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苏泽安深深地吸了口气，他依依不舍地松开父亲的手，然后替父亲打开了全息投影频道。
病床上，苏远山缓缓睁开眼睛。
——因为自从母亲，自从那些86年前，与父亲一道创立了远芯的同伴们去世之后，父亲就变得容易伤感，身体也每况愈下。
省城医院。
当儿子带着一干子孙依依不舍地离开房间后，苏远山闭上眼睛，呼吸也变得平静轻柔起来。
“1！”
无论什么种族，什么肤色，什么国籍……无论身处的时区是白天还是黑夜，也无论是在工作还是在学习，亦或者是在休息。
虽然有延迟，但这丝毫不妨碍苏暮在地球指挥中心遥控指挥着远在地月第二拉格朗日点的飞船起航。
“3！”
小女孩约莫4、5岁，长得粉雕玉琢，一双眼睛骨碌碌的，灵动又美丽。
然后……
——最起码，他要实现承诺，要替同伴们看到祖国、看到人类带着骄傲和崇高，走出地球，走向太阳系，走向星辰大海……
“允许脱离。”
那……应该是为他准备的国旗。
这对曾祖孙女的对话惹来了众人的阵阵笑声。
“好的。”
——她知道，父亲一定和图书在看着自己。
然而……就在这时。
“爸，我在。”苏泽安院士马上俯下身子，身材高大的他也不顾自己已经年过八旬，驼着背，把耳朵附在父亲的嘴边——其实他的耳道也安装上了最新的神经助听器。
“爸……”
两秒的延迟后，只见太空中，问天号的尾部猛地绽放出五道蓝色光焰。
病床边，也已年过古稀的苏泽安院士紧紧地握着父亲的手，在父亲最后一刻即将到来时，苏泽安一直焦虑的心情反而变得平静了下来。
“指令已发送。”
问天号开始摆脱地月引力，开始朝着月球引力弹弓点飞去。
“当然不是，因为按照设计速度，问天号可以在十年内就完成从地球到冥王星的往返。事实上，这次问天号的任务，除了一路架设通讯卫星之外，主要还是去探索柯伊伯小行星带，看那里会不会是人类走出太阳系的加油站。”
“曾爷爷，您忘啦！我叫苏小洛。”
虽然现代医学已经能够让苏远山维持着能够思考和表达的状态，但那些与他一起为了理想而一路前行的同伴都不在了，甚至连叶子都走了……
苏远和_图_书山，对于他们而言，不仅是他们父亲，爷爷，外公，曾爷爷……也是整个家族最牢固的大树，最强大的守护神。
收回视线，前所未有的疲倦朝着老人袭来。他靠在枕头上，目光望向前方。
“发送远程点火指令！”
病床上，苏远山轻轻叫着儿子的名字。
一道仿佛超新星爆炸的光芒自幽深暗黑的夜空中升起。
笑意也在苏远山的脸上弥漫。
“那这次登上问天号的宇航员们，将不再返回地球是吗？”
投影中，主持人满带热情的声音传来。
今年父亲已经103年岁了。
“今天，是我国问天号宇宙飞船起航的日子。”
“你们都出去，我看看你姐。”
“噢，曾爷爷老了，记性不好了。”
“泽安。”
“问天号宇宙飞船是一艘科研探测船，它由位于地月拉格朗日点的广寒宫国际轨道基地建造——广寒宫轨道基地由我国航空航天工业集团与远芯集团联合打造，代表着全人类最高的航空航天能力。”
然后……
问天号发射成功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全球互联网。
苏远山用力地睁着眼睛，在视觉补偿系统的支持下，他的目光在后和*图*书辈的眼前一一停留，最后，他的视线落在最尾巴的一个小女孩身上。
“苏院士，请。”
……
“我想看看你们。”
“报告指挥部，准备问天号准备脱离轨道。”
毫无预兆地照向了月球。
“最后面的小朋友，你是谁呀？”他微笑着，看着这个从基因上酷似女儿的小姑娘，用合成语言问道。
父亲时常说，人生百年，也就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所有的仪器已经撤离，只剩下了心电图监控仪还在运行着，显示着病人的生命力。
“2！”
“我想安静一下。”
而随着苏远山的起身，原本远远地围在病床四周的晚辈们也一起靠了近来。
全系投影中，已经年近八旬，但精神极好的苏小暮满脸的骄傲笑意。
“下面我们有请此次问天号行动的总负责人苏暮院士替我们介绍一下问天号的具体情况和使命。”
每个人都掩饰着悲伤，微笑的看着床上的老人。
基地上空，一艘犹如航母巨舰的太空飞船整装待发。
八十几亿人的目光同时聚焦天空，望向那代表着人类智慧与希望的光芒。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朝着镜头最后看了一眼。
“4！”
席和*图*书小丁，陈静，秦为民，田耀明，李明柳，唐文杰，杨怡雯，曲慧，高晓第，王朝新，陈建国……
“好的，爸。”苏泽安院士马上从床头取出一套视觉补偿系统，紧贴在父亲的前额上，同时又小心地调整着病床，让父亲半躺起来。
他们……都已经走了。
（全书完）
嗯……也不是没有。
问天！
直播依旧继续。
伴随着苏暮的回答，只见问天号引擎光芒大盛！
苏远山目光继续移动着，看到了被藏在茶几上的那一抹红绸。
……
病床上，苏远山含着笑，看着女儿宣布发射成功后，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洁白的病房中，已过期颐的苏远山院士微眯着眼，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
“那曾爷爷您等我长大点，我就去做恢复记忆的药给您！”
苏泽安明显能感受到，父亲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遗憾和留恋——如果说，唯一还有什么值得父亲留念和期待的，可能就是他的姐姐正在负责的“问天工程”了。
“5！”
“拥有配备如此完善的问天号，火星便不再是我们的目标——问天号上的先驱们——如果他们愿意，他们甚至可以是第一批走出太阳系的地球居民m.hetushu.com.com。”
顿了顿，苏暮院士开了个玩笑：“毕竟，咱们中国人，走到那儿都能种地是传统。”
随着两人的对话，画面也转到了广寒宫轨道基地。
……
“倒计时准备！”
苏暮院士含笑点头：“如果条件允许，那一定是我们的目标。”
——这是一座漂浮在太空中的庞大钢铁工厂，亮闪闪的太阳能电池板绵延不断，犹如城墙。
公元2077年，12月9日。
“意思是不是，我们将会在柯伊伯带建立类似广寒宫轨道基地的前进基地？”
“所有引擎均已成功点火。”
“问天号是集我国，乃至全世界航天力量打造的一艘太空飞船。在动力方面，它搭载的可控核聚变反应炉为霍尔推进器提供了进行长久的探索性远航的动力。在维生领域，问天号虽然没有搭载目前尚不成熟的休眠系统，但人工旋转重力和生态模拟修通以及全息模拟系统这三大系统完全可以使问天号上的科研人员享受不输于地面的生活质量，包括吃上新鲜的素菜。”
光芒升起，床位的位置开始投射出今天的新闻频道。
伴随着新闻频道主持人的声音，一个个人影也渐渐浮现在他眼前。
他也没有了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