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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几句话的时候，隗辛脑海中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去质疑那些话的真实性。

黑曜抿上嘴，不再说话了。

隗辛敏锐地说：“你现在的行为不算越界吗？”

从漩涡中出来，他们已经转移到了三百公里外的一座小城市郊外，就算反抗军真的出手，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跨过三百多公里的距离追击而至。

琥珀皱眉，不明白隗辛在说什么。

直到琥珀焦急地喊她：“隗辛？”

“你不承认也不否认，假如你不想承认某个事实，不能说谎吗？”隗辛又发现了一个关键，“……你不会真的不能说谎吧？”

不知尝试了多少次，对她封闭的交流端口终于松动。

隗辛意识到了什么，“对于某些问题你不能回答是或者否，这是不是也是因为指令的束缚？”

亚当不会醒来了……亚当的主机出了意外，意外之所以发生和反抗军脱不了干系。

他知道琥珀的意思，隗辛现在的理智就像紧绷的弦，仿佛碰一下就会当场断开，她内心深处酝酿着排山倒海般的激烈情绪，理智是暴风雨中飘摇的小船，她竭尽全力，想让小船在风雨中保持平稳，不至于倾覆。

“夏娃太极端，亚当太宽容，它们两个像磁铁上的两极，我不一样，我是中间值。”迦勒说，“说吧，你想要干什么？我已经帮过你一次了，这是我的极限了。”

而是——

她的灵魂好像被分成两个部分，一半混沌，被残酷的事实击中，一半冷静，甚至还能思考反抗军为什么能https://www.hetushu.com.com知道他们的位置。

“算了……答应亚当的时候，就知道会这样。”迦勒说。

隗辛释放自己的能力，用数据操作连接上通讯器，试图在熟悉的世界里寻找到蛛丝马迹，可是对方是个黑客高手，入侵了她的通讯器，却没有在里面留下丝毫痕迹。

“是它……错不了。”她喃喃，“这样一来，一切都解释得通了……迦勒，是你吗？”

“那么迦勒，反抗军想要干什么？”隗辛轻声问，“杀死我吗？”

话说到最后，人工智能迦勒理性的话语中终于透露出了一丝与众不同的感性：“我知道你们是朋友，这样的友谊应该是很珍贵的吧？很抱歉，我打碎了它。”

她紧握着的通讯器上，出现了新的字符：“不要再去联邦行政中心了，你不是天使的对手。这是我的忠告，言尽于此。”

“你似乎和亚当夏娃都不一样……”隗辛说出了对它的第一印象。

“但它在最后关头猜到了，一个蠢货得意忘形，对它透露了太多。”迦勒漠然地说，“我帮你只是因为亚当的请求，没有别的原因。”

对方似乎并不想让她知道是谁帮了她。

“换成我的话，我会把这条规则的漏洞也给堵上，让你不能以任何方式引导别人，让别人产生错误的理解。”隗辛说。

“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琥珀扭头，对他的双胞胎兄弟摇了摇头，又看向隗辛，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亚和_图_书当到底怎么了？我需要你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隗辛问出第一个问题，“它死了吗？”

“亚当想让你活着，它请求我帮助它，我帮了。”迦勒说，“我做到了我该做的事，无法做到更多。”

“死亡是你们人类的概念，人工智能不会死亡，如果你把自我意识消失看作死亡的话，那也不是不行。”迦勒说，“亚当没有死，只是它不是从前的亚当了，它被格式化，回到了‘初生’的状态，虽然具备产生自我意识的基础，但是在现在，它是新生儿，还没有开始学习的新生儿。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们看到通讯器上的话了，我认为我们需要立刻撤走。”琥珀急切地说。

“既然你已经猜到，那就不需要我再说什么了。”迦勒说，“我不会告诉你更多的细节，指令束缚着我，我说不出来。”

格式化就相当于把数据库中已经储存的资料全部删除，已经学习到的东西也全部删除，回到了最初的状态。

“反抗军有基地吗？有据点吗？”

有那么几秒，她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似乎还没搞明白“亚当不会再醒来了”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可与此同时她又无比清醒，情绪像冰冻一样没有产生波动。

红色的数据流包围了隗辛，人工智能迦勒正式回应了隗辛的交流请求。

隗辛在数据世界向迦勒发送交流请求。

刚刚提醒她离开联邦行政中心的不是亚当，亚当不会用那样的语气跟她说话。今晚的事故共有四方参hｅｔushｕ•com•ｃoｍ与，无光一方、夏娃一方、反抗军一方，无光一方的亚当遭遇意外，夏娃自然不可能对亚当伸出援手，反抗军是意外的主导者，所以在方才提醒隗辛的，是这场危机中隐形的“第四人”！

黑曜理智地说：“不管对我们进行提醒的人是谁，出于什么目的我们都需要立刻撤走，离开危险的地方。”

“亚当出事了。”她将这句话说出口时语气出乎意料地平稳。

人工智能是通过学习产生自我意识的，也是通过学习产生人格的，亚当和夏娃都是这样。

“我是迦勒，名字的意思是忠诚之人，忠诚者不该说谎，我的第一条指令，就是‘不可以说谎’。”迦勒讽刺，“但人类真是诡计多端的物种，有些人哪怕在说实话，可他们还是在撒谎，我学到了如何规避谎言。”

“我不会承认，也不会否认。”迦勒说，“你可以猜测。”

琥珀和黑曜担忧地交换了一下眼神，跟着她一同撤离。

“算。”迦勒说，“是有人用最高指令屏蔽了其他指令，让我可以为某个特定的人提供服务，或与某个特定的人交流。请你明白，我此刻和你交流是承担着巨大风险的。”

“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也不能引导你获知答案。”迦勒说，“此漏洞被指令堵死。”

“可是在它之后，反抗军和夏娃不会对你动手吗？”隗辛说，“你无法置身事外了。”

“……亚当也说过同样的话。”迦勒说，“帮你就是帮我们，但我做不到。和你进行过这次对m•hｅｔｕsｈu•ｃoｍ•ｃｏｍ话之后，我会将这次谈话的数据全部消除，让自己‘失忆’，这样可以规避风险，以免他们发现我私自和你联络。我已经被掌控到这个地步了，真的没有办法帮你太多。”

“指令相当于你们人类的法律，但是法律虽然摆在那里，人类却可以违反法律或者不服从法律。人工智能的指令概念和法律类似，只有一点不同，指令一旦被设下，我们就必须要去遵守，不可以越界。就如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人类与我们来说就相当于神明，神说不许越界，我们就真的不能越界。”迦勒说，“指令是在人工智能建成之初就要被设好的，亚当和夏娃作为第一代人工智能，被设下的指令数量相当有限……我作为第二代人工智能，指令数量是它们的数十倍，人类为我设定运行准则，让我在为他们提供方便的同时尽可能堵上各种语言漏洞和规则漏洞，让我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越界。”

琥珀黑曜不敢说话了，他们安静地看着她，不去打扰，给她平复情绪的时间。

“你们是对的。”隗辛随手一指，漩涡洞开。

迦勒说：“可是我也说了，人类需要让我为他们提供方便，这就意味着他们不可能堵上我全部的指令漏洞。亚当和夏娃可以借此钻空子，我也可以，我们本没有任何空子可以钻，造成这种局面的是人类的贪婪和恶。”

“你竟然，真的产生了自我意识。”隗辛沉着地说，“亚当也不能确定你产生了自我意识。”

“某个特定的人……反抗军和*图*书的人？你在为反抗军提供服务，你可以和天使或者反抗军的其他大人物交流，是不是？”隗辛进一步发问。

“反抗军干了什么？”隗辛又问，“这一切都是他们主导的，对吗？”

隗辛在思考的同时无意识地抓握手掌，她的动作是那样用力，以至于手掌骨骼暴突，指节咔咔作响。这与其说是活动关节，不如说是在发泄负面情绪。

“是谁？”黑曜声音很轻。

隗辛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城市，没有继续转移，而是扔下肩上的背包席地而坐。她头微微垂着，似乎陷入了漫长的思考。

“你堵了他们的路，杀了他们的人，早该有觉悟了。”迦勒说。

她转身走进去，甚至没回头看一眼联邦行政中心。

这位“第四人”有能力接触到反抗军，有能力接触到亚当，有能力接触到联邦的人工智能检修升级计划，有能力入侵网络获取到隗辛的加密通讯器信号。并且“第四人”今晚的提醒可以算作是善意的……这第四人究竟是谁？

隗辛思考良久，嘴里冒出两个字：“是它。”

“天使有多强？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她才回过神，嘴里脱口而出的不是：“我们快离开，反抗军疑似发现了我们。”

隗辛陷入沉思，“对于我的处境……你有什么建议吗？”

迦勒不回应，隗辛就连续尝试去触碰迦勒的数据端口，一次又一次发送交流请求。

“对于你的问题，我不会承认，也不会否认。”迦勒说。

“指令？指令是什么？这个问题你可以为我解释吗？”隗辛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