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平两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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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这座暗界的边界了。
如果奥格斯是正常死亡，他的身体不该消失的……又或者暗界具备消解尸体的特性，在这里死了身体也会消解？
好在隗辛回归前是做了一些布置的，她在烟草厂大门处守着就是为了等苏蓉的接应。
亚当说话的语速似乎也变得轻缓，“是什么？”
我真的很想知道，她究竟强到了什么程度？她杀死了777号，一定能继承他的全部超凡能力，这恐怕就是她在浮岗市全身而退的依仗。强到这种程度了，还有谁能够制衡她？还有谁能打败她？
她摸出怀表，抹掉表盘上半干涸的血渍查看时间。
何康时不断刷新页面，每次刷新都有大量的新帖子蹦出来，标题闪动，他的表情在震惊、悲喜交加、恐惧、担忧、麻木之间反复横跳。
隗辛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自己的手。
何康时之所以这么震惊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隗辛把奥格斯干掉了，他只从新闻上看见隗辛身份曝光被通缉了，新闻显示她在浮岗市和特情处发生了冲突，半句没提剥夺者777号的事。
联络“幸运鹅”是明天之后要做的事情，除此之外他还要在黑蛇个人板块里面发帖，公开寻求合作。
苏蓉瞬间感到了安心，原来这两个人离开旧工业区是为了抓紧时间准备补给，和靠谱人做队友的感觉就是棒！
指针指向了00:02。
隗辛沉入了睡梦中。
直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隗辛才确认了自身的存在。
苏蓉说：“去靠近郊外的地方会更便宜，就是治安不太好……”
“加油。”黑曜笑了笑。
可惜他此刻的鬼嚎注定无人知晓。
有了这些补给，隗辛可以撑更长的时间了。
奥格斯本该躺地上，可是他的身体凭空消失了，连血迹都消失了个干净，就像他这个人从未在暗界存在过……他第一世界的身体被凭空抹去了。
包裹里面居然还有缝合针和缝合钉，镊子也有，但是现在的情况不适合拆除子弹，除非她想再飙一次血。隗辛强忍着疼痛把枪伤的血洞暂时缝合起来，最后用纱布缠紧。
“这不一样。”隗辛说，“起码我现在不是神经过敏的状态了。”
几个人在地下一楼聚齐了。
“你很称职。你是其中一道保险栓，他们也是保险栓。”隗辛说，“只有一道保险栓的感觉和有很多道保险栓的感觉不一样。”
她大感焦急，影子二重身围着旧工业区内围转了好几圈，一边找人一边后悔之前怎么没跟他们加一个联系方式，这会儿想联系却找不到人，太耽误正事了！
她猛然惊醒，头都没抬，来不及起身直接就地一滚离开了休息的墙角，她刚离开那里不到一秒，一个巨大的黑包裹咣当砸到了她之前待的地方，发出沉闷的声音。
“真的疯球了，这是人能做到的事吗？我在第二世界当搬砖社畜，一个二十岁出头跟我一样大的人却已经强到变态了。”
何康时马上压着嗓子说：“你们俩跟着她来回和-图-书奔波应该也累了，要不要去休息会儿？”
“这个城市我和黑曜还算熟悉，有几个地方我觉得很合适，可以列入考虑范围。”琥珀说。
零点来临！
暗界之内，正靠墙休息的隗辛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丝警兆。
隗辛沿着墙壁摸索，凭着记忆回到了上下楼层交接的楼梯口，慢慢移动脚步挪了下去。
上一次穿梭第二世界前苏蓉已经和白鸽与黄昏打过照面了，他们还一起商量了该如何与身处暗界的隗辛联络。
“一个月租金二十万，换算下来够你吃三万多顿牛奶麦片。”何康时通俗易懂地解释。
“只有等下一个零点再找机会出去了。”隗辛凝重地想。
“谢谢，确实需要休息几个小时。”琥珀说。
隗辛侧耳聆听，耐心等了几分钟，确定暗界内没有异样的响动，然后才慢慢从藏身地走了出来。
天使的精神坐标已经被去除，她不用再提心吊胆，担心睡着的时候反抗军忽然杀到，现在她可以拥有一个安稳的睡眠，睡上十几个小时也没关系。
“他们存在的意义，是让我能够放心熟睡，不被老鼠经过的声音弄醒。”隗辛淡定地说。
隗辛下意识抬头，结果又看见两个包裹冲破暗界之墙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她连续后退躲避，包裹砸在地上砰砰直响。
怪不得她能放心使唤第二世界的土著，刚开始何康时心里还直犯嘀咕呢，不过最终他还是决定相信矛头蝮的安排，她不可能在身边安个定时炸弹，她敢用人，那么那个人必定是可以信赖的。
“实锤了，那份通缉令上，被通缉的女孩超凡能力为剥夺，她绝对就是剥夺者233号！联邦掌握了她的身份！”
排行第一位的帖子标题赫然写着：“疯了！剥夺者233号杀死了剥夺者777号！！”
隗辛背靠着暗界边界坐了下来。
影子二重身赶紧把压缩饼干和功能饮料展示给于寒雪看。
“包在我身上。”何康时竖起大拇指。
眼前首先看到的是雾气，暗界的雾气四处飘荡，幻影显化，一片寂静，静到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她一个，这过分的寂静让她产生了扭曲的错觉，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还存活于世。
他们把东西分门别类地包好，唐冠说：“我力气最大，我来扔。”
这七天的最后一天，隗辛实在没有精力顾及别的事情了，她需要休息，回归后还要面对暗界里面的危险。
隗辛扭头，向身侧望去。
事到如今没办法顾及暴不暴露的问题了，影子被监控拍到了也没办法，拍到了找不到她本人也没用，她是安全的。
矛头蝮身边的下属来历还真是奇特……何康时琢磨。
……
与胳膊的枪伤相比，肩膀上的擦伤不值一提。
“看新闻，剥夺者233号大闹浮岗市是在9月2日，通报杀死剥夺者777号也是9月2日，所以当天浮岗市是三方混战？剥夺者233号干掉了777号，并且在特情处和缉查部的围追堵截下全身和图书而退……”
她缓了口气，费力地提上包裹，更换更隐秘的藏身地。
“但是你会被他们的交谈声弄醒。”亚当幽默地说，“这算是有得必有失吗？”
腹稿打得差不多了，何康时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上了沟通要点，这才感觉心里头有了底。
“这个据点的内墙隔音效果不好。”苏蓉突然说，“小声一点吧，矛头蝮一定很累了。”
但等苏蓉跑到旧工业区，之前守在这里的两个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零点时分，暗界之门洞开，怪物有几率从中出来。
“嗯。”黑曜颔首。
“那你以前睡着时，我的警戒工作做得够称职吗？”亚当问。
她要等将近二十四个小时才能等到下一次尝试的机会。
“好。”于寒雪把装备包递给他。
“时间要到了。”隗辛低头看表，“灰烬，猎隼，我交代你们的事情要记得做。”
和上次一样的低语在耳边一闪而过，隗辛猛然睁开了双眼，感觉遍体生寒。
影子二重身刚出旧工业区，就发现不远处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白鸽”。
也许是她这一周实在是太累了，这次睡着之后居然没有做梦，一下子睡到了闹钟响的时候。
她手指一动，左臂顿时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痛感，肩膀也有刺痛，她浑身上下异常冰冷，感官麻木，大脑思考明显迟钝。
首楼：在论坛引起巨大轰动的两名剥夺者如今就剩下一个了，大部分玩家都曾认为777号是个顶级高玩，足够和剥夺者233号掰掰腕子，可事实是他被233号亲手杀死。我想现在论坛内真正的玩家第一人已经确认了，实至名归，无可争议！
她的信息会全线曝光，玩家们也许会畏惧她，远离她，攻击她。
她的身体状况着实算不上好，因为失血过多，她很容易疲惫。在这种情况下睡去，会不会昏过去醒不了？
他伸了个懒腰，打开论坛，例行浏览帖子获取信息。
“我们是人造胚胎培育的。”琥珀说，“同一天同一时刻出厂，没有先后之分。”
再不出去，她可能会失血而死，拖得久了说不定还会感染发烧。
亚当单独连线隗辛说：“这次依然祝你顺利……再见。”
23:45，闹钟准时响起，隗辛睁开了眼睛。
与琥珀的休息室一墙之隔的房间里，隗辛眼睛已经闭上了。
隗辛的视野准时陷入黑暗，高举天平的影子再度出现，红蓝两色宝石在天平中黯淡生光。
至于出来的到底是门涅托还是普通的异种生物，好像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我和黄昏约定在旧烟草厂正门见面。”唐冠说，“走吧。”
在苏蓉失去意识的状态下影子二重身会溃散，原本她的影子二重身待在旧工业区，这会儿却不得不重新分出一个派过去。
苏蓉又让影子悄悄跑进路边便利店找了一个大袋子，把这些东西收拾起来抱了个满怀，跑去和唐冠汇合。
这个帖子的标题是：“单从战力角度来说，剥夺者233号，当之heｔushu•ｃom•cｏｍ无愧的金字塔顶端玩家，战力第一人！”
“太好了，咱们组织里居然有懂行的。”何康时说，“话说，你们双胞胎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以前隗辛没有体会，现在却能体会到了。听到他们外间的交谈声，隗辛并不感到烦躁，反而感觉放心。
行动与行动的间隙，她获得了休息和思考的时间。隗辛心里很清楚，她一个人或许也可以走得很远，但是可能要付出比这多十倍百倍的艰辛。有队友就能少走弯路，还能增加容错率。
他松开鼠标揉了揉眼睛，表情精彩纷呈，整张脸都快贴到了屏幕上。
“幸运鹅……”何康时眉毛紧皱，在打腹稿。
“待会儿见，各位。”隗辛说完这句话，等待时间渐渐流逝。
绕了一大圈之后，苏蓉果断决定放弃寻找队友，转而去寻找食物、药品和武器，打算把这些东西投递到暗界里。
四叶紧跟上一句：“大家都要加油！”
被困期间隗辛要么不睡，要么少睡，可人没办法在没有外物的情况下准确控制自己的睡眠时间，不睡的话又没有充足的精力去应对危险……
唐冠望向眼前这栋阴森森的建筑，提起装备深吸一口气，把胳膊抡圆了，哗的一下，装备包腾空而起，穿过了幻影之墙被扔到了暗界内部。
唐冠敏锐地发现了影子二重身，他迎了过去，低声说：“黄昏去准备武器了，不如你去找一些食物？她受伤严重吗……”唐冠看见影子比了个对勾，“严重？那我去看看能不能买到止痛片……”
“咱们的人均武力值挺高的，不用担心治安。”何康时说，“对付觉醒者异血者我不行，收拾个把帮派混子那还是轻轻松松。”
……
她蹲在地上打开黑色的包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包裹里的武器，而是一张字条，她认出这是于寒雪的字迹。
论坛首页飘着的几个帖子标题相当劲爆，何康时只看了一眼就像被一颗陨石给迎面糊脸了一样，震撼的情绪简直要从他睁大的眼眶中溢出来了！
“闹钟已定。”亚当说，“祝你好梦。”
左臂的枪伤没有愈合，哪怕她把伤口用衣物缠得很紧很紧，血液还是控制不住地渗了出来。她整只左手都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色，指尖失去了知觉，把手贴在脸上，能明显地感觉到这只手的温度是冰冷的。
她洗了把脸，做了几组拉伸舒展筋骨，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这是我问别人要的，是热武器。之所以这么鼓是因为里面放了柔软的东西防震，不然投进去容易碰撞走火。”于寒雪说，“你们都准备了什么？让我看看……东西太多太沉需要分多次投递。”
“史无前例的SS级通缉犯，专门为她一个人特设的通缉等级，在她之前最高的通缉犯等级就是S级，她开了SS级通缉的先河！好家伙，我敢说这排面绝对是独一无二！”
何康时鬼嚎完了，几乎立刻就冷静下来了。他想到了一件恐怖的事，他这几天一直在想那件事情—和图书—剥夺者233号真名隗辛，现在所有看到通缉令的人都知道她是一名剥夺者了。
那条推测又一次被验证——红蓝宝石代表的就是两个世界，选择其中一个宝石，另一个世界中的身体就会完全消失。
剥夺者777号死了，还是被剥夺者233号杀死的？！
隗辛眼神缓和下来，她拆开医疗包给自己注射消炎药，用酒精给伤口消毒。
于寒雪伸出食指，指了一下烟草厂外围，“一位黑色长卷发的女士，我和她聊了几句。”
何康时给琥珀指了个空房间，看着他走进去。
“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做好的，放心！”苏蓉说。
“柳叶刀说各种资料都办下来了，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办公场地。”何康时说，“市中心的写字楼价格就离谱！”
“只是突然有点感慨，当初……果然是正确的决定。”隗辛慢慢又把眼睛闭上了。
隗辛说不用急着联络幸运鹅，先等一天看看情况再说，可这丝毫不能缓解何康时的紧张。
他们赶时间，唐冠把包裹固定好就奔跑了起来，他的身姿像捕食的猎豹一样迅捷矫健，速度堪比世界短跑冠军。觉醒者的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出一大截，唐冠的身体经过共生异种生物的强化后力量和速度更是增强了很多倍，苏蓉的影子二重身紧赶慢赶还是落后他一大截。
但是在亚当说完这句话后，隗辛却突然睁开了眼睛，轻声说：“你知道队友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吗？”
“现在你有很多道保险了。”亚当说，“你突然问我这个问题，让我很意外。”
很快他们跑到了烟草厂正门，于寒雪居然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唐冠没有完全打消疑惑，却也不再说什么了。
奥格斯打中了隗辛的左臂，而暗界根本没法治疗。
苏蓉一醒来，立刻分出了影子二重身冲去烟草厂，影子走之前苏蓉还把自己买的二手备用手机交给了它让它随身带着，因为影子不会说话，和人交流需要借助工具，不然就要靠手势比划连蒙带猜，很麻烦。
要不是隗辛躲得快，一定会被当场砸成脑震荡。
隗辛检查枪械，确认弹匣是满的。
她控制影子二重身打了个OK的手势。
四叶惊叹：“哇……”
这种表的时间是有误差的，要么快要么慢，做不到分秒不差。她重新给表上发条，让它保持走动。
何康时没反应过来：“剖腹产也有先后吧？”
唐冠手上提着一个包裹，包裹里装的是酒精、绷带、止血棉，还有一些消炎药，注射类的抗生素他居然也搞来了几支。
她肩膀上挎着一个黑漆漆的装备包，里面装得鼓鼓囊囊。
但是论坛刚一打开，何康时握着鼠标的手就僵硬了。
等她来到烟草厂一楼的大门出口时，只看到了一堵灰白色的墙，墙上显示的标志依然是“浮岗市核电站”。她手指触摸墙面，指尖传来的并不是坚实的触感，但也不是触摸空气的感觉，而是像触碰到了一层无形的阻隔，指尖陷进去会被弹出来。
这导致何康和-图-书时从头到尾都以为这场冲突中仅有两方——隗辛和联邦部门，他完全没料到这件事情里居然还有一个隐形的第三方——剥夺者777号！
影子冲向路边的自助贩售机，从黑洞洞的胸口里抽出一张早就准备好了纸币塞进了自动贩售机里，一大堆功能饮料和高热量压缩饼干哗啦啦掉下来。
“就像四叶？”何康时明白了。
“很离谱是有多贵呢？能告诉我吗？”四叶对这些没有清晰的概念。
“和他们发生冲突会引来缉查部，对于这种官方部门，我们能不招惹就不招惹。”苏蓉提醒。
在这二十四小时间，隗辛要警惕7的倍数，防备按时洞开的暗界之门和门后的异种生物，她没有闹钟，无法在时间将至的时候叫醒自己，万一睡过了头可能会被异种生物袭击当场丧命。
“你哪里要来的热武器？”唐冠说着给于寒雪展示了一下他购买到的药品。
“亚当，零点前十五分钟叫醒我。”她说。
“慢着！慢着慢着！”何康时满脸活见鬼的表情，他双手抱头抓头发，“矛头蝮是剥夺者233号没错……她杀了剥夺者777号？什么时候的事？在浮岗市杀的吗？我靠！”
其实今天回归之前他已经打过腹稿了，但事关重大，何康时怕自己沟通不好任务失败辜负隗辛的信任，所以非常紧张，腹稿都打了好几版。
苏蓉已经坐在桌子旁边了，黑曜在沙发上和四叶一起看书，没过几秒，何康时打着哈欠推开门走了过来，紧接着琥珀也推门而出。
“听新闻说参与围堵SS级通缉犯的是特情处的S级专员，部长也参与战斗了，结果她还是跑了，这可是两个S级啊！”
黑曜说：“没有出生先后顺序，我们是同时出生的。”
“我知道你一定会没事的，放心，外面就交给我吧。药品和食物我们先准备了一些，之后再给你扔进去。”
当隗辛躺在休息室的房间里时，她能够听到隔壁传来细微的交谈声，是苏蓉和何康时在说话，她还听到了琥珀黑曜的声音，他们几个人正聚在一起谈公司未来的发展和人员招聘问题……四叶听不懂，但时不时会插句话。
琥珀看着隗辛说：“再见。”
“好歹是进去了……”唐冠松了口气，“接下来扔药品和食物……”
黑曜说：“我就不睡了，之前在医疗胶囊里已经睡很久了。”
标题一个个划过。
刷新出来的标题不止有中文还有英文俄文日文，全世界的玩家都在讨论同一个人——剥夺者233号。
何康时的激荡的内心瞬间沉寂，再刷新首页的帖子，他的心情就截然不同了，带着一丝丝的沉重。
何康时顿感如梦似幻，鬼嚎一声，只想冲到隗辛面前对着她喊：“姐！你咋不告诉我一声啊！咱俩这铁关系你还搞什么深藏功与名啊？论坛都通报了你提前让我知道两天怎么了嘛！”
何康时点进一个讨论度比较高的帖子。
“我以为你顶多能找到几把钢刀？”唐冠犹疑地看着于寒雪的装备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