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成仇
“为什么？”熙夜淡淡吐出三个字，眼睛却锋利地像把刺刀，他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
熙夜瞥了一眼惊诧而又颤抖的姜枫，沉默着离开了。
何小猛倚着墙壁看着钟怀古，良久，无奈地笑了笑，“经过这件事情，还有魏明的事情，怕是我们几个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谈笑风生了吧。那些青春年少的时光啊，我们都弄丢了，丢了的还有手足情和姐妹情。”
娅婻别过头去，冷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离开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熙夜淡淡嗯了一声，便陷入了沉默，电话那端的人很有耐心的等待着。良久，熙夜才又沉声说道：“按计划行事吧。”
“那娅婻呢？”钟怀古燃起一支烟，“她为什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不是！”姜枫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森寒，“我没有想过要报复她！”可是他骗不了自己的心，当他看到新闻报道后，他曾找魏明谈过让他不要再跟媒体说这些，可当时他心底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感到快意，他想看到苍颜伤心难过甚至手足无措的样子，所以他对新闻的报道选择了默许的态度，可他哪里知道那个时候苍颜还在昏迷当中，他是看了后续的报道才知道苍颜原来病得这么严重，他后悔得要死，可是那些新闻已经铺天盖地的报道过了，他后悔也挽回不了什么了……
“到了，说是明天可以手术。”
既然现在有人做了伤害苍颜的事情，又是以这样极其恶劣的方式，那么，就不要怪他了。熙夜缓缓闭上眼睛，在心里重复着，那就不要怪我了……
“她的病，怎么样了？”姜枫调回视线看着熙夜，他的眼里有一丝紧张划过，新闻上说是胃癌，她常胃疼，难道真的是吗？
兴许就快散了吧。
“什么时候可以做手术？”
他不是那种轻易会恼火的人，愤怒只会让他丧失清醒的头脑，是以每次遇到重大的事情他都会克制自己的情绪，迅速地计算着各个环节，努力把损失降到最低。可是这一次，他们攻击的对象是苍颜，他对曾经那样伤害苍颜而悔恨，所以他不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伤害苍颜，包括他自己！
“站住！”熙夜喝止他，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他已经去龙华当副总经理了，你找他回来还有什么用？”
许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姜枫微微扭身看到站在门口的他，微微一愣，随即轻脚走了出来。姜枫站在熙夜面前，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都不曾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什么情绪波动。当时他们都在想，如果不是对立者，兴许还会成为朋友，但好像两个太过想象的人也不会成为真的朋友……
他点点头，“那好，怀古你去接替魏明的职位吧。”
何小猛打开档案袋，里面的文件很薄，他抽出第一张，“辞呈”两个大字顿时映入眼帘。他骂了一句粗话就直接奔向熙夜的办公室了，当熙夜看到魏明的辞呈和龙华的聘请书后随手把档案袋扔到桌子上，脸上露出疲态，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何小猛，“猛子，这些年我对你们怎么样？”
“苍颜是熙夜的。”何小猛把他拉到走廊的尽头，眼睛里充满了警告，“怀古，你一直漂泊在世界的各个角落，你不知道熙夜是如何想念苍颜的……”
虽然要到夏天了，可晚上的风依旧有些凉。熙夜自顾自走到护栏旁，双手插|进口袋里，视线越过灯光璀璨的城市望着远方天地交接的地方。
“好，我这就去办。”
他摸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等那边接通之后才淡声说道：“查出来了吗？”
“什么？”钟怀古惊诧地看着他，“你说魏明背叛了夜子和盛华？”
熙夜没有吭声，走到床前先逗弄了几下孩子，然后才抬起眼皮看向他，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看不出半点情绪。吓得娅婻微微一愣，她从未见过这样浑身散发着冷意https://www.hetushu.com.com的他……
何小猛站在一边没有立即说话，良久长叹一声，“我真怕我们这些人就这么散了！”
听得出来钟怀古的声音里有些疲惫，也许他也没有想到吧，回来的第一天就遇到这样的事情。
熙夜也点了点头，然后坐到床对面的沙发上，燃起一支烟，却一口也没抽，他静静地看着烟灰变长，轻抖了几下手，那一大截烟灰就掉到了地上，支离破碎。
“如果十年前不是姜瑾瑜卑鄙无耻地用下流手段来打压本来合作良好的盛华，我父亲怎么会死？我母亲怎么会自杀？我怎么会和娅婻联姻而放弃苍颜？一切都是因为你们姜家而起的，是你父亲、是龙华最先开始了这一切的，这不过是一场轮回报复！”
何小猛也难掩心中的悲痛，他只知道苍颜经常胃痛，却没想到竟然是癌症！
何小猛惊诧地一下子跳了起来，大惊道：“夜子，你真敢把那么大的摊子给他啊？他就是个不务正业的混混儿……”
“哼。”娅婻冷哼一声，“可是现在我不想跟你离婚，我已经爱上你了，我不能失去你，熙夜，我不能没有你！”
熙夜的眼睛微眯，依旧没看他，“请来的专家已经到了，明天可能会实施手术。”
钟怀古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魏明怎么了？”
“还好。”
钟怀古忽然安静下来，何小猛的这句话像惊雷一样炸在他耳边。苍颜心里住着的人，一直都是彭熙夜！他不是没想到，只是不甘心！
“程娅婻！你要把苍颜害到什么地步？她的孩子没有了，癌细胞扩散了，你还想怎么害她？”
熙夜松开手放医生离开。他的脚步像灌了铅一般沉重，他趴在窗前抚摸着苍颜的脸颊，抚摸着她的长发，嘴角抖动着，“颜儿，你一定会好的，我给你找最好的医生，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熙夜终于扭头看向他，沉声道：“如果你在跟苍颜道歉，那么不必了，苍颜不需要。”他冷然一笑，“姜枫，我原以为我们可以正大光明地较量一场的，企业之间一直都存在着竞争，为了让企业更好的生存和发展我们可以使用一些辅助手段，这是竞争的必然。你把魏明从我这里挖走，我并不生气，即便他把许多客户都带走了，我也不介意，员工走了那是我自己没本事留住人才，这都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可是姜枫，为什么你要纵容魏明如此伤害苍颜？”
可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苍颜就被推了出来，他又急忙起身奔到苍颜跟前，看着她苍白的脸，紧闭的眼，他的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何小猛没有理他，自顾自走了。一路上他的脑海中不停浮现着娅婻发疯的场景，那样的娅婻一点都不像平时的娅婻，她手上做着杀人的事，嘴里说着刻薄的话，枉费苍颜还一如既往地关心她。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呢？两边都是好朋友，两边都是从前比较亲近的人，昔日的好姐妹如今竟然反目成仇，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没过几天盛华业务总监转做龙华总部副总经理的消息像炸弹一样在媒体中轰炸开来，财经新闻更是做了全面报道，各媒体和企业家们纷纷猜测着魏明这一行为背后的故事，猜测着盛华内部是不是出了什么乱子。同时继续追踪报道夏家千金苍颜的新闻，更有媒体说据知情人士报道，夏苍颜生病是假小产是真，还说表妹爬上表姐夫的龙床，一夜翻云覆雨之后怀上龙嗣才有了咖啡厅携龙子与原配正妻争夫的事情。更甚至有媒体猜测夏小姐回国不久就怀上了表姐夫的孩子，看来盛华所说的夏苍颜回国日期是假的，一番调查追踪之后曝出了苍颜十年前曾是彭熙夜的女朋友，流落民间九年回来后与前男友旧情复燃，而彭熙夜不顾妻子有孕在身常深夜不回家与表妹私会等等所谓的内幕。
熙夜抬头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hｅｔusｈｕ•com•com，又闭上了眼睛，他状似无奈实则正在认真思考，钟怀古离开这么久，三五年才回来一次，亏得他还记得自己是董事会成员之一。以前的钟怀古沉默寡言，每天埋头作诗，大学之后不知道怎么突然开窍了，变身成了社交达人。他想，也许是因为他和娅婻订婚让他大受打击才会转变那么大吧……
熙夜再次揉了揉太阳穴，“猛子，我身边的兄弟，就只有你了！”
姜枫点点头，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对不起。”
他问的自然是指胃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有多久他们都不知道。久到钟怀古也来到他们身边，何小猛侧头看了一眼他，“娅婻怎么样了？”
何小猛走到楼下的急诊室时，看到熙夜颓然地坐在地上，一点也没有往日的高雅和风采。他侧头看了一眼急诊室紧闭的门，默默地站到熙夜跟前，此时任何语言都是多余，最好的陪伴方式就是沉默。他坐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等待着。
“姜枫，起初我对打压龙华还有些犹豫的，可是现在不会了，你们怎么对待苍颜的，我都要替她要回来，她痛，你们陪着她痛，她哭，你们就陪着她哭，她若活不了了，你们……不，是我们，她若活不了，我们就一起陪着她死！”
“不是我掐死的！”娅婻的声音陡然提高，“是她自己不检点非要抢我的男人，是她自己害死了她的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熙夜看了他一眼，自顾自低下头，没有吭声。何小猛微叹了一声也别过头不去看他。
“如果病人恢复的好，我们会及早安排手术的，这也是对患者负责。”
“嗯。”熙夜点点头，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几口，“你们都去忙吧。”
熙夜扭头看着医生，“你不是说癌细胞有扩散迹象吗？她能等吗？”
何小猛和钟怀古一起点了点头。
熙夜看着她微红的脸色，那是撒谎时心虚的表现，他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身上，“你知道吗？那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我此生唯一的孩子，被你那疯狂的一掐给掐死了……”
“她小产的孩子，是夜子的吗？”
“谁是你的男人？”
熙夜冷眼看着这些新闻，神情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这个时候他越是平静，心里压抑的怒火也就越大。何小猛和钟怀古对视一眼，看着一声不吭的他，等待着雷霆怒火的燃烧。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娅婻猛地愣住，耳边回荡着他的话，谁是她的男人？谁是她的男人？彭熙夜吗？钟怀古吗？彭熙夜从来没有爱过她，钟怀古已经爱上了苍颜，谁是她的男人？她的男人是谁？
“夜子，我去找他，我把他找回来当面问清楚！”
熙夜没有说话，沉默了几秒钟后微微点点头，就扭身像电梯口走去，姜枫跟在他身后，电梯一直升到顶楼才停下。
“不是赶。”熙夜看着她恼怒的表情，“是劝离，明天我会让律师拿离婚协议书过来，你签了字之后就是自由身了。”
“不知道吗？”熙夜优雅的扬手，烟蒂准确无误地被扔进了垃圾篓。“苍颜怀孕的事情，是你告诉媒体的？”
熙夜缓缓站起身来，声音很淡，却很清晰，“你收手吧，别再伤害身边的人了，等你康复后就带着孩子去国外吧，出去散散心。”
钟怀古没有得到答案，愤怒地一拳砸到墙上，“程娅婻疯了，她一定是疯了才会那样子对苍颜，疯了疯了都疯了！”
何小猛站了一会儿扭身离开，钟怀古在后面大叫：“猛子你去哪儿？”
姜枫的手紧紧抓着护栏，指节因为用力过大而煞白。十年前的事情他知道，龙华和盛华的那次商战他虽然没有参与却也听说了……他一直都知道姜瑾瑜不仅风流成性还野心勃勃，除了女人就是想着如何让龙华长久发展下去，甚至让子孙后代传承下去，他真的没想到和图书姜瑾瑜当年冒然发动的商战竟然是导致苍颜这么多年来痛苦的决定性原因！原来苍颜的一切伤痛竟然是源于姜瑾瑜！
“熙夜……”何小猛气急败坏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熙夜，这件事情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早就发现了他和姜枫的来往，可没能阻拦住他……”
“夜？”
“你还记得当年上初中和高中那会儿，苍颜怀里经常抱着的那只狸猫吗？那是夏伯伯送给苍颜母亲的，去年那只猫老死了，苍颜回来代她母亲跟夏伯伯告别。”
“我没有纵容他……”
何小猛出去找了一圈，听业务部门的人说魏明早上就没来上班，那人又递给何小猛一份文件，说是魏总嘱咐要交给何总的。
“你什么意思？”娅婻一把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熙夜跟前，“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要把我赶出N市吗？”
熙夜沉默了许久，最后才淡声说道：“这件事情不能让苍颜知道，这两天她就要手术了，我不能让她心里有负担。”
钟怀古沉吟了一会儿，才问他，“苍颜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是吗？”熙夜打断他，“即便你没纵容，不是也选择了沉默吗？为什么不压下新闻呢？为什么任由媒体曝光出来呢？在这个事情当中你存着什么心理你自己会不知道？只是简单地想看到盛华自乱阵脚吗？承认吧，你想看到苍颜痛苦，因为苍颜拒绝了你，所以你想报复她，是不是？”
“我去看看苍颜那边的情况。”
熙夜失望地摇了摇头，扭身走了。
下班后，熙夜去医院的时候没有立即去看苍颜，而是先去了程娅婻的病房，他去的时候娅婻正跟孩子玩。
“你要跟我离婚？”娅婻的脸色白了一白，一把抓住熙夜的胳膊，“夜，熙夜，你不能跟我离婚，你不能！我是不会答应的，我是不会签字的！”
“他背叛了夜子、背叛了盛华。”
“当年苍颜离开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些怪苍颜，她以为如果苍颜不走她就还能和你在一起，后来她爱上了夜子，苍颜却又回来了，你知道夜子的心里装的一直都是苍颜，她就以为苍颜是回来和她抢夜子的，尤其是她怀孕之后，整个人就变得神神叨叨了，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住院快一周了，这还是熙夜第一次来看她。她以为熙夜不会原谅她了，整日里提心吊胆的，现在他竟然来看她了，那是不是就说明他要原谅她了？
“彭先生，我现在不能给您任何保证。但夏小姐体内的癌细胞发现较早，属早期胃癌，术后五年内如果不复发从医学理论上来讲还是可以治愈的……”
何小猛知道这会儿他心里正难过，他怎么也没想到魏明会真的做出这等背信弃义的事情！
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了，熙夜几乎是跳着站起来的，他跑过去拉住医生的胳膊，“怎么样？她怎么样了？”
“产后大出血，手术之后已经没有大碍了，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何小猛轻轻嗯了一声就拉着钟怀古去熟悉公司各项业务了。
有那么一瞬间熙夜眼前天旋地转，脑袋晕晕的什么都看不清，他踉跄了一步险些蹲坐到地上，何小猛急忙伸手扶住他，把他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钟怀古自顾自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晃了又晃，“好歹我也是盛华董事会成员之一，虽然只是个挂牌的，可挂牌的也是存在的，你说是不是呀猛子？”他说着还用胳膊肘捣了一下何小猛。
何小猛拉着钟怀古出去了，熙夜握着咖啡杯的手微微颤抖着，他又喝了几口咖啡才让自己保持着冷静。
“她，她一走就是九年，怎么忽然想起回来了？”
“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钟怀古的声音突然传进来，略有不满地看着熙夜，“我可没有背叛你，你怎么就不把我当兄弟了？”
钟怀古跌坐到地上，喃喃说道：“我们这些人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反目成仇吗？”
原来是这样。钟怀古心里www.hetushu.com.com明白，狸猫的死只是给了她一个回来的理由，因为这里有始终放不下的人所以才给了自己那样一个拙劣的借口回来，甚至留下吧。看来她的心里，始终未能放下熙夜！
“瞒不了他，他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动作，不过是念着那份兄弟情谊罢了。”何小猛长叹一声，凉凉一笑，“我原以为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走到今时今日，也会一起走的更远的。”
“魏明和程娅婻。”
熙夜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谁？”
“唉，你们都不相信我的能力，在外飘荡这么多年，我可是最懂男人心和女人心的了。夜子，我现在请求你把业务总监的位子给我，我有的是办法把他拉走的那些客户再拉回来。”
钟怀古深觉事情的严重性，沉思了一会儿，表情甚是严肃的问道：“夜子知道这件事情吗？”
现实，残酷的现实，终于磨灭了他们之间的手足情谊……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不是十年前那场所谓的政商联姻，他们几人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钟怀古背靠着墙壁，惊慌地说不出话来，苍颜怀孕了？孩子小产了？以后都不能再生育了？癌细胞有扩散迹象？这一连串的问题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愣愣地看着何小猛，大吼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苍颜怎么会得癌症？”
那边说完就挂了电话。熙夜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脸上平静的没有半点表情，只是从他那冷峻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的失望和恼怒。
何小猛点点头，“前些日子有人看见他和龙华集团的少当家姜枫一起喝咖啡，这几天我派去跟踪他的人发现他和龙华集团的总裁姜瑾瑜也见了一次面，见面地点是姜瑾瑜的家。”
主治医生有些为难，“夏小姐刚刚小产，身体还很虚弱，等她稍稍恢复些才能进行手术。”
何小猛又白了他一眼，然后抬屁股坐的离他远一些。
“是我害她还是她害我？走了为什么还回来，为什么还回来抢我的东西？”她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寒光，“我程娅婻得不到的东西，她也别想得到，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娅婻看着这样的熙夜，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原先的欣喜早已烟消云散，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等待着他开口说话，他的沉默像是一把刀，一下一下剜着她的心，可她不敢说一句话，她怕熙夜这次是永远的离开她……
钟怀古走到门口想要进去却被何小猛一把拦住，“让他们静静地待一会儿吧。”
“你回来，我去看。”
熙夜追着推车一路跟到病房，他站在一旁看着医生把她抬到床上，心仿佛在抽搐，可他依旧站着没动。等医生和护士忙活完了要离开时他一把拉住主治医生的手臂，喃喃道：“还能治愈吗？”
面对这个毫无头绪的问题，娅婻愣怔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吃过了。”
“那你为什么要发动这场商战？是你把她卷进来的，是你制造了伤害她的环境，让她掉进痛苦的深渊，彭熙夜，是你开始了这一切！”
苍颜，我的苍颜啊！
“你吃过晚饭了吗？”
熙夜慢慢抽出自己的手，脸上的表情很淡漠，“你忘记了？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曾签过一个协议，当苍颜和怀古回来或者我们结婚五年之后他们仍没回来我们就解除婚约，现在这两项都占了，是时候解除婚约了。”
“你走之后一个月左右吧。”
熙夜走到苍颜的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站着的姜枫，苍颜还在睡着，他停住脚步站在玻璃窗前看着那个容颜苍白的女子，这些日子她在迅速地憔悴着，他不敢告诉她，她生病了，也不敢告诉她孩子没了，他怕她承受不了打击，可她还是日渐憔悴着……
“对了，从国际医院请来的专家都到了吗？”
造化弄人啊！他们何曾想过有一天他们会走到这一步？
她惨然一笑，她自己也不知道谁才是她的男人了，爱她的人不爱她了，hetushu.com.com不爱她的人一直都不曾爱过她，她已经为人母了，却找不到自己的幸福了。
他的视线转到站着一动不动的姜枫身上，他的个子也很高，背影很坚挺，也是个骄傲的男人。他承认姜枫也有着君子之风、绅士之风，可他也恼恨姜枫竟然会任由魏明说出那么多伤害苍颜的话来。他不是也深爱着苍颜吗？为什么就忍心如此伤害她呢？难道爱情在利益面前也变得无足轻重了吗？还是姜枫接近苍颜原本就是一场设计？
“想念苍颜？”钟怀古冷笑一声，“那他就不该在十年前让苍颜忍痛离开！你总看到他心里的思念，你有看到我对苍颜的思念吗？她一走就是那么多年，奔赴各个地方去找她的人是我，不是彭熙夜！”
医生的表情很复杂，好像很沉重的样子，他叹了一口气，才说道：“病人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了，但腹中的孩子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小产了，今后可能都无法再生育。而且病人的癌细胞有扩散的迹象，希望患者能够住院积极配合治疗。”
何小猛和钟怀古对视了一眼，都站着没动。钟怀古现在心里有一股怒火、甚至是怨气，可是此时此刻也不得不压制着，他看得出来熙夜此刻比他更想发飙，可却竭力保持着冷静。他心想，新闻上所说的知情人士，大概就是魏明了吧，他不知道魏明为什么要这么伤害苍颜，但他知道魏明这么做一定能够打击盛华，或者说打击熙夜……
她看到他进来，脸上一喜，眉开眼笑地看着熙夜，“夜，你来啦？”
“什么意思啊？你们这什么意思啊？”钟怀古愤愤地踢了一下何小猛的腿。何小猛有些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这会儿正烦着呢，你别烦上加烦了！”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他离开想必也会把他手上的客户都带走，这些年他是业务总监，许多客户都是他拓展出来的，他去龙华带去的那些合作者必定能给垂死的龙华注入新鲜血液，而这会给盛华带来前所未有的打击，现在新闻大肆报道盛华高层的负面新闻，咱们的股票一跌再跌，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十年前，十年前，一切都源于十年前！
“可是我想看看苍颜……”
“他接替魏明的职位不会比魏明的突然背叛更糟了。”熙夜打断何小猛的话，他看向钟怀古，“我本打算召开董事会开除你的，既然你自己回来就看你的表现了。盛华的结构比较特殊一些，我虽然名义上只是总经理，实际上是这里的总裁，因为当初和夏伯伯的协议，才会让他以名誉总裁的身份干涉公司运营，但是在对龙华的态度上我们是一致的，你们有什么事情也要找他商量一下，毕竟他比我们的经验要丰富很多。”
翌日，也不知道是谁放出去的消息，媒体竟然知道了苍颜的病情，新闻铺天盖地的报道，再一次把苍颜推上了风口浪尖，更有一群记者堵在苍颜病房门口，逮谁就是一堆机关枪似的问题。
还是姜枫率先打破沉默，“彭先生，我们谈谈吧？”
“那又怎样？住在苍颜心里的人是彭熙夜，不是你！”
姜枫双手搭在护栏上，看了熙夜一眼也扭头看向黑夜，“苍颜怎么样了？”
这样感慨的何小猛，钟怀古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皱了皱眉头，以前的何小猛总是大大咧咧，玩耍嬉笑的，就像现在的他一样，难得有这么深沉的时候。
“除了他，苍颜还会愿意为谁生孩子，只可惜……”
熙夜为此大为恼火，让人彻查了消息散播出去的源头。当他从一个被收买的医生那里听到魏明的名字时曾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背后捅他刀子的人竟然是他曾经最在乎的兄弟！
“不是！”娅婻一口否定，“我和她一起住院的，这几天她躺在床上我也躺在床上，我怎么知道她怀孕了，又小产了？”
他缓缓坐到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才对何小猛说道：“猛子，你去把明子找来吧。”
“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