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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擦

作者:笙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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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相处开始觉情动

第八章 相处开始觉情动

这时候小女孩扭头看了一眼宋佳南,然后低下头看了看她的购物袋,奶声奶气地说:“妈妈,要果冻,要果冻,我要果冻。”
“你们现在高中或者大学同学还会经常有联系吗?”
“突然问这个干什么,反正都过去了。”
“好了,别发呆了,迟了就没位了。”他淡淡地笑起来,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又转过身,“还有,别告诉方言晏,不然他一定又要嚷嚷了。”
宋佳南趁机开口:“段嘉辰,你回国之后找工作没?”
那本书至今被她好好地保存在书架上,其他的大学课本早在毕业时候卖给收废纸的了,想到这里她不禁开始觉得自己傻。忽然手机一阵声响打破了周围的寂静,她连忙接起来,原来是苏立的电话。他声音很低:“宋佳南,听说你现在在书城?有签名会?”
她愣了一下,又听段嘉辰冷冷地说道:“你还是跟他在一起了?你让我用什么身份跟你说话?用什么语气?恭喜你的,还是酸酸的口气?”
“哎,我们上次还说过年时候搞一个高中同学聚会,可惜找不到你的联系方式,结果有人说,都市晚报不是有一个叫宋佳南的记者,不知道是不是她,所以我们正琢磨着给报社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呢。”
宋佳南深深地点头:“嘿,你别说,那时候他要去参选,没准真搞一个人气大奖回来,反正那时候流言挺多的,其中有一个说如果你是一个女生,站在校门口大喊一声‘苏立’,基本上所有人都会用恶毒的眼光注视你的,差不多就是现在的草根粉丝团。”
“所以你欠我一次。”
眼泪也被辣得呛出来,鼻子痒痒的,只好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气,宋妈妈看到她这副惨兮兮的样也没辙了:“去去去,别帮倒忙了,出去歇会儿去,让你做一件事情真不容易。”
“帮我把碗筷放到消毒柜里,桌上的保鲜膜拿来。对了,这些菜我帮你装保鲜盒里,我妈做了两份,回去让阿姨热一下就可以了。”
他这样的话语,这样的反应,让宋佳南只觉得浑身寒战得厉害,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好恳求道:“段嘉辰,你别这样说,我们不能好好地说话吗,非得这样?”
她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这个僵局,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咬着筷子默默地看眼前这些精致的小菜,一双筷子伸过来,夹着热气腾腾的包子:“你小时候不是挺喜欢吃这个的?”
宋佳南看着他的背影发呆,鼻子和嗓子还是火辣辣的,她的心里也是火辣辣的不安。
“我来吧,给我一双筷子。”他接过去把菜拨到保鲜盒里,然后盖好盖子,再端过来另一盘用保鲜膜包上,宋佳南看着他的背影,心下涌上莫名的酸涩:“段嘉辰,你在美国过得好不好?”

他一边淡然地说着,一边把保鲜盒装到塑料袋里,仿佛在说着一件跟他毫无关系的事情,而自己只是置身事外的看客,他抬起头轻轻地笑道:“你说,我们怎么做朋友?”
点了两份拉面,和一些开胃小菜,他们一边吃一边聊,苏立问道:“你在文娱版怎么样?方言晏说那里太无聊了,天天除了八卦就是八卦。”
她忽然不知道怎么辩驳:“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只是朋友。”
宋佳南惊讶地立刻怔住了,很本能地脱口而出:“都那么久了,那还算啊?”
哗哗的水流声把身后的脚步声掩盖住了,此时她正苦恼刘海总是从耳根滑下来,可是两只手都是油腻腻的,只好努力地用胳膊去蹭,一只手伸过来:“要不要夹子?”
刚站起来准备整理衣服的时候,苏立抬起头看她,狭长的眼睛里似乎写着复杂的情绪,转瞬即逝,他淡淡地说道:“宋佳南,我也是高二时候认识你的,当时是在数学老师办公室,你拿着试卷问题目,一道题目讲了三遍你才明白。说实话,我真的没见过数学学得那么艰难的女生,不过也许我是在强化班的缘故吧。”说到这里他却笑起来,澄澈的笑意从那双漆如点墨的眼底渗出来,“所以那次考试,你坐在我后面我是故意给你看的,你看到了吧。”
“书倒不是重要的,签名比较重要。这样吧,晚上你在报社吧,我去找你。”
就如大学时候每天黏在一起的许颜,高中时候无话不说的张静康,还有段嘉辰,都在不知不觉中疏远了,果然是别时容易见时难。
她把手举起来,灯光下,指甲上那片可爱的粉红散发出细碎的光泽,可是再仔细一看,无缘无故的指甲边缘缺了一小块,突兀得难看。
“这是正常的现象,我也是,现在估计都没几个同学可以记得我了。”
“多好啊,你是我们班第一名考去的,我那时候就想你以后做建筑师盖房子就不要钱了,羡慕得要命,现在想想还真是幼稚。”她顿了顿又说道,“你现在是海归,唉。”
宋佳南由衷地笑起来:“其实我感觉我这样很好,而有个孩子有个家的感觉,也很好。”
好像被什么蛊惑似的,她看着他那么柔和的眉眼,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我记得你啊”,说完后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连忙慌乱地解释:“我是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航班虽然晚点,但是也错过了上班时间,她在机场大巴终点站跟方言晏分手,附近正好是一家大型的超市,她进去买了早餐和零食,刚走到收银台后面有一个人试探着喊她的名字,她转过头一看,眉眼立刻舒展开来:“好巧啊,王忱,哎呀,你家小女儿啊,好可爱啊!”
宋佳南奇怪,忍不住问道:“苏立呢?”
他的嘴张了又合起来,眼睛里的暖意慢慢地变凉,一抹讥诮的笑容出现在唇角,“宋佳南,我不是不想见你,而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宋佳南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那你就是奥特曼喽?”
宋佳南终于哑口无言。
冒着大雪取了宋妈妈订的东西,然后再辗转回到家。刚走进自家楼道,就看到黑暗的楼道里泻下来一束白色的灯光,脚步声和兴奋的说话声音夹杂在一起,宋妈妈热情地问候道:“哎呀,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和-图-书快快进来,外面下雪那么大。”
“嗯,建筑设计院。”
那个瓷碗在桌子上转悠了两下,哐当一下摔到了地上,四分五裂,她麻木地蹲下去,想把碎片捡起来,不小心划到了食指,一滴暗红的血落在白色的碎片上。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地笑起来,眼睛里漾出的笑意,宁静而悠远,映在她的眼中,直接渗入她心里。
从书城回来,天冷得出奇,回到报社一群人正围在一起很热烈地讨论,她好奇地凑上去:“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走得早,方言晏还在那里整理稿件,看到她咧嘴一笑,然后头探到窗外看看:“哎呀,佳南姐,出去让保安叫辆出租车给你吧,这么大的雪走到地铁站都困难。”
嗓子里火烧似的,鼻子麻麻的,她脸涨得通红,说话都大喘气,“辣椒,被辣到了。”
她低下头,慢慢地拨弄碗里的嫩竹笋,毫不犹豫地点头:“不喜欢。”
晚饭吃得很慢,吃完后,大人们说是要到隔壁楼的王叔叔家打牌玩麻将,段嘉辰在她房间上网,而宋佳南则默默地收拾碗筷。
楼道的风不断地窜进来,还夹着雪花,吹打在她的脸上,可是宋佳南已经没有任何知觉,她呆呆地站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进是退。没一会儿口袋里的手机就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松了松僵硬的手指,硬扯出一个笑容,宽慰自己。
那边没有应答,宋佳南顺势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看到服务员端了一个盘子过来,古色古香的白瓷大碗,筷勺放在一边,另一只小碗中有一个圆滚滚的茶叶蛋。
一路上他们之间没有对话,他只是静静地开车,宋佳南一直向窗外看,地面上泛着金光,地上的白线飞速地向后倒退,伴着夜景和沿路的树,浑然一色。
很朴素的店面,可是圆桌圆凳都古朴得令人欢喜,宋佳南好奇地翻着菜单,苏立笑道:“我推荐这里的招牌拉面,很不错的味道。”
她微微一怔,立刻明白了他的那个“那以后”是指他和她断了联系之后,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本科时候去的是现代快报,研究生时候去过好多,交通广播电台,省电视台,日报,都市晚报,还去过一家很有名的杂志社。”

她呃地顿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解释:“今天去书城,要站好久,我怕撑不住,所以才很随意,其实我们只要不去采访明星,都不需要穿得太正式奢华的。”
他只好无奈地解释道:“喂,我刚才在打BOSS,暂停不了,被打死了又要重来。”
“所以我才能站在你身边,在你伤心难过的时候,做一张创可贴。可是,你幸福你快乐的时候,你的伤痛不在的时候,我就得从伤口上滑落。
宋佳南忍俊不禁:“是我,当然是我。对了,过年有聚会,不过我们高中同学现在能聚到一起不,好像大家四散天涯的样子。”
她想都没想就立刻回答:“嗯,好。”
她礼貌地笑笑,顺手拉开椅子准备写稿,可是怎么也定不下心,眼光总是不经意地就看见摆在手边的签名书,心里暗暗的有些紧张,她顺口问道:“方言晏呢?”
“出去采访了,好像是去广电局。”
“嗯,是很多人喜欢他,但是,真正敢靠近他的人应该不多吧。”宋佳南兀自地笑起来,苏立那种浑身上下散发出冷漠和疏离气质的男生,平凡的女孩子只会把他当作一幅风景画来欣赏,沉醉,或者自己编造美好的虚幻,满足小小的私欲,比如她。
第二天她去书城采访一位很著名的国学大师,采访结束后宋佳南就在书城里选书,走到新闻传播书柜前,看到那本《人类传播理论》,忍不住取下来看了又看,然后淡淡地笑起来。
曾经看过一部电影,女孩子渐渐地失忆,那些和男人相爱的细节终于全部遗忘,时光就像橡皮擦一样慢慢地抹去男人存在的痕迹,她那时候就想,若是时光是橡皮擦,那么对苏立的那些记忆,都刻在回忆的每道沟壑里,刻痕,永远不会被轻易地擦去。
她只好微微地眯起眼睛,努力地忽视他的淡漠,轻轻地喘气,装作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我回来了,外面的雪好大啊,今年的第一场雪啊。”
那么熟悉的脸庞,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变化,和苏立的清俊不同,段嘉辰是那种夏日阳光般的英气,可是此刻他的冷淡像他身上的衬衫和领带的色彩,黑白分明,安静疏离。
“哦?我上次问他妈还说他没有呢,才几天啊,你就胡扯吧。”宋妈妈狐疑地盯了她几秒钟,“洗几个青椒给我,做一个炒三鲜。”
她觉得挫败,小声地嘀咕:“人都是会变的嘛。”
苏立带着她去了一家偏僻而且看上去很平常的店,但是未走到门前就闻到一阵浓郁的香味,并不腥腻,反倒是异常清香的。
碗里清汤细面,点缀着一小把碧绿菜叶,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但是异香扑鼻,和弥散在空气中的浓香味无异。
话刚出口,就后悔了,眼前的男人低下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看到他尖尖的下巴和脸颊的弧线,这么多年好像都没有变化。心底微微地一动,忍不住问出:“为什么回来却不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最后那四个字好像是挤出来似的,连自己都觉得艰难,“不想见我。”
有一次她嚷着要喝水,他正好在打BOSS,关键时刻不愿停止,磨蹭好久才倒来一杯水,气得她喊:“你太过分了,小心我向你妈告状,你记住这电脑是我的,我是地主,你是佃农!”
她连忙从袋子里取出一盒喜之郎递给小女孩,旁边的小妈妈笑道:“宋佳南,我感觉你简直跟高中时候没啥区别,样子没变,心境也没变,小孩子吃的你还喜欢,果然没结婚的跟我们已婚的差别太大了。”
她很求知地问:“什么是BOSS?”
“说不出的感觉,好像跟方言晏说的一样,违背了自己做记者的初衷,我还是比较喜欢焦点要闻民生这三个版,可是进去的人除了资历,还是需要一些背景的。”
不知道指和-图-书尖的颜色何时会退去,如果在除夕来临之前还未消失,那么她今年一定会迎来美好甜蜜的爱情。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不喜欢文娱版?”
宋妈妈在外面喊:“两个小孩,出来吃饭了。”宋佳南一个激灵,竟然没留神,啊地小声低呼了一声,段嘉辰站起来看她:“怎么了?”口气还是淡淡的。
他不禁低头去看她脚上的鞋子:“宋佳南,这不也是平跟鞋吗?”
她一口气没提上来,就觉得气流压在心口上,连声音都变得艰涩:“我们做朋友不好吗?”

段嘉辰此时背对着她,本应看不到她,可是窗户的玻璃反着光,很清晰地印出她瞪着眼睛发呆的样子,他们这样的相处方式跟从前无异。好久以前,那是他们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她家就有了电脑,他总是会跑过来拿着各种盗版碟打游戏。
“为什么?”
方言晏很漠然地看了一眼宋佳南:“靠,他青春期该学的估计一样也没学会。将来他女朋友真倒霉。”
她连忙摇摇头:“我发呆呢,被吓到了,我们快去吃饭吧。”
“所以,你欠我一次啊。”苏立笑道,“你总归是看了。”
她惊异地看着他,他脸上的表情缓和了很多,可是那双眼眸里更多了几许淡然:“你让我做你最好的男性朋友,听你每天跟我说苏立今天和你怎么怎么了,说你怎么喜欢他;你伤心难过的时候,第一时间出来安慰你;是不是将来你结婚的时候,也要笑着对你说声恭喜;对你一切的好,只因为我是你朋友,所以你认为这一切理所当然。可是这一切的源头是什么?

宋佳南叹气,这书是没办法转交给方言晏了,只能独自面对苏立了,她越是焦心越写不出来稿子,干巴巴的几句套话凑来凑去的,磨蹭了一个下午才交稿。
一丝疑惑涌上心头:“哎,不是回家吃顿饭嘛,用得着这样吗?”话还没说完,宋妈妈那边就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留下一头雾水的她。
而他只是轻轻地扳开她的手,一字一顿地说得明白:“宋佳南,你曾经不愿意眼见苏立和其他女生在一起,你选择了逃避,而我现在,也不愿意见到你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你一定可以理解我的想法。”

宋佳南不止一次地想,如果自己喜欢的人,等自己下班陪自己吃顿饭是什么样的光景,不过那一定是件很幸福快乐的事。
宋佳南鄙视地翻翻白眼:“算了吧,上次在人大还有你的学妹一眼就认出你了呢。”
“以后他再看什么资治通鉴、世界通史、孔子庄子老子的我们已经习以为常了,再看阿加莎、江户川乱步,我们也能泰然处之了,他好像天生不喜欢看电视看电影的,每次连春晚都不看,跟刚从山顶洞周口店爬出来的,其实这样很不好的。”
宋佳南站在附近商场的门口等苏立取车,快到新年了,商家纷纷打折,人来人往,热闹得很。
她轻轻地靠上椅背,抬起头,看到落地玻璃窗那里有飞机缓缓地滑向这里,也有旁边的飞机慢慢地驶向预定的跑道,这场雪,不过是冬天的一场无心的恶作剧。
这顿饭除了各怀心事的他和她,其他人吃得是人尽皆欢,宋爸爸甚至拿出了家里多年珍藏的茅台,两个中年男人喝得不亦乐乎,宋妈妈也跟段妈妈相谈甚欢,只有宋佳南和段嘉辰时不时地应上两句,互相也不搭话,默默地对付桌上的饭菜。
“还好了,他性子就这样。”
“社会版也是八卦啊,八卦人生百态,方言晏是喜欢挑战性的工作吧,我明白。”宋佳南眨眨眼,“举个生动的例子吧,我在文娱版天天都穿超过五厘米的高跟鞋,在社会版天天只穿平跟鞋,平均两个月穿坏一双。”
她从地上捡起四个青椒,丢到盆子里,放好水,捏住一个青椒头按下去,那股浓烈的辣味立刻窜出来,她马上就很没志气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宋妈妈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南南,你们小时候可亲了,天天黏在一起,那时候我跟段妈妈还开玩笑地说要给你们定娃娃亲。”
“是这样的,我爷爷很喜欢那位老师,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让他签个名?”
瓷碗和瓷砖轻轻地相碰,撞出清脆的声音,他终于停下手中的活,眼睛直直地看进宋佳南的眼里,眼眸中冰凉得可怕:“宋佳南,你要我说什么?要我怎么跟你说话?”
“嘿,李宇春的叫玉米,苏立的叫什么?栗子,梨子,荔枝,哈哈!”宋佳南还没缓过神来,方言晏立刻转了话题,“那应该不少女生喜欢他,是不是啊?我以前怎么撬他话都掰不出来,他总是一笑罢了。”
宋佳南咬了咬嘴唇:“那你现在过得好不好?回家会不会不习惯?上次你们去吃饭,我看到张静康了,她好像很在乎你,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满头黑线,宋佳南顿时只能发出哦哦的单音节。
听到这句话,一瞬间他眼神一变,转过头走到电脑旁边熟稔地拉出椅子坐下,然后顺手拿过桌子上散落的杂志翻了翻:“我查一个邮件。”
宋佳南翻了翻桌子上的台历,顺手用红笔在上面圈了一个圈,然后皱起眉头觉得哪里不对劲——今年下雪怎么这么早啊,以往都是年前一两天。
不过现在有能够表达的勇气,而不是夺路而逃的冲动。
从来没尝过,被他这么一说却顿时来了兴趣:“嗯,好啊,就来你说的这个。”
像以前那样一点都不淑女、毫无顾虑地大声笑叫,没有形象地在小食摊上大肆饕餮,问了几遍数学题仍然不会觉得丢脸,生气的时候冲着他狠狠地吼上几句,难过的时候拽着他的衣角胡搅蛮缠地要他唱歌……可是为什么他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匆匆忙忙地收拾好东西,从电梯里下去一眼就看见站在报业大楼大厅里看墙上宣传画的男人,他双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神情却是很专注。宋佳南蹑手蹑脚地走过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是自己去年的报道被评为最佳稿件的宣传,顿时不hetushu.com.com好意思起来,“呃,那个……”
“毕业之后去英国读了个硕士回来,发现没有什么实际的用途,就安安心心地做本分工作。”
他的头偏了偏,长时间的低头让他脖颈有些不适:“苏立,高中8班的班长。”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上次看到,商场门前,你坐他车上。”
她可怜兮兮地移开一点手:“可以,那个没密码的,直接开机就可以了。”
她仰起头大口地呼吸,动作有些夸张,好像一只溺了水刚爬上岸狼狈的松鼠,她努力地让自己看上去轻松,或者更加滑稽一点,“现在不是就很好嘛,谈什么面对不面对的。”
天越来越冷,寒气弥散,她闲适地看着周围,在熙熙攘攘的商场里,她忽然注意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探出身子才看清楚,原来是段嘉辰和他的妈妈站在离她不远的化妆品柜台购物。
她笑笑:“都是这样,高中时候那才是真正的患难弟兄,那时候你跟谁拼去啊,全国的考生,填志愿都不打自家人的,那感情多纯粹,大学研究生时都是自己人砍自己人。”
“等他做什么?”
方言晏侧过脸,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线,随即舒展开笑颜:“佳南姐啊,指甲油不错嘛,粉红色的,恋爱的颜色啊,哈哈。”
他的手指轻轻地按在保鲜盒上面,把保鲜盒的盖子扳开,然后又合上,又扳开,反反复复了好几回,段嘉辰说道:“宋佳南,你可真自私得可以。”
她脸上一热,连忙缩回手,狠狠地往他头上一拍:“快写稿,我走了。”
方言晏撇撇嘴:“没事,我打电话让我姐过来接我,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他的脸微微地仰起来,慢条斯理地说道:“宋佳南,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乖乖的学生呢,没想到真的偷看我的试卷。”
用了温水敷鼻子还是没啥效果,只好尴尬地用面巾纸捂着鼻子另想对策,段嘉辰站在沙发后面漫不经心地看电视,看到她出来了走过去问:“宋佳南,可不可以用下你房间的电脑?”
可能是一夜没睡好,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面色憔悴得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了,还好方言晏说苏立已经走了,不然宋佳南又要自怨自艾了。
从未感觉和他离得那么近,十年的天涯不过是咫尺一秒。
她自然而然地冒了一句:“为什么?”
屋外的风猛烈地敲打窗户,雪花飞溅到玻璃上,与黑夜分开,黑白疏离,屋里的暖气却让宋佳南没来由地觉得冷,眼前这个男人有意识的疏离让她没来由地觉得难受。她走到桌子旁边,身体微微地前倾,探着头小声嘀咕:“段嘉辰,你是不是讨厌我?”
她忍不住质问:“那你干吗敷衍我?干吗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要不是这个辣椒太……”她再也说不下去了,打开门就直冲洗手间。
“我没偷看,我一抬头就正好看到了,你试卷全部摊在桌子上,然后边角都垂下来,想不看到都难。”宋佳南使劲争辩。
好像一放手,那些曾经的过往都会被时光带走,那些曾经的欢笑甜蜜都通通只是一场梦,她已经失去了很多曾经的朋友,不想再让他永远地漠视她,连给她微笑都吝啬。
“就像以前那样。”
心,狠狠地一沉,她直直地看向苏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问这个做什么?怔了两秒钟她才想到他的问话,脖颈不由得僵直了一下,然后不声不响地低下头去,一手支着头,一手紧握住杯沿,好半天她轻轻地笑道:“好像是高二的时候,记不太清楚了。”
果然用了风油精症状舒缓了许多,她抬起头,不顾泪眼汪汪的,只一味地反驳:“段嘉辰,你也好不了哪里去,你上次喝醉了倒在餐厅洗手间地上,跟一个醉鬼有什么两样?”
宋佳南有些惊异地看着他,思维一下子不能反应过来,她在心底感叹,认识他这么久了,原来这个看似冷淡漠然的人,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毒舌。
正想着,手机忽然响起来,接起来是宋妈妈。“南南啊,晚上回来吃饭吧,你爸爸恰好开会回来,说是想你了,回来吃顿饭啊。”
宋佳南习惯性地抿了抿嘴,转过了脸,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看白色的水汽在空气中四散,变成晶莹的水珠沫飘散在寒气中。直到旁边的车缓缓地停在她面前,苏立微笑道:“久等了,上车吧。”
“一起吃饭啊!”宋佳南建议道,“他去广电局采访了,应该快回来了吧。”
桌子的抽屉里躺着一瓶精致的指甲油,是某次著名化妆品牌发布会的赠品,瓶身在灯光下闪着淡淡的粉色光泽,她一时好奇拧开盖子试着在指甲上涂抹了一点,淡粉色本来就是不太明显的颜色,可是指尖粉|嫩嫩的,细沙一样闪着点点光泽。
段嘉辰没有接话,筷子轻轻地敲了敲碗沿:“宋佳南,你以前吃饭时候不是不说话的?”
他依言,然后站在一边问:“要不要帮忙?”
她那时候不爱玩电脑,也从不跟他抢电脑,他打游戏,她趴在床上看书。可是他每次玩游戏时候要把思维分两半,因为她看书看久了要喝水要吃零食,就指使他,他也只好乖乖地把游戏暂停。
她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妈,都多少年的事情了,还提出来,段嘉辰现在都有女朋友了吧。”
他却压了一句话在心底,宋佳南啊,宋佳南,你就是我人生中最大的BOSS,可我不是奥特曼也不是葫芦娃,我只是你手下一只小怪兽,打不赢你,只好陪着你。
“没有,你想多了。”他头也不抬,只顾手下忙着。
“宋佳南,你怎么了?”段嘉辰问道,“你是不是发烧了?”
她瞪大眼睛:“段嘉辰,你居然骂我是怪兽!”
苏立嘴角翘了翘,还未再说出什么已经被宋佳南抢白:“那你呢?”
“嗯,刚交稿。”她顺手从袋子里面掏出那本书,“这是签名书,不知道你爷爷喜不喜欢。对了,我们要不要等等方言晏?”
方言晏眨眨眼,侧过脸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努努嘴:“谁让他那么闷骚,活该。”
宋佳南往楼下一看,果然那里排了长长的队,她笑道:“和-图-书没问题,别说一本,几本都没问题,不过你爷爷喜欢哪本,这里有好几本书。”
“哦。”手执筷子轻轻地颤动了一下,“吃饭吧。”
她正在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景致,手机就响了,打开一看,发件人是苏立:“我已经在你们报社的楼下了,工作结束了没,我请你吃饭。”

“朋友?”段嘉辰眯起眼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无奈地勾起唇角,“宋佳南,我不知道说你什么了,这么多年你终于把他寻回来了。”
宋佳南也笑笑:“是啊,真的很久了,也很久没跟其他人联系了,大家都怎么样?”
宋佳南想都没想就哦了一声:“要不要我带点什么菜回去?”
“不知道,我只是感觉会下雪,今年隐隐约约地让人感到一些不安。”
“很久都没有,只是非常偶然地会来一次同学聚会,因为很多人都断了联系,连以前很要好的同学、朋友,也因为不在一个地方而慢慢地疏远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了。”
宋佳南刚聊起他的职业,但是一想到他和方言晏的背景便硬生生地打住了,而苏立正色地问道:“宋佳南,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宋佳南微微皱起眉头:“这么严重?小时候我也没这么自闭过。”
“是因为我喜欢你,宋佳南。
苏立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问道:“宋佳南,后来,呵,我是指那以后,本科再到读研,你都去了哪些地方工作实习?”
“就是异常、超级凶猛的怪兽,所有小怪兽的老大。”
“是啊,他以前就是这个德性嘛,小时候到我家,全部人都看电视,只有他一个人默默地从我爸的书架上取了一本中国通史,不声不响地坐在书房看两个小时,尊臀都不带动一下的,你说变态不?那时候他爸妈都愁死了,怕他得什么抑郁症。”
“我也是,大学同学没什么特殊感情,倒是高中时候一群哥们儿玩得特别好。”
她连忙点点头:“帮我把这该死的头发夹上去。”
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趴在窗户上看雪景,女孩子纷纷拿出手机来拍照,而方言晏跟大城版的摄影记者借了专业的单反相机,一个人冲到楼下拍得不亦乐乎。继而有更多的人跑出去,在雪地里欢呼玩闹,只有隔壁的焦点民生专版时不时传来咒骂声:“下这么大雪,还得跑去气象局采访,这天,本来就应该下雪了,气象局那群人转转绕绕的也就会说什么气流什么冷空气南下的。”
段嘉辰往后退了几步,让她进了屋,什么话都没说,宋佳南勉强地扯扯嘴角,然后对着沙发上坐着的段妈妈、段爸爸笑道:“叔叔、阿姨好。”
他很不厚道地笑出来,然后摆出一个十字架的招式:“我是爱和正义的化身,维护世界和平的火箭队,怪兽哪里逃!”
谁都没有预料到今年本市第一场雪的降临,雪花细细的,给人很温柔的感觉。宋佳南在办公室里看着白色的雪花落下,像飘飞的柳絮,弥弥漫漫,风在萧瑟地吹着,昭示着真正的冬天来临。
“无所谓了。”他笑笑,“反正有些人记得我就好了。”
原本只有十几级的台阶却走得无比费力,她按下门铃,乳白色的光芒从一点缝隙中透出来,然后慢慢地拉长,屋内的景致清晰地展现,那个男人站在她面前一声不吭,平静地看着她。她亦抬起头看他,目光肆无忌惮。
那时候念本科,她一时疏忽把这本教材给遗忘在自习室,却再也找不到了。她找了很多家书店都说没有再版的,失望之余却意外地收到了这本书。那时候许颜从学院的收发室回来,一脸的贼笑,调侃她“你是什么魔力啊,人家平白地从北京邮了这本书过来”,她惊讶得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直到看到夹在书里熟悉的字迹才敢确认原来是苏立买给她的。他在上面写道:“听说你把教材弄丢了却没能再买到,今天逛西单的图书大厦时无意中看到的,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本,但是找遍了也没有第二个相似的名字,我想应该是这个吧。还有我今天买了一套《汉书》。”
轻轻舒了一口气,暗影中,他的眼神和微笑都极为柔和,褪去了原本那种清冷淡漠的气息,整个人逆着光笼上了一层温柔煦暖的晕色,模糊而不真切。
“你下班时候去承德路那家玉玺堂饭店,我中午在那里闪了一只烤鸭,188的那种,还有鲜蔬三珍包,我原来打算去取的,现在下雪了出去挺麻烦的,记得,一定要去啊。”
宋佳南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头脑中不断地闪过那张冷冰冰的脸,让她心越来越沉重,她只好试图转移话题:“妈,过去的事就少说两句吧。”
“可能啊,我们班长做事你能不放心嘛,上个校内开心的全把人找了回来,就差打电话去你们报社了,基本能聚到四十来个吧,定这么五桌或者再多一点,宽敞也热闹。这样吧,把你手机号码留给我,到时候我电话通知你,不许不去哦!”
“为什么要等他一起去?”接过她的书,他漫不经心地翻了两下,然后一本正经地拒绝,“他吃食堂就好了,广电那边的鱼香茄子很好吃的,我念高中的时候起码吃了三个月。”
“哪有?你分明就是大BOSS!”身上不偏不倚地被枕头砸了一下,他得意得不行,看宋佳南气呼呼地继续看书去了,心里觉得暖暖的。
有水珠从额发滑落到眼睛里,眼前立刻模糊一片,酸酸胀胀的,连光线都变得跳跃。
“哦,他出差去了,昨天到长沙,过几天还要去广州。”方言晏回答得漫不经心,键盘敲得劈里啪啦的,“佳南姐,快回去吧,不然天黑了路更难走了。”
“那你呢,晚上怎么回去?”
宋佳南连忙应许:“嗯,我到时候一定去。”
她硬生生地把脚给缩回来,浑身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下,随即又听到了妈妈的抱怨:“南南这个丫头,怎么还不回来,你们先进来啊,我给她打电话。”然后伴随关门声,一切光亮和声音通通消失。
“没有。”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想多了。”m.hetushu.com.com
“这么多年,你哪一天忘记过他,”他边笑边说,可是眼眸里的寒意凝固起来,“我不知道我们谁是傻瓜,或者两个都是,我现在在想,如果那时候你真的跟我在一起了,有一天苏立出现在你面前,你会不会立刻离开我?是不是很可笑?”
大厅里乳白色的光把他清俊的侧脸渲染出一层淡淡的晕,那抹微笑一直噙在嘴角不曾消失,周围的光影绰绰,黑暗和光亮交织。
到了小区,宋佳南刚解开安全带,苏立忽然开口:“宋佳南,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方言晏把手机放在手里转,没留意哗地摔在地下,他弯腰捡起来,然后掂量了两下,漫不经心地问道:“佳南姐,我哥那时候在高中是不是很风流啊,跟那芒果台、番茄台上的快男型男似的?”
她拿起筷子,挑起面条,面条细滑如银丝一般,尝到嘴里细滑爽口,宋佳南咋舌:“哇,我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
“以前那样?以前是什么样?”
她抬起头,顺手把额前的刘海抚到耳后,静静地听苏立对她的诘难,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笑,让服务员过来埋单。
宋佳南站在对面,看着这样笑着的段嘉辰,突然心里一片麻麻的刺痛感。他顺手拎起袋子:“我走了,保鲜盒改天我还回来。”
“因为他是你故事里的主角,而我这一辈子就只能是宋佳南你的青梅竹马,是不是这样的不一样。”他长长地叹气,脸上的笑意渐深,“难道不是这样?”
“嗯,是啊,方言晏告诉你的吧,有事吗?”
一月份的傍晚来得稍稍迟些,可是天依然冷,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窗户上结着白霜,外面依旧是一片模糊而美丽的世界。
她顺口就回答:“研究生时候那群人基本分布在各大电视台、报社、杂志社,都是同行业竞争关系,所以没太多联系,大学我在外地读的,倒是高中同学都会聚聚。”
“你说你自不自私?”
下了一夜的雪,虽然第二天已经放晴,他们赶到机场的时候,航班不可避免地延误,他们只好滞留在候机大厅里等待。方言晏的手机时不时响,忙活了好半天他问道:“佳南姐,你们现在还有没有同学聚会了?”
她拉了车门坐进去,苏立却没有立刻发动,而是静静地看了窗外约十秒钟然后才把车窗关上:“原来快过年了,不过今年天很冷啊,气象局预报这几天就会有大雪。”
她不想见到苏立,面对他,却忍不住想他。
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脑袋,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宋佳南,然后羞怯地把脑袋扎到妈妈的怀里,宋佳南笑道:“多大了,有两岁了吧?”
简直好吃到让她泪流满面,尤其对于她这种天天只能吃粗糙的食堂的人。
“不管是我自私,还是你自私,我们都回不去了。”
“……”
他哦了一声,走出房间,宋佳南整了整衣服,她越发地伤感起来,刚才宋妈妈喊的那一句,好像隔了很久又再次重温既陌生又熟悉。小时候宋妈妈和段妈妈整日地喊“两个小孩”怎么怎么样的,好像在她们眼里,他们就不曾长大过。
对着苏立欣喜地笑笑,她再也顾不上说话埋头吃面,吃完抬头,只感觉自己鼻尖上都蒙了一层细细的汗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禁感叹:“真棒,连茶叶蛋都是用茉莉花茶做的,太香了。”
“宋佳南,你真的,很自私。”她慢慢地站起来,对着玻璃窗上映出的那个人,苦笑道。

原来是请人吃饭啊,宋佳南翻翻白眼,一只脚刚踏上台阶,一声更高的音调传到耳朵里:“哎呀,段嘉辰,几年没见,真是变化太多了,越变越帅。”
“怎么可能。”她想都不想就回答,随即垂下眼帘,“你们不一样。”
而背后有他的目光投来,只觉得如针扎一般。
她不想面对这种尴尬的场面,躲到厨房里面不肯出去,顺便帮宋妈妈打打下手,宋妈妈本来就话多,现在更是止不住:“段嘉辰可比小时候帅多了,男孩子真的长大了,还有留学回来的,那气质就是不一样。”
这个城市真的很小,同样的人在短短时间内能遇到好几次,她默默地把目光收回来,并没有上前打招呼的念头,她告诉自己,既然段嘉辰那么不想见自己,她又何必自作多情呢。
宋佳南很意外:“不是一般只有过年时才会下雪,今年太早了吧。”

她会意地笑起来,心底暖暖的。
“哦,没什么,就是采访春晚安排。”
“嗯,两岁多一点。”幸福的妈妈笑着摸摸女儿的头,“好久没见到你了。”
宋佳南伸出手指着屏幕:“这句话跟下一句换个位置,不然读起来怪怪的,我走了,你别太晚回去,路上小心。”
“宋佳南,我每次见到你都会出点状况。”他皱起眉头,然后看到床头柜上有一瓶风油精,拿了过来,“闻几下,会好些的。”
她手指慢慢地松开,无力地垂下,碰到了冰凉的碗沿,而段嘉辰低下头从她身边走过,然后就是一声轻轻的关门声,屋里空荡一片。
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家面馆,此刻人并不多,苏立解释道:“好巧啊,今天还没赶上高峰期,以往人太多了,排队都要排到大街上。”
她系上安全带,背靠上软软的暖垫,笑道:“唉,没什么好担心,靠党靠政府,然后我们顺其自然吧。”
可是怎么可能记不清楚,她记得太清楚了,那个有雾的天气,男孩子的背影有些笨拙,奋力挪车的样子,然后场景一下子跳转到食堂,他清瘦的样子,带着耳机兀自清冷地和她擦肩而过。那些场景好像是旧日的老电影,一幕一幕地在头脑中回放,任凭时光流逝,也无法擦拭。
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她一把攥住他的袖口,声音出奇地坚定:“别走。”
随即对上了那双探究的眼睛,其中还深藏笑意,他问道:“你下班了?”
她忽然想起一个传说,如果在立冬染上红色的指甲,而在下第一场雪的时候红色还没有退去,那就会迎来一场美丽的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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