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一点也不行。”张羡龄走过来，冷面无私，“你要是半夜肚子疼，我就要谈女医给你开药，一定要加黄连，苦得你长记性。”

像什么少儿读书角，黑板报，玩具储存室，统统给安排上了。因前来读书的都是四五岁的小孩子，所以桌椅柜子也都是特质的，小小巧巧，转折的尖角处也做了磨圆处理。

可当红烧肉的香气飘进寿儿房内，他悄悄推开门，又走了出来。

伴读这说法，之前也有，但陪着小太子或者小皇子读书的，全是小内侍。

寿儿捧着碗道：“可是明天不是要去上学么？”

在处理宫务的间隙，张羡龄便冲到西暖阁去，和寿儿他们玩一玩。

寿儿欢欣雀跃的迎出去，张羡龄嘴角含笑跟在他身后，叮嘱道：“跑慢点，别摔着。”

“真的？”

寿儿并没有什么庶出兄弟，唯一的一个嫡亲弟弟还没断奶，自然不能陪着他一起上学。

至于这些宫外的小伴读如何来宫里上学，张羡龄觉得完全可以仿照寄宿学校的模式，让这些小伴读学习日住在宫内，放假时仍回家里去。

“确实有个担心。”张羡龄解释道，“所以我让宫人做了窗帘，从窗子之上一直垂到地面，不想看景的时候，把窗帘拉上便可，只是如今还没全做好，要明日才能装呢。”

“就是上学，也没说不能吃雪乳冰糖啊。”张羡龄笑道，“况且，上学时还有课间餐吃，都是很美味的小点心。”

张羡龄看见他，笑道：“不是说不吃么？”

报名、阅看，择定……一项ｗｗｗ•heｔｕsｈｕ.ｃom.ｃom项流程都需要时间。

不听。

坐在一旁的王太妃听到这里，提出了一个担忧：“好是好，可这玻璃窗既然能从里面看见外面，那反过来，外面也能看见里边，这样总觉得不大好。”

“你好好吃饭，明天中午就有雪乳冰糖吃。”

不用其他人帮忙，寿儿很灵活的攀上特制的高足椅，一屁股坐下：“是方才的我说的，不是现在的我说的。”

即使如此，大臣们说也无用, 只能安慰自己再过几年皇太子年岁长一些, 学习时长便能更久一点。

张羡龄扶着殿门道：“你中午已经吃了一盏雪乳冰糖了，晚上还吃？不怕肚子疼啊。”

没到朱祐樘快回来的功夫，寿儿就会时时刻刻盯着玻璃窗外，一旦瞧见了父皇的身影，便欢呼道：“爹爹回来了。”

她其实有心想问一问，这种玻璃能不能给其他人用。若是可以，王太妃甘愿自掏银两给女儿仁和长公主买上一扇玻璃窗。仁和长公主如今怀了身子，月份大，不好到外头走动，总闷在屋子里。若是有这么一扇玻璃窗，能让她看一看庭中的花木，也许能让她心情好一些。

她详细问了一遍玻璃的造价，与之前的老玻璃想比，价钱要低上一些，不过还是有些贵，百姓估计是不会烧钱去买这玩意，想来也只有达官贵族才能用得起。

看过了玻璃，张羡龄便教他们将这玻璃做成玻璃窗，往坤宁宫和文华殿各安一扇。

还真不错，虽然并不是十全十美，但这和_图_书样大且有一定透明度的玻璃，已经足够使张羡龄感到惊喜。

不管殿外是何天气，阴天也好，雨天也好，只要瞧见西暖阁里的笑笑与孩子们，朱祐樘就有一种安心感，像是夜行的旅人瞧见一盏温暖的灯笼。

“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皇太子出阁读书的章程, 最终还是合了张羡龄的意。

这扇玻璃窗就安在坤宁宫西暖阁的南墙上，安好的那一日，连后宫里的一些老娘娘也跑来看热闹。

趁着这个空档，张羡龄便命宫人内侍将太子读书的文华殿修整一新，硬装虽然改不了，软装还是可以布置一下的嘛。

传统结构的宫殿，殿内的光线总免不得有些暗淡，尤其是冬天的时候，四面八方都闭着窗，暖帘又从早到晚垂着，即使是白天也似黄昏一般微明。

寿儿小牛似得猛冲出去，两只小手圈住朱祐樘的玉带：“爹爹，我今天可以吃一小盏雪乳冰糖么？”

若按常理，陪着寿儿读书的也会是一些从内书堂选出来的小内侍。

傍晚的时候，西暖阁的窗帘总是打开的。

她同朱祐樘说了自己的担忧：“小孩子还是多多和同龄人接触才是，有伴读陪着寿儿, 他上学也不会枯燥。”

这三个小朋友霸占了玻璃窗边的绝佳位置，张羡龄不得不把议事场所挪到了西暖阁外一间。她与六局掌印女官协商宫务的时候，常常听见孩子们的笑声。

宽敞的大院里，造办处的蔡衡与萧荷花引着张羡龄来到一处院落。

万岁爷听完了，不置可否，只是让这人和-图-书下去歇着。

而小皇叔们的年纪又稍稍大了几岁，所学之物定然不同。

许多大臣听说这消息，回家立刻扒拉自己家的孩子，看有没有适龄的孩子。

大家坐在西暖阁里，从里面看外面，怎么看怎么新鲜。

这些内侍陪着皇子一起长大，情谊自然不一般，许多皇子习惯亲昵的称呼陪伴自己长大的内侍为“伴伴”。朱祐樘从前也会叫覃吉“伴伴”。

这时候不表态也是一种表态, 万岁爷此举, 无疑表明了对新的皇太子读书安排的认同。

寿儿可怜兮兮的望着朱祐樘，把食指和拇指叠在一起：“就吃一点点。”

萧荷花笑道：“娘娘请看，这就是我们新改成的玻璃。”

王太妃只好先把这个念头按下去，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提。

朱祐樘揉了揉寿儿光秃秃的小脑袋，道：“爹也没法子，坤宁宫里，你娘最大。”

大体而言，还是一周上学五日，休息两日。至于课程的多寡则随着寿儿的年岁有所改变。四岁至七岁, 一日只上四堂课, 这其中还有一节专门的课用来玩游戏或讲故事。七岁之后, 课程数量则有所增加, 但每年至少要保证一个月的暑假和一个月的寒假。

从宫外挑选伴读这件事，倒不似之前改动皇太子出阁读书章程那般惹得群臣议论纷纷。

窗帘装好之后，寿儿特别喜欢跑到西暖阁来，让保母慈母们就地铺一面软垫，正在那扇玻璃窗下，然后堆上许多玩具。

只是连邵贵太妃都没提起这个话茬，王太妃也不好先开口。毕竟和_图_书连清宁宫和仁寿宫如今都没装上玻璃窗呢。

原因在于, 张羡龄想给寿儿挑上四五个伴读。

有些大臣们很不满这安排，窃窃私语：“什么暑假寒假, 我们读书的时候，从没听说过这事。”

这可是大事，才听见风声，张羡龄就径直乘着凉轿往西苑去。

说着，气呼呼的进到自己房间去。

所以，张羡龄希望能够从宫外挑几个伴读，也许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也许是皇亲国戚家的孩子，都行。

玻璃窗一换上，那效果简直是立竿见影。大片大片和煦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投在坤宁宫的金砖上，光是看着这太阳光，就令人心里高兴。

他在看玻璃窗里的画，画里的人也在看他。

也有当面向万岁爷进言, 说这样安排不妥当的。

章程虽然定下, 但皇太子出阁读书的时间还是往后推了推。

反对的臣子很少，赞成的人却很多，有些人甚至觉得是一些好事，毕竟谁家没有个与皇太子年纪相仿的孩子？若是能被选中做伴读，日后的前程一定差不了。

王太妃笑道：“还是中宫娘娘考虑的周全。”

朱祐樘也渐渐的习惯了每日归来时看见这样一幅画。

宫人内侍热火朝天的改造文华殿装饰，造办处传来一个好消息——玻璃的质量提升了。

造办处时常要试验些新鲜玩意儿，需要大一点的场地，张羡龄便在西苑给他们圈了一处院落，专门让他们使用。这院落的名字也起得很直白，就叫皇明研究院。

张羡龄对于内侍并没有很深的成见。也许穿越之前，她还隐hetushu.com.com约有着后世一提起明朝就是“阉党横行”、“宦官乱政”的负面印象。但穿越之后，她逐渐意识到，宦官一如其他群体，有坏的遗臭万年的，也有好的后世留名的，譬如郑和与怀恩。

朱祐樘一登上坤宁宫月台，总能瞧见屋里的笑笑与孩子们。

可她也希望，除了宫内的小内侍之外，寿儿能够结交一些来自宫外的小伙伴。与生长环境不同的人交往，听一听不一样的事情，增长些见识，对寿儿而言，无疑是有好处的。

一个人上学，时间短一点还好, 久了，张羡龄怕寿儿孤单。

寿儿生气了：“那我不吃晚饭了。”

雕花乌木底座上，立着一面透明的玻璃，很大，足有一面铜镜那般大小，但并不是很通透，凑近了去看，能瞧见一些疏疏细细的水泡。

这话说得，还挺有些哲学的意思。张羡龄笑了，夹了块红烧肉放到寿儿碗里。

听了这番话，寿儿立刻高兴起来，把饭吃得干干净净。

邵贵太妃扭头向张羡龄道：“我们南边也有些富贵人家嫌寻常窗户闷气，想要透光的，便寻了蚌壳糊窗子，唤作蠡壳窗。不过那蚌壳小小的，看不到什么窗外的景色，只是透个光而已。还是你这玻璃窗好，这样大的一小块，用木头组接起来，又能透光，又能隐约看见窗外的景色。”

张羡龄走到那扇玻璃前，在前面看了看，又绕到后头去瞧一瞧，末了，还小心翼翼地拿手指头点在那面玻璃上，看是否能有倒影。

寿儿不仅自己喜欢在玻璃窗下玩，他还特意要宫人把弟弟妹妹抱过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