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皇家子嗣
“想问就问吧。”燕南铮自斟自饮，悠然自得。
慕容文暄望一眼殿外的女子，焦虑为难，欲言又止，最终迟疑道：“母后，她毕竟怀了儿臣的孩子……”
原本以为那贱人必死无疑，却没想到她竟然怀了陛下的骨肉！该死！
却想不明白，他是如何推测到谢冰玉和暮雪互换身份的？这么隐秘的秘密，他如何瞧出端倪的？
两个宫女走过来，拉着暮雪离去。
“母后，她是否有孕，太医把脉便知，她必定不敢以子嗣欺瞒儿臣。”慕容文暄掩藏不住内心的欣喜与激动。
兰卿晓见燕王还没有离去的意思，默默地陪在一旁。
“去吧。”燕南铮悠然止步。
慕容文暄点点头，叹息摇头看暮雪一眼，尔后大步流星地离去，玉肌雪快步跟上。
尔后，刘太后面无表情地离去。
这次燕王怎么这么爽快放她走？
宫廷争斗向来如此，你死我活，明刀暗箭，步步惊心，步步杀机。
兰卿晓端起青玉碗，看着乳白奶酪上浮着的紫红玫瑰花瓣，“这色泽赏心悦目，味道应该也不错。”
暮雪颓然坐在地上，好似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虽然终究保住一命，但她万念俱灰，或许生不如死就是这样的吧。
那么，腹中胎儿将会成为暮雪的护身符。
燕南铮自然也深知这其中的关键，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刘太后站起身，冷冷道：“哀家暂且留着你这条小命，你好自为之。疏影，派人送她去春芜院，派两个嬷嬷照顾她腹中和*图*书的胎儿。”
玉肌雪娇媚地笑，“我觉得不错，你快尝尝。”
果不其然，五日后，春芜院传出消息，暮雪腹中的孩儿没了。
“关押你的三日里，本王问询了苏绣司和几个绣娘，派人日夜盯着针工局的暮雪。”他淡然道。
兰卿晓正在绣玉肌雪的新衣，冷笑道：“万事皆有可能。”
离别之际，拂衣伤心地落泪啜泣，谢冰玉抱抱她，宽慰道：“你们应该替我高兴才是，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的。”
等了小半个时辰，太医院院使顾大人匆匆赶来，连忙为暮雪把脉。
玉肌雪面容一寒，涂了蔻丹的长指甲猛地刺入手心，都没觉得疼。
谢冰玉是谢家女儿，如今刘太后下了懿旨，不准她踏入帝京半步，因此她必须离开皇宫，回祖籍乡下去，这辈子跟帝京再无缘分。
拂衣不敢置信道：“不会吧。”
谢冰玉莞尔一笑，“只要不是一辈子耗在皇宫，去哪里都可以。卿卿，谢谢你为我洗脱冤屈。若有机会，你来找我，我定当好好招待你。”
“她肯定会保护好这救命稻草，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次日，她奉召到毓秀殿，以为雪儿找她说新衣的事，没想到没什么事，只是叫她来尝尝御膳房送来的玫瑰酪。
刘太后又道：“谢夫人，你教女无方，往后就不要进宫了。谢家女儿尊贵得很，哀家的儿子配不上，以后她不准踏入帝京半步。”
拂衣抽噎道：“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你，我就觉得难过……暮雪hetushu.com.com，不对，冰玉，没有你跟我一起吃饭洗衣，没有你陪我半夜去茅房，没有你照顾我，我怎么办？”
只是片刻，他躬身道：“太后娘娘，陛下，她的确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慕容文暄一步步走向她，步履沉重，眼里分明有关心、不忍，“你没事吧。”
“奴婢的确有不少想不明白的事。”她把心里的疑惑和盘托出，“殿下仅凭那两只香囊，如何推演出李代桃僵？又如何怀疑到谢皇后身上？”
“我可没这样说，是你说的。”
她勉强地牵唇，凄艾地看他，那么的苦涩、悲凉。
兰卿晓抬首望向湛蓝的长空，皇宫的上空风云莫测，诡谲多变，她喃喃道：“你出去了，我进来了，或许我要用一生来证明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
寿宴就此散了，所有人有序地离去，一边议论一边感喟。
她怔了一下，尔后火速地飞奔离去，好像后面有一只猛兽追她。
“你的意思是，她的孩儿是被人害死的？”
叶落音飞针走线，绣得又快又稳又好，猜测道：“暮雪的孩儿是被人害死的吗？你们觉得呢？”
兰卿晓暗暗思忖，陛下成婚半年余，后妃多人未曾诞下子嗣，因此陛下听闻暮雪有了身孕，才会这般激动。
这时菡萏轻步进来，垂首道：“娘娘，春芜院传出消息，暮雪姑娘没了。”
兰卿晓尝了一口，挑眉点头，“好吃。”
这道声音，惹得殿内所有人惊呼。
原本以为此生富贵荣华、无上尊宠，和-图-书一国之母必将流芳百世，却只是黄粱一梦，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只剩下凄凉与不堪，连小命都丢了。
叶落音豪爽地拍她的肩，笑道：“我照顾你，行了吧。其实冰玉最大的心愿就是离开皇宫，现在她终于可以出宫去外面广阔的世界闯荡，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吗？”
兰卿晓明白了，他的下属日夜盯着谢冰玉，必定发现谢冰玉的容貌有出入，继而他将谢冰玉和凤藻殿的皇后联系起来，再查一查凤藻殿和谢府，抽丝剥茧，大胆假设，不难推演出李代桃僵这秘密。
兰卿晓望向刘太后，果不其然，刘太后的目光陡然变得锋利。
针工局的绣房大堂议论纷纷，都在猜测暮雪的孩儿是怎么没的。
众人纷纷起身，窸窸窣窣的声音响成一片，“恭送太后娘娘。”
谢夫人和谢冰玉匍匐在地叩谢：“谢太后娘娘开恩，谢太后娘娘开恩。”
如今陛下正是空虚寂寞、伤怀难过的时候，雪儿陪在一旁，趁虚而入，定能搏得好感。
兰卿晓觉着，谢冰玉逃婚，乃藐视皇室、大不敬之罪，说轻也不轻，说重也不重，刘太后对这母女俩的惩处算是网开一面，应该是忌惮谢家的权势。谢家是大燕国世家望族，在朝中的根基与名望不可小觑，刘太后以女子之身临朝摄政，本就遭到不少老臣反对，因此她的手腕并非一味的铁血，而是刚柔并济。
这教她如何回答？
她喃喃地问：“暮雪能顺利生下孩子吗？”
慕容文暄克制不住即将为人父的hetushu.com.com喜悦，道：“母后，毕竟是儿臣的子嗣，不如待她诞下孩儿，再行处置吧。”
她的行装本就不多，随便收拾出一个包袱就行。
“看到我这般下场，你是不是很开心、很得意？”暮雪幽冷地问，好似一头斗败的母鸡，忽然看见敌人，再次斗志昂扬起来。
玉肌雪温婉地走到他身边，搀扶他的手臂，柔柔道：“陛下，宫人会尽心照料她和她腹中的孩儿，您无需担心。您也累了，不如臣妾扶您回寝殿歇息。”
想到此，兰卿晓的心头闷闷的，沉重地叹息。
暮雪扬首望着华贵金碧的大殿，望着熟悉的每一处、每一样珍品，泪珠涟涟，眼里满是不舍与哀痛。
很快，她被两个宫女硬拉出去，这寿宴的主人就此永远离开这尊荣的人生。
燕南铮始终是云淡风轻的样子，超然出尘。
拂衣泣不成声，靠在叶落音身上。
不过，若是她，她还真没有这般智慧的头脑，也不敢做出这般大胆的推演。
离开凤藻殿后，她跟着燕王走在宫道上，心想着这命案查清了、结束了，他应该要出宫了吧。
兰卿晓望着谢冰玉渐渐消失，默默道：冰玉，望你珍重。
带谢冰玉出宫的宫人催了，她们再说几句，谢冰玉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燕南铮淡淡地反问：“你觉得会有人让她顺利生下孩子吗？”
兰卿晓恳切地问：“冰玉，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个结局，你接受得了吗？”
她水眸微睁，的确，后宫妃嫔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即使暮雪在和_图_书生产后会被赐死，那些心肠歹毒的妃嫔也不会允许一个罪妇生的庶长子的存在。更何况，暮雪生产时已经时过境迁，谁能保证陛下不会对她生了怜悯之心，赦免她的死罪？
凌疏影领命，“微臣遵旨。”
“再不小心又能怎么样？眼下她无权无势，很难保得住孩儿。”
兰卿晓忍不住要竖起大拇指，雪儿很会把握时机。
刘太后点头让暮雪进殿，吩咐近身女官凌疏影去传太医，尔后威仪凛凛道：“哀家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当真怀了陛下的骨肉？”
……
暮雪跪在地上，垂首哑声道：“罪妇的确怀了陛下的骨肉……罪妇也是三日前才知晓的，原本罪妇想在今夜告知陛下……”
众人唏嘘不已，今日的寿星竟然沦为杀人凶手，极致的荣宠，极致的悲惨，只是刹那之间的事。
“殿下，奴婢还有不少绣活，奴婢先行回针工局。”她可不想再出什么幺蛾子。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本宫自当一日三省，时刻警醒自己谨言慎行，万万不可行差踏错。”玉肌雪谦恭道，“陛下，臣妾会多多照看暮雪姑娘，您放心。”
“母后，稍后太医来了，把脉便知真假。”福宁公主笑道。
“暮雪本想借这胎儿苟活一年半载，或许还能翻身呢，没想到短短几日就滑胎了。这人算啊果然不如天算。”
兰卿晓、拂衣、叶落音陪着她离开住处，来到针工局前院。不少人站在四周围观，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玉肌雪美眸流转，萦绕着森冷的厉芒，右手不自觉地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