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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先生，你们种植了菌落么？”女孩很好奇。

“当然有可能，唐跃，一切皆有可能。”老转过身来，“时间会赋予它们一切。”

“想想硫化细菌的生存模式，比如说厌氧的红硫细菌，如果它们能成功演化成高等生物……”老猫遐想，“那么可能会是某些身体庞大，行动迟缓的生物，长得可能会类似阿米巴变形虫，身体透明，匍匐着趴在地上蠕动前进，不过它们的体型会比变形虫大得多，体长可能会超过好几米。”

“细菌是连完整细胞结构都不具备的原核生物，其dna的稳定性相当脆弱，在火星充满辐照的环境下，变异是常见情况……这些细菌我养了有一段时间了，我敢说它们每复制繁殖一次，就会出现变异个体。”老猫点头，“只是绝大部分变异都走向了死路，基因突变是蒙着眼睛射箭，能命中靶子的少之又少。”

“因为要透光。”老猫回答，“它们的能量一部分来自光合作hｔtｐs://m•heｔｕsｈu.ｃｏm•ｃｏm用，所以阳光是必须的，这些生物的体内充满了酸性的光合色素，液泡中的硫酸就能提供酸性环境。”

“是的。”老猫回答，“这些细菌是我养的小宠物，我刚刚把它们从室外的辐射暴晒下取回来，发现其中一种细菌可能是某种杆菌发生了突变。”

“视觉在这里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它们可能会进化出于地球生物完全不同的感觉器官，比如说在地下钻动的奇长触手。”老猫说，“这些触手延伸向不同的方向，用来探测地层下食物也就是亚铁离子和硫化物的丰度。”

唐跃好奇地观察培养皿中的突变菌种，菌落是深色的椭圆形，表面光滑，他不知道这是哪种细菌的变种，但这是他发现的第一种在火星环境中诞生的生命尽管它们的亲本仍然来自地球。

这是地球生物为了抵抗环境变化所进化出来的方法，火星上的生物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和_图_书抵抗饥荒是完全未知的，但根据平庸性原则，地球上出现过的东西，火星上同样有可能出现。

唐跃想起了地球上的蜜壶蚁，这种古怪的蚂蚁以自己的身体作为贮藏食物的容器，终生都在摄入花蜜，它们是活的食物贮藏罐，当蚁群遭遇食物短缺的饥荒时，它们就会把蜜壶蚁拖出来吃掉。

老猫的描述让唐跃立刻想起了鼻涕虫。

“这不是很常见的宠物饲养方式么？”老猫回答，“你们会遛狗，我只是在遛细菌。”

“变异让它们适应了火星环境？”麦冬问。

“它们会有视觉么？会有听觉么？”

“它们的身体为什么是透明的？”唐跃问。

时间真是创造奇迹的东西。

“会不会有社群结构？”

“那么大脑呢？它们会有高度发达的中枢神经么？”

“它们成群结队地游荡在火星荒原上，长着铲子一样的口器，边移动边挖掘土壤，它们靠吞噬火星荒原上的沙土为生，因为火星土壤中htｔｐs://m.heｔｕsｈu.cｏm•ｃｏｍ富含亚铁离子，这些超级蠕虫通过把亚铁离子氧化成高铁离子得到能量。”老猫接着说，“它们透明的身体内有巨大的滚动的液泡，液泡内充满了硫酸，因为硫酸是它们氧化硫化氢的产物，除了硫酸，氧化反应还会产生硫单质，所以它们会一边移动一边排泄硫磺，沙漠上长长的硫磺条就是它们的活动痕迹。”

“至于听觉，它们匍匐在地表上蠕动，可以通过身体来感知地面的震动，这甚至可能会是它们的交流方式，通过拍打地面来产生不同频率的震动。”老猫接着说。

老猫给番茄们浇完了水，过来收走了培养皿，用它的话来说，这种未知的变异细菌安全性未知，所以还是不要靠得太近为好，如果要保证百分之百的安全，这只培养皿此刻应该安放在p4级的生物实验室中尽管它对唐跃生命安全的威胁无限接近于零。

“群居是为了抵抗恶劣的生存环境，它们不仅会群居，还会定期ｍ•heｔｕsｈｕ•coｍ.com休眠，以躲避火星上巨大的全球性风暴。”老猫回答，“一旦开始刮风，这些虫子就会钻进沙土中休眠，直到风暴过去。”

“变异菌株？”唐跃从老猫手中接过培养皿，“你的意思是它们变异了么。”

唐跃久久地凝视着培养皿中的菌落，他不知道老猫所说的是否真有可能实现，数十亿年后，火星变成了一颗生机勃勃的星球，这些细菌会演化成荒漠上成群结队踽踽前行的阿米巴虫，透明的身体内流动着浓硫酸，一边走一边吃一边拉一边晒太阳，追随着地底下的矿质元素移动，留下一粒一粒的硫磺那真是一个荒诞又滑稽的世界。

“你为什么要把它们放在外头暴晒？”

“群居呢？”

即使预言会成真，那也是数十亿年之后了。

“称不上适应火星环境。”老猫摇头，它对这些变异菌株兴趣不大，转身又接着照料番茄们去了，“它们仅仅是适应了培养皿中的环境，如果你打开盖子，把它们倾倒在昆仑站外头的沙https://www.hetushu.com.com子上，我认为它们活不过二十四个小时。”

“任何生物，一旦开始群居，那么必然存在社会结构。”老猫说，“所以每个火星阿米巴变形虫的群体里，可能都会存在一个头领，如果它们是母系社会，那么这个头领就是唯一拥有繁殖能力的女王，既然存在女王，我们不妨再往下多推演几步火星阿米巴社群内也会存在个体分工，甚至可能存在这样特化的个体……专门的能量储存仓库，体型比其他所有阿米巴都更大，每天的任务就是吃吃喝喝，唯一的价值就是在风暴来临的漫漫长夜中为休眠的虫群提供能量。”

麦冬在这个时候睡醒了，在频道中听到了唐跃和老猫的对话。

“我还指望它们能衍生出下一个文明呢。”唐跃凑近了培养皿，透过有机玻璃的盖子凝视着菌落，培养基上的细菌正在繁殖扩散，但它们肯定不知道头顶之上有一双眼睛正在望着自己，“我虽然对成为创世神没什么兴趣，但是我想知道一个全新的生态圈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