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瘟疫之神的借壳
“奈亚……？”
肉眼无法凝视的力量，轰击在机械亡灵之神周围，敲击着祂所创造的庇护国度。
——如同当初他暂时封印范伦汀娜的记忆一样。
“是祢？”
黎明之神降下眷顾，终于唤醒了祂的牧犬。
可悲的机械亡灵之神，在末日穷途之下，竟然哀求阴险的瘟疫之神。这比最卑劣的人类，还要可悲肮脏！
瘟疫之神的靠近，令她仿佛掉入充斥着尸水的福尔马林之中。
宁修远在惊疑不定中，取出信函，一目十行。
无数尸体，或者说死亡本身，环绕着他，簇拥着他。
封印瓶掉落长街之时，黛布娜陡然痛苦的蜷缩在地，抱着脑袋尖叫起来。
伊戈罗纳克另一只手臂，单臂擎天，掌心巨口疯狂吞噬着从天而降的闪电。
宁修远闻声脸色微变，连忙摘下红钥匙，改变空间错位的位置，随机选择一个方向，拼命逃遁而去。
他走了！
啊，多么鲜美诱人的血肉！
那死去的不朽者突然活了过来。
不过，酝酿的雷池终究被污染者伊戈罗纳克泄去了大半力量。
迎着机械亡灵之神的讥口，以及蛰伏在群星黑暗间无数不可名状而可怖的目光，冲上翠蓝天空。
墙角的黑暗倏尔向室内流淌蔓延，逐步蚕食着颤抖的紫光。
“刺啦——”
此时，面对黛布娜的提问，宁修远沉默不语。
“肮脏的人造旧日伽达蒙，也只能蜷缩在幻梦渊湖中喘息，祢也敢在现实吠叫？丑陋的卑劣种！”
祂不明白埃利奥特为何而恐惧！
瘟疫之神哈斯陶吕克癫狂的呐喊着，祂已经嗅到机械亡灵之神那鲜美的血肉味道。
“哦，我的旧日，有着同样血液的古斯塔夫，旧神的外壳正束缚着祢，让我帮祢撕开它吧！”
一颗颗蕴含着宇宙混沌韵律的立方体，在碰撞中尖叫，在尖叫中咆哮！
勉强分来的力量，甚至还不如宁修远第一次遇到的神罚。
“嗞！”
宁修远大喊，背后忽然涌出一股青烟，在大海上空幻化出一座巨大的天秤。
她一脸愕然的看着周围景色，眼眸深处闪过悸动灵魂的惊疑不定。
饥饿的涎液在滴答。
在精和-图-书神的世界中，祂张开充满腐臭的身躯，拥抱使徒灵魂。
同样困惑不已的他，早已通过交易，将他的语言传入蟾之神撒托古亚的耳中。
体内的瘟疫门徒在沸腾！
黑发黑瞳之人暴怒，血贯双瞳，青筋爬面。
“咔咔……咔……”
“咯咯咯……”
理智的信仰，在震颤中惊栗。
“我从未见过阴险的瘟疫之神如此慷慨！”
“不——”
“奈亚拉托提普送来了瘟疫！”
本该在死亡国度、深渊地狱、无尽幽冥中哀嚎的亡者，统统变成了忒修斯……不，是少年康纳！这污染祂的锚定。
这、这是瘟疫？
那不朽者刚刚醒来，便惊恐的大喊着，连滚带爬向人群中冲去。
“伊戈罗纳克。”
“这是？”
但一切都太迟了！
——一艘名曰忒修斯的木船，经过不断维修，替换木板，终有一日船体再无一块旧木板。当换下的旧木板重新组装成一艘木船，那么谁才是真正的忒修斯？
但恐惧本身就足以令人恐惧！
伸手入怀间，取出一枚狗牌，上面刻着一串陌生的英文单词。
又又一名不朽者睁开眼睛，它惊恐的摆着双手，下意识辩解道，话未说完，它茫然了。
拜伦牧首看到了。
就像扫过地上的最卑微的蝼蚁。
灌入汗毛孔中的阴冷，唤醒了囚徒的理智，他茫然的看着陌生的环境，忽然惊恐发现，前面蔓延的黑暗是一道漆黑人影。
“发、发生了什么？”
哪里想到，竟然会这个理由？
他以为蟾之神提醒他留下，乃是因为前路危险，不得不留下。
“撒托古亚？！！”
活了！
恐惧在埃利奥特灵魂中颤抖，亦一同回荡在同为一体的拜伦牧首体内。
不不不！
面对蟾之神撒托古亚的忠告，宁修远不敢怠慢，旋即准备离开。
正因为看到，尚未平复的骇然，再度汹涌澎湃！
但祂们的忠仆，此时却守护不了深渊地狱的守门人。
在沸腾的恐怖中，她看到了他……黑发黑眸，是熟悉的阿瑟斯。
让时间往后退回些许。
天秤右边是宁修远的条件，左边高高翘起，空无一物。
m.ｈｅｔusｈｕ.cｏｍ•ｃｏｍ黛布娜痛苦的尖叫起来，此时，她从未如此憎恶过阿瑟斯！
祂的旧日仪式遭到了破坏。
他冷漠的扫过她那蜷曲颤抖的渺小身躯，不曾落下半点目光。
天使能突破神灵的规则覆盖吗？
这反而让黛布娜窃喜起来，那一扫而过的无视，是她欢呼雀跃的幸运！
没错，就是天使！她无比肯定这一点。
……
忒修斯病毒复活了亿万不朽者，侵蚀着祂的墓穴，在祂虚幻的死亡国度中，疯狂杀戮。
他正要错位空间。
大深渊之主诺登斯和千面之神奈亚拉托提普，共同守护着梦境诸神。
一道梦呓之语，令他停下动作。
“呼噜噜……这是我的载体，哈斯陶吕克。”
它们或愤怒，或惊喜，或平和，或期盼……然而当它们吐出第一句话之后，所有的不朽者都在原地怔住。
“闭嘴！”
——是蟾之神撒托古亚的声音。
……
饕餮的死亡，在猎食亡灵。
只要阿瑟斯同意，那头屁|眼生蛆的懒惰恶臭蛤蟆，再也别想阻止祂的靠近！
难不成，那不是天使，而是……神侍？
在幻梦的维度中，祂嗅到了旧日的气息。
嘲弄的黑发黑瞳之人，声音突然戏谑起来。
“易莱哲先生，你、你不要赶我走，那些人会杀了我……”
黛布娜看着宁修远取出一张信函，表情愈发惊疑不定。
“来吧，我的使徒，将躯壳献祭于我吧，祢将在亿万亡魂的哀嚎中，登顶旧日，分食神灵，尽享荣耀！”
她隐隐感觉捕捉到了什么？
宛如矿石上爬满筋膜的鲜血，又若鲜血腐肉上凝聚的晶石。
“扶我登神，我、我愿……”
“阿瑟斯，我以收获的一半，借用祢的身躯，机械亡灵之神陨落之时，就是交易结束之际！”
“保证我的本我完整无缺！”
阅历的苍白，令黛布娜茫然了。
也就在这前一秒，宁修远唤来了神仆·害羞之人！
一只浮肿如巨人观的手掌，蹙然捂住他的脸庞，在那泛着油光的掌心中，一张狰狞巨口，潮湿，血腥，像极了巨蟒吞蛋，吞咬下囚徒的脑袋。
极致的疼痛，宛如刮骨之锥，和图书刺入祂那微不可察的身躯之中。
“不朽者……不朽者……我、我我也能成为不朽者了！”
黑发黑眸之人嘲弄着机械亡灵之神。
“祢——”
然而一切妄图以施压驱赶恐惧的手段，都将徒劳无功！
拜伦牧首呢喃着，身后幻梦深渊之主诺登斯的仆从——埃利奥特虚幻羽翼，在颤抖，在畏惧。
他蓦然扭头看向身后的乘客。
他下意识读出了声：
宁修远心中一惊，蓦然意识到了什么：“破碎之神教会？”
在须臾转瞬间，瘟疫之神哈斯陶吕克找到了解决途径。
痛！
“只要祢能承载我的精神！”
“……阿瑟斯！”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从唇间吐出的气流，吹皱了荡漾在房间中的紫色微光。
——在一座厚重的保险箱中，两枚袖珍三桅帆船正塞在一个破旧不堪的封印瓶中，瓶下还压着一张信函。
宁修远浑身陡然一僵。
霎时，远在城市边缘某个房间中的傀儡囚徒，蓦然睁开眼睛。
支离破碎的器官残肢，游荡在她的眼前。
遮天蔽日的漫天眼球，是群星歇止的悸动。
“我随手可拾的权柄，何必等你馈赠？”
……
这让他在时空错位中，轻松远遁而去。
不知名的王，妄图践踏旧日王冠。
在怒涛滚滚的精神世界，宛如一叶扁舟的宁修远，好似听到了海神的咆哮。
那千千万万半神天使本体，亦或投影也看到了。
黛布娜看到了。
祂引以为傲的信仰和沉稳，在这一刻尽数崩塌。
在黛布娜心潮起伏中，宁修远取出忒修斯封印瓶，抛出窗口。
满大街死去的不朽者们活了！
心中一动，他视野穿透空间阻隔，看到红钥匙中之物。
“伟大的撒托古亚，祢说过理性的看客应该远离危险，怎么又要留下了？”
【走吧，理性的看客应该远离危险！这片土地终将在绝望和毁灭中，铸就古斯塔夫的旧日王冠！】
铭刻于立体芯片大脑中的记忆被唤醒，这份记忆甚至随着墓穴的链接，疯狂复制传播，塞满所有立体芯片。
仿佛从停尸间白布后传来的阴寒低语，从房间角落中传来。
将自己以及黛布娜和*图*书一股脑打包起来，附在神仆脖颈间的红钥匙中时。
“啊——唔……”
封印瓶划过长空，“砰”得一声，落在地上，迸溅起漫天玻璃碎屑，袖珍其中的两艘三桅帆船倏然化为一道青烟，向四周蔓延而去。
宁修远满心惊愕！
那紫色闪电愈演愈烈，最终光芒大放，淹没手臂，将那臃肿躯体一起吞噬殆尽！
“发生了什么？”
单调渗人的和弦，在畸变刺耳中，赞美着治愈人间一切病痛的死亡。
——那头懒惰的蛤蟆，微微转动肿胀眼球，垂于肥硕唇间的舌头，微微颤抖，给出了参考。
他感受到了！
在无法观察的维度中，他敲开了机械亡灵之神的庇护，来到祂的身边。
他表情呆滞而僵硬的起身坐起。
只是他那张本该平静的面孔，不知何时狂躁起来，贯血双眸中，闪烁着令灵魂战栗的寒意。
“呼噜噜……戏剧尚未谢幕，岂能轻易散场？”
瘟疫之神哈斯陶吕克尖叫起来，声音在精神世界中回荡。
【忒修斯病毒】
那是人类可悲渺小的肉质大脑无法承载的信息。
不对！
她、她刚刚好像看到了天使！
“死亡！只有死亡才能清理长满大地名曰城市的脓疮溃疡，我的门徒，你做到了！”
难以置信的咆哮声，在宁修远精神海洋中掀起惊涛骇浪。
“祢说什么？”
咆哮的长啸，在闪电的搋捣下，噎在掌心巨口里，呜咽长鸣，委屈之极。
“不！”
内心的困惑和恐惧，令囚徒猛然转过脸来，目之所及之物，令他灵魂肿胀，失声尖叫。
尚未缓解饥饿的污染者伊戈罗纳克，似有所觉，猛然转动庞大而丑陋，畸形而浮肿的身躯，一道紫色闪电蓦然从天而降！
哈斯陶吕克尖叫，直到这时，它才发现蟾之神的存在。
他一步踏出，落于窗外。
……
是他拒绝了神的慈悲，让她在最恐怖的末日前，依旧保持神智的清醒。
青烟触碰到了一名不朽者，犹如倦鸟归林，涌入其中。
“吼！”
吹奏着异域魔音，宛如万鬼嘶嚎！
唯有梦魇，才能感受到的伟岸——伟大的克苏鲁之声·克拉辛！
“留下来，真实之人！”htｔｐs://ｍ•ｈｅｔｕsｈｕ•ｃｏｍ•ｃｏｍ
莫非刚刚她所看到的天使或神侍身影，乃是一名……信使？
机械亡灵之神古斯塔夫唳啸，构成脑袋的立方体拼命旋转，试图挣脱束缚祂的齿轮发条躯壳。
一截洁白柔荑蓦然浮现，探入血肉深处，抓住怦怦直跳的心脏，狠狠拽下，暴退而去。
感受到了一头庞大的、泡肿的、仿佛原生质血肉，却浑身溃烂的，在腐肉中不停流淌恶臭脓液的完美存在，缓缓向他靠近。
这是旧日的诅咒，理智的尖叫！
它们甚至长出四肢，爬满她的脸庞，试图从她的七窍中钻入，贪食她的血肉。
那不是人影，因为它没有头。
在宁修远目光看去时，封印瓶似乎更加老化了一分。
他明明记得易莱哲就在眼前，怎么……怎么突然就到了大街上？
直到他停下脚步，在一间民宅窗后落下脚步时，黛布娜才反应过来。
黑发黑瞳之人怔住了，眼前曼妙美景冲击着他的心神，令他瞳孔舒张，嘴角翘起！
下一秒，照耀天地的紫色闪电淹没钟楼！
“谁？”
在精神世界中，他分明看到瘟疫之神那原生质泡肿状身躯上，蓦然挤出无数眼球，疯狂扭动的，窥探着。
机械亡灵之神尖叫起来，那挣脱众生信仰凝聚虚幻皮囊的头颅，疯狂旋转起来。
“异端，这里有个异端！易莱哲是个异端！”
黑发黑瞳之人笑了，蓦然伸出双手，抓住古斯塔夫由齿轮和发条构成的皮肤，疯狂撕扯起来。
虽然她未看到脸庞，但那令她体内高位特性沸腾的高阶位格，依旧是那么的令人眩目惊心。
不料，在他怒视那柔荑主人之时，在身后，蓦然涌现出无数手臂、触手、乃至节肢……
他心中一动，结束了和一名傀儡囚徒缔结的租赁交易。
不！
就为了给阿瑟斯送来一封信函？
祂试图用信仰和忠诚压下这份对昔日同僚乃至下属的恐惧。
又一名不朽者醒了过来，它颤抖的呢喃着，余光瞥见自己金属义肢，顿时呆住了。
声落，天秤左边蓦然落下，两段交易之物在升腾而起，冲出精神海洋。
“啵！”
这让祂愈发迫不及待！
裂缝在扩大，尚未孕育而出的旧日血肉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