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幸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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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住裙摆的手忽然僵住，变得冰凉冰凉。
罗美仪走到正中间那件婚纱，它的裙摆很大气，线条优美流畅，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师之手，无数的钻石如同繁星一样璀璨地发出耀眼的光芒，让整个婚纱看起来高贵无比。
镜中的他安静地凝视着她，钻石折射出的光辉让宽大的玻璃镜浮现出一圈圈的光晕，他的身影仿若存在，又仿若虚幻。
蓝微凉挽着妈妈的手臂走进这家婚纱店。
蓝微凉从试衣间走出来，转身把门带上，宽大的装饰镜里立刻出现了一个绝美的身影。
一个修长的身影从镜中隐隐浮现。
她低着头默默地走着，心里重重得像被一块巨石压住，什么也不能去想，什么也无法去想。那个身影反复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亚麻色的头发，黑如夜、亮如星的眼眸，纯白色微微炫目的衬衫，和如花瓣般美好的唇形……
“……”
一朵蓝色的、栩栩如生的樱花。
是幻觉吗……
那画面上的婚纱，美得如童话，没有夸张的钻石，没有昂贵的珠宝，只有梦幻般的轻柔而唯美的线条，如同蔚蓝海洋上漾起的层层柔波，如同春天最先绽放的一枚花朵。
“欢迎再次光临！”甜美的女声再次齐刷刷地欢送两人的离开，小游一脸羡慕地送她们到店门口，意外地发现门口放着一个精美的纸筒，被蓝色的玻璃丝带束起，于是连忙喊住蓝微凉：
哗啦——
“你一定是来选婚纱的吧，我来帮你推荐一下，请随我来。”小游礼貌地把她们引到了婚纱店一侧的蒙奈尔设计专区，这里摆设着五件精美绝伦的婚纱，每一件都是和-图-书婚纱中的极品，柔和的灯光铺陈在洁白的婚纱上，无数的碎钻散发出奢华的光芒，“这几件婚纱都是蒙奈尔亲手设计和制作的，每一个款式都只有一件，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今年年初黎瑞和莫方菱的婚礼，莫小姐就曾经买走了一件。”
是这样……
“您好，欢迎光临。”站在门口的一排穿粉红色小礼服和粉红色水晶鞋的店员笑容甜美地齐声欢迎道。
不能再想下去了，即使是设计图又怎样，蓝色的樱花又怎样，即使他重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也无法改变这既成的事实——她即将成为煜的妻子，用自己的整个生命去爱他。
纯白的婚纱质地柔软而华美，低开的领口将白皙的脖颈衬得修长，九百九十九颗钻石从不同角度折射出七彩的光泽，仿佛整个人都如同神话里的人物那样熠熠生辉。
她猛地回过头，明净的落地窗外，清洁的街道，三三两两的行人，晃动的树叶，金色的长椅。
小游脸上先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旋即绽放可爱的笑容：“天哪，我竟然忘记了，蓝小姐是很棒的设计师呢！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我看过你的作品，喜欢得不得了，穿自己设计的婚纱，好浪漫呢！”
心口是空荡荡的疼。
“还有……他的眼珠好黑啊，黑得像被墨染过一样，看上去很神气……”
蓝微凉的心随着他的叙述慢慢地被揪了起来，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欧楚华，小心翼翼地问。
“欧医生又取笑我了。”蓝微凉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做出害怕的表情，“每次听到欧医生的声音，就有一种血液www.hetushu.com.com被抽干了的感觉。”
“这是蒙奈尔最新也是最得意的作品，上面镶有九百九十九颗钻石，名叫‘恒久挚爱’，”小游礼貌地介绍道，“非常适合蓝小姐的身份，您可以先试穿一下。”
“那天在医院里，只要是他走过的地方，就有一种很好闻的香气，所以护士们都很喜欢他……”
蓝微凉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钻石折射出的万道光芒有些刺眼，让她不由得眯起眼睛。它太奢华了，虽然的确美得惊艳，可是总觉得穿上了它的自己竟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似乎它不是她心底希望的那一件……
这是明川市最有名的婚纱店，豪华的装修，很大的店面，法国著名的婚纱设计大师蒙奈尔担任这里的首席设计师，许多演艺界和政商界名人都从这里挑选过婚纱。
“谢谢你。”蓝微凉感激地笑笑，“那么我会尽快把设计稿准备好，辛苦你了。”
透明的金色阳光照射在婚纱店洁净的落地窗上。
蓝微凉猛地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笑，连忙搪塞道：“可能是这件婚纱太多钻石了，穿在身上总感觉怪怪的，有点刺人呢。”
蓝微凉疑惑地转过身，看看她手中的纸筒，刚准备回应说不是自己的。
“说是一个有钱财团的少爷，叫韩什么……”欧楚华眉头微微皱起，仔细地回忆着，“男孩子长得很漂亮，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孩子，只是脾气倔得很，另外……”
为什么……
欧楚华仍然持续地回忆着，在他住院医的两年里，这是他遇见过印象最深刻的一个献血者，他很乐意回忆关和_图_书于这个男孩子的事情。
“……”
大脑在一瞬间慌乱如麻，仿佛心底某个被隐藏许久的角落悄然打开，无数的记忆在瞬间破茧飞出，幸福的，忧伤的，疼痛的，绝望的……
离开婚纱店，罗美仪让司机阿辉载她去家居商场，蓝微凉推托说还有事情，决定自己走路回家。
“那个男孩子……他叫什么……”
“凉儿……”罗美仪惊讶地看着忽然转身的女儿，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忽然——
“好的好的。”欧楚华大笑起来，“像蓝小姐这样特殊的病人，我一定会时刻保持关注！”
“蓝小姐，您掉东西了！”
不能再想下去……
她用力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稳定了一下情绪，快步离开。
“哈哈。”欧楚华再次笑了起来，“说起来，你还不算最惨的，我记得我做住院医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八岁的男孩子给一个五岁的女孩子输血，那个男孩子才叫差点被抽干呢，整个人虚脱得不成样子，连医生们都看不下去了……”
蓝微凉和妈妈对视地微笑了一下，旋即转过脸轻轻地笑着说道：“是的。”
“哦……”罗美仪似信非信地点点头，的确，这件衣服虽然华美，却不是女儿素来喜欢的风格，难怪她会觉得奇怪，“那么再看看别件好不好？”
心脏被重重地捶了一下，她连忙快步走上去，接过小游手中的纸筒，把蓝色玻璃丝带打开。
浑身的血液在不经意间涌入自己的大脑，整个大脑麻木一片，空白一片。
“蓝小姐。”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很礼貌的男声。
“听说你要结婚了？”欧楚华试探着问道，作和*图*书为一个三十多岁痴迷于医学的医生，对于这些八卦新闻似乎总是拿捏不准真实度。
“谢谢你。”蓝微凉笑吟吟地回答。
“请问有什么需要吗？”店里一个穿着白色小礼服的店员热情地迎上来，似乎是认出了蓝微凉，眼睛亮了一下，“这位就是韩氏企业少董的未婚妻蓝微凉小姐吧！”
心底只有一个破碎的音节在不断地敲击着最疼痛的那根弦，让她的身体仿若撕裂般疼痛。
亚麻色的头发，黑如夜、亮如星的眼眸，纯白色微微炫目的衬衫，和如花瓣般美好的唇型。
那样熟悉，那样疼痛的身影。
逼真得仿佛能从纸面上飞舞起来。
海洋般的柔波，花朵般的绽放，那件设计图的每一抹线条，都足以把许多许多的回忆生生地掏出来，那是属于她最快乐的时光，樱花、南郊、米兰的广场……
小游惊得呆住了，她不得不承认，见过无数大手笔的婚纱设计稿，却从没有任何一件能够像这件那样让她怦然心动，它好像是从梦幻中悄然走出的那一件，任何辞藻的修饰在它身上都是那样无力。
蓝微凉呆呆地站在他面前，仿佛一个毫无知觉的游魂。耳边是欧楚华喋喋不休的话语，可是她一点也听不见，一点也看不见，没有知觉，没有思想，耳边只有轰鸣的单音节接连不断地炸响，无休无止的……
却看到画纸上的一朵樱花。
罗美仪笑着颔首：“凉儿，试穿一下看喜不喜欢。”
“是啊。”蓝微凉灿烂地笑笑，“看来媒体真的是一种很强大的东西，竟然连您都听说了呢。到时候我会让爸爸发给您请柬，一定要去参加哦。”
不行和*图*书……
“我是这家店的导购，我叫小游。”小游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见到你真是高兴，蓝小姐真是比照片上还要漂亮啊。”
不……
心底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仿佛戳到了某个致命的伤口。
黎瑞和莫方菱都是演艺圈中炙手可热的天王天后，他们年初的婚礼曾经引起了演艺界巨大的轰动，几乎无人不知。
罗美仪也满意地不住点头，这件婚纱的确是绝世的华美，很适合这样一场盛大的婚宴。
蓝微凉回过头，惊讶地睁大眼睛，旋即回应一个礼貌的微笑，“欧医生，你好。”
像那幅突如其来的设计图那样突兀地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玫瑰花装点的门框，四处悬挂的粉色气球，洁白绣花的精致地毯，唯美的各色婚纱穿在塑料模特身上，碎钻和珍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亮晶晶的光泽。
“蓝小姐，原来您早已经设计好了！”小游惊讶地叹息着，“它真的好美，您放心，我们的设计师会尽全力帮您做好这件作品。”
画纸展开，一幅婚纱设计稿赫然呈现在她们面前。
豪华的试衣间，柔和的壁灯散发出纯白的光泽，烫金门把手轻轻一转，门被推开。
心跳在一瞬间变得凌乱不堪。
夏天的阳光很炽烈，树叶在枝头哗啦啦地响着，把阳光切割成千丝万缕的金线，水蓝色的发带在和风中轻轻舞动，绽放出细密的光芒。
“请问，”蓝微凉把脸转向旁边的小游，微微一笑，“我可以自己设计婚纱拿到店里来定做吗？”
“蓝小姐，您真的好漂亮。”小游看得如痴如醉，“穿上这件婚纱，您一定能成为最美丽的新娘。”
却没有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