公司也做了一年了，为人老实憨厚，连什么叫殴米茄都不知道，更别提见过，遇到这种事情是百口莫辩。

EC是N市规模很大的服装进出口公司。公司每月二十五号定期为EC做整体清洁，但是上个月EC老板的女儿陈孟莉从美国回来，坐上了总裁助理的职务之后，整个合作都变了味。这位千金大小姐为人异常挑剔不说，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说话太过于尖酸刻薄，让人无法承受。

做保洁这行，就是将心比心，大妈大婶们都是性情中人，年纪都不小了，本该是在家乐享晚年，却因为生计不得不辛苦继续工作和*图*书，若是到了这份上，付出了劳力，还被别人说成这样，这心情怎么能舒坦。

小七的接受能力很快，左勇只讲了一遍，他全部记住，独立操作的时候，全部的步骤都不会弄错。

她懒懒地回应，“有，在身上抹碳粉来得最快。”

到了仓库，她替他领一套工作服，然后告诉他无论去哪里服务，都一定要穿上身，还有必须带工作牌，这是公司的形象。

她咬着唇说：“别问我劈腿是什么意思，我不想解释，有时间自己去问百度大叔。这是我们公司的宣传单，你看看。”

“没有。”一干人等全作鸟兽散开，操持着抹布，快速地抹着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韩秀顿住脚步，转过身：“王经理，什么事？好像今天你们一早要去EC服务吧。”

小七看着摆成一排的各式各样的清洗机器，下意识地蹙眉。虽然他不明白这些机器是做什么用的，但长年待在试验室里，让他对这些没有生命的机器，有一种强烈的排斥感。

“韩总，就是这事我要跟你说，现在大客部的人在闹情绪，一个个都不愿去EC服务。你也知道上个月的事，弄得人家高大妈气得躺在家里好几天呢，现在大客部没有人愿去EC。”

小七尚不能领悟韩秀的玩笑话，“这种治标不治本。以后中午12点到1点这段时间不要安排我工作，让我晒一小时太阳。你放心，我不会耽误任何工作，给我一周的时间。”

她深思了一番，问：“今天要去做什么服务？”

韩秀转过身，刚好与身后的小七面对面的两两相望。

左小勇对着她猛夸小七学得快。

他现在是她求之不得的员工，将为她带来滚滚钞票的人，她会暂时放下个人恩怨，好好培养他。

韩秀想想，也对，当瞄到小七的时候，说：“喏，不用担心。还有新来的唐泽齐会跟我一起去。”

“今天的服务不重，就几个办公室的地毯清洁，上个月PVC地板清洗抛光上蜡都做过了。”

她郁闷地嘟囔了一句，“唉，你为什么比我还要白？”

八点钟不到，公司的员工陆陆续续开始来上班，一个个见着韩秀与一位帅哥面对面的站着，十分惊讶，又不敢多问，要么借着向韩秀打招呼或者是准备工作的机会，多瞄一眼小七。

小七的嘴角隐隐抽|动，对她的话完全不能苟同，她总是在无时无刻藐视他的高智商。

她不禁感叹，果然现在时代不同了，做什么都要有些文化功底，懂英文更好。她记得，她这间小小的清洁公司，从一开始只有几个人的个体经营的家政公司，公司内部的员工大多都是些中年大叔大婶，后来为了做大做好，扩展成一家专业化的保洁公司，她不惜厚脸皮的又向父母伸手借了他们的棺材本，然后购买了一批进口保洁器材。和图书人家厂家的人来培训，着实费了一番功夫。事实证明她是对的，公司慢慢发展，走向正规、专业的保洁公司，开始扩招年轻人才，而不再单纯是大叔大婶队伍。

“嗯。”小七习惯性地轻哼一声，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无疑给大伙儿提供了八卦的话题。

“哎，韩总，我不是说你啊，你跟那个变态女人不一样，你比她可爱多了。”

韩秀看了看自己已经算是比较白皙的肌肤，但是跟小七那无论从视觉，还是触感来说的皮肤一比较，她就被比到天涯海角去了。

她惊觉，鄙夷他一眼，随口说：“说你脑袋白。”

韩秀跟小七介绍完了公司的经营范围之后，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看到大厅里摆放的各式各样的清洁机器，她挠了挠头。唉，貌似现在家庭保洁也不是单纯的甩甩抹布就可以的，还是得教会他使用各种清洗机器。

韩秀就知道结果是这样，她撇了撇嘴：“好了，好了，大家赶紧去安排工作吧，想八卦的等下了班回来再八。”她又回首看了一眼小七，“你跟我来办公室。”

左小勇激动地快步上前，一双眯眯眼，直瞅着小七弯成了月牙儿。他嬉皮笑脸地对韩秀说：“韩总，你男朋友？很帅哦。”

上个月为他们服务的时候，高大妈刚好打扫她的办公室。等所有工作结束之后要签字走人的时候，她突然跳出来指责，说是高大妈偷了她从国外带回来的欧米茄名表。

说话的当口，正好大客部的左小勇刚好到公司。

她轻咳了一声，故作威严，“你们有什么事情要跟我汇报吗？”

小七微眯了眯眼，原来这样，韩秀不让他睡她的床，原来是因为没有经历过男女朋友的关系，直接到了夫妻关系了，所谓越级。他明白了，“谢谢。”

韩秀盯着他扬起的眉峰，心头一紧，赶紧给他打一剂强心针，“哎，你放心好了。我拉你来我公司打工，是铁定不会让你吃亏的，包你有钱赚。保洁这个工种呢，现在是个香饽饽。不提那些公司医院政府的大客，单说家庭客户我们就有不少，现在很多年轻人懒得连衣服都不愿洗，更别提将自己的住处打扫干净。看看我们这一代，我们的下一代，我们的下下一代，都是在全家老少的呵护下成长的，正因为这样，导致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都不太愿做家务活，所以催生我们这样的清洁公司存在。你可不要小看我们这些做保洁的，做得好的，不比那些坐在高层大厦里的小白领差。你再看，客户若是不如我们意了，我们可以拒绝，狠狠地拒绝，但是那些小白领若是受了老板的气，他们可不敢像我们这样对老板拍桌子说，我不干了，他们绝对没有我们这样洒脱的勇气。”

考勤钟突然奏起了致爱丽丝的音乐，这是整点报时。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