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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屠龙传

作者:管平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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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山海怒焰 第044章 夜探溪村

第三卷 山海怒焰

第044章 夜探溪村

到了议事厅中,出乎苏渐意料,那阮天择却是满脸堆笑,说出一番苏渐做梦也没想到的话来。
再想想刚才,这小子简直精得跟什么似的,就算是多年老江湖,也未必有他这样鬼啊!
于是在苏渐和步凌空的队伍走后一两个时辰,他才带着人马姗姗而来。
“是这样,”阮天择侃侃而谈,“我嘛,一心为国,忙于公务,故而至今未娶。当然也不瞒苏老弟,愚兄的眼界也有些高,寻常庸脂俗粉并不放在眼里。但是最近,却让我在这晶海偏远小地方,碰见了心仪的女子。”
听他此言,随从们只得点头,毕竟现在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了。
很快苏渐就听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信息。
“苏观察,”只见阮天择笑容可掬道,“前几日炎风原一别,因为收尾事务繁忙,一时也没顾得上你那边。怎么样?这几天公务可还好?”
苏渐见闻颇广,一看屋顶的形状,便知此地多雨,尖顶三角形便于雨水流下;一看底层架空的吊脚楼式样,便知这红焰晶海的湖水很可能经常泛滥。
因为晶海日夜散发淡红光彩,所以无论什么时间、什么角度去看晶海之滨,那里的景物都一清二楚。
“苏老弟你说的这是哪里话?”阮天择一副假意生气的样子,“哪见有人自谦成这样的?苏老弟,过了过了!”
红焰晶海的整个地势,东方炎风原、南方云浮山脉高,北方、西方的平原低。
仔细观察了一阵,他终于摸准那些守卫们分布的位置,甚至连每个人走神犯困的周期都看得一清二楚。
而司徒威,正是阮天择背后最大的恩主和靠山!
“托大人的福,一切如常。”苏渐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很谨慎地答道。
对他这样的心思,苏渐心知肚明。
听得此言,对面那些虎视眈眈的红晶族人,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心中转念,他从窗后悄悄退出。
这时不仅是他,连萧安以及全体青龙府兵,也都用恳求的眼神巴巴地看着苏渐。
现在苏渐开始觉得这件事有些不简单。那位青年才俊阮总管,很可能又跟他隐瞒了什么重要信息。
其实这事儿如果放在后世,根本没什么。媒人嘛,这不很正常吗?但在当时,阮天择这请求,可谓无礼之极。
正想不通时,却听得晶海行营有人来通传,叫苏渐前去行营议事。
眼前的景象,如此出乎他的意料,以至于他甚至打马退了两步,朝四周看看,确定是这地方没错。
“这种人,必斗不过我”。
确实,如果是一般使节,这种情况下也只能规规矩矩,在驿馆斗室中闷坐愁城。但别忘了,苏渐号称“孤胆屠龙”,可是玄武卫的精英,尤其还是最不按常理出牌的那个!
跟他们交代好后,原本脸带戏谑的少年,却忽然神情一肃。今日他穿的是素白色的宽袍大袖,这时便见他袍袖向前一挥,也不知怎么,便有一股狂风凭空生发,如一条风龙一样,狂暴无比地朝火海呼啸扑去!
他没想到,那位低调方正的折冲都尉,这时竟出现在红溪村中,还和一个身材无比曼妙的女子相互依偎。
看到这情景,要想从这条大路进村,真的只有飞过去了。
阮天择这么做,自然因为心里有底。作为暗中的盟友,他已经事先跟火妖王的人详细沟通过,就连步凌空他们遇伏的时间地点都一清二楚。
而其他各种奇特的装饰,便无疑是因为红晶族是上古晶灵时代的遗族,即使经历这么多代变迁,还是带有上古时神秘古老的特征。
他到这时才终于弄清了阮天择的意图:原来,阮天择是要自己去当“媒人”!
如果从这一点推断,那阮天择和火妖族暗通款曲之事,几乎呼之欲出。
刚开始他还以为自己眼花,觉得是不是把红艳艳的溪水,再加上日头的反光,当成了火焰;但当他再走近一点,便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那村口的大路上,真的是燃烧着一片火海!
不得不说,虽然苏渐心理素质很好,但遇到这样的结果,也挺失望。
“怎么……大部分是火妖死尸?”
他们身穿简陋的鹿皮盔甲,手持铁叉,看似站在门外守卫驿馆安全,但实则就是看守。
“什么?”阮天择这下真的震惊了。
“唐求。”苏渐提示道。
吃完晚饭后,苏渐透过窗户,看着入夜后的红焰晶海,便发现她正散发出柔柔的红光。
所以这时候,就看出有文化的重要性来了。
“按阮天择的说法,他娶这位红焰女,应该是情投意合、两相情愿的呀,难道有假?”苏渐疑惑地想道。
“阮大总管啊,有句话虽然您可能不爱听,可我是个粗人,不吐不快,您可不要生气。”苏渐看着他,一脸真诚地说道。
见得如此,苏渐毫不犹豫地道:“诸位青龙同袍请安心启程,我苏某会带玄武卫众兄弟,从旁护www.hetushu.com.com卫,必定送你们到安全地带!”
这时他看看身后,发现阮天择派来抬礼物的行营随从,已经一个个吓得脸色煞白。
于是他咧开大嘴,一脸笑容地奉承道:“大人神机妙算,他们怎么会逃得过您的算计?”
不仅如此,当乙六将他们安顿好后,这红晶少年好像对他们挑来的几担礼物不屑一顾,问明有哪些东西后,单单把阮天择口中的特制药剂“定魂汤”给拿走了。
苏渐经历丰富,算是阅人无数,毕竟无论是京华城还是灵鹫学院,都集合了人类王国中最美的一部分女子。但这时候,他还是为这女子惊人的身姿而惊艳。
“大人所言甚是。”苏渐表达了歉意,不过心中却道:一次不诚信,终生难相信。别看你嘴上说得多好听,看来这嫁娶红焰女之事,背后定有蹊跷。
阮天择吃了一惊,忙转过身看去,却见正是苏渐带着他那帮人,骑在高头大马上疾驰而来。
心中不快之际,他随口问道:“对了,敢问大人,在下对那红晶族虽然知之不详,却也知道,他们风俗古怪,一般不和外人通婚,不知大人怎么能做成此事?难道是……”
看起来这有些胡搅蛮缠,但在当时的环境里,可都算众口一词的舆论真理。
被他这么一说,苏渐也笑了起来。他道:“其实我兄弟俩感情很好,只是觉得刚才事情可以更完美些……”
“是我啊。”阮天择抬头看着他,不冷不热地回答。
“跟我来!”这时候苏渐一声大喝,抢先便朝这条无火之路走去;与此同时,他袍袖不断挥舞,保证自己前后过境时,不断有狂风席卷。
“那大人您就带着大军慢慢走吧,”苏渐嬉笑道,“我和兄弟们就先回去了,毕竟刚才杀退火妖,还抢了些战利品,得早点回丹丘城清点瓜分了。”
只是,当他催马赶得近些,看清那些倒了一地的尸体时,忽然愣住了。
“你?”苏渐看着他,有些惊愕。
见他如此失态,那些察觉到动静的下属,包括庞玉这亲信在内,全都噤若寒蝉。他们目光全都旁移,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见得如此,那些行营随从又惊又喜,赶忙抬起礼物,一溜小跑着跟在苏渐后面,就这样很快地通过了刁难他们的火海。
他们按时送来了简单的晚餐,不过和晚餐同来的,却还有几个红晶族武士。
“当然能帮上了!”阮天择道,“我现在正缺个有分量的人物当媒人,去帮我提亲。我想来想去,营中大多粗鄙之辈,无论谁都不及苏观察您半分。”
“唉,看来咱们族这么好的姑娘,真要嫁给异族人了……”
有了先前议事厅中的推心置腹,庞玉自然不会理解成是步凌空护送任务得手。
“呃!”听了他这句话,苏渐马上明白,自己已经吃了一个变相的闭门羹。
当他带人快步跑近,果然见得前面荒野沟壑中尸横遍野,景象惨不忍睹。
“不应该啊,他背后之人可是司徒宰相!宰相要为难玄武卫,甚至不用自己出手,直接指使户部尚书高元博就行了。”
他想,说不定,自己这回还真来对了。
虽说他跟阮天择不对付,今天这趟差也带有羞辱性质,但如果他不接下差事,什么都不用说;但现在接下了,此刻他面对异族人时,代表的就不仅仅是他苏渐自己,而是整个丹丘城甚至整个华夏国的脸面了。
不过苏渐这份纵览村景的悠闲,很快就没了。当他走近红溪村的村口时,正看见村口的大路上,竟然在光天化日下熊熊燃烧着一片火海!
“怎么回事?”众目睽睽之下,阮天择不便发作,便将庞玉拉到一边,极力压住怒火问道。
“也没甚大事。”阮天择终于恢复了平日的镇静,“小事小事。反正我们也没什么损失,死的都是火妖族的人。”
“苏贤弟言之有理。”这时候步凌空的称呼又换了。
“对啊,他不过仗着有药方能治咱们族长的怪病,便拿红焰女嫁给他做条件,总有强娶民女的嫌疑。”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苏渐这时候便全明白了:这阮天择果然没有咽下那口气,现在便通过这种方式,对自己进行变相的羞辱。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您先消消气,”庞玉赔着笑小心说道,“大人您别忘了,那几个娃娃年纪虽小,可都是灵鹫学院毕业的啊……”
再说苏渐。从炎风原回来后,他便陷入深思。
嘴上这么说,他却阴沉着一张脸,打马回到大队人马中。
“这样啊……”苏渐好似愣了一下,然后一脸天真地看着阮天择手中提着的腰刀,“是啊是啊,大人您一定刚和火妖苦战过。看!您的刀都有点卷刃了,如果不是您亲口说,我还以为是砍了路边的火晶石笋呢!”
“甚好甚好!哈哈哈!”见他答应,阮天hetushu.com.com择心情大好,竟很突兀地放声大笑起来。
停了停,见未被发觉,他便蹑足潜踪,开始夜探红溪村。
所以,纵使火海当前,他也不能退!
“哎呀!”他们心中叫苦不迭道,“果然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小苏大人怎么还嫌火海不够旺,在这儿煽风点火呐?是嫌我们过会儿烧得不透吗?”
这一来,就更让他坚定要往红晶族走一趟的念头了。
而且虽然那火焰并不高,但顺着大路延展,前后几乎有四五十步长。
“是这样,”庞玉压低声音禀道,“方才听探子来报,本来火妖军就要得手,没想到那新来的苏观察带着几人,头戴鬼面具杀出,竟把火妖大军杀退了!”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在接下来的三四天里,这丹丘城竟是风平浪静,阮天择根本就没来找他的碴。
“果然如此。”苏渐到这时,终于确认并非自己疑心病太重。
“你觉得我是用权势压他们?”阮天择一副洞察苏渐心思的模样,抚须傲然道,“非也非也。我阮天择一向雅量高致,怎么会做出这等恃强凌弱之事?”
他在远处便看见,无数带着淡红光彩的溪流,纵横交错,支脉蔓延,简直如同大榕树蔓延的须根,场面颇为壮丽。
“哎呀!这不是阮大总管吗?”当苏渐骑马赶到近前,忽然大惊小怪地叫道。
其时有“三姑六婆”之说,那“媒婆”正位列六婆,属于社会中极卑贱、极不入流的人物。
这时候,他一回头,便发现随从们眼神闪烁,对自己的目光躲躲闪闪。
“我苏渐虽然出身卑微,没什么势力,但羞辱我的人,大都下场不太好看。你就不怕我把你这门如意婚事给搅黄了?”
众人垂头丧气往回而行,阮天择跟在队伍后面,美其名曰压阵,却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表情。
从这点想,苏渐便觉得这阮天择还真的无愧“玉面狐”之名:按官场规矩,如果他拒绝,就算犯上;从私人事务上讲,按淳朴的风气,也不好这样坏人家的终身好事。往严重里说,拒绝了的话,就等于给阮天择的婚事蒙上阴影,可能会带来不吉利的兆头,万一今后再有个三长两短,他苏渐一辈子都脱不了干系。
想通这节,苏渐暗恼之余,却也在心中冷笑:“想羞辱我?你也不去打听打听!”
“请问哪位是主事之人?”苏渐拱手问道。
接下来的事情,进一步加深了他的这种判断。
“这也没办法,”阮天择一脸严肃道,“没想到火妖越来越狡猾,不仅伏击你们车队,还晓得设伏我这支救援队伍。本总管带大军和他们周旋,故此姗姗来迟。刚才本总管已听说你们把火晶安全送达,也就收兵回营去了。”
判断出这一点后,苏渐便开始等待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苏渐立即发现,两人中那个男子,竟是十分眼熟。
“步凌空?”等靠近些,苏渐看清是谁时,顿时大吃一惊!
他强忍着怒意,挥挥手道:“去吧去吧。”这也就是“玉面狐”了,换个人,被气得半死时,哪还能保持基本礼节呀。
见他如此,苏渐倒也不好当场翻脸,毕竟这是人家的好事。
虽说苏渐擅长火灵法技,但作为灵鹫学院的优秀毕业生,其他各系法术肯定都有涉猎。所以眼下他打出这道“狂风袭”来,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毕竟,是他带人坏了阮天择的“好事”。
所以现在阮天择让苏渐去当媒人提亲,虽然并不是说他就是“媒婆”,但对苏渐这样有头有脸的男子而言,还是十分冒犯失礼的。
心中怀疑,苏渐嘴上却道:“果然是喜事啊,在下恭喜大人了!”
本来他们还以为,对方会绕路,或者跟他们请求灭火。
想通这一点,他再无犹豫,便冲阮天择拱手笑道:“既然总管厚爱,在下也就不谦逊了。我就帮大人往红溪村走一趟,定为大人办成此事。”
“但为什么好几次都拒绝了丹丘城的提亲?”
“是私事。不仅是私事,还是喜事!”阮天择满面春风道。
“吓!真能治好吗?我却不相信,毕竟族长他老人家还是病恹恹的样子,脸上的黑气也不见消退,只是减轻而已。”
想到此处,阮天择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胸脯剧烈起伏良久后,猛地又一举腰刀,冲着路边的石笋石柱一阵胡劈乱砍,就好像刚才惹他生气的不是苏渐是它们似的。
在这一句之后,屋里交谈之人不约而同地一声叹息,一起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正惊愣间,却忽听庞玉惊慌来报,说收到前方消息,那批运送的火晶,竟然已经送到了!
“什么玩意儿?”这一下阮天择再也忍不住了,怒吼道,“别告诉我步凌空那么多人顶不住火妖兵,他苏渐随便带几个人就行?别跟我说戴个什么破鬼面具就能吓退大军!你在这儿跟我说书呐?”
和_图_书时候他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已经很靠近红焰晶海了。
“大人,”那小乙六嫩生生地说道,“请大人随我先去村中客房休息。族长、红焰姐姐他们今日有要紧事,只能过两天再见你。”
红溪村造型奇特的古朴茅屋,便见缝插针地建在溪流之间的沙地上;它们每个屋顶都呈尖尖的三角形状,最底下一层都用石柱、木头支撑起来,形成一楼的架空层。
于是,苏渐看似欣赏夜景,却把屋外情况尽收眼底。
“这有何不可?”阮天择看着他道,“既在我华夏辖内,我等自该一视同仁,不须有种族成见。”
他一路行走在各种树木房屋的阴影里,畅通无阻,那纵跃飞奔之时的从容气度,让他如同幽暗国度的王者。
“狂风袭”,如果有识货之人在场,就会发现少年此时随手生发的,正是风系的中级法术。
更何况,还有阮天择亲卫军的姗姗来迟!
“哈哈!”苏渐忽地放声大笑,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没想到第一次来红溪村,竟然发现失火了!”
“怎么回事?”苏渐有些惊讶,“难道他也惧怕我身后的轩辕鸿大统领?”
“虽然碰到火灾,但村还是要进的。”苏渐转过头,跟那些随从说道,“一会儿,跟紧了,保证你们无事。”
还真是“人的名树的影”,放在灵鹫学院身上也一样。庞玉这“灵鹫学院”四字一出口,阮天择顿时闭口不言。
说完后,他看看眼前的战场,便发现虽然刚才面临崩溃,但火妖真正杀死的士卒并不太多;当然如果苏渐他们晚来一步,全军覆没也是肯定的了。
不过很快,碰见熟人的惊讶,就被那女子曼妙的身姿转移了注意力。
更要命的是,那片火海如有灵性,当他们这群人靠近时,本来几寸高的小火苗突然“轰”的一声蹦腾而起,窜起几乎半丈高!
“因此那族长之女红焰女,感念我援手之情,正巧我也对她动心,如此才成就一段好事。”
但玉面狐就是玉面狐。他这羞辱,虽然极其明显,但披着喜事的外衣,让苏渐没法发作。
虽然看到重整旗鼓还能继续上路,步凌空却用问询的眼神看向苏渐。
这不仅是来之前轩辕鸿的暗示,更重要的是,阮天择能把事情做得这般有恃无恐,背后没大人物支持才有鬼!
很显然,这次炎风原诱敌风波,虽然并没有抓到阮天择走漏风声的确切证据,但从结果来看,那火妖来袭的时间和地点,都精准得可怕,让人不得不怀疑。
“原来,我还真的被阮天择那混蛋摆了一道!”苏渐心中苦笑道,“没想到我堂堂好男儿,这次却被奸人当枪使。估计在红溪村民眼里,我就是强娶民女的恶霸帮凶!”
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心里却很清楚,几天前炎风原之事,他是被这姓苏的给摆了一道;现在他见苏渐对自己带有羞辱性质的请求,无法拒绝,勉强答应,便觉得这几天郁积于胸的闷气,好像都一扫而光了。
“嗬嗬,那哪能呢。”面对“天真无邪”的少年,阮天择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简直比当年“武状元”被人黑走时,还要糟糕百倍。
当日影西斜、天色渐暗时,那红晶族倒是没把他们忘了。
苏渐本来以为会和红晶族的头头脑脑厅堂相见,还能看看红焰女长什么模样。毕竟他少年心性,童心未泯,对“准新娘子”有着天生的好奇。
于是千万年来,晶海之水无数次漫溢,在地势相对最低的海西平原上,冲刷出无数天然的沟渠,最终形成现在千条万缕的小溪。
这倒不是有其他什么缘故,而是他们玄武卫中的规则:前往生死叵测之地时,同一团体的几个头目,绝不可同时行动,以免遭遇不测时被一网打尽。
看着此时已经开始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的亲卫军,阮天择大喝一声:“都吵什么吵?我们收兵回营!”
它离晶海倒是近,但同时也显得更加阴暗潮湿。
“峣峣者易缺,皎皎者易污”
“咦?你们说,红焰女出身可不简单,是万年火晶之气凝成的,性情最是刚强贞烈,她会愿意嫁出去?”
黑夜中,这种光色柔淡如水,十分助人入眠。可惜这会儿,苏渐是绝不会睡的。
见他们竟以这种方式通过火海,那些红晶族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也难怪苏渐怀疑到宰相司徒威身上。
“有话就说。”阮天择冷冷地说出这句,然后又在心里补充道:有屁快放!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庞玉惶恐道,“刚才那探子就是这么说的。倒不是靠鬼面具退敌,而是听说那苏渐还有随行的两个少年,竟然都是星流武士!”
看着趾高气扬、得意扬扬的大总管,苏渐这时心中却道:“原本随口一问,却问出些可疑。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但此事背后如果没人捣鬼,我可不信!”
当他和随从们跟着前面那个蹦蹦和_图_书跳跳的少年乙六,走到了落脚的驿馆客房前,这才发现,这客馆房子不仅面积小,位置还偏僻,处在村子最南边的角落里。
来之前,无论是从轩辕鸿那里求授机宜,还是跟宫里有人的端木楚闲聊,苏渐都了解到,最近那宰相大人司徒威,可是在朝堂中含蓄表达了要跟龙族亲善共处的意思……
这念头,苏渐不是没有过。但当他看清火海后那群面带嘲讽的红晶族人,便知道,眼前这条火焰之路,是他唯一的选择。
在普通人眼里,地形平坦的红溪村,即使到了夜里,有红焰晶海的柔光映照,到处都很敞亮,很难藏身。
红溪村正坐落在晶海西畔这千百条溪流沟渠上,正可谓“千溪之地”。
行出一两里地,看到没人注意他时,阮天择抽出腰刀,一把砍倒路旁一根红晶石笋。来了这么一下,他才觉得胸中这口气顺了些。
这边打得热火朝天,他却带着五百多亲卫军,还在路上磨蹭。
经历此事,那些本来气势汹汹的红晶族人,就有些沮丧。
当然,苏渐也不是不可以带人绕远路,从周边溪流群中,蹚水跋涉绕进村。
看着苏渐等人快马绝尘而去,阮天择怒气盈胸,忽然又想到,就在几天前,自己还对苏渐发出这样的评语:“这苏渐乳臭未干,还是一个耿直粗莽之辈”
等他们跑得再近些,阮天择听见他们嘻嘻哈哈地讲着什么笑话,心情分明极好。
“这里面有事。”苏渐想道。
“我是。”出乎他意料,一个也就十四五岁的红晶族少年,挺身而出,站在苏渐的面前。
这一路上,他又是打猎,又是埋锅造饭,总之各种拖延。
在他眼里,看似敞亮开放的红溪村,却存在着一个四通八达的黑暗王国。
只是,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倒不是说苏渐看不起小少年,毕竟他自己也没多大,但是在这种场合,对方只派这么个小小年纪之人来迎接,就非常不合适。
“对对!唐大人这身星流术威猛无比,把那些妖孽打得落花流水,已经十分神勇威武,您就别再说他了。”
当他隐伏于一处相对高大精良的村屋后窗阴影里,便听到里面有人在抱怨:“你们说,丹丘城那个大总管,也催逼太急。算上今天这个毛头少年,已经是第五拨人来说亲了。”
听他这么一说,半死不活的总管队伍一阵骚动,显然既眼馋又不满。
“来了。”苏渐做好承受报复的准备,略微收拾了一下,跟唐求、亚飒交代了些事情,便前往议事厅。
“怎么不会?虽然她出身奇特,但拜咱们族长为义父是不假的,平时父女感情也一向很好,现在义父身染重病,为了救父而嫁人,红焰女做得出来的。”
“谁说不是呢。虽然听说那华夏族的大总管,也是青年才俊,但如此做,毕竟乘人之危。”
想到这个问题,苏渐忽然想起了另一事。
事实上,现在红晶族只把苏渐当成一般使节,已经犯了个错误。
步凌空这时简直用了一种撒娇的语气——其实也难怪他,如果他手下有个星流武士,那还不当大爷一样供着?怎么还可能像苏渐这样,打赢后还横挑鼻子竖挑眼呢?
当苏渐赶到红溪村时,正是午后。
他们陷入了沉默,苏渐的内心却翻腾起来。
“倒不是汉家女,”阮天择笑道,“就是住在红溪村的红晶族长义女,红焰女。”
并且,此时的丹丘城虽然表面平静,但却暗流涌动,必须留人在后方坐镇。
经过这一番折腾,已经将近黄昏。
不用说,长途行军,却又无功而返,这士气可想而知。
一切收拾停当,他便如灵猫一样,团身跃出窗外,悄无声息地落在窗前阴影里。
“实是红晶族长赤阳,最近不知怎的身染怪病,药石罔效,正巧我有良方可治。这不,最近几剂药下去,这看似绝症的病却大有好转。”
“是这样,我也不绕弯子了,”阮天择一副心直口快的样子说道,“这次请苏观察来,是想请你帮阮某一个忙。”
“哦?不知是哪个汉家女子这么有福?”苏渐问道。
“减轻也是本事!咱们不是连炎风原的火妖巫医都偷偷请过?还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说起苏渐此行前去的红溪村,正位于红焰晶海的偏西方。
“太好了!谢苏大人!苏大人义薄云天!”刚才静静期盼的青龙府兵,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无比的欢呼声!
但看到这卷地的狂风,朝火海席卷而去,苏渐身后这些行营随从们,却个个目瞪口呆了!
他心中坚信,别看自己得到冷遇,但种种迹象表明,今晚对某些红晶族人来说,也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就凭他们这三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阮天择叫道,“就连老子这武探花都还没修炼成星流术呢,他们怎么就行了?”
见他如此,其他青龙府兵包括步凌空在内,不仅没觉得奇怪和图书,反而也十分自然地跟着向苏渐几人行了一个大礼。
见得如此,再想想先前庞玉参将说的话,阮天择便忽然觉得胸中刚顺了一些的气儿,又开始堵上了。
“哈哈,当然当然!”阮天择大笑不已,心情十分愉快。
说着话,他便深深躬身,双手抱拳于额顶,行了一个近似于顶礼膜拜的隆重大礼。
“阮总管,要我说,您这接应可真是不力啊!”苏渐一脸诚恳地抱怨道,“你看啊,我和步都尉、萧校尉他们,都把伏击咱们的火妖贼人来回杀了好几遍了,尸横遍野,遍地伏尸,货都送到那边了,您可还没到啊。”
还没走近,便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他不惊反喜,回头跟亲信庞玉说道:“必是他们得手了。”
“呃!”苏渐闻言,一时愣住。
但苏渐是谁?
听得这话,庞玉心领神会。
且不提他们继续朝东赶,再说晶海行营大总管阮天择。
心中恼怒,但他表面却不动声色,只是说道:“阮大人,其实您高看苏某了。我不过是一杂役出身的玄武卫,怎么算得上分量重?要不大人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正提着刀郁闷地往回撤时,阮天择却只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正从身后由远及近而来!
当苏渐带着阮天择的礼物,率几个从人前往红溪村时,却没有带亚飒和唐求。
“是公务还是私事?”苏渐问道。
“他来这里干什么?”苏渐不由得心下有些犹疑。
“好了,不要客气了,”苏渐笑道,“此地不可久留,诸位青龙军兄弟,还是尽快收拾上路吧。这里离接头地点也不太远,鼓鼓劲就能到了。”
对一般人来说,都知道风助火势,但苏渐在灵鹫学院中深造三年之久,哪会这样肤浅?
见得如此,阮天择更加愠怒。
“悲愤”的呼叫声中,阮天择怀着无比喜悦的心情,扬鞭催马,抢先朝前面战场奔去。
被他这一声吼,行营亲卫军踏上了归途。
这时候那些红晶族人也是一样的想法,都不知道苏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还好还好。”阮天择矜持地谦逊一声,立即迫不及待地命令队伍加快速度,朝前面奔去。
发泄了一阵,阮天择的怒气也渐渐平息;然后他举起手中的刀,看见刀刃卷得跟锯子似的,便气得使劲一扔,连这把跟随自己多年的佩刀也不要了。
于是,眼看狂风如龙,冲入火海,顿时火海这一路的空气,被迅猛过境的狂风抽空,火焰再难烧着;再加上狂风本身向外排斥火焰,于是苏渐这一招出手后,马上在行营随从和红晶族人眼中造成一种奇景:原本气势汹汹的火海,竟被少年随手发出的这一狂风龙卷,硬生生地从中辟出一条无火之路!
“咦?大人有什么喜事?”苏渐惊讶地问道。
此后他又软硬兼施,极力劝说。
“完美了完美了!已经非常完美了!”萧安大叫道,“没什么好说的,本来咱们就是个全军覆没之局,我老萧还想着这一回,这身一百多斤算是交待在这里了,没想到还能起死回生。没什么好说的,我老萧在这儿给几位小爷行大礼了!”
“竟然还派人把守!”察觉到这一点,苏渐不仅没生气,反而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这时候苏渐抬头一看,正巧看见晶海边淡红湖水的映衬下,正有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在礁石上依偎说话。
“红晶族?”苏渐讶异道,“难道阮大人竟要娶一异族女子?”
当然作为乐观之人,他也在心中安慰自己:“罢了,本来也想去探听一下红晶族虚实,这一来倒是个好机会。毕竟是替阮天择说亲,那如果我有什么动作,他的人就不好干涉了。”
“苏大人!”这时候步凌空已经换了极为敬重的称呼,“您就别求全责备了,刚才这位……”
“唉,这叫什么世道啊……”
“哎呀!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段佳话!”苏渐故作惊奇地大叫道。
想到此节,苏渐心中暗骂阮天择狡猾之余,便也决定接下了。
接下来的一件事,坐实了他的疑惑。
此时晶海泛彩,如同光明红幕,将海滨夜谈之人的剪影,烘托得无比鲜明。
“嗯?”苏渐讶道,“这事我还能帮上什么忙?”
“那你就不知道了吧?那是族长大人不愿意红焰女为自己做出如此牺牲,才几次三番拒绝的。”
当月光移动,他这片窗前空地恰好陷入幽暗的月影。他立即迅速回身,在床后脱下了宽大的袍服,换上一套黑色夜行衣。
“好说好说。”阮天择喜气洋洋地挥挥手道,“所以,要请苏老弟帮忙的,就是这件事啊。”
“哎呀!”阮天择假模假样惊叫一声道,“怎么回事?难道本总管来晚了?”
如果说刚才的火海让苏渐觉得有点古怪,但毕竟还能理解成这是红晶族古老的规矩。但到这时,看见这位自称“乙六”的少年主事人出来,苏渐就觉得事情很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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