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心路如冥，窥秘永恒之殿
见此情景，明心雪更是惊惶，声音都变了调，紧张地问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曾经被欺压的奴仆，一旦崛起，造成的伤害往往难以想象。
怒波洲头洲水清，怒波洲尾洲水平。
势均力敌的战争，没有胜者。
“哈，好啊！”云翻海立即热情说道。
以前从未有过的大小争斗，越来越多。
不过明心雪动也不动，目光远眺，静默无言。
原本根本不把他看在眼里的少女，听他响亮豪迈地唱完，也在不经意间，微微地点了点头。
于是她看了看四周，见郁愁归和那些神侠卫武士，要么已回到船舱，要么故意离他们两人远远的，根本听不到这边说什么。
因为他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月交辉，又低头望望海面的渔火明灭，便自嘲的一笑，想道：“我和她，一个地下，一个天上，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嗯，别胡思乱想了，睡吧。”
落日熔金，月影婆娑。
不过如果对话就到此为止，她觉得好像很是失礼，即使面对的是自己憎恨之人，也不能坏了一直以来高贵的教养。
情怀激荡处，她不由得轻启樱唇，对着滔滔江水，曼声吟唱：
随着一幅幅画面的展开，风惊雨的脸色越来越狂热。
她立即紧张起来，跳起身，将身上的长衫猛甩到一边，然后一转身，正看见长衫的主人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如水的月华，衬得少女的俏靥，如同一朵在月光中绽放的睡莲。
这一刻，天地俱静，唯有涛生云灭。
“小草儿，这样奇妙的景色，真想也让你看到。”
相比技能，伽陀摩罗族对这个世界更致命的，还是他们极度残忍和邪恶的性情。
面对生存资源的日渐匮乏，负面情绪的增长速度，越来越快了。
很明显，她这番话，便是要故意来奚落云翻海。
携带着毁灭力量的风暴、洪水、地震、火山爆发，也越来越多。
一夜无话。
于是，自称“异神”的hｅtushｕ.coｍ•ｃoｍ伽陀摩罗族，差一点就灭绝了神魔二族，成为整个神魔大战中笑在最后的获益者。
永恒之殿是悖乱深渊中，镇压最强大异神之所；它真正的名字，叫“永刑之殿”。
私心、暴虐、阴谋、仇恨，种种的负面情绪，开始暗暗滋长。
暮春时节，船上凭栏，眺望大江东去，明心雪心有所感。
一霎时波摇金影，猛抬头月上东山！
“为什么？”云翻海诧异地扭脸问道。
不被理睬，云翻海却丝毫不觉尴尬。
毁天灭地的神魔大战，爆发了！
“哼！”这时明心雪也知身上无异，但刚才那种奇异的紧张感，让她又羞又愤，便冷哼一声，一跺脚，转身便走了。
正当神魔两败俱伤、陷入僵持之际，上古魔族的奴仆之族，“伽陀摩罗族”，趁势崛起。
世界濒临毁灭的边缘。
见她如此，云翻海却嘿嘿冷笑，心说道：“这小娘们，模样是俊俏，可就是太不经逗。要是换了咱绿林道上的大姐，我敢说一句荤话，她就敢扔十句百句更荤、更赤|裸的话来。那时候落荒而逃的，就该是我啦。”
“这样的坏人，在想什么？”她看着云翻海的侧影，想道，“他会不会因为，看到如此清幽浩大的海月夜景，便心生忏悔，从此改邪归正？”
其时，正是白帆风满，流霞成波，明月聘婷。
于是纵然心有成见，云翻海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娇生惯养的明心雪，确实长得很美。
其实，这倒也符合自然原本的“不破不立”规律。
只可惜，最终只能说他们，“差一点”。
“呵，怎么可能？我不要太天真了。”
轻车熟路地进入悖乱海渊，按照异神之语的指引，他来到了永恒之殿。
这一场大战造成的破坏，超过了任何一次天灾，甚至整个世界的自然面貌，都为之发生了变化。
“据说当年逃亡之时，他爷爷还不忘背了一箱子书走，连选
和图书择落草的飞云山，都因为山名听起来有点文采，才那样选择。”一声欸乃一声桨，共唱渔歌对月明。
云翻海正在一旁，看得有些呆了。
“然后纵马奔驰，若不惯马上，那就寻得一片松软的山谷草坪，下得马来，一起幕天席地，和她行了子孙繁衍之事。”
这长衫，明心雪一看，便知道属于云翻海。
心中转着这些念头，他便显得有些出神。
最重要的是，封印隐匿于悖乱深渊的邪恶异神们，终于允许他进入“众神栖息”之地：永恒之殿。
终于，前奏过去，终章到来，世间所有的种族分成两派，一方以神族为首，一方以魔族为首。
月光，映入了谁的相思？
但这样的心动，也如此时划过天际的流星，一闪而逝。
芦港萧萧白昼寒，高歌一曲斜阳晚。
老渔翁，一钓竿。靠山崖，傍水湾。
到了第二天早上，明心雪一觉醒来，正要起身时，却发现自己身上披了一件长衫。
“原来这云翻海，还真是个有文化的山贼。”他心想，“看来，我们查来的情况应该属实，他的祖辈本是读书子弟，到了他爷爷那一代，因错手犯了人命官司，才逼上飞云山，落草为寇。”
那些作为奴仆之族最好的拟形和吞噬技能，这时候却成了葬送神魔二族最可怕的技能。
“这就对了，无论春慈院、还是芦花村，他都是真心除暴安良。”
强大无匹的魔族，濒临崩溃。
于是她便努力露出一个笑容，虚应故事般对云翻海随口问道：“那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此时云翻海离她很近，两人便这样脸对着脸。
因为结盟魔国有了进展，风中传来的异神之语，表达了对风惊雨的赏识。
作为永刑之殿的囚徒，异神们自然不能将这样晦气的名字告诉风惊雨，便稍加修改，和-图-书美化为“永恒之殿”。
“你放心，只要哥哥能尽快脱了身，赚到安稳钱，就带你出来，见见这繁华的世面。”
但在已经打成热窑、乱成熔炉的天地中，这样的努力所能达成的效果，微乎其微。
错觉是一系列幻象的开端。
为了偷袭，他们可以开辟海沟海峡；为了陈兵，他们可以抹平山脉危崖。
没有人愿意遵循这样的天律。
他看到，太初上古，天清气和，千羽万族和谐共处，整个世界都仿佛光辉灿烂的众神花园。
扁舟来往无牵绊，沙鸥点点清波远。
渔火，亮成了谁的眼眸？
“算了，本来还要责他轻举妄动，幸好都有个好结果，两次都立下了罕见功勋，大长我神侠卫的威风，我就不要再怪责他了。”
眼看着整个世界，就要在这个席卷天地的大灾难中，彻底毁灭，重新开始。
本意只是随口相问，却没想到云翻海却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作为从小教养极严的贵族小姐，明心雪哪听得这样的话？
和光辉灿烂的名字不同，永恒之殿的邪恶和丑陋，达到了异神遗迹的巅峰。
叹长河之流春，送池波于东海……
水路迤逦，此番绕远，虽然安全，但毕竟费时。
面对这长河落日的壮丽景象，听了少女一咏三叹的清幽词调，他也受了感染。
但这样的天律，对身处其中的生灵，太过残忍。
见他如此，明心雪心中的郁气不仅没有发泄，反而变得更加生气。
没想到，真正的救世主，来自于一个不起眼的仆从之族。
“我啊，”云翻海想也不想便道，“我却和你相反。我觉得，真正的好儿郎，要喝着烈酒，骑着骏马，看中了哪家姑娘，便从她家门前打马而过，将她一把抱上马来。”
郁愁归清咳一声，便朗声高吟：
这时郁愁归在远处，看到两人这一番吟唱，心中却是另一番感受。
春每归兮花开，花已阑兮春改。
和图书
但她很快惊觉自己心境的波动，忙暗暗自责一声，重又努力安宁心情。
明心雪这一番吟唱，抑扬顿挫，高低吟哦，声音既清且柔，再配合那斜倚船栏、伤春悲秋的姿态，正在彤红的霞光中形成一幅绝美的画图。
“知道你最好奇，连一株草，一朵花，一只小虫，都能看半天。可怜到今天，你连飞云山都没出来过。”
这时无论神族还是魔族，在成年累月的大战中，已经被极度削弱。
尤其自怒波江溯流而上时，当地守卫官员闻得神侠鸳侣前来，全都盛情相邀；虽然郁愁归出面都辞以公务繁忙，但毕竟几番耽搁。于是等他们的座船才到怒波江中段时，已经夕阳西下，明月东起。
远处，那些早起的神侠卫武士，远远看到这一番情景，不由得大加感叹：“哎，神侠贤伉俪，感情真好。虽然还没正式成婚，你看那神侠大人生怕未婚妻子着凉，特地给她披上长衫；现在又这一番笑闹，真是亲密无间、羡煞旁人呐！”
所以无论神族还是魔族一方，全都涌现出无数勇者，试图力挽狂澜。
见他出神，先前不理不睬的明心雪，倒反而有些好奇。
云翻海毕竟是血气方刚的男儿，看见这样美妙的女子，怎么会不心动？
邪恶的异神，接下来用风、水、火、雷、电，在永恒之殿中向风惊雨展示着异神族隐秘的历史。
暮春之际，即使夜晚，也十分暖和。
他叫了一声“我也来”，便双手叉腰，气势雄浑地站在船尾甲板，面对浩荡大江，猛然放声歌唱：
想到这里，他看着身边虽然靠得挺近、却实际极为陌生的少女，便愈加想念山寨的亲人、想念那个娇憨可爱的小草儿妹妹。
想到这里，不知怎么明心雪心里，就涌出一股怒气。
这股怒气，她一时无法压抑，总觉得想要发泄一下。
力量滔天的神族，奄奄一息。
见得如此，明心雪眼珠一转，便走近冒牌的神侠，轻声说道：“你，
hｅｔｕsｈｕ.ｃｏｍ•co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神侠吗？”
它们就像自然天灾那样，在爆发之前，积小成多，暗暗积蓄着最后爆发所需的能量。
渐渐地，众神花园开始崩塌。
心中这么想时，郁愁归便快步上前，走近两人说道：“两位好兴致。这黄昏景致确实宜人，既然你们两位都唱了应景词曲，郁某不才，也来献个丑、凑个趣，给你们收个尾。”
两人看着天上的星月，听着海面的涛声，又想着满怀的心事，竟然不知不觉间，就在这阔大的甲板上和衣而眠。
站在广阔幽邃的殿堂中心，风惊雨一瞬间有个错觉：他仿佛站在了世界的中心，这一刻他就是世界之王！
“嘿！”云翻海冲着她，呲牙裂嘴一笑，慢条斯理说道，“做了什么？自然是趁你睡着，把你扔进海里，又捞了上来。”
平时阴郁的神侠卫大总管，这一刻却是挥洒随意，优雅清灵。
拥有着可怕拟形、吞噬能力的伽陀摩罗族，对反叛已经酝酿了无数年。
起伏的海船，如同儿时的摇篮；枕着涛声，女孩儿很快入睡。
“粗俗！”她用自己能说出口的最严重的词眼，骂了云翻海一句，便转过头去，不睬他了。
“所以说，‘书香传家久’，这么说来，这云翻海仗义疏财、收留老弱，应该都是出于真心了。”
冒牌的神侠诗情画意，真正的神侠，这时却波诡云谲。
她顿时又羞又恼，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相比少女词调的婉约幽然，云翻海这番渔歌，朴素而豪爽，有一种不加修饰的天然韵味。
这时候，那远处的渔火，依旧明明灭灭，天上的月华，依旧映得海波灿烂如银。
“因为，我从小就告诉自己，我的爱人，要优雅，要卓绝，要千万人中回眸，第一眼便看见他。”明心雪不看云翻海，而是对着船外万里海涛说道。
当然，这些对风惊雨来说，根本不重要。
“真好听。”他由衷地赞叹。
但云翻海却没听出这层意思，只是随口敷衍道：“哦，这样啊，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