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山登射潮，交锋灵火真君
“好吧，你说什么都行。”云翻海道，“只是大小姐啊，明天我可是办正经事去的，你别再旁边煽风点火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十分郑重地说道。
心里这么想着，她便道：“你可别想岔了，我这次去，是真想帮忙。”
“所以，我占山为王可以，跟朝廷针锋相对也可以；但要是有人想把整个东华闹得天翻地覆，让外族趁虚而入，我云翻海头一个不答应！”
他便心想：“威灵宗成名已久，也是名门正派，虽然出了这等逆事，应该不是整个道门所为。今日之事，可能还要拜托这位面相正直的灵火长老了。”
“我云翻海虽出身草莽，但从来自比义匪；而就算不论这个，杀富济贫之余，我也知读书明智，便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虽然他现在表面平静，但内心却大起波澜。
已经过去好多天的问话，这时候却如同洪钟巨鼓，忽的轰然震响在她的心田脑海。
神侠卫的威名，谁不知道？即使威灵宗这些化外之人，也对神侠如雷贯耳。
现在云翻海终于明白，什么叫“好事成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次明大小姐来，不是挖苦，不是恐吓，而明确表明，明日射潮山之行，她也要去。
和以往几次不同，这一回云翻海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
“哼！”明心雪哼了一声，却微微有些脸红，心说：“原来这坏蛋，什么都知道。”
“这就对了，”云翻海见状笑道，“虽然你不苟言笑，也有韵味，但毕竟还是笑的时候好看啊。”
一直以来，郁愁归别看不声不响，对他也是好言相对，但对敏感的云翻海来说，神侠卫大统领一直像一个秤砣一样，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
“哦，这样啊……”云翻海沉吟半晌，若有所思。
这几个字写得刚猛遒劲，十分有气势，仿佛字本身www.hetushu.com.com就在告诉所有来人，此山的教门走的是阳刚一类的路子，万万不可小觑。
顿了一顿，他便拱了拱手道：“诸位贵客，我威灵宗其他别无所长，因为全年云遮雾绕，湿润清凉，正出好茶，俗名‘射潮碧芽’。近日老道正新摘一篓，便请各位贵客，随老道前去清净茶室，一品清茗。”
这人正是明心雪。
“威灵宗并不比一般教门，在我东华国中举足轻重；要是它真出了问题，却不查处出来，恐生不测之祸。”
“是——”云翻海话到嘴边，却忽然心中一动，改口道，“这样吧，也不好辜负大长老美意，不过喝茶还显无趣，我想亲眼去看看射潮碧芽的茶园山场，还请大长老成全。”
到了射潮山威灵宗的山门下，郁愁归便直接让属下递上官家文牒，说明这是官家公干，要立即上山。
“好吧，你费心了啊。”云翻海哭笑不得道。
虽然已来过射潮山，但前面几次只是在旁边的山间远远窥伺，这回云翻海终于置身于威灵宗道场之中，这才发现，别看这教门的名字取得威猛，但道观的建筑却大多用了白墙黑瓦的配色，于是这里无论大殿还是小亭，都显得十分素雅清幽。
“呃？”见她如此，云翻海一愣，心道，“怎么回事？我刚才也没说什么啊，怎么她说翻脸就翻脸？”
出神良久，她才仿佛回过神来，不自觉地喃喃说道：“怎么会这样……表面看起来，你也不是十恶不赦的人啊……”
“可是大长老啊大长老，你却不知，我云翻海已经不是第一回来射潮山了。”
“哦？”灵火真君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笑道，“果然不愧为神侠大人，果然雅趣非凡。好，您这就随我来，我带你去山里的茶园。”
“哈？怎么会这样，”云翻海笑道，“大长老一定谦hetushu.com.com虚了，我是不信的。既然这样，我倒更有兴趣了，一定要去后山看看，看大长老是否跟我打诳语说笑。”
正这么想时，那明心雪已快走出门，却忽然站住，回过头来说了一句：“记得叫上我。”
“神侠大人哪里话，其实您虽非道门中人，但一心为民，行侠仗义，反倒合了我道家‘无为无不为’的真义。”灵火真君由衷说道。
“我从来相信，不要拆台，要是台子真垮下来，压着的人很可能就有自己。”
想到这一点，他便有气无力地回答：“可以吧。”
“不客气。”明心雪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转身出门离去。
心中想到这里上，他便呵呵一笑，朝还在等他说话的灵火真君道：“大长老，来之前我便听到你的大名，想必你也御下有术，那香炉峰，想必很难关到你的弟子吧。”
“这、这……”灵火真君脸色有些尴尬，吭哧几声才道，“惭愧，惭愧，其实我痴迷法术，如何管教弟子却不在行，近半年间，却有八九个弟子，被关入了后山。”
灵火真君，乃是“威灵二老”之一，在威灵宗中任大长老之职，地位仅次于掌门乾灵真人。
“那倒不必。”虽然曾有特训，但云翻海一介混得极惨的山贼寨主，哪有什么品茶的癖好？兼之心中有事，他便不顾这些场面上应有的客套，一摆手道，“大长老，不急品茶，我来贵教门，却有其他事。”
第二天一大早，郁愁归便带上十来个神侠卫中的精锐，和云翻海、明心雪、巫寒月几人一起，往射潮山而行。
“唉，看他这一副正直的面庞，真想不到，他会和那些不法之事有关联。”
“嗯，多谢。”云翻海看似随意地道，“其实我事务也比较忙，没有太多时间盘桓。这样，我刚才大致观望了一下风水，正看到射潮峰
和图书东边临海的后山，云出雾进，正是出产好茶的最好山场。你就带我们去那里看看吧。”一看神侠卫来人，还是神侠亲来，威灵宗镇守山门的弟子不敢怠慢，立即快步如飞地跑上山，替众人通传。
本来绽着如花笑靥的少女，听得此言，不知怎么忽然想起那晚黑袍客对自己的问话。
“是又怎样？”云翻海摇了摇头道，“大小姐，你不知道，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事，非黑即白。”
前几回这位大小姐不也这样？各种变本加厉、推波助澜，就怕他祸闯得不大、死得不够难看。
“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帮不上什么忙。”明心雪依旧冷冰冰地说道，“不过，万一你有什么不测，我可以帮你抢回尸体。”
“嗯？你这倒和我想到一处去了。”刚才随口应付的青年，听女孩儿说到这里，神色顿时严肃起来。
此后没多久，云翻海这行人就听得山上响起数声悠扬的钟声，紧接着刚刚负责通传的弟子又小跑着下来，十分恭敬地对众人说道：“让诸位好等，我家大长老灵火真君有命，传请各位官爷上山一叙。”
可能这还是天河女侠头一回，主动来找云翻海。
见他这般正经，明心雪却变得有些奇怪，想了想问道：“怎么？你也爱国？难道你忘了自己的本来身份？你可是专门跟朝廷官府作对的草寇山贼呀。”
云翻海闻声一转脸，便看见一个上了年纪的红脸膛道人，笑容满面地从威灵宗主殿前的台阶上，健步如飞地走了下来。
威灵宗的道场，已建在了高山上，行走其间时，已是云雾绕身，清凉扑面；再转头看看周围幽雅素洁的亭台楼阁，简直让人以为自己已置身仙界。
“咳咳，这话说的！”云翻海一脸苦笑，手舞足蹈地夸张说道，“什么叫表面看起来？我破云龙云翻海，本来就是大大的好人啊！和_图_书”
“我走了。”沉着脸的女孩儿，转身就走。
云翻海一直觉得，“相由心生”有些道理。
“后来时有犯禁的弟子，都被贬到后山香炉峰面壁思过，外人不宜打扰，渐渐变成了本门禁地。所以虽然其中略有茶田，不过是犯禁弟子劳作改过之用，无甚好看。神侠大人要看茶，还是去其他地方为宜。”
听她说出这样的要求，云翻海想了想，倒也觉得不奇怪。
“我只是提了想去后山，你便推三阻四，莫非那香炉峰后山，真有不可告人之秘？”
“我听关副统领说了你那些调查，虽然并无多少实据，但威灵宗确实可疑。”
云翻海等人听了，便拾阶而上，跟在领路的威灵宗弟子后面，朝山上而去。
一看灵火真君，他就觉得，这老道应该性格爽朗，不似耍弄阴谋诡计之人。
“一定！”云翻海忙道，“谢谢你帮忙。”
“呃？”一听此言，灵火真君略有些色变，不过很快便拱手道，“神侠大人，您有所不知，那东边后山，名‘香炉峰’，本是门中炼丹之所；但后来发现，本门还是适宜专精火灵之术，炼丹百年，却一无所成，那后山便渐渐荒废。”
和云翻海来之前的想象不同，这灵火真君并不似一般干瘦清癯的道人，反而脸膛方正、身形壮硕，虽然少了道家的飘逸之气，却让人一看便知，这灵火真君身体极好。
只是瞬息之间，本来绽放的如花笑颜，倏然冰封。
等待通传时，云翻海就驻足在白玉石筑成的山门下，抬头看上头用青泥镶嵌的匾额题字：“神威如灵”。
“哦？”云翻海的脸色，也一下子沉了下来，“大长老，其实不怕跟你说实话，近来多有望海郡的百姓，来我神侠卫举报贵道门欺压良善，我今日来此，便是要在贵道场里里外外好好查一遍。”
“这……”听得云翻海这一番大义凛然、和_图_书还很有新意的话，明心雪遽然动容，呆呆地看着他，好像头一回认识这人一样。
到了这日傍晚，有一个没想到的人，主动来找他。
“神侠大人，”他十分隆重地躬身行了个礼，然后直起身来道，“我威灵宗，毕竟乃方外教门，还望神侠大人能虑及老道难处，不去门中禁地荒山，转去其他山头看茶吧。”
心里这么想着，他也十分客气，依着神侠的做派，优雅地一拱手，说道：“灵火真君太客气了，今日打扰贵派仙山，应该是我等先行告罪才是。”
得到郁愁归的支持，接下来这一整天，云翻海的步履都变得格外的轻快。
现在能得到他的首肯，云翻海的高兴劲儿，不亚于他拿到这活儿的全款。
射潮山的山脚下，只是第一道山门；此后他们又经历了两道山门，分明题名“大道无为”、“玉宇澄灵”，才真正到达了威灵宗的道场。
灵火真君一愣，问道：“何事？”
看着这世外仙界一样的道场，云翻海心中忽然有些感叹：“唉，有这么气派的道场，干嘛还要干坏事？如果我飞云山的山寨有他们这么漂亮，做梦都会笑醒，哪还有心思想其他。”
正出神时，他忽听到一阵洪亮的声音传来：“光明神侠今日玉趾亲临，大光我威灵宗道场。方外之人灵火真君，迎接来迟，万望恕罪。”
“这！”见云翻海竟然十分坚决，本来觉得没什么的灵火真君，脸色一下子郑重起来。
见他这副做张做势的模样，从来矜持幽静的天河侠女，也忍不住噗嗤一笑，一张俏靥宛如春花绽放。
“哼，当然可以。”明心雪傲然道，“你别搞错了，今日来我是通知你，并非征求你的同意。”
“呀！果然人不可貌相，就看灵火真君刚才变颜变色，又说了这么一大通，总不让我去后山，便显得他对后山之事，应是知情，便极力不让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