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平两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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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丽娜脸色难看地看向技术员，当技术员向她摇头时，波丽娜的脸色变得更糟糕了。
“为钱。”波丽娜每一句话落下都有一种锤子敲击在钉子上的利落感。她做惯了发号施令的人, 语气中带着一股明显的不容置疑的味道。
波丽娜维持着微笑的假面目送他离开。
“你猜对了, 波丽娜女士。”隗辛不急不缓地说，“既然你猜到了，那么我们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来做一个交易吧。”
通许挂断了，对方是掐着点挂断的。
矛头蝮说：“当然，我们作出了承诺就会遵守。”
彩色的字体一变，另一行花体字显露了出来。
强行抓捕？特情处连他们的组织据点在哪里都不知道。
“注意了, 通讯线路是经过加密的，可如果和对方交谈时间过长，很可能会被反向追踪。”亚当的声音在隗辛的隐藏式耳麦中响起, “虽然我对自己的数据处理能力较为自信, 但还是小心为上。”
波丽娜说：“在做交易之前，请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波丽娜听到话筒那边传来的喑哑的笑声, 那个声音说：“我只能说你们不是那么幸运, 正好撞在了我们的枪口上。”
矛头蝮说：“是。”
办公室的主脑界面上有几句话：“依你所愿，休战。但是抱歉，季米特里已经死了，想必你已经猜到了，不过阿布拉还活着，我们会将他送还给波波夫家族。”
她迅速在心里衡量了一下。
波丽娜眼角的余光看向技术员，技术员眉毛紧皱，因为他发现打来通讯的人又换了另一条加密线路，他必须要重新追踪定位信号源。
“我们是一个信守承诺的组织。你给钱，我们就不再hetushu.com.com爆你们的黑料，说到做到。”
无光组织句句不离钱，可如果他们当真缺钱，当初绑架阿布拉的时候怎么会不带走丝毫钱财？是觉得那些钱财仅是蝇头小利吗？可是阿布拉私宅中的财产加起来价值几十个亿，已经不是个小数字了。
波丽娜笃定道：“对方还会打来通讯的。”
果然，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又一则陌生的通讯打了进来。
她表面冷静，实际上内心翻涌着怒火。
反抗军这个组织的大名波丽娜是知道的，这是联邦的政治红线，谁沾上谁就要倒霉，谁沾上谁就是重点打击对象。不管阿布拉是不是反抗军成员，波波夫家族都会因此而迎来一个巨大的麻烦，一个比家族成员被绑架还要大的多的麻烦。
送还？用什么方式送还？
隗辛没有回答亚当, 而是去问波丽娜：“波丽娜女士，你能猜到我是谁, 那么不妨再来猜一猜我的来意。”
波丽娜把视线稍微移开，抬了一下眼皮。办公室的门无声地开启了, 特情处的技术员走进了办公室，把一个金属箱子轻轻搁在地上, 从里面拿出一根电线接在波丽娜的通讯线路上。
“通讯已断开。”听筒中传来自动提示声。
更要命的是飞空艇一边飞一边投下广告纸，上面挂着的电子牌也在不断变化字样。
波丽娜定睛一看，竟然看到广告飞空艇下端坠着一个长长的绳子，绳子上绑着一个人，那个人正是阿布拉·波波夫。
电子牌上显示着：“我，阿布拉·波波夫，财阀的叛徒。”
名为“矛头蝮”的无光组织成员沉默几秒，突然挂掉了通讯。
技术员一离开，波丽娜就联络了自己https://www.hetushu.com.com的私人秘书。
“你不想，那我们就继续和你耗。”矛头蝮说完，报出了一串数字，“你可以有时间考虑，波丽娜，请记住我们的账户号码，想清楚了就把钱打到账上，钱到账，此事到此为止。”
回答了相当于没回答。
“你们要二百个亿？”波丽娜深吸一口气，尽力保持平静。
阿布拉被吊在绳子上，脸色惨白，身处高空的他动都不敢动，只能任由飞空艇吊着慢慢飞，整个人在风中晃晃悠悠，像荡秋千似的，又狼狈又可笑。
“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波丽娜冷冷地说。
波丽娜下意识抬起头，看向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
秘书很快按照波丽娜的吩咐办好了。
波丽娜眉头一皱，这个通讯挂得真是令人猝不及防。
接着她听到了信息提示声，睁开眼睛一看，发来消息的不是秘书，是矛头蝮。
两百亿是个小数字，波波夫家族旗下随便一个公司都有两百亿的市值，波丽娜的私产更是远远不止这个数字。
“你是无光的首领‘黑蛇’吗？”波丽娜说。
令人焦头烂额的一天并没有这样过去，半小时后，秘书忽然打来了一通紧急通讯。
她习惯了去威胁别人，哪怕处在家族权力的漩涡中，她也从来没有被人拿捏得这么死过，这是她第一次从头到尾完完全全地受制于人。
“好吧，矛头蝮。”波丽娜眼睛望向特情处的技术员，技术员示意波丽娜继续拖延时间，这么短的时间不足以让他追踪到通讯的信号源。
波丽娜接听后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矛头蝮说：“你会主动关心自己儿子，真让我惊讶。”
矛头蝮：“是。”
休战的和*图*书承诺也许是谎言，可波丽娜算是看出来了，特情处一时半会儿没法拿无光怎么样。
“这是一个好问题。”
“嘟——”
“我隶属于反抗军。”
技术追踪？无光组织也有不弱的网络技术。
她感到耻辱，前所未有的耻辱。
“波波夫家族竟然要花两百亿买一个虚无缥缈随时都可以背叛的承诺。”波丽娜差点冷笑出声了。
技术员回答：“没有……无光的技术水平绝对不差，我顺着通讯信号追踪到了白鲸市之外的地方，绕了好大一个圈子也没找到源头，可能是时间不够。”
技术员对波丽娜比了一个手势, 示意她继续拖延时间。
波丽娜扯开正装的领结，背靠着椅子，手指放在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
在这一瞬间她想到了可怕的后果。
“钱是个好东西，人人都想要，钱可以买到世界上大多数东西。”矛头蝮说，“不要再说废话了，波丽娜女士，我知道你在试图拖延时间定位我的方位。你只需要给一个答复，答应，或不答应。”
“事后，不管是舆论攻击还是死亡威胁，都可以停止？”波丽娜说。
“追踪到了吗？”她问。
“为什么无光要对付波波夫家族。”波丽娜问，“你们一定是有目的地选择目标, 不是随机选择目标。我很好奇，我们的家族，或者说我们家族的某位成员得罪过你们吗？”
秘书颤抖地说：“飞空艇正在不断往下投放广告纸，纸上写的字和电子牌上显示的字是一样的……”
波丽娜罕见地感到了恼怒，世界上大多数的东西她都可以不去在乎，唯独家族的名声和面子，她不能不去在乎，因为接连两起绑架案，波波夫家族已经沦为上wｗｗ•heｔｕshu.ｃoｍ.ｃom流社会的笑柄了！
“假惺惺的话就不用说了，波丽娜，我知道你不在乎自己的家人。”矛头蝮说，“我们最好直接进入正题。”
波丽娜总觉得对方不是完全冲着钱来的，偏偏无光组织在这个时候提出了休战，休战的条件就是给钱，这让她一下子产生了动摇，无法判断对方的真实目的了。
“不是。”对方沉吟一瞬, “竟然还没对你做自我介绍, 失礼了。我代号矛头蝮，负责组织对外事务。”
给钱，可以换来无光组织休战的承诺。不给钱，矛头蝮甚至明晃晃地进行威胁了，他们会继续针对波波夫家族，到时候恐怕又会有成员被绑架，然后闹出一大串丑闻。波波夫家族的人不能全都当做缩头乌龟藏在宅子里不出来，就算藏在宅子里，无光组织也能找上门去把人给绑架走，阿布拉在自己私宅里待的好好的，结果还是被绑架了。
“如果我不答应呢？”波丽娜说。
“这就是我的回答。”对方如此说, “请问波丽娜女士还有什么问题想问吗？”
波丽娜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了。
波丽娜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软肋的，她没有那些软弱的感情，很少有人和事能成为她的牵绊，她从来都头脑清晰，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在这次事件之后，波丽娜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原来是有弱点的……
波丽娜闭上眼，让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平复下来。
波丽娜又不动声色地对着传声器说：“只是这样？你的回答过于敷衍了。”
钱！钱！钱！
“董事长，你看外面！”秘书的声音居然有一些语无伦次。
波丽娜拖延时间，“我以为你们的目的不是钱，是别的东西，毕竟你们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www.hetushu.com.com不像是单纯地讨要钱财。”
因为她的荣耀来自于家族，她的根基来自于家族，她获得的一切，背后都离不开波波夫家族整体的支持。所以家族不能倒，她不能让家族沦为被议论耻笑的对象。
“从家族银行里调出二百亿资金，转到这个号码上……”波丽娜报出号码。
波丽娜下意识开始思考这其中有没有可能存在什么运作的空间，比如达成现场交换人质的协议，也许可以联合特情处抓捕无光组织的成员……
最重要的是，波丽娜怕付出了这两百亿也不能让无光组织休战，她怀疑这是一个陷阱。
她垂眸思考了一会儿，又联络了特情处和缉查部，想要获取这些武装力量的支持。
她的弱点来自于家族。
“请讲。”隗辛彬彬有礼地说。
于是她问：“告诉我，我的儿子还活着吗？”
波丽娜说：“二百个亿到手，你们就能停止对付波波夫家族？”
“可惜没能查出有用信息。”技术员遗憾地说，“我把音频录了下来，稍后会带回去进行分析，对方提供的账户，我们也会持续进行追踪。如果无光组织的成员再次联系您，请您及时通知我们。”
她的办公室处于摩天大楼高层，视野开阔，能够很好地看到外面的景象，正对着她落地窗的天空，有一艘装饰是花里胡哨的广告飞空艇缓缓向这栋摩天大楼飞来。
波丽娜揉了揉额头，烦躁的面孔转瞬收敛了起来，她温文尔雅地对来自特情处的技术员说：“麻烦你临时跑这一趟了。”
“那无光不介意让你们再一次沦为整个财阀权贵圈子的笑柄，相信我，我们有能力做到。”矛头蝮笑了，“你不会希望出现第三起绑架案的，波丽娜。两百亿买个平安，非常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