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无光之海
04
他在有意无意地向隗辛透露一些事情，隗辛全盘接受，铭记在心。
“不麻烦，职责所在。”黄医生说，“舒队长，结果出来了我立刻给您汇报。”
隗辛背后出了一层薄薄的虚汗。
隗辛一路无话，跟着黄医生走在走廊上，黄医生话唠地叨叨：“港口|爆破案伤亡不少，有好几个人做了机械肢体移植，还有几个替换了仿生内脏，我今天一天做了五六台手术了，眼睛都没合。”
他们一路骂着脏话走远了。
舒旭尧眉头一皱，“那你记得什么？”
隗辛现在也算是一个机械改造人了，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她有个坚不可摧的铁脑壳。
港口又爆破了？
“不用谢，没有保护好队员，这有我的一部分责任。”舒旭尧揉了揉眉心说，“在回去休息前你得去趟刑侦组做笔录，讲一下你遇袭的细节。”
他用严肃的语气说：“隗辛，我们需要你回忆起来，回忆那个嫌疑人形貌特征，这对我们的后续行动很重要。”
隗辛扫视室内，从环形长桌下面拉过一把滑轮椅坐下了。
“你省省吧，等部长统一命令再行动，别送死。”装着机械右臂的男人冷声道。
假如这是游戏，NPC提示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对游戏通关有巨大帮助。
“你能给我伪造体检报告吗？”隗辛主动问。
门开启了，隗辛平复心跳，走了进去。
命运的馈赠从来都是暗中标好了价格，想要获得，必要承受风险。
连续穿过长长的走廊，隗辛忽然看到对面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男人手臂上缠着应急绷带，绷带上透出了血迹，但是他似乎伤得不重，还可以神志清醒地走路。另一个人就让隗辛有点惊讶了，他搀扶着受伤的男人，隗辛能清楚地看到他的右臂泛着刚硬的灰色金属光泽……他竟然和图书装着一条机械臂。
对面走来的两个男人似乎不认识隗辛，看见了她也没反应。
隗辛想起进入游戏前牢记于心的第六点忠告。
黄医生带着些许惊讶看着隗辛：“失忆？”
出勤工资这么重要的事可不能忘。
“隗辛失忆了，可能是脑部创伤导致的后遗症，你给她看看。”舒旭尧看向黄医生。
男人转过身看着隗辛说：“辛苦你了，给你批三天假，这三天不用去训练室训练了。”
“隗辛，你算是幸运的了。”黄医生叹息道，“有几个没救回来呢，你这么年轻，还好挺过来了。唉，这黑海市的帮派什么时候才能被清扫干净啊，三天两头地搞这搞那，这次居然连黑海市的经济命脉港口都要炸了。”
有个护士走了进来，帮助隗辛打开疗养仓，然后取下她手背上输液管和头上包裹的绷带。
果不其然，舒旭尧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黄医生怪会演的……要不是隗辛知道他二五仔的身份，还以为这慈眉善目的医生有多尽职尽责忧国忧民呢。
隗辛猜测她是在缉查部总部，从黄医生的只言片语中可以知晓缉查部内有也不同的小组和部门，黄医生的胸牌上写他是医疗办公室的主任，那么隗辛可能是在缉查部医疗中心之类的地方接受了手术和治疗。
“回去吧，”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如果记忆有恢复的迹象，就立刻来找我报告，你的假期依旧是三天。”
“你已接取任务。”
她停顿一瞬，按照绿色指示灯往前走，摄像头也随着她的脚步转换角度。当隗辛走到岔路口的时候，右侧通道的指示灯适时地闪了闪，提醒她该往右走。
两分钟后，隗辛在了一扇标着“外勤组第七小队办公室-舒旭尧”字样的金属门前停下了。
和图书只有隗辛能看见的光幕突然浮现了。
“拒绝可能会让你少承受一分风险，但是接受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丰厚收获。”
如今命运的岔路口就在脚下了。
隗辛说：“遵命，队长。”
隗辛选择接受任务。
隗辛是在第二世界中摸索前行的通关者，也是新世界的探索者。摆在她面前的有危险，也有机遇。
走廊上的一排指示灯变为绿色，为隗辛指引方向。
亚当提示：“医生已经在门外了，是否要让他进来？”
“只有你知道发生了什么。”舒旭尧敲了敲桌子，“你追上了在港口布置爆破装置的嫌疑人，但是当我们赶到，你头破血流地倒在地上，嫌疑人逃走了。”
隗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黄医生交给她的银色手环通讯器和资料芯片都在她的兜里装着，她怀疑那只银色手环也携带类似的功能，正确使用就可以屏蔽人工智能亚当的监控。
隗辛看了他们都背影一眼，一边沉思一边跟着绿色指示灯走。
隗辛直起身，双脚接触冰冷的金属地面，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幸运的是对面两个人也把隗辛当成了来寒暄的普通同事，受伤的男人骂骂咧咧地说了一句：“还能是什么？港口又被爆破了，那群龟儿子真是活腻歪了，等老子伤好了就扛着枪把他们一窝端！”
“我记得我的身份，第七小队实习安保员。”隗辛小心地观察舒旭尧的表情。
“谢谢队长。”隗辛说。
看来眼前的男人就是她的直属上司，第七小队队长舒旭尧了。目前来看似乎是个体恤下属的好队长，居然还给主动批假。
隗辛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看到墙壁上镶嵌的监控器把摄像头对准了她。
她所经历的并不是梦境，她没有回归第一世界。
隗辛坐在椅子和-图-书上，舒旭尧沉默地观察她，问道：“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看了隗辛一眼，说：“亚当，帮我联系医疗办公室，让他们派个医生过来给隗辛检查身体。”
“怎么了。”舒旭尧耐心地看着她。
隗辛思索一瞬，决定冒点风险主动搭话。
作为穿越人士，没有继承原身的任何记忆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黄医生是个有两副面孔的双面人。
“你可以选择接受任务，也可以选择拒绝任务。”
“好。”隗辛凭借穷鬼的本能迅速点头。
“队长……我……”隗辛面露迟疑。
“【任务进度】：0％。”
亚当是一个超级人工智能的名字吗？
当她走出舒旭尧的办公室，她才有一种压在胸口的大石落了地的感觉。
“实习巡查安保员隗辛，您的身体已经恢复，请离开疗养仓。”
金属门无声地开启，隗辛的老熟人黄医生推着医疗器械满头大汗地进来了：“舒队长，这是怎么了？我刚下了一台手术就急忙跑来了。”
“任务触发。”
他在外面跟隗辛说话的语气像长辈对晚辈，到了没有亚当监控的地方，他跟隗辛说话的神态透着一股尊敬。隗辛在机械黎明属于核心骨干，等级比他高。
——凡事皆有代价。
“你可以离开了，这两天注意休息，不要做剧烈运动。”护士小姐友善地说，“记得向你们小队的队长递交免训练申请，不然要扣出勤工资的。”
“嗯，现在就去。”舒旭尧说。
身体外表看不出来任何伤势，伤口愈合完好。
要知道，这可是科技高度发达同时还存在超凡力量的世界。
隗辛从椅子上站起来，“麻烦你了，医生。”
冰冷的机械音出现了：“已将您的指示传达。”
亚当？冰冷的机械音属于亚当？和图书
赛博朋克世界，人们会对自己的身体进行改造，改造后的机械义肢能极大地方便人们的工作和生活。机械改造人是十分常见的，没有进行任何改造的自然人才是少数派。
“亚当无处不在，需要使用装置规避它的监控才可以自由地交流，不然它可能会监听我们。”黄医生收起了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我没想到您的策略是装失忆……不过出奇的有效。”
“对于遇袭，我记得并不清楚。”隗辛诚恳地说，“我好像有很多事都记不清楚了，仔细回想也想不起来。”
“让他进。”舒旭尧说。
在疗养仓里睡了一觉的隗辛精神饱满。她走了两步，透过反光的金属墙壁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一张环形桌子映入眼帘，全息投影出来的悬浮光屏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身穿灰蓝色制服的男人站在光屏前，头也不回地对隗辛说：“坐。”
没有过多的时间犹豫了，她不能止步不前。
半个小时后，伪造的体检报告出炉了。
隗辛调整了一下情绪，走到金属门前。
隗辛踏上走廊，耳边忽然出现了一个冰冷的机械音。
“这是怎么了？”她没有使用任何称谓，仿佛只是偶然遇见了同事寒暄寒暄。
隗辛抬起头说：“我会尽力。”
来到医疗室后，黄医生在自己的腕表上按了一下，顿时医疗室的灯光暗了下来。
“实习巡查安保员隗辛，您隶属的第七小队队长舒旭尧通知您去他的办公室报道，请跟随绿色指示灯前进。”
金属门自动打开，露出后面闪烁着指示灯的走廊，走廊空无一人。
在她进入第二世界之前，她在为生活费发愁，在进入了第二世界之后，让她焦虑地东西就截然不同了，她需要考虑的是活着。
“【任务内容】：调查黑海市港口|爆破案。ｗｗw.ｈｅtusｈｕ.com•cｏm”
隗辛拿着体检报告走出医疗室，回到舒旭尧的办公室。
她站在房间里，一时间无所适从。
“当然可以，”黄医生笑眯眯地说，“我带您来医疗室不就是为了干这事儿吗。”
她知道，她已经过了第一关，在没有引起他人怀疑的情况下保全了自己，接下来的挑战只会比这个更难。
隗辛在第一世界有一头黑色长发，第二世界她的基本外貌跟第一世界有七八分像，但是长发变成了干练的贴耳短发。隗辛肤色偏向苍白，身材较瘦，乍一看上去有点纤弱。
隗辛从游戏面板上的身份设置得知，她自己隶属于“外勤组第七小队”。
舒旭尧盯着隗辛的体检报告看了好几遍，目光定格在报告最后一行病情建议栏：“适当休息有助于记忆恢复。”
黄医生拿出一个显示器看着上面的数据嘀咕：“麻药可能造成暂时性失忆，但是问题显然不是出在这方面，粗略的检查也看不出什么。隗辛安保员恐怕需要跟我回一趟医疗中心，我给她做一个细致全面的体检。”
隗辛苏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透明的疗养仓玻璃罩。内置的显示器上，她的身体状态被标记为绿色的健康。
来了。隗辛紧张了起来，手心微湿。
“走吧，隗辛。”黄医生对隗辛点点头。
他马不停蹄地取出一个扫描仪模样的东西放在隗辛头上，淡蓝的光束将她从头扫描到脚。
“【任务描述】：民风淳朴的黑海市是联邦重要的港口城市，也是众多帮派势力盘踞的巢穴。现在黑海市被阴谋笼罩，未知的爪牙伸向了这里。你需要将这起阴谋调查清楚。”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是全然陌生的。
“真的不记得。”隗辛摇摇头，“当时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