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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感觉，让苏渐觉得很美好，甚至冲淡了现在笼罩心头的浓重心事。

“对啊对啊，正该如此。”苏渐嘴上说着，心里暗笑道：“哈哈，哪来的笨蛋？是自虐狂吗？正好正好，正好可以替换自己，当被小女娃纠缠刺杀的替罪羊，哈哈，哈哈哈！”

“他没说自己的名字，”幽小眉道，“他只让小眉叫他‘萧哥哥’。”

果如萧龙雀所言，他有今日这一切，除了自己的努力，更重要的还是义父司徒威的恩荫。

“那就好。”苏渐道，“你便帮我一个忙，留下他的命，让我来杀。”

映在少年眼中的心碧湖，也就变得像那一片他永远也难忘怀的幽暗阴影一样……

心中这般想着，他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一如往常的冷静无波。

于是他现在便很想不通，想不通面对这样一个天真可爱的小魔女，当年的自己，怎么会只一心想利用她来升职？

这一日两人的对谈，到此时已经聊了和*图*书很长时间。明亮的秋日阳光，渐渐西斜，无论湖面还是地面的枫叶红影，已经渐渐黯淡。

心中惊疑之时，他便神色严肃地问道：“小眉，你确定他甘心当你的刺杀对象？他……听起来，长得像美人，恐怕武艺也不高，你一个不小心，很容易把他误杀死吧。”

“啊？”幽小眉愣了一下道，“没想到他这么好啊！那小眉知道了。嗯，以后要对他好一点，不要再呼来喝去了。”

心中大乐之时，苏渐随口问道：“那么，这个笨——这位忠勇助人的好汉，究竟是谁呢？”

出神之时，正值日落西山。

当在月色迷离的郊野驿路中走了很久，苏渐才对这种感觉恍然大悟：这一次心碧湖边的对谈，他并不是把幽小眉当成利用的对象，湖边的这一番谈话，倒好像两人都是不加掩饰的平等朋友一样。

“义父于我，不啻再生父母，他给了我命，就是我的天，就算这片天乌和图书云盖顶，我萧龙雀也要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

别的不说，就拿他在三元坊的这处宅子来说，如果不是因为司徒威，以他一个区区白虎军团的挂名将领，想在权贵云集的三元坊有处宅子，根本不可能——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

不过这时候幽小眉的心，却依旧滚烫。

眼见日落西山，她舍不得苏渐走，便搜肠刮肚，没话找话似地说道：“小苏哥哥，你知道吗，有个人真笨呢。小眉拿小苏哥哥练刺客武技，哥哥总是躲都来不及，但这个笨蛋，却老是求着小眉杀，你说他笨不笨、可不可笑啊？”

少年呆看的湖水，从原本的翠碧清澄和红影绚烂，逐渐变得幽沉和昏暗。

“义父他……在这条路上，是不是走得太远了？”萧龙雀想起今日宰相义父交代自己的事情，竟生出几分心事来。

夜色中，他自嘲地一笑，心想道：“萧龙雀啊萧龙雀，你简直自寻烦恼。本是罪囚之m.hetushu.com.com子，按律当斩，全凭义父当年周旋，将我解救出来，才有我萧龙雀今天的一切。”

星月交辉下，苏渐这么一想，便觉得自己当年，挺没人性的，简直禽兽不如。

没想到，听到他这句话，幽小眉却说出一句让他惊得魂不附体的话来！

“对啊，”幽小眉撇着嘴道，“护体阴影，跟片乌云似的，丑死了！哼哼，他这人，就是奸猾，哪比得上我家苏哥哥光明磊落呢？”

重阳节后的没几天，这一日深夜，京华四杰之二的神戟将萧龙雀，正从义父司徒威的宰相府中出来。

在暗夜的长街中走了一阵，他便从宰相府所在的朱雀坊，走到三元坊自己所住的院落中。

“别。”苏渐拉住了她的衣袖，说道，“小眉妹妹，你真心想帮我？”

“有这样的人？”苏渐一听，正要笑，但不知道想到什么，立即一本正经道，“哎呀这样的人，很难得呀！如此忠勇老实，小眉可要珍惜啊。这ｈetｕsｈｕ•ｃom.ｃｏｍ种人，正是最好的替罪羊——哦不对，是最好的练习对手啊！”

虽是秋日，白日阳光最盛时，两人并不觉得冷，但日影西斜之际，湖面风起，虽然不大，也让人觉得有些清凉。

“长什么样子？”幽小眉手指抵腮，想了想道，“他长得没苏哥哥你英俊，但却很美貌，简直跟个女人似的，真是的！哼哼——唉，小眉将来长大后，有他那么漂亮就好了。”

“什么？”苏渐猛然惊叫道，“他有护体的阴影？”

他张大了嘴巴，跟个刚才心中所想的傻瓜笨蛋似的，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湖水涟漪，一动不动。

小魔女后面的话，苏渐已经好像完全听不见了。

“嗯！”幽小眉坚定道。

只听幽小眉毫不在意地说道：“苏哥哥，你别替他担心了。他虽然长得像女人，一身本事可了不得呢。哥哥还担心我误杀他？他贼得很呢，好几次我都快杀到他了，他却忽然浑身好像罩在阴影里，小眉眼一花，他就滑和*图*书到老远的地方去了。”

平时的萧龙雀，都是一副冷傲如冰的模样，但今日从义父家中出来后，俊美无比的脸上却有一丝忧色。

“萧哥哥？”苏渐一愣，忙问道，“这位萧哥哥长什么样子啊？”

“怎么会这样？”猜到是谁时，苏渐很是震惊。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萧龙雀武艺绝强不说，为人阴冷狠辣，实在难以和幽小眉口中描述的乐于助人的傻子联系起来。

踏月而行，除了新添的重重心事，苏渐也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苏渐这么说，是担心萧龙雀这样的危险人物，幽小眉实在不该去惹。

“貌如好女啊……”听得幽小眉此言，苏渐沉吟一下，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一位面目姣好的熟人来。

当苏渐从火枫林离开，踏上归程时，已是星月满天，四野虫鸣。

不过这样的质疑，只持续了片刻。

“原来是他。”苏渐很快便想到，幽小眉口中说的这个笨蛋，竟然是名震天下的京华四杰之一，“神戟将”萧龙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