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暗室欺心
肖雅洁冷哼，“就像闹剧一样，你根本想象不到闹剧如何开始，如何结局。你了解过被你父亲强|奸的患者吗？”
“十几年前的报道也有？”
“学心理学容易自杀吗？”
“嗯？”简一凡脸都绿了。
外面阳光大好，宋摘星盯着简一凡看了一会，竟突然发觉他还是有些好看的。眉如初叶，面如白瓷，轮廓分明，乌黑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明润的光泽，要不是冒了鼻涕泡，她或许还可以多看他一会。
李唯西说完随即就要出门，宋摘星有一瞬的失神，就在他要跨进院中时忽然喊道：“有一件事。”
两人刚想起身，隔桌的宋摘星忽然走了过来。她和卷发女孩打了招呼，随即偷偷和简一凡说道：“这次相亲不顺利，你妈还是不会原谅你。”
相亲之前，宋摘星已经为简一凡做过功课，诸如多赞美，不要做多余的动作，多重复对方姓名等细节，但是这一役关乎简一凡是否能重新讨回老妈欢心，简一凡生拉硬拽地让宋摘星也来参加。
李唯西坐到她对面，“你指的是林雨泽发疯失忆？”
肖雅洁：“错事？”
林莞守在林雨泽床头，哭得梨花带雨。
宋摘星刚喝了一口水压惊，“噗”的一声喷了出来。她赶紧拿纸巾擦漏在桌面上的水，还没擦完，就听卷发女孩接着说道：“我妈和你妈妈是朋友，非要跟我介绍你。我对你的职业确实很好奇，还想再问个问题。”
“惊吓过度，昨晚吃了三碗饭，你说怎么样了。”
“李唯西可以重来医院上班了。”
她带着一沓资料出门，刚走到门口又扭头看向云月华，笑得像花一样。
李唯西打断她，“你怎么知道了这件事？”
林雨泽否认，“怎么会呢。”
林雨泽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和他一起做了游戏项目想必你也知道，凭这一点，我就断不会提供给你什么证据。”
卷发女孩也知道提及这个话题让他没了兴致，倒是干脆地答应。
李唯西驾车一路行驶到香草地大街诚明心理诊所。他将车停在女贞树下，出来时看到心理诊所的牌子，眯着眼睛想了片刻。
女孩单手托腮，眼睛转了转：“你会不会有点不正常？学心理学的都很变态吧？你会不会随时都能催眠我？”
屠龙的人生生不息，变成恶龙的人也从未断绝。
宋摘星从医院醒来时浑身酸痛，像被人胖揍了一顿。守在身边的简一凡趴在床脚呼呼大睡，呼噜震天。
“哈哈，哈哈哈哈。”宋摘星实在忍不住，抱着肚子笑瘫在椅子上。
“父亲曾说他的所有学生里你最聪明，可你终归做错了一些事，竟被聪明耽误了。”
简一凡哭丧着脸，连连叹气。
“你知道他来偷什么吗？我手中有她与周鸣山密谋的心理游戏资料，她早与周鸣山联手，你还不知道吧？”李唯西猜测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继续说道，“你让肖雅洁动手逼疯高妈妈，肖雅洁找了帮手，就是后来出车祸的那个人。但是你不知道，肖雅洁让你干掉那个帮手，却没告诉你，帮手和她一直在为周鸣山做事吧？”
管家亦步亦趋地跟在林雨泽身后，却发觉今天林雨泽走得极快，任是他一路小跑也险险追不上。
李唯西已然清楚，冷道：“肖雅洁。”
林莞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想了一会说道：“昨晚有辆车进来，但是不知道是谁。父亲和客人聊了很久。”
简一凡看时间不早了，敷衍了她几句，紧接着说道：“要不今天就这样吧。”
心理科恢复如常，只有胡梨比别人更加高兴。李唯西正常上班，让她重新有了机会跟在李唯西身后问这问那。她心里像灌着蜜，甚至在找云月华签字的时候都比平常更加欢悦，让云月华忍不住跟着笑出声。
肖雅洁“嗯哼”出声，“但是他说不恨顾伯棠，绝对是真心话。可是他应该对顾老师恨极才对。”
肖雅洁也缓缓站起身，双手插|进裤子口袋，走到窗台前看着马路上的风景。
“他是咎由自取。”
实在没招了，简一凡求着宋摘星帮他。宋摘星倒是对他妈妈足够了解，给他想了个主意。孟美丽之所以发那么大火一直没原谅简一凡，根源上还是简一凡谈恋爱没和她商量，所以无论简一凡怎么讨好她，始终没做到她心坎里。
于是医院病床前宋摘星“哦”过之后，随即让他回去和孟美丽宣布，他要相亲。
李唯西皱眉不展，低低出声：“我一定要看好他！”
看在“病床留守”的份上，hetusｈｕ•cｏｍ.coｍ宋摘星最终应允。她坐在隔桌，待会他们相亲对话自己能听得一清二楚，或许关键时候还能帮帮简一凡的忙。
吴聪长吁一口气，轻轻问他：“有没有舒服一些？”
李唯西听到后大为吃惊，宋摘星也焦急不已，与李唯西一同赶往明圆山庄。
李唯西顿在原地，宋摘星急速赶上来。
李唯西单手撑着桌角，额头直冒冷汗。
半晌，他忽然笑起来，语气甚哀，“竟……竟然被她耍得团团转。”
两人正要进入住院部大楼，李唯西忽然闪出身子，截断了林雨泽的去路。
“怎么了？”李唯西见她脸色忽然不好，担心道，“高烧是不是还没退？”
胡梨笑嘻嘻道：“李医生这么厉害，能重新回到心理科，同事们都很高兴。”
胡梨将一沓资料接过来，摇了摇头，“都很顺利。”
吴聪解释道：“怎么会呢，电疗是一种科学、有效、安全的治疗方法，一次电疗仅需要大约30焦耳的电能，也就相当于一个30瓦灯泡亮1秒钟所需的电能，你不会发生任何痉挛。而且疗效迅……”
“他是甘草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李唯西向肖雅洁鞠躬，缓缓起身时眼眶中竟流转些许光泽。他想替他父亲说声谢谢，可是如今还有更重要的话想对她说。
李唯西心头充满凉意，黯然道：“女患者到底是谁？”
他接着说道：“他要除掉我也就罢了，可是他会不惜代价，不择手段，甚至对你故意隐瞒，这才让Amber受伤。”
她正这样想着，手机忽然响起来。来电显示是文静。
他转瞬道：“我知道你们联系过多，如果拿出来他的证据很可能就牵连到你，不过我要是周鸣山，我可不这么想。”
李唯西走出门去，背影孤傲清寒。他一定会让林雨泽好起来，只有好起来，他才可以真正找到当年的真相。
“云主任加油，你一定可以成为副院长！”
简一凡知道她看过自己的照片了，连忙招呼：“喝点什么？”
只是走出半步他又折回来，很是认真地看着宋摘星。
宋摘星想到管家一直跟在林雨泽身边，转头看向管家：“你知道是谁吗？”
胡梨：“知道了主任。”
“李唯西也不是你的督导师，你就这么高兴？”
“我怀疑你在对我进行人身攻击。”
胡梨欢快地出去，一向严肃的云月华今天也格外高兴。她一直在忙碌着副院长晋升的事情，听陈西晚院长说自己资历深，经验老，各方面条件都很符合，很快就可以升任了。她自然很属意副院长的职位，不仅仅是因为职衔，更是因为坐到副院长的位置，她可以给心理科带来更多的机会，让普通人更加了解、接受心理科。
孟美丽瞬间喜上眉梢，没等三天，简一凡就被安排了一个新的相亲对象。
李唯西低头，“如果真想为我父亲报仇，你不该让他疯掉。”
“已经睡四五个小时了？”
穿过马路直接进入诊所内，有助理前来招待，只是李唯西全程冷冷的，只说了一句话：“找肖雅洁。”
宋摘星拉住他的手，自己却有些颤抖。
宋摘星低头看着简一凡，暗示他时机已到。
李唯西替她说道：“你如果单纯只是复仇，早就可以让他疯掉了。选择现在这个时间，是因为林雨泽和你们决裂了不是吗？”
林雨泽冷冷道：“你大可不必这样挑拨离间。”
李唯西静静地感受着她的目光，喉头微酸。他想不到肖雅洁竟然为了自己的父亲隐忍那么久；想不到除了他们一家人，这世上还有别人与他们一样心痛难过；更想不到连母亲都没想过的复仇，竟然由她一个人做了。
她将他拉到一角，余光看着躺在床上口齿不清的林雨泽，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宋摘星很肯定地说：“肖雅洁之前就给林先生催过眠，想必林先生这次忽然失忆，很可能是肖雅洁做了下一个催眠指令。”
转眼到了夏至时节，地煮天蒸，蛙鸣蝉噪，绿槐高柳，榴花尽开，整个医院都处在闷热宁静的环境中。路上行人越来越少，反倒都安静地待在房间里不愿出来。路面俄顷之间就被烤的炙热，热气从脚底直往上蹿，生生站不住人。
她走到门口打开门，什么话都没说，但李唯西知道她是在赶自己走。
简一凡咳了咳，一本正经地和卷发女孩说道：“回去让你妈和我妈说，我非常优秀，你配不上我。”
“他人已经在院办了。”
“很简单，跟一起去旅行是一个道理。暧昧期大家互生好感，爬山过程不自觉拉你一把，给你拧个瓶盖，扶着你休息，肢体的亲近都会让你增加对他的好感。而分手期的情侣，本身就已经看不惯对方，爬山时候就冷淡很多，不会对你过分关心，从而让你彻底看清对方人品，做个了断。”
肖雅洁看着李唯西黯淡的表情，接着说道：“我隐隐觉得不对劲，挨个报社找过去，就发现了林雨泽。但是为时已晚，当时林雨泽已经辞职下海经商，我完全没办法报复他。”
郑亮亮又没回答他。
肖雅洁正吸着烟，烟雾缭绕，一副姣好面容在烟圈的熏染下变得娇媚妖冶。她微微抬头，眼神示意助理出去。
他将目光散在远处，手掌握成拳头，语气凛冽。
“什么？”吴聪有一瞬没听清。
“他是甘草！”
林莞直摇头，“不知道，上午只觉得话少，到了下午就严重了。”
肖雅洁精致的脸上出现一些怒意，只觉得面前的人可笑至极。
肖雅洁冷冷看着他，“当年顾老师被医院辞退，连医院发的通报都词句模糊，只以寥寥两句暗示老师与女患者的事有关。医院没有找到凶手，但是舆论早已将老师杀死了。他破坏了顾老师的一生，必然要付出代价。”
宋摘星已经想到这一层，林莞既然也被伤害，说明林雨泽与周鸣山内部已经分崩离析。林雨泽既然可以指使高璨控诉，自然也可以让高璨撤销对李唯西的攻击。
肖雅洁弹了弹烟灰，语调松弛，“我做了他十几年的心理医生，就等着哪一天让他变成现在这样。怎么，你不喜欢？”
卷发女孩若有所思地点头，“还真是这样。”
吴聪低头，“那你怎么接受了这种治疗？”
“她一直将你玩弄于股掌，为什么让你干掉那个人而不是让周鸣山来做？”李唯西不动声色地与他对视，最终说道，“你杀了人，就会有证据。肖雅洁在算计你。”
她看了看左腹的位置，已经包扎好了。本想下床走走，却不小心惊动了简一凡。
“我当时查到甘草名叫林雨泽，就已经猜出大概。后来再去细查，发现林落雪是林雨泽的妹妹。林雨泽的父母，是林落雪的养父养母。”
卷发女孩翻了个白眼。她看向宋摘星，倒是对她说的话十分感兴趣，“你快说什么爱情小技巧？”
李唯西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一身血迹让林雨泽更加担忧。
听到后面林雨泽大为吃惊，呼吸越来越快。
吴聪一愣，他没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这么跟自己说话。
他忽然想到英雄用剑刺死恶龙，坐在恶龙尸身上看着满地的金银财宝眼睛发红，然后自己慢慢长出鳞片、尾巴和触角，最终变成了恶龙。
李唯西忽然明白了一系列事情背后的逻辑，只是急于确认，连忙向外走去。
“你就躺着吧。你发高烧，身体虚弱得很。”
“听说你是学心理学的？你能看出来我现在心里想的什么吗？”
宋摘星眨眼：“有办法。”
“你这丫头。”云月华摇了摇头，笑意染在眉角，“谢谢。”
她压低声音，“我给林雨泽做治疗的时候翻过他的书房，看到了他手写的每一篇报道。”
简一凡生气：“我刨你家玉米地啦你还要和我说这个添堵。你看今天还能怎么顺利？”
咖啡馆中，简一凡坐在窗边偷偷瞄着隔座的宋摘星。
“周鸣山制作非法游戏的证据，我会给到你。”
她连眨了几下眼睛，迅速理清他说的话，十分平静地说道：“哦。”
“是个晚上。那晚只有顾老师值班，所以大家都以为是顾老师干的。”
卷发女孩盯着简一凡说道：“其实我有男朋友。”
卷发女孩再次叹气：“可是我不知道现在该不该分手。总有点不合心，我现在非常纠结。”
简一凡摇了摇头，“大夏天的，着什么凉。倒是你和李唯西的事情让我担心死了。”
林雨泽身子颤抖，脚下踉跄，被管家及时扶住，这才稳住心神。他知道李唯西说得没错，他的阿莞已经被伤害过一次，现在受伤更加严重，他只恨周鸣山心狠手辣，竟然完全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云月华迅速在她递的一沓资料里挨个签完自己的名字，又问道：“最近病人治疗方面有没有出现什么疑难问题？”
“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李唯西安抚道：“Amber只是受惊过度，很快就可以出院。但是如和_图_书果你还纵容他们，很难保证Amber下次没有危险。”
云月华一边低头签字一边与她聊天。
然而郑亮亮双目迷离，很久没有回答他。
“林莞怎么样了？”
“没有任何副作用吗？”
林雨泽脸色难堪至极，李唯西知道自己猜中了。
宋摘星连忙起床，只是剧烈的动作忽然牵动了左腹的伤口，让她直冒冷汗。
“一个人即便被催眠了，也不会告诉我们银行密码等隐私。潜意识有防御机制，让催眠师做不到完全控制患者。只有患者潜意识中认为催眠师的问题无害才会回答，但一旦问题涉及隐私，就会一下子击中患者潜意识中的防御线，让他不再配合你。”
简一凡一听这个倒来了兴趣，欣慰终于认识一个志同道合的女孩子，重新坐了下来，“我也是，一直被逼着相亲。”
“林雨泽是记者时就已打通所有关系，后来依靠人脉发家，更是手眼通天。更何况根本没人在乎甘草是谁，大家只在乎顾伯棠有没有付出代价。”
简一凡不自然地笑着点点头。
坐了没多久，一个穿雪纺柔顺长裙，配短小华丽披肩，手拿黑色性感小包的卷发女孩走了进来。只往室内扫了一眼，便径直向简一凡处走了过来。
“坏消息呢？”宋摘星有些不明白现在这个局势还会有什么让她承受不住的坏消息。
卷发女孩大笑，“生活中真是处处能见心理学啊。”
没想到卷发女孩声音甜糯糯的，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什么事？”
宋摘星：“是呀。只要去爬山，处在暧昧期还没恋爱的，下山了准恋爱。处在分手期还没分手的，下山了准分手。”
吴聪给他通了电，一次一到三秒，整个治疗用了二十分钟。郑亮亮从麻醉中缓缓醒来，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
这次换简一凡喷了口水。他连连摆手，“不会，心理学大师有很多长寿的人。提出儿童发展理论的皮亚杰，活了84岁。洛伦兹，观察动物行为，跟着小鸭走路的习性学家，活了86岁。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派大师，享年83岁。威廉•冯特，心理学之父，去世时88岁，还有高尔……”
“你坐下，快坐下。”卷发女孩喝了口咖啡，终于叹气，“不好意思啊，我妈非逼着我相亲，很烦。”
林莞住院的当天上午，京大医院外人潮涌动，一辆黑色保时捷停在医院大门口。林雨泽一身灰色西装，浓眉如剑，瞳眸冷峻，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冷傲之气，下车后一路向住院部走去。
李唯西转身，一只脚踏出门外时停了片刻，终才迈出另外一只脚。
郑亮亮忽然打断他。
林雨泽唇角半扬，泛着苦涩。
然后她的下一句话差点让宋摘星笑出声。
简一凡自从被老妈骂过之后，整个人坐立不安。他坚持自己没做错，但是对于老爸的私事又心生愧疚，只想着怎么讨好爸妈。然而这阵子无论怎么做，孟美丽始终没正眼瞧过他一眼。老爹简建国还可以，只是简单的声明断绝父子关系，零花钱该给还是给，宠爱也没少过，简一凡估摸着老爸估计是迫于老妈的淫|威才发了那样的声明。
她按了接听，还没说话，文静大嚎的声音随即传来：“出事了！网瘾症郑亮亮要杀人了！”
肖雅洁笑得肆意，眉眼中尽是张扬，“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李唯西缓步走进来，静静地盯着她。
简一凡立时闭嘴。他瞄了一眼对面的宋摘星，见她正悠闲地仰头喝水。
“无论林雨泽是谁，我都会把他治疗好。”
李唯西本不打算再往下说，只是看着肖雅洁的表情，心中忽然一冷。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就是甘草的？”
吴聪叹气，“我也是为你的病情着想。而且已经给你使用了麻醉剂和肌肉松弛剂，通电后可以减轻肌肉颤动，避免骨折、关节脱电击疗法位等并发症的发生率，风险很小。”
卷发女孩忽然打断他：“都没听说过这些名字哎。”
她终于放下心来，“李唯西呢？他知道了吗？”
他说着说着已然哭出声，宋摘星愣愣地看着他，表情却没发生什么变化。
“不是，”简一凡继续摇头，“一天一夜。”
“我记得她的主治医师是陈西晚院长，并不是我父亲。”
简一凡嘱咐她：“别忘了和我妈夸我。”
管家也摇头，“老爷的事从来不让我们知道。那辆车开到书房门口才停下，当时天黑，我在院子里依稀看到是个女人。”
她的身后就是宋摘星，两人背
https://m.hetushu.com.com对着背，别说是简一凡，声音传到宋摘星耳朵里也觉得无比舒服。
简一凡歪头看她，“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卷发女孩有点不信，“这么神？”
肖雅洁将烟掐灭，叹气：“女患者有个很好听的名字，以致于让我现在都忘不了。她叫落雪，林落雪。”
“出事没多久她就死了。”
李唯西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随即放了昨晚与小偷的对话。
林雨泽面色惨白，“你说什么？！”
不仅仅是失忆，而且脾气暴躁，打碎了客厅将近一半的东西，没有人能够控制他。林雨泽就像一头疯掉的兽，神志不清，语无伦次，暴怒之后昏昏睡去，醒来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李唯西有过这种猜想，只是当时年纪太小，很多事情没有头绪，也没办法追查。迁往美国之后，一家人再也没有提过当年的事情，都安静地接受了这样的命运。他以为父亲的人生就是老死在疗养院，可是当甘草再次出现，当自己也深陷媒体风波，他忽然想将以前的事情弄个清楚。
“我会。”
“他为什么抓着我父亲不放？”
简一凡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不……不能。”
肖雅洁忽然说道：“你会救他？”
治疗室内，郑亮亮再次躺到了病床上。
“都到现在了，还要为他作保？”李唯西挑眉，“做到汉州首富的位置，必然时时会为自己想到退路，所以我相信你手中肯定有周鸣山的把柄。”
肖雅洁微愣，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查到了线索，干脆不再隐瞒，“顾老师事情出了没多久，甘草天天攻击顾老师。媒体抓住这件事不放，一直对老师口诛笔伐。那时候大家都以为顾老师行为放纵不检点，遭人唾弃，才没有对甘草这个人过分注意。等到顾老师被医院辞退后，甘草仍然抓着老师不放，甚至更加恶劣地引导舆论，让老师身败名裂，人人喊打。”
她说的这些话将李唯西的记忆重新拉回十岁。因为是顾伯棠的儿子，让他在学校遭人白眼，备受欺凌，所有同学都不愿意和自己说话。每次回家的时候，门上总被泼了脏东西，看着让人发呕。左邻右舍甚至围在楼下大闹让他们全家滚出去，将近半年的时间妈妈都不敢出门，父亲出门买东西，都要被人打得浑身是伤。
只是他亦看出李唯西的目的，却不打算给他机会，随即出口：“我会处理。”
宋摘星和简一凡特地请了一下午假出来，不知道医院出了什么事。
宋摘星顾不上满桌子的水，干脆丢下杯子坐到桌子对面。她现在一抬头就能看见简一凡那张充满好奇心的脸。
“这是为什么？”
简一凡：“你说。”
“当然，如果处在分手期他还能对你事事关心，倍加呵护，说明他是真心待你。下山后你也就不会分手了。”
简一凡先打了个喷嚏，宋摘星担忧问：“是不是着凉了？”
“噗。”宋摘星再一次没忍住。
郑亮亮闭上眼睛，缓缓和他说道：“关于电疗的舆论沸沸扬扬，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正当吴聪要收拾器具让他起床时，郑亮亮忽然沙哑说道：“你是不是想电死我？”
宋摘星点头。
李唯西皱眉，“怎么回事？”
助理认得李唯西，知道来者不善，连忙跑去通知。只是助理刚打开了肖雅洁的门，李唯西随即跟着进来。
肖雅洁仰头大笑，笑声尖锐刺耳。
林雨泽失忆了。
宋摘星醒来的当天下午六点，心理科忽然传来一个消息。
她看向卷发女孩，再次笑道：“我是简一凡的同事，刚才听你说了你纠结的问题，心理学上有个爱情小技巧，或许可以帮到你。”
李唯西蹭的站起身，“她和林雨泽有什么关系？”
宋摘星瞬间眉头舒展，“真的可以了吗？”
“到底怎么了？”宋摘星心里一紧，看他的神情应该是很大的坏事。
李唯西皱眉，“我只记得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后来疯了。”
李唯西薄唇半抿，摇头。
“拿铁，不加糖。”
病床上的郑亮亮始终冷冷的。他忽然想到他的父亲就在门外，然而仅仅一墙之隔，他的父亲都不知道他在接受这种治疗。不过无所谓了，网瘾症也好，电击治疗也好，只要让他的生活保持现状，那么所有加在他身上的，他都可以忍受。
云月华点头，半晌叹道：“最近我有点忙没顾上科里，有什么事情我不在的话，可以直接找吴副主任。”
“十八年前，林雨泽出现焦虑症状和抑郁倾向，我以咨询师的名和-图-书义接近他。后来得到他的信任，便长期待了下来。我曾对他使用过催眠，问他是否憎恨顾伯棠，他说不恨。再问其他的，好似就像碰触了他的底线，他就什么都不回答了。”
“好消息。”
“在医院被强|暴？”
简一凡面无表情地看着卷发女孩，实在忍不住，猛地站起身来。
“你认为其中有蹊跷？”
宋摘星终于浅笑起来。她一直担心如果将林雨泽身份说出来，李唯西会因为仇恨的心绪放弃林雨泽。如今看来，在他心中早已有了准则，他首先是一名心理科医生，最该要做的就是看病救人。
肖雅洁的眼神锐利如鹰。她没有回答他。
早晨的阳光大好，倾洒在他的眼睛中，却让他觉得无比刺目。
肖雅洁点头，“她入院时就患有精神分裂，情况比较严重，虽是陈西晚的病人，可顾老师也一直参与配合治疗她的病情。后来她病情好了大半，却在被强|暴后一夕之间就变成了疯子。”
林雨泽怒道：“阿莞到底怎么了！”
“你与周鸣山在一起做事应该也有多年了。但是你真的了解他吗？”
“我想你心里应该清楚。”李唯西平静地看着他，“周鸣山刚刚放出来，就已经迫不及待要除掉我。他没有把计划告诉你吧？否则你肯定不会让Amber来我家了。”
李唯西：“我见你诊所的名字是‘诚明’。《中庸》言，诚则明矣，明则诚矣。真诚、诚实、诚信是最根本的道德原则，这不正是心理咨询的意义所在吗？咨询师与患者互相坦诚，对彼此都有益处。”
“你很聪明。”
“我还有几个问题。”
“他疯了就是一个废人。只有他清醒，我们才有可能通过他查到当年的真相。”
“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公之于众？”
“到底是谁干的？！”
简一凡看了看表，“现在是早晨八点。”
郑亮亮转头看他，目光阴郁。
肖雅洁冷笑，“你是在怪我？”
林莞一听才稍稍放下心，“真是好消息。”
她爽快保证：“绝对没问题。”
李唯西缓缓走近他，贴着他耳边说道：“你手中肯定有周鸣山犯罪的证据。”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林雨泽就是当年的记者甘草。”
天空如洗，太阳透过树叶间隙倾洒下来。夏意深深，成片的绿叶花枝探在窗前，让云月华的心情更加舒爽。她想，她终于可以对得起当年顾伯棠老师对自己的培养。
“高璨撤回了对李唯西的控诉，不再追究了。”
李唯西想到昨天林雨泽说要给自己证据的事情，倾身问道：“有谁来过山庄吗？”
“还有好消息呢。”简一凡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你们可真够危险的，竟然还能被暗杀，太匪夷所思了。不过警方已经介入了，估计是李唯西前几天的发布会起作用了，背后的人耐不住性子了。”
宋摘星听他说了一通，懵怔问道：“好消息是什么？”
“林雨泽要为林落雪报仇，人之常情，我能理解。”李唯西平静地说道，“促使你报复林雨泽的原因，应该不是这个。”
“他也是我的病人。”
宋摘星知道甘草给他的人生带来了怎样的后果，看着他发愣的样子有些不忍，连忙又说：“林雨泽的事情，如果你没办法再做治疗，那……”
方才还绅士硬朗的林雨泽一下子好似老了十几岁，整个人颓败不堪。
宋摘星眯着眼睛看了看外面的阳光，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李唯西想到后来父亲执意要让母亲带着自己出国，甚至不惜将房子变卖，就是怕他和母亲一辈子抬不起头。
简一凡偷偷白了宋摘星一眼，转而皮笑肉不笑地向卷发女孩说道：“那我祝福你们。”
卷发女孩撇了撇嘴，灿烂笑道：“那你怎么还能当心理科医生？”
林雨泽隐忍着没有发作，李唯西再度出声：“如果昨晚我死了，你的阿莞必死无疑。”
“如果是单纯的报仇，确实可以理解。”肖雅洁回转头，长眉单挑，“你相信你的父亲会强|暴患者吗？”
“阿星，我爸妈要和我断绝关系。”
宋摘星：“你和你男友去爬咱们汉州最高的山，下山后心里就有决断了。”
“如果他无时无刻都没把你放在眼里呢？”
宋摘星在一旁听着高兴，这下就算相亲没成功，简一凡妈妈也肯定原谅他了。她舒了口气，事情终于告一段落，简一凡终于可以渡过难关了。
李唯西短促地吸了口气，像被尖刺刺到了一般，身体紧紧绷着。白皙的脸上有一瞬怔忪，眸中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