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无事生非，风闻贞烈奇女
尤其，他这时福至心灵，想起了这些天来，郁愁归反复灌输给他的那句话：“世事如冰，但心和魂永燃！”
“啊？不是不是，”云翻海连忙打断他道，“关大哥，其实小弟想听的，是除了神侠他老人家之外的感人事迹。至于光明神侠他老人家，举国敬仰，万众瞩目，他的传奇经历，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呢？”
“哈，大哥，你别忘了，小弟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光明神侠啊！”云翻海自信满满地道，“你也听郁大总管说了，神侠大人久未露面，京城百姓中已经流言四起，正要我早日能去城中抛头露面。”
“桑娘子不仅年轻美貌，还精于女红，最难得的是，和一般市井没见识的妇孺不同，桑娘子竟是知书达理。”
“好事？”关山明这时已经有些醒过味来，但眨眨眼睛，只作听不懂。
“按理说，她还在青春貌美年纪，夫婿早逝，她找个人改嫁，任谁也不能说什么。但谁能想到，她却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这……真的么……”关山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情绪十分复杂。
“其实认真说来，这全是我的私心。关大哥您身为神侠卫副统领，听说在东华城也是一号人物，那小弟我今日结下这个善缘，将来指不定哪天碰到什么难事，到那时还要求到哥哥面前哩。”
“便一去不回！”关山明目视远方，眼神无比坚毅。
“那就别怪小弟惫懒，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就公私兼顾，就选去那春慈院。”
“但正是因为她这样的贞烈壮举和慈善之心，打动了许多权贵之人。”
“哦？还有什么事迹？”云翻海好奇道。
“此外还有其他善长仁翁，也多有捐赠，大家一起合力，还真助着桑红琼这么个小女子，一起把春慈院建立起来。”
“嗯，你且耐心听来——其实你大哥我，除了神侠大人和郁大统领外，此生甚少服人；不过这位桑红琼桑娘子，虽然只是女子之身，大哥却对他心服口服。”
“如此人物，正应该老天眷顾，有个美满的日子。只可惜，她的夫婿却在四五年前，因病早逝。”
“是啊是啊。”云翻海连忙附和m.hetushu.com.com道，“我也这么觉得，说不定咱俩前世还是兄弟呢。关统领，既然如此，我就斗胆叫您一声‘关大哥’如何？”
“特别是那天都王东方昌，没料到自家一个不起眼的死鬼护院，居然有这样节烈善良的妻子，便深受感动，出了五百两白银。”
“唉，那桑娘子，不仅发大誓愿，终身不改嫁，还发大善心，要建立一个‘春慈院’，收养成立城里城外的孤儿。”
“哈哈！这主意太好了！我也真笨，这么简单的法子居然想这么久，难道是来到东华城神侠府，磨灭了我山野本来的灵气？”
“此言何意？”关山明疑惑地看着他。
“那当然。”关山明道，“老弟果然对京城不熟，竟然不知道春慈院的大名，它就在城里北大街口不远啊。”
随便聊了几句后，云翻海便看似无意地问道：“关统领，其实小弟还是头回来东华城，根本不知城中风物。”
“哈哈！看来我得赶紧实施，快点离开这憋屈地方！”
“到时候说不得，要关大哥陪同，毕竟我对春慈院不熟，想必关大哥不会推辞。”
“也是头一回问你，那些腌臜事儿就先不说了，”云翻海道，“你也知道，我这人虽然出身尴尬，但却一心向善，久闻这东华城乃天子脚下，东华首善之区，便想先听听，这城中有什么感人的事迹。”
云翻海的运气不错，经过这段时间的突击特训，用来冒充风惊雨风神侠的技能，已经训练得差不多了，正巧第二天一早郁愁归有事外出，临行前便叫关山明陪着他，查漏补缺，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教导的。
“呀！”云翻海惊讶道，“没想到这小娘子，竟有这样的心性。不过，关大哥，即使如此，也当不得一个‘最感人’的最字……”
想起郁愁归杀人无形的狠辣劲，一瞬间，刚才还满心欢喜的云翻海，忽然间变得有些恐惧。
“哈！很好很好，回去睡觉吧！”
“嗯，依我看，那桑红琼桑娘子，如此妙龄，又有偌大事业声名，那贞洁是守不太久的。”云翻海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当然！”关山
和_图_书明一脸骄傲道，“何止是名声很大，简直就是十成十的美名。你知道吗？红琼她被称为‘慈眉观音’呢！”“哦？”关山明一愣，忙道，“兄弟这是何意？”
不过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满脸喜色地赞道：“原来她竟被当作活菩萨啊，真好，真好啊！”
“哦，原来是想听孝子节妇什么的事迹。”关山明若有所思道。
“古人云‘水滴石穿’，‘日久生情’，那春慈院本神侠多去几次，关大哥你的好事就……不用我细说了吧？”
“呀！这倒是不凡，难为她这么个小女子，能有这般见识。可是，”云翻海迟疑道，“收养孤儿，还城里城外都要收养，这花费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她一个小女子，如何能承受？莫非她或夫家，乃是巨富之家？”
“红琼……”听关山明忽然如此称呼，云翻海心里一动。
“桑红琼？”云翻海闻言一愣道，“此女小弟确未听说，还请大哥细细讲来。”
“不必言谢，”关山明摆摆手道，“只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从公事来说，我还得谢谢云少侠这么有心，为了替身神侠之事，如此主动用心。”
说到这里，关山明停了下来，脸上流露出一丝遗憾的神色。
“就算不论公事，只谈私交，其实不瞒云老弟你说，虽然我俩相处时日甚短，但愚兄却跟你一见如故，甚觉亲近呢。”
“好吧……”关山明有些遗憾地道，“其实大哥我对神侠大人的事迹最为熟悉，不过你想听别人的话……噢，对了，要说这东华城中，除了神侠大人之外，事迹最感人的，应该是那位春慈院的奇女子，‘桑红琼’！”
“太好了！”关山明笑意盎然道，“那我就托个大，叫你一声‘云老弟’了。”
“这都不‘最’感人吗？”关山明眼泛泪花，有些不满地看着云翻海。
他现在，也不知道这个城府深沉的郁大总管，究竟相不相信自己刚说的话。
念头通达的飞云山寨主，仿佛心思也跟着变得灵明，想也不想便笑道：“不瞒总管大人说，本来今天天墟之行，也吃了点惊吓，便睡不着，来这园中踱踱步，积攒积攒睡和_图_书意。不过大人您来时，我恰好想通了，故此欣然，不免一时忘形。”
这一晚，饱受失眠痛苦的山野青年，却是出奇地睡梦香甜。
“对！”云翻海道，“主要得是活人的，挑最感人的先跟我说，多谢多谢。”
云翻海一个激灵，猛然转身，正看见郁愁归从那边的月亮门洞，朝这边缓缓而来。
“呃，不对，是巡视市井，体察民情。所以今天中午就得劳烦大哥，先去春慈院中，跟那桑小娘子吩咐好接待事宜。”
“遵命，神侠！”关山明一脸带笑，一本正经地行了个礼，然后乐不可支，看着云翻海傻笑个不停。
“没问题没问题！”关山明的脸笑成一朵花儿，“到时候老弟有什么难事，尽管开口，尽管开口，老哥帮得上要帮，帮不上也要帮！这个老弟绝对放心。”
见他反应如此淡然，云翻海不禁有些发愣。
“那倒不是。”关山明道，“其实她自己也是孤儿，在东华城中无根无绊，所以才发了这样的善心和誓愿。”
“到时候少不得还要关大哥，先去跟桑娘子多多接触，办好神侠接待事宜。”
“这还要问？关大哥莫要装呆充愣哄我，”云翻海笑道，“你想想，我无根无绊，做这事只不过为了赚点钱而已。那既能赚钱，又能为大哥玉成好事，岂不是一举两得、两全其美？”
“我在想，我要努力做好这个‘光明神侠’，好好赚这笔银子，从此这辈子吃喝不愁。郁总管，”月光中，云翻海双目炯炯，盯着郁愁归，朗声说道，“你知道吗？我现在还真的睡不着了，恨不得点头唤起扶桑日，一口吹散满天星，明日快快到来！”
“哎！”云翻海满脸是笑，重重地应了一声道，“那就请关大哥，快快指点我城中最感人的事迹吧！”
他心想：“既然我不能主动辞职或溜走，那何不故意搞出天怒人怨的事情来？就如这枯萎的藤蔓一样，我行为逆施倒行，极力让主家不满，他们不就会主动将我扫地出门？”
“那就好那就好，不枉我一片苦心。”云翻海一脸笑容灿烂地说道，“既然我兄弟同心，事不宜迟，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下午和-图-书，本神侠要大驾光临春慈院，为老哥牵线搭桥——”
“可像她这样事迹的，别说东华城，就是我们那边的乡村里，也不是没有人如此，不说一年两三个，两三年一个，总还是有的。”
“别看别人称她为‘桑娘子’，但桑红琼年纪并不大，也就二十三四岁吧。她本人姿容甚是秀丽，身段也苗条娇柔，任谁见了都会道一句‘我见犹怜’。”
“她的夫家也只是东华城中普通的平民之家，那死去的丈夫生前也只不过是天都王府的一个普通护院。”
正乐时，他却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你，怎么还没睡？”
不过，他很快振作起来，因为他想到了神州大陆上，一位叫“苏渐”的华夏前辈常说的话：“勇气也许不能所向披靡，但胆怯根本无济于事。”
于是这天上午，云翻海便主动找关山明闲聊。
“对了，”等他笑声略歇，云翻海问道，“关大哥，此去春慈院，她定留你吃饭，这大中午的，你若一去不回……”
“哦？这么说，春慈院已经有了？”云翻海惊讶道。
想到这里，云翻海彻底下定了决心。
“其实别说东华城了，附近城镇也多有春慈院的别院，其实它的规模已经很大了。”
不过喜悦片刻，关山明有些疑惑道：“云老弟，说来惭愧，这些天老哥也没能怎么照顾你。无论灯会还是天墟，都是大总管救你帮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哦？”此时郁愁归已走到近前，便看着他问道，“你想通什么了？”
这时云翻海已经听入了迷，忙问道：“关大哥，桑娘子做了什么决定？”
“唉——”关山明竟是长叹一声，哭丧着脸道，“她、她竟然发大誓愿，安葬夫婿之后，从此终生不嫁，为夫守节。”
他决定，从明天开始起，就要想尽一切办法，抓住一切机会，故意作死，让那个深沉狠辣的郁大总管，将他主动解雇。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眼圈泛红的关山明，惊诧地看着他。
一念通达，云翻海简直乐得想手舞足蹈。
“您也知道，之后我会替身神侠，多在城中巡游，要是不知京师的风土人情，恐怕会坏了大事和-图-书。”
神侠卫副统领关山明，性情温和，做事并不强求，在他面前云翻海总觉得没那么拘束。
“哦，甚好，甚好。”听了云翻海如此积极上进之言，郁愁归却只是淡淡地赞了两声，便转身离去。
“我是说，你甭管我怎么看出来的，依桑娘子那条件，什么‘再无改嫁’的话，恐怕很快就要被打破。”云翻海一脸高深莫测地说道。
“哈哈哈！懂的懂的！”关山明惊喜交加，一下子竟笑出了声，连连说道，“当然当然，老弟不须明言，我懂的，我懂的！”
“你也觉得她很好？”关山明一听，极为激动，一把抓住他的手摇道，“太好了太好了，你也这么认为，我俩真是知音啊！刚才认作好兄弟，果然没做错。”
“哈！当然是真的，哈哈！”刚才一副庄重模样的飞云山寨主，忽然哈哈大笑道，“大哥，你怎么突然变笨了？既然认为兄弟，还是知音，小弟定然要为你的好事出一份力啊！”
之前对这句光明神侠的场面话，云翻海只是机械记忆，但现在他突然惊悟：“呀！这有道理啊。人生在世，难免遇见艰难，与其沉溺痛苦恐惧，还不如放手去干吧！”
不过停了停，他便叹息一声道：“唉，没想到你是恁个心硬的人……好吧，那你听完她接下来的事迹，便知大哥我所言不虚了。”
“云少侠所言甚是。”关山明点头道，“那你想知道些什么？”
“不错，不错，这么说，桑红琼桑娘子，名声很大咯？”云翻海目光闪烁地问道。
“那当然。”云翻海也用力握了握他的手道，“其实大哥你没看错，小弟我虽然职业尴尬，但却因此见了很多人，相信我，小弟的识人本领很强的。”
“好好好，云老弟你听着，要说这东华城中，要属谁的事迹最感人，那自然是光明神侠风大人啊！他其实自幼出身不高，但自强不息……”关山明侃侃而谈道。
“这……”看着关山明这感动的模样，云翻海心下不忍，不过为了自己昨晚定下的大计，他还是狠了狠心道，“关大哥，别怪小弟口快心直，这番听下来，这桑红琼桑娘子，最多不过是年纪轻轻便为亡夫守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