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肖萌？大一新生？”邱伟涛看上去还有点吃惊，他把询问的目光投向路之航。
路之航介绍道：“他是大四的师兄。”
“师兄，这个项目开始很久了吗？”
“说得对，这也是我们选择普通的小提琴的原因。”
“那真挺好，我们正缺人呢，”邱伟涛露出笑意，又跟路之航道，“我把早上发现的那出溢出bug改了，你要不要看看？”
肖萌围着Violin-β转了好几圈，仔细地观察设备的细节，眼睛闪着光：“灵活性这么强，做一台手术都可以吧？”
肖萌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有点奇怪，连忙自我介绍：“邱师兄，我叫肖萌，计算机科学专业大一的。”
“啊，我知道你，”肖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就是邱神啊！”
路之航偶尔会转头看她，也看到了她写在笔记本上的笔记：安东尼奥·巴齐尼的《精灵之舞》，维尼亚夫斯基的《谐谑曲与塔兰泰拉》，克莱斯勒的《前奏与快板》……
她不是对工程学一无所知的纯理科生，因为家学渊源，她深知设计并且调试这样一套系统的难度。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工程，需要大量的钱，还需要电子、机械、自动化等许多领域的大神一起努力。半年时间能拿出这样的结果，证明了这个团队的强大执行力。
人的手是人体里最灵活的器官，可以做到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想要制造一双https://www.hetushu.com.com机械手达到人类双手的灵活度，何异于天方夜谭——至少在今天之前，肖萌认为这是天方夜谭。
“柴可夫斯基的小提琴协奏曲？”她轻声道。
“目前还不行，”路之航说，“还需要进一步测试和程序。”
“师兄，架子上这个小提琴，很普通啊？”
“我们自己能分清就可以。”
“什么大神不大神的，都是玩笑。”邱伟涛连连摆手，看起来似乎有点腼腆。
“嗯嗯，当然。”肖萌满怀钦佩。
第一次被邀请进入信息学院的国家级实验室的内部，肖萌心情激动得左顾右看，只觉得面前所见的一切都十分新鲜。
“这台设备叫什么名字？”
“当然，”邱伟涛道，“每支机器手臂用了一千四百多个传感器和八百多个执行器，光是把这些传感器调试到现在的程度，就花了半年时间——但即便这样，系统还是有一点延迟。”
“我还不能判断，我能不能再听几首曲子？”肖萌问。路之航用行动代替了回答——他敲了敲键盘，Violin-β开始了下一次演奏。
然后肖萌就看到面前那双静止的机械手臂动了起来，左臂持弓，右臂揉弦，以一种灵巧地姿态姿态弹奏支架上的小提琴。
“所以我们有时候也直接叫V.B.。”
“Violin-β。”
“VB？”肖萌质疑，“这个缩和-图-书写很像VisualBasic。”
现在是十一月，也就是说，这个项目开展近有一年时间了。真正的理工科研究就是这样，从立项到出成果，起码需要三四年时间。
男生对她点点头，表情很温和的自我介绍：“我叫邱伟涛。”
“而且对发表论文很有帮助。”邱伟涛道。
这间实验室面积很大，保守估计数百个平方，里面分为了数个区域，进门处的右侧是研究人员的办公室，在实验室的左侧的玻璃房子里有一台大型机，实验室的几个区域里分布着若干个工作平台，其上摆着若干台电脑和设备，那些那些一看就写满了“我很贵”“我很高科技”的设备连着电脑，粗细不同颜色不同的各种连接线从设备里连接出去，最后则接到了实验室中央一个高度约一米五的小提琴演奏装备上去。
“才半年就可以达到这个程度？”肖萌睁大眼睛，“效率很高了。”
“卢老师认为，按照中国人的习俗，‘贱名好养活’，我们要低调一点，叫α（阿尔法）太高调，β显得低调一点。”
演奏装备由一个支撑小提琴的支架和两条宛如从科幻小说里走出的金属机械手臂构成，手臂由前臂和手掌构成，极具人工动力学美感，各种细节做得十分到位，展示了现在机械水平的巅峰。
“你觉得演奏得如何？”路之航盯着面前的屏幕，但话是问肖萌。
路之航说：和图书“普通的小提琴就足够了。根据数据和测试，普通的小提琴和斯特拉迪瓦里并没有太明显的音质差别。”
她声音虽然低，但邱伟涛听得真真切切，不由得在内心发出一记赞赏。只听几个音符就判断出小提琴的曲目，看来这位学妹除了脸之外，才华上也有过人之处，也难怪连路之航这种性格的人也会带她来实验室了。
“β（贝塔）？是二代版本吗？”肖萌问。
肖萌从小到大见过被誉为“最有天赋的青年小提琴家”的梁清宁的演奏不下百次千次，她认为，梁清宁的那双手是她见过最灵活的手，他手指间的每一个动作都有音乐流淌——此时她发现，面前的Violin-β那双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机械手比起梁清宁来虽然有所不足，但也称得上灵活了。
现在的肖萌觉得自己是刘姥姥来到了大观园。从自己走进这个实验室开始，每一秒她的大脑都会出现新问题，可以说，她现在想到的问题和时间成指数比。
“是今年年初开始的。”
“我带她来实验室，”路之航说，“她对小提琴很有些了解，所以让她听一听VB的演奏。”
肖萌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凝神静气地听着演奏，偶尔做一下记录。她没什么演奏的天赋，却有一双很好的耳朵。
肖萌一边听一边记录。
“不是。”
“那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对她这样的大一新生而言，论hｔtps://ｗwｗ•hｅｔｕshｕ•com•com文什么的和她的距离还是太远了，远到几乎不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但这不等于她意识不到的技术难度，围绕Violin-β，起码可以创造数十篇高水平论文，从编程到机械、电子技术，无一不包。
“我觉得，VB比我想象的好多了！音阶非常准，刚刚演奏了这么多性的小提琴独奏曲，一个错音都没有！”肖萌把视线从机械手臂上抬起，看向两名大神，产生了由衷的钦佩。
他一边回答一边改了几行代码，敲了下键盘的的ENTER键。
果不其然——肖萌亲耳听到路之航说出理由，一点都不意外。计算机的专业能力上她的水平和面前的两位大神相差太远，路之航邀请她来实验室，是因为听了她对小提琴的一番阔论之后。
“还有Matlab和Lua。”
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路之航认识并且结交的，水准就低不了。在信息学院里，准备搞ACM竞赛的人对邱伟涛这个名字都不会陌生。可以这么说，他是路之航出现之前，本学院编程技术最强的人物，专业水平极高，没想到他现在也在进行Violin-β项目组进行研究。
“这倒是，”肖萌看向路之航，“我那个得了帕格尼尼小提琴大赛的朋友，他说过，真正优秀的小提琴演奏家就需要用最普通的小提琴拉出最优美的曲子。”
眼前的一切让肖萌的眼镜闪闪发光。她倒不是没见过世
hｅｔｕshｕ•ｃｏm.cｏm面，实际上她见过不少实验室，还是级别比较高的那种——双胞胎的父亲是某国家级研究所的工程师，小时候他时不时的总会带着肖萌去实验室“见世面”，肖萌对计算机的热爱也是那时候培养出来的。肖萌抽了抽嘴角：“这虽然是个理由，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在欣赏了几首之后乐曲后，肖萌觉得自己可以做出一个相对准确的判断。
实验室有五个小提琴盒子，堆放在角落里。现在架在支架上的一把星海小提琴，那是最普通最大众也是销量最好的型号，那种在琴行里可以用两千块买到的超普通的小提琴。
一个戴眼镜的穿着格子衬衫正对着电脑猛敲键盘的男生从桌前站起来，对肖萌道。
“师兄，你们用C++写的代码？”
路之航“嗯”了一声，微微弯下腰打开了他旁边工作台上的一台显示器，专心查看错误代码。肖萌注意到他看代码的速度相当快，几乎是一目十行，电脑液晶屏的光芒清晰的映在他的双眸之中。
显然，来自师妹的夸奖让邱伟涛很受用，他脸上浮现了自傲的神色，胸膛也挺了起来，但语气还是很谦逊的：“大概是因为我们比较齐心，所有人都朝着一个目标用力，所以结果还不错。”
她的确有一双很好的耳朵，刚刚Violin-β演奏的每一首曲子她都听了出来。
片刻后一曲终了，肖萌赞叹不已：“了不起的演奏。我都没想到这机械手这么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