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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剧烈喘息着捂着胸口愈发传来麻痹腐蚀感的伤口，怀揣着一条断臂和一把拂尘在林子中快速穿行着。

“大师既执意要走，本宫也便不作强留，祝大师一路顺风……”

这种提示，并不出乎玩家们的意料。

雨势已弱了很多的大雨打在树林片片树叶上，仿佛敲着无数面鼓面。

“辱冠军王者，五马分尸！！”

……

再抬眼一看，居然已冲出了林外，冰冷雨点混合冷风拍打在脸上，了空只觉五内如翻天覆地的翻滚，额头冒着冷汗无比虚弱，哇地一口吐出一口苦胆的胆汁，双腿一软跌倒在泥泞水泊当中，无比狼狈。

当他们明白时，心里不由得更想快点儿去黑风山上，找到江大力痛饮一顿酒。

可他还在逃，心里还抱有一点希望，想要逃出去，听到逍遥王已经击毙黑风寨主的消息。

了空惊诧勉强抬首去看，只觉这一吐之后全身虚弱老眼昏花，前方数百步开外的模糊雨幕中，一条黑甲精兵的庞大队伍宛如一条黑龙般如一阵狂风驾马而来，铁蹄践踏之下泥水迸射，山河震颤，鬼神惊避。

究竟是要为江湖人、为慈航静斋除掉魔头，做宋国百姓心目中憎恨的魔头，还是要认可宋国百姓的万众民心？

正道联盟一战至此，可谓已是损失惨重，玄寂与灭绝身死，三茅宫三手真人身死，唐门长老唐老太婆与唐老太爷脚底抹油跑得快，但只怕在当今天下身法速度绝巅的东方不败追击之下，和-图-书也难逃一死。

武林正道视黑风寨主为魔头。

……

“大师曾与师妃暄都相交甚笃，怎的见着本宫却就畏之如虎拒人千里之外？”

惊涛裂岸，汹涌澎湃。

“嗯！？”

这时隆隆如闷雷般的马蹄之声，居然在风雨中震动传来，似有千军万马风雨兼程直奔此地。

大力火麟刀似在此时倏地像成为了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宛如精神的延伸。

前方树影转疏，前路是否已尽？

况且他们从未认为，正道联盟就一定是正，黑风寨主就绝对是黑。

了空目露惊色。

了空面色唰地惨白，血色褪尽，身躯剧颤，只觉这一路结伴组建联盟杀来的信念，彻底在这一声声大宋精兵的呵斥下震得稀碎，再也凝聚不起半点。

所幸这样至少还有一具全尸，他们的瞳孔此时倒映着天上的彤云与渐渐转疏的雨水，生命的征程已结束，灾难和不幸也已结束，但逃离的人的灾难却才刚刚开始。

“叭嗒、叭嗒”。

拂尘则是峨眉灭绝师太的，刚烈的灭绝尽管实力在众人中并非最佳，战意与死志却是众人中最强的，一直战斗至最后毙命于阴后婠婠的天魔斩下也不肯后撤一步。

了空眼帘微亸，手稔念珠低吟佛经，突然口角溢血，自碎心脉，死于众军目视之下。

什么又是正？

笃笃……笃笃……

“宋国精兵？！”

能为兄弟为恩人出手阻挡一些敌人，又怎么能叫做是太累的事情呢和_图_书？

一个弧形的、半透明的彩虹，浮现在山林之间，充满淡褐色、明黄、微红的光晕，在蒙蒙中若隐若现，似从雾蒙蒙的深壑中拔出，于天边画了个弧，又落入深壑。

陆小凤和萧峰都没有再去追击了。

原来一开始所坚持的正邪与除恶，就已经错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的路不对我的路，你就是魔头。

他们的身体中还有充沛的力量，但他们的心却已有些累了。

了空顿感全身心神失守全身乏力，如从高空坠落般五蕴皆迷，天旋地转，勉力低喝一声，将手中金钟狠狠撞向脑门，撞得发出“咚”地一声清音，这才勉强破除这天魔音，站稳跟脚。

然而没有谁知道，还有那么寥寥几人，再度因净念禅宗内天僧显灵的支线任务开启，得到了新的任务指示。

几乎在这同时。

尽管他们对江大力都是充满信心，但逍遥王毕竟在江湖中盛名已久，他们脑海中此时纷纷想到的最好结果，便是逍遥王无法奈何寨主那无坚不摧的钢铁之躯无奈退走。

所有人都认为，这个任务从一开始诞生就注定着将要失败。

还是寨主了解他们啊，虽然累，他们却突然又觉得不那么疲惫，这种矛盾的心理，或许也只有一句话可以概括——士为知己者死！

“阿弥陀佛！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黑魃魃的山林和图书间，伫立着黑魃魃的三道人影。

了空没有流泪，但面上的表情比流泪显得更悲惨，所谓大悲无泪无疑便是如此。

但不同的是他们的致命伤只是额头一点殷红的痕迹，宛如蚊子叮咬的一个小孔。

了空耳鼓内在此时响起一声娇柔的女子的轻笑之声。

什么是除恶。

黑风寨上，江大力魁伟身躯坐在宽广屋脊上，背后黑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根根钢条铸造的强悍双臂托着火红的大力火麟刀。

断臂与拂尘落地，混入泥泞当中。

“辱冠军王者，格杀勿论！！”

一大批如狂雷奔至的骑兵迅速扩散，围绕成圈，一条条马蹄仿佛在湍急河水中翻腾的船桨，将地面践踏出泥点四射，刀枪如林齐齐横出，锋芒闪闪几乎晃瞎人眼，裹挟惊人杀气对向了空，上千骑兵纵声大喝。

一道白影在树林中宛若幽灵般一晃而过，蓦地消没不见，了空耳鼓内更是响起如啾啾鬼哭般的啸声。

吧嗒！

什么又是恶？

一位衣饰素淡雅丽，姣好面容笼罩在烟雨当中的俏丽女子，正迎风而立，婀娜修长的傲然身姿随着树影晃动而微微起伏，轻柔的声音在此时如水波般于马蹄声中传来。

啸声霎时如像浪潮般扩大，刹那间整个天地仿佛风雨变幻，尽是狂风怒号的可怖魔音。

这种累是江大力早就预料到的，所以江大力也曾嘱咐过二人，若再无厉害的敌人现身，他们也就不必做太累的事情。

他们原本还和_图_书不理解江大力所说的“太累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

一声声犹若惊雷一般的大喝，冲上云霄，震撼风云，煞气遍野。

玩家们阵阵议论声，从远处院墙和墙角各个位置传来，如混乱的讯息流蹿入脑海。

只听那两种截然不同的步音便知是萧峰与陆小凤二人。

“辱冠军王者，罪该万死！！！”

血混合着雨水，从林子中飘了出来，浓郁得仿佛一场大雨也根本冲不开。

了空突然面色一变，忙自泥泞中爬起身。

便是他自己，也感到生命已如此时微弱下去的雨水，即将到头了。

突然有所感，回首一看，只见雨幕当中，树影随风晃动。

两道衣袂破风声在山下出现，脚步声迅速接近。

江大力豁然警觉睁开虎目，眸中掠过一缕寒芒，看向东面山峦……

纵然睿智如陆小凤也疑惑不解，他们觉得只要是兄弟和恩人的事情，就永远不会累。

……

所谓的正邪之争也就大可不必了。

大宋之人视黑风寨主为英雄。

满树的叶子有不少都在方才的一场酣战中坠落了下来，落在血泊中。

昆仑七子有五个皆倒卧在了血泊当中，双眼瞪得大大的，满眼都是不敢置信和惊恐的神色，一如此时正躺在黑风山上的逍遥王。

冥冥间，一种针刺般的危险感陡然从东面传递而来，刺了一下又敛去，仿佛从未有过。

何为正？

恍惚之间，他渐渐感觉胸口灼痛凶戾的痛感似变得微弱了下去，大力火麟刀仿佛变和图书成他身体的一部份，连贯延伸，这是一种绝不可以形容的微妙感觉。

他们在风雨中发足狂奔直奔去黑风山上，非但是要远离正道联盟的喋血地，更想立即冲上山看看逍遥王和寨主一战的结果。

他闭上眼睛，心神全贯在炽热的刀锋与诡异玄奥的破境珠处，无思无虑，感受着风拂在刀身上的感觉。

若是这样的结果，那么他们想要看到的最好局面就已经诞生了，正道联盟损兵折将，又失去逍遥王这种绝顶强者打头阵，日后决计不会再想着要找寨主的麻烦了。

了空心中不由涌起一阵寒意。

若黑风寨主是魔头，逍遥王难道是英雄吗？

每一个在江湖各个角落，但凡触发并接到了甲级任务《正道公敌》的玩家，均是接到了任务失败的提示。

无人发现这三道人影早已注视着黑风寨观察了许久，一副蠢蠢欲动却又最终依旧选择了放弃的小心翼翼极端忌惮模样。

枯叶，碧血。

何为邪？

了空身躯佝偻，盘膝坐地，全身精气自散，原本不过中年的面容霎时肌肤垮塌下去，转眼便在道道惊愕的目光下成了个宛若风烛残年的老人，赫然正如净念禅宗肖像画上那副老态模样。

……

可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了，原来真的会累。

东方不败杀他们，居然吝啬到连一点点八岐毒血都不愿附着于针上。

不一会儿，云散了，雨住了。

手臂是少林方丈玄寂的，掌心还有九个类似和尚头顶的结疤，显得粗糙、冰冷而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