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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奴

作者:花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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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冰火交融

第九章 冰火交融

“够了!”司行风厉声喝断她,阴寒着一张脸反问:“是谁?谁准你出宫的?是不是他准你出宫的?他想看我难堪,逼我就犯,难道你也想让我难堪么?这里是平远侯府,该如何处置她,那也是我的事。你给我回宫去!”
这一摔,让品妤心底一阵干呕,感觉差点将五脏六腑摔震了出来。
她连忙收了扫帚,缓缓欠身,向二人行了礼。
整个侯府上下,除去护卫人数,其余人数并不多,数数不过二十余人,放眼整个白虎国,无论是官宦府邸,亦或是商贾大宅,大概也只有平远侯爷府上的人最少。
她听着花贵妃的辱骂声,不禁凄然而笑。
“我差点倒忘了,她走了,你还在。想要我救你,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司行风语调低沉,吐出的温热气息萦绕在品妤的耳边,却是那样的冰冷异寒。
品妤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假山后,紧崩的身体松驰了下来,便向自己的屋子步去。回到屋中没过多久,一位大婶便送了药过来。
她也中了药?
“姓夏?”巧儿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夏这个姓么……唉,有点儿复杂。我以前听我娘说过,府内不雇姓夏的人,尤其是女人。好像这么多年来,姐姐是第一个姓夏的。”
这水这么干净,她这样的肮脏,再怎么洗涮也洗涮不净,只会污了这水。
她不是笑他是这白虎国内呼风唤雨的平远侯,却依旧挡不了那两个武功高强的银发男子,而是笑自己自以为是的假设。其实她大错特错,以为他来了,洛姑娘会没事,她也会没事,实则,洛姑娘是没事了,被两位不知何方神圣的银发男子带走了,可她呢?还留在这里受着难以言语的痛苦,没有人在乎她的死活?谁来救她?难道她就要忍受这种痛苦折磨,等待七孔流血后死掉吗?谁来救救她呢……
散落的长发随着她的身体起伏轻舞摆动,她妖媚的体态不断地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此时此刻,司行风发现他错了,原本想要给她的屈辱却成了自己自我克制的一份煎熬。他的拳头越握越紧,恨不能将指甲深深地陷入自己的掌心之内。
侯爷的声音就是像蛊惑之音声声传入她的耳中,她忍不住抬眸看向不远处,那一袭白衣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脑子里浮现出他赤身裸体的景象怎么挥都挥之不去。不,她不要想这些景象,这样的想法,让她全身更觉得冰寒,需要温暖。她不要听到他的声音,她不要。
品妤的话语一出口,让司行风一时间怔然,蓦地回过神,他傲然的一张俊脸顿时变得难堪起来。他恼羞成怒,道:“你……”
寻声望去,只见侯爷与另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已然站立在三步之外的一棵蜡梅树下。侯爷依旧是那一身月牙白衫,下摆精致的暗花随风若隐若现,他的嘴角之处勾着淡淡的微笑,静静的聆听身侧身着青衣男子的话。
那人听见声响,缓缓转身,是耿忠。
十年间,她学会了对任何事漠不关心,成了一个“又聋又瞎”,只知埋头做事的人,背地里常常听人骂她是个没血没泪的人,不知何谓痛。痛,何人不知,只不过知道痛,不会改变任何事情,对她来说,只要好好的活下去便可。
体内的冰寒消去了,但又一轮的燥热上来了,望着司行风的背影,品妤竟然有了一种不想让他走的欲念。
冰火两重天呵,难以忍受的骚痒燥热过后,却是袭向四肢百骸的冰寒,让品妤不禁打起了冷颤,趴在草上的身子不由地缩了起来。
眼眸幽深,一言不发,司行风觉察到她的异样。
花清琳满脸是泪,不情愿地被两位公公诚惶诚恐地拉走了。
品妤抿了抿嘴唇,什么也没有说。
“品姑娘?!”居袁修意外地在平远侯府中见到夏品妤,脸上尽是欣喜之色。
耿忠见她出来,道:“侯爷吩咐,膳房缺人手,日后姑娘就在膳房帮手。”
司行风抱着她一路进了先前夏之洛待的屋子,毫不温柔地将她重重地摔在床榻上,就跟昨日在百花堂的厢房内一样。
她抬起软弱无力的手捂住双耳,可是,花贵妃尖锐的声音依然传入她的耳中:“我就知道,那个女人巧言令色,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到处迷惑男人。你可看到了?我可怜的寻哥哥坠崖死后,她又找了两个男人。你那二十精兵弓弩手,全败在了那两个男人的手里。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什么人都护着她。你突然把她从百花堂放出来,一定也是被她迷住了。”
品妤顿住脚步,将热水交还给巧儿,道:“很抱歉,我只能帮你把水送至此,耿护卫交待过,这里我不能擅自进入。我要去膳房做事了。”
“这是我的事,与你毫无干系。倘若你再这么放肆,储君也保不了你。”司行风放下了手,那一巴掌不曾挥下,冷冷对一旁早已吓傻得两位公公吼道,“还不快带你们的主子回宫?还杵在那做什么?都给我滚——”
真是世间鲜少和-图-书的俊美男人。
姓夏又不是她的错,难道全天下姓夏的女人都要死绝了他才甘心么。
待门一关上,花清琳便扯着嗓子与司行风尖声对吼:“耻笑?我还会怕人耻笑吗?若我在得知你捉了那个女人,将她留在了清风别苑内,我还不来这里,我才该让人耻笑。你明明把她已经关进了百花堂,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你不是该要报仇的吗?为什么还要放了她?行风,你都忘了吗?她对你做得一切你都忘了吗?行风……”
居袁修与其他官场的人不同,两个多月接触下来,是个性情中人,此次相约前来闲聊,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边吃边欣赏美景。
十一年前,爹爹在进药材的路上被歹人害死,偌大的药铺全担在了娘亲一个人的身上。突然有一天,从未见过面的堂叔堂婶出现在了药铺,说是娘亲说扫把星,克夫,克公婆,爹爹就是被她害死的。渐渐的,一些可怕的谣言在街坊邻居的口中慢慢传开,说娘亲不贞不洁,背地里偷汉子,合伙害死夫君,霸占夏家药铺……
在哪里做事,对她来说都一样。
在众人的眼中,他的面容俊美非凡,宛如雕琢过一般,明明精致绝尘的容貌,却丝毫不让人觉得其有娇柔之态,反而更能感受那一股勃发的英气和迫人至极的压力。但在品妤的眼里看来,她痛恨这个长相近乎完美的男人,她痛恨这个让她失了贞洁失了尊严的男人,她痛恨这个让她永远失去自由的男人。
她方才是在求他救她?
两人的衣服不知在何时褪下,记忆中那滑腻似酥的冰肌玉肤已然呈现于前,此时正散发出魅惑人心的妩媚冶艳。他别开眼,不看她,将双手平放在身侧紧握成拳,极力地克制自己不去触碰她的任何一处肌肤。她要想解药,就自己来。他倒要看着这个姓夏的女人如何忍受这份屈辱。
花清琳在刚才的那场混乱中躲进了清风别苑的主屋,盛怒中的司行风向屋子的方向大步迈去,一脚踹开了那两扇门。
不想听他的声音,不想看他这个人,却为何在看到他的绝美面容之后,心中又有了一种不断滋生的欲望。
一入宫门便是十载。
品妤抿着嘴唇,淡淡地笑着,并不说话。
他轻轻扯了扯漂亮的薄唇,脸上浮现了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阴冷笑意,他大步向她走去。
“我姓夏,叫夏品妤。”
司行风完全没有料到这个女人会有这样疯狂的举动。每当他欲待发作之时,她便狠狠地吻住他,唇齿与他不断地交缠,绝不让他有开口的余地。司行风本能的想要避开这个吻,可是品妤不允许,她双手紧紧地捧住他的脸,狠狠地吮着,昨日他是怎样对待自己的,她今日便要还回去,不但要还回去,她还要向他双倍的讨回来。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侯爷”,她才敢从床后出来,一看到门处正立着她日夜思念的人,即刻急奔而去,也不避讳,拉住他的衣袖便轻声唤道:“行风……”
渐渐地,他不在避让。当她吻向他的咽喉处,那细细麻麻地啃咬让他没由地一阵颤动。最令他尴尬的,眼下他完全处于一种被动的状态,与之前的预料相差甚远,这个女人竟快要将他逼疯了。无论在何时,除非是自愿,他甚至连衣角都会拒绝别人的触碰,但这样亲密的举动,他并没有拒绝。
“嗯。”品妤轻轻应首。
听雨轩,顾名思义,屋子不大,却是落建在府中最美的莲花池水之上,夏日荷花正旺,推开门窗,微波徐徐,伴着清风,迎面扑鼻而来的荷花香气煞是沁人。眼下时值冬季,池水一片寂静,窗外一片萧瑟之景,若是遇着雨时,雨水顺着屋檐一滴一滴落地成帘,整个池面之上雾气氤氲,却别有一番意境。
耿忠为主人与居袁修倒满了酒,居袁修瞧见高壮的耿忠做着与他相貎极不相称的事,不禁失笑起来,调侃道:“侯爷府上不仅景有特色,就连这斟酒的人也与众不同。”
巧儿安慰道:“不过姐姐不用担心,侯爷可是个好人。我听我娘说,当年我娘带着我在街上行乞,是侯爷看我们母女俩可怜,便收留了我们。还有耿大哥和关大哥,好像都是侯爷救回来的,姐姐也是侯爷救回来的吧?”
姓夏的,又是这一声姓夏的,她姓夏何罪之有?若是她能预知她会有今日之祸,她是不是早该在出生的时候求她的爹爹改姓冬好了。
巧儿拍了拍脑袋,道:“南苑。这水是给侯爷沐浴用的,昨夜里他好像又喝了好些酒,耿大哥方才让我送一桶热水过去呢。不知为何,最近侯爷总是爱喝酒。”
虽然品妤在冰与火交融的痛苦边缘挣扎着,但她痛苦的一举一动,在司行风的眼中看来却是媚态至极,那软软轻哼的呻|吟声,闻在他的耳里亦是娇柔至极,这一切都让他烦心。
“哦……”居袁修长长的应了一声,语调之中,仍是有些疑惑,但是司行风却道:“居大人,蜡和-图-书梅虽香,但侯府中尚有更优雅的景致,请移步听雨轩,酒菜已准备好。请。”
其实“第一次”在百花堂里,那种仿佛将她整个人撕裂般的痛楚,她不曾流泪。不是不痛,是痛到撕心裂肺,痛到她很想流泪,但却怎么也流不出来,因为她的眼泪早已痛得流干了。
翌日,天刚朦朦亮,品妤便早早起了床,正要往膳房去,远远地便瞧见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吃力地拎着一桶热水走在前面。望着小丫头瘦小的身体,她不禁想到了当年她初入宫的时候,也是这样常常废力地提水。
日夜操劳,又受流言困扰,娘亲终于支撑不住,一病不起。她只有八九岁,又是姑娘家,除了照顾娘亲之外,她什么也不会做。眼看着娘亲日渐消瘦,堂叔堂婶趁虚而入,霸占了夏家药铺。到了她九岁那年冬日,娘亲的病终于拖不下去了,含恨而终,临终前,只对她说了一句话:“无论怎样,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活下去……”那一夜,她抱着娘亲的尸身哭了整整一夜,以后再没有人疼她爱她了。
果真是不能想着那件事。这不,大半个月不见侯爷,今日却意外撞见了。佛主保佑她别再想着那事了。
品妤恍然大悟,连忙又是深深一欠身,“原来是恩公,多谢恩公舍身相救。”
随之而来的,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巧儿也许自幼是找不到一个年纪相仿的姑娘说说贴心知己话,见着品妤来,最高兴的莫过于她。品妤无论身处于何处,永远都是一个最好的倾听者,私下里巧儿总会同她说府里大大小小的事。
一个你字尚出口,他的唇便被欺上而来的柔嫩红唇封住了,来不及出口的话语在唇舌交缠之间化作声声低吟。
司行风狠捏住她的下颚,迫着她看向自己,道:“是,你不是她,我知道你不是她,错就错在你也夏,错就错在你什么事都知道。你以为你知道了那么多事,我还能饶了你么?”
“我就知道,你也一定是侯爷救回来的。你别看侯爷整天崩着个脸,心地可善良了。还有就是……”巧儿凑在品妤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侯爷是我见过的长得最俊的男人,你不知道呀,每年花神祭的时候,多少达官贵人家的小姐都往我们府里偷偷塞东西呢。嘻嘻……”
他冷眼扫视这几个唯唯喏喏的太监宫女,厉声道:“你们几个给我听清楚了,以后你们要是再不好好的看着贵妃娘娘,让娘娘再出宫遇上什么惊险之事,我平远侯府弓弩手们的箭靶就由你们来当。”
这位大婶说了同样的话,侯爷暂时还不想要子嗣。
她闭上眼睛,汩汩的泪水顺着眼角不停地涌落而出,压抑了许久的辛酸与痛楚终于能随着这着苦涩的泪水宣泄出来。能流泪是好事,她不是麻木不仁,她还有情感,怕是等到泪干之后,她再想流泪,要等下一个十载。
府上人少不足为奇,最奇的是,府中女眷甚少,除了她之外,便是巧儿以及其余四位妇人,一位巧儿的娘亲赵氏,一位是王大婶,两人负责膳房,另两位便是负责洗衣的吴大娘和负责清扫的秋婶。偌大的平远侯府,只是四人定是人手不够,府中负责清扫打杂的,还是多为男子。换句话说,平远侯府内,年轻的女子除了她之外,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
一旁的太监宫女见势,全部实相地都退了出去,并将屋门带上。
品妤觉得自己是奢望了,无声已代替了他的回应。他是权倾白虎国的平远侯爷,而她算什么,就如卫公公说的,她能被赐予他那是天大的福气。
品妤眉心微蹙,却依旧一声不吭。
坐进浴桶中,她一点一点地向水下缩去,让温热的水漫过身体,漫过肩部,漫过她的整个头顶,直到透不过气来,她才浮出水面,麻木地望着水中的倒影。
一直在一旁只看不语的司行风突然出声接话,“她现在是我府里的人。”
“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一声品妤姐吧。”“夏”这个姓在这里是禁忌。
居袁修站在窗前,看向窗外,景色朦胧别致,不由赞叹:“池不在深,有绿则盈。景不在多,有致可怡。听雨轩听雨,只求点滴。”
子嗣?她何尝又想要?她这个样子有什么权力要个孩子,连自己能活到哪一天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害了无辜的孩子。
“千万别这么说。”居袁修倒有些不好意思,“姑娘不是应该在宫里吗?怎么会……”
这不是水,而是她落下的眼泪。她不由地哧笑,她竟然落泪了。有多久她没有流过泪了?十年?是十年了吧?这是十年来,她第一次落泪,这种压抑无法透气的感觉早已成了久远的记忆,她都快要忘了这种感觉,原来她也会落泪的。
“唔……”原本就浑身乏力的她头更昏沉了,痛苦地轻逸出声。她不敢看司行风,内心万分矛盾,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蜷缩在床角呻|吟着。
他不得不承认,从未有过任何女人能让他这和*图*书么疯狂,这个女人是做到了。
巧儿道:“哦,我差点忘了姐姐昨日刚来,谢谢你,夏姐姐。”
品妤没有动,来人将热水装满桶内,便静静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司行风骂完,意欲拂袖而去,花清琳见着,立即冲出屋子,快步上前拦住了他,抬着一双泪眸质问:“我为什么不能出宫?你这是叫人看着我吗?你是不是也跟寻哥哥一样,叫那个狐狸精给她迷住了?”
她想起昨日初来侯府,耿忠告诉她,侯府除了南苑,其余地方她都可以去。她问南苑在哪,耿忠便说,全园竹子最多的地方,便是南苑。
跨过月洞门,品妤看着前面竹林纵横交错,忍不住出声打断巧儿,“你这桶热水是要送去哪里?”
她扬着凄然笑脸,望向那挺拔修长的身影,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那扬起的要挥向花贵妃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迟迟不曾挥下。
耿忠也不明白,为何每次这种事都由他来做。难道是因为百花堂里他私自做主,让主人觉得有愧么?
呵呵,让他还,还什么?
司行风听到那微弱的声音,不禁怔然,停下了步子,缓缓地转过身,便看见品妤正痛苦地趴在草地之上。
她吸了吸鼻子,盯着水面,接着又是“滴嗒”一声,一圈圈的波纹相继荡漾开来。
品妤蹙着眉心,微启红唇,又一次轻道:“不要走……”
“奴婢该死。请侯爷饶命。”太监宫女们吓得连忙跪倒在地。
她就象发了疯似的,沿着他的额,他的眉,他的鼻,乱啃一通。她的牙齿在咬在司行风脸上颈间的肌肤时,有些痛,但又没有感觉到十分痛,只是介于这种痛又不是太痛的感觉之间,是异样的酥酥麻麻,让他全身的血液慢慢地开始沸腾起来。
总之,不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即便是不说不做,也都是错的。久而久之,她发现流再多的泪也不会改变事实,枝条棍子依旧还是会落在她的身上。从此,她学乖了,也再没有流过一滴泪,因为好好的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司行风未作他想,便选择了平日里一个人静处的听雨轩。
他不禁眉头深锁,但看她忽冷忽热那份挣扎的模样,应该是中了冰火两重天。中了这种药,两个时辰之内若是没有男人,必定七孔流血而亡。西陵川在命人炼制此药的时候,曾同他戏言,说是若是日后有敌国来犯,让弓弩手们不必备箭,人手一支冰火两重天,包准战无不胜。有时候,他不禁觉得西陵川一定是空虚无聊到了一种极至,才会整天命人炼制这些药。
伴着扫帚枝条扫地的沙沙声,隐隐约约听到两个人的谈笑声。
“小的该死。请侯爷饶命。”
司行风微微挑眉,听出居袁修的意思,不禁对耿忠使了个眼色,耿忠领命,转身离去。耿忠再没有斟酒或者倒水之举,默默地退出了听雨轩。
花清琳未曾所动,只是抬眸与司行风对视,声音哽咽:“这么多年来,我从没有忘记过她给我的屈辱。及笄那年的花神祭,她给我下药,让我卧床三日,错过与寻哥哥诉情机会,还有我离开金碧皇朝那一年的花神祭,又是她,她当着寻哥哥的面羞辱我,让我难看,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不会忘记是因为她我才还含恨远嫁白虎国。她给我的屈辱,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说着,两行清泪顺着好她的粉腮盈盈滑落。
日子过得飞快,一晃眼,品妤在平远侯府待了约莫大半个月,这大半个月里十分忙碌,但也十分充实。府中的每个人对品妤都十分友善亲切,相较在宫中如履薄冰勾心斗角的日子,侯府的生活正是她期愿的。正因为忙碌,她才发觉平远侯府,与曾经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堂叔堂婶平日里游手好闲,根本就不是经营药铺的料。眼看着药材铺的生意一落千丈,债主纷纷讨债上门,堂婶将歪主意打到她的头上,只可惜怡春院的老鸨儿嫌她长得又瘦又小,眉目浮肿,一张苦瓜脸,连收去做丫头都觉得是浪费怡春院的粮食。那一晚,堂婶又是对着她一顿毒打,“看你长得这副讨债鬼样,把你送去怡春院接客,男人看了都倒胃口。简是就是个废物,只会浪费老娘的银子。你娘是老娘我花银子下葬的,如今你吃我的穿我的,老娘拿你撒气都是天经地义。”
“是啊。”巧儿道。
这时候,除了她会在这里清扫之外,鲜少有人会经过这花园。
品妤赤着身子躺在床的内侧,睁着空洞洞的双眼望着眼前的白色纱幔,体内的冰火两重天解了,她不用怕会七孔流血而死了,不会怕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是,小的遵命。小的多谢侯爷不杀之恩。”“是,奴婢遵命。奴婢多谢侯爷不杀之恩。”
小丫头一脸吃惊地歪过头看她,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突然恍然大悟,说:“哦,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就是耿大哥说的新来的姐姐。”
她这条贱命还活着……
倏然,身后一具柔软的身体贴了和图书过来,让他的身子猛地一震。紧接着,毫无预示,他便被她推倒在了床上。
有人轻敲了敲门,一个细嫩的声音传来:“姑娘,热水备好了,请沐浴。”
方才在那纱帐下,她做了她一生中最耻辱的事,为了活命,她象百花堂里的女人一样,放浪地倾尽了自己的所有。害怕被卖进百花堂里,可是她方才的模样又是什么?呵呵,其实她就是个下作的人,下作到为了活命,甚至可以出卖自己的身体,她和百花堂的那些妓|女有什么区别?
冰火两重天虽让人性淫 ,痛苦难堪,但脑袋始终是清醒的,从品妤出口相求的那一刻开始,她便知他不会轻易出手相救,一定会对她好生羞辱。一直垂着脸的她倏地扬起脸,映入眼眸的便是那张俊美非凡的面庞,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幽眸,她咬着唇,眨了眨眼,对着他便是一阵冷冷地讪笑,脱口而出:“呵呵呵,这不是求,昨日我已经付出过了,今日就当我和你讨回来。这不是求……这不是求……这不是求……”
小丫头又说:“其实我不累的,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劈柴挑水了,这么一小桶水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不过前两天撞到了胳膊肘,还有些痛罢了。”
耿忠抬眼看她,一头青丝尚滴着水珠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她的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绯色,贝齿轻咬着的红唇鲜艳欲滴。顿觉唐突,他收回目光,别过脸看向一旁窗棂上的空隙,道:“若是姑娘有哪里不舒服,但请姑娘直言无妨。还有……”他顿了顿,“待会王婶会送药给你……”
每逢落雨之时,司行风便会一个人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雨幕怔怔出神,也只有这时候才能一个人独自品味孤寂落寞的心境。
其实小的时候,她一直是个爱哭鬼。
她轻轻点了点头,“是……”
她接过药,闭起眼,一口将苦涩的药灌进了口中。
“居大人谬赞。请上座。”司行风请居袁修坐下,并命人将屋前的四扇门打开,这样莲花池的景色一览无余,届时待到暮色降临,圆月高挂之时,池中倒影,在这寂廖的冬日也别有一番韵味。
品妤再一次欠身,恭送二人离开。
她不禁有些痴痴地开始傻笑。
不知为何,面对这张床,司行风再也法冷静下来,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表情变得狰狞可怕,他一把揪过缩在床角的品妤,擒住她的双肩,厉声吼道:“你方才有胆出声留我,眼下怎么没胆了?你不是要我救你吗?我司行风除了会杀人,会折磨人,什么都不会。姓夏的,你以为你跑得了一时跑得了一世?”
司行风意欲拂袖离开,从头至尾根本没有留意到不远处还横着一个痛苦挣扎的人。
在药力的魅惑下,她扬着一张潮|红的脸,不禁对他脱口叫道:“不要走……”
司行风阴冷的目光直盯着花清琳看,不说话。
“南苑是侯爷住的地方?”品妤追问。
她快步上前,向那个小丫头伸出手,“水很重,我来提吧。”
听到这一声“品姑娘”,品妤心下疑惑,似乎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位客人,何以这样熟络称呼她。她抬首看向面前的客人,方方正正,英挺的脸庞似曾相识。
双眼迷离,身躯的火热难耐让她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试图缓解体内那一份空虚感,但渐渐的,笨拙的抚摸与亲吻,再也满足不了她,她再也忍受不了这份痛苦。带着莫大的耻辱,她将身体完完全全地坐在了他的身上,属于他的火热暖意在瞬间填满了她空洞了许久的身体。一声长叹,她终于不用再受那非人一般的折磨……
翌日,堂叔堂婶只给了一张草席,便草草了了娘亲的身后事,并以此为由,将她当牛做马的使唤。只要做错一点事,便会被打骂,甚至没有饭吃,一开始她还会乞求可怜,可是越是哭着乞求,那一天一定会遭到更多毒打。渐渐地,她学会了任何事都默不作声,身上的伤痛她只敢晚上一个人宿在柴房的草垛上不停地流眼泪,如今,这个世上就剩下她孤独的一个人了。
也许是药力的原因,她失去了平日的冷静,看着他冷笑起来:“我是姓夏……可我不是她……”话尚未说完,又是一阵异寒,她颤着身体,忍不住地倒向司行风。
她埋首继续挥扫手中的扫帚,眼下是蜡梅花开的季节,园中雕落的花瓣枯叶也不少。清晨十分已经清扫过一次,只是午后一场大雨,这园中又是一片狼籍。
呵,他长得真的很俊,含烟说的没错。白虎王西陵川已是难得一见俊美的男人,可是他比白虎王还要俊美几分。他的美摄人心魂,并不是因为他绝色无尘的相貎,也绝非是他这身华服,更多的是他桀骜不驯冷漠又阴沉的脾气,所以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情不自禁地为他着迷。
推开屋门的那一刹,他顿下脚步,冷哼一声,“这次跟上次比起来,不再像个死人。”
司行风的语中暗指,这世上还有许多美女,不必为某个不起hetushu.com.com眼的丫头挂心。
花清琳听到“怦”地一声,吓得直尖叫:“啊……”
听到门扉轻轻合上的声音,她这才缓缓撑起身体,拖着疲备麻木的身子走向浴桶。
“多谢侯爷,请。”不过居袁修并未听出话中有话,多看了品妤两眼,这才依依不舍地随司行风离开。
品妤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
品妤不禁想起洛姑娘那夜说的事,想来,府中女眷甚少,定是与侯爷的心结有关。回过神时,她不禁会暗吐一口气,她怎可再想这件事,应当将这事忘掉才对。
“谢谢品妤姐。”
“我叫巧儿。姐姐怎么称呼?”巧儿问。
寒意再次向她猛烈地袭来,她无力地躺在草地上,本能地蜷缩起了身子,缓缓地闭上了眼,忍受着这份煎熬,等待着生命的逝去。
从第一眼见到侯爷开始,除了冷笑,她未曾见他这样平和的笑过。
居袁修笑道:“是居某唐突了。不知品姑娘是否还记得两个多月前,你在聚墨轩前被马车惊吓摔倒的事?”
身子骤然间腾空而起,她的双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襟,迷离的眼眸中满是惊诧、戒备和难以置信。
品妤从冰凉的水中起身,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一穿起,刚步出屋外,便看见了熟悉的背影。
后来,有人出钱找人顶替进宫做宫女,堂婶见钱眼开,终于找着机会,能赚些银子,便将她卖了。
“若是无事,耿忠先行一步。”耿忠作了揖,便转身离开。
暮色降临,整个侯府开始掌灯。
司行见毫不留情地甩开她的手,冲着她厉声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身为白虎国的贵妃娘娘却私自出宫,跑到臣子的府上胡乱搅事,就不怕传出去,叫天下人耻笑么?”
面冠如玉,眉清目朗。
在品妤以为一切都即将逝去的时候,蓦地,身体忽然一暖,她被包进一个温暖的怀里。
当一切平静之后,她娇喘着身躯趴在他的身上,乌黑亮丽的睫毛如扇,眨动之间,让人有一种灵魂会被吸走的感觉,事情的发展早已超出来他的控制,他索性闭上眼不再去看她,冷静了片刻,他便毫不怜惜地将她从自己的身上推下,迅速起身,穿戴整齐。
“不会?哈哈哈,这可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在西陵川身边待过的女人竟然不会伺侯男人……呵呵呵……”笑意渐敛,他冷冷地吐了一句,“你既然想死,那怨不得我不救你。”说完便坐起身,意欲离开。
两人的脚步渐渐远去,品妤手握着扫帚,有些失神。
他盯着她,两边的脸颊因药性的发作变得异常红润,那早已凌乱的秀发铺了满面青草绿地,绿与黑的交映刺得他的双眼微微眯了眯。这番情形让他忆起昨日在百花堂里的那场错误,虽然他不受控制,失了理智,但他记得她在他身下无力挣扎的娇弱模样,明明很痛,却倔强的不肯流出一滴眼泪。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没由地让他深蹙起眉头。
上一次在百花堂里,她救了他,那么这一次就当他还她好了。她不想死,就算死,也不想死在这催情药下。
“不许躲,看着我。她跑了,天涯海角我还是会想办法将她捉回来,但是她不在的这段日子,我会很寂寞,你说我会怎么办?你不是要我救你么?好,今日我司行风就大发慈悲一次,救你,你可要卖力点,可别让我失望了。”司行风的掌力越来越大,猛地将她一推,随即坐上床,在一旁躺了下来,等了许久,她仍是蜷在那边未动,他不耐烦地怒吼,“在西陵川身边侍奉了那么多年,你连伺侯男人都不会吗?要我救你,你就滚过来,要是想死,你就滚出去。”
“我……不会……”品妤死命地咬着嘴唇。要她像那些妃嫔们,身若无骨似的缠在王上的身上一样缠在他的身上,她真的没法这样做,太羞耻了……
“滴嗒”一声,水中溅起的一滴水花。
巧儿应算是侍奉侯爷的丫环,但巧儿说,侯爷寝食很少让人在一旁伺候,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他自己亲自动手,或者由耿忠关群代劳。她只是每日晨时,去侯爷房中收拾收拾,偶尔会在书房磨墨掌灯。
她垂下眼,不置可否。救?若说昨日那场□交易,应该算是救吧。
这个人是她吗?
她再次挥动扫帚,继续清扫地面。
冰火两重天,呵,原来可以让她变成另外一个人。
司行见对上她清光盈盈,如怨如愁的眼眸,真的觉得快要疯了,强抑下心中那团怒火,将门拉开,走出屋子,冲着屋外的一干人等厉声说道:“你们这些狗奴才,是不是一个个都嫌自己的脑袋待在脖子上待得腻了,生怕惹不出什么事端来?今日贵妃娘娘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几个是不是都想去陪葬?!”
她就这样麻木地端坐在水里,任凭那水温渐渐的变冷变凉,直到水面不再溅起一滴泪花……
“我不想死,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品妤抱着发胀的头痛苦地哀声道,往下直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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