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酌风流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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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弈,多少伤心(三)

第268章 弈,多少伤心(三)

正待抱维儿起身时,他的目光瞥到方才韩天遥喝过的酒盏,眼角已微微一挑。
雁山点头,“听闻皇上屏去众人召入,所谈何事不得而知。”
“南安侯入宫了?”齐小观不觉向前走了两步,呼吸有些急促,“皇上见他了?”
皇权重要,贵妃也重要,那个贪恋权位的丞相,便注定会成为扎在皇帝眼底的一根刺。
亮汪汪滴落地间的,竟是触目惊心的鲜红,火一般地灼人眼目。
它的皮毛被雨打湿,看着有些狼狈,但它身姿挺得笔直,一步步向前踏着,居然不改从前的优雅庄重。
齐小观瞅着十一的神色,犹豫道:“我们暗中监视,感觉……南安侯也像在暗查聂听岚之事。莫非他对济王之死也有诸多疑心,方才冒险回京?也不怕被人参他一本,罢官夺爵!如此瞧来,他虽与湖州之变大有关联,倒也不是刻意想害死济王,更没打算和施相联手,才会赶回杭都试图查明真。相?”
“去查……去查红绡和紫纱的底细,还有……聂听岚失踪那晚,红绡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
宋昀甚至道:“这一回,朕不得不打他的脸!”
宋昀松了口气,唤来画楼道:“叫人再去找!朕不信偌大的京城,便找不到一个合维儿心意的乳。母!”
宋昀皱眉,“必定小观传的,她向来嫌那些太医多事。难道又吐血了?让她凡事少费心,总是不肯。”
宋昀抱着他在方才韩天遥坐过的那椅子上先坐了,小心地拭去他眼角的泪,柔声道:“维儿乖,是父皇不好,不该把你送别处去,父皇……更不该咒你。父皇会好好护着你,直到你长大成。人,娶妻生子……”
“这……至少目前,施相应该有心无力。莫则虽立有www.hetushu•com.com战功,但始终不如孟许国功高。李之孝不通兵法,虽是监军,不过是个名头罢了。有皇上暗中维护,那些新进的将领有几个会真心听他的?何况听说今日相府也召过太医,似乎施相病了。”
“嗯,济王之死,可能已经成了贵妃的心病,这个……只怕难治。后来雁山、陈旷他们也被唤去了琼华园,应该是为相府的事。为替济王报仇,凤卫动作不小。近日京中又有传言,说施相先前为自己相中的墓址有天子之气,又有人四处贴出传单,说什么‘天罗吉祥处,自古龙脉地;丞相欲占坟,不知主何意’,如今京中沸沸扬扬,都在说施相杀害济王,居心叵测,恐怕还会对皇上不利。”
当然,最好病得好不了。
宋昀看那日志完全焚作灰烬,才问道:“贵妃今日又去了琼华园?待了大半日?”

于天赐细辨他言语间的意思,忙笑道:“如此也好。若凤卫真和相府硬碰,朝中难免闹得鸡犬不宁,皇上夹在中间,更是为难。”
许多手段,十一不曾用过,不代表她不会用。虽是帝后养女,自幼娇贵,但她从小被郦清远带出宫去,少年时便走遍大江南北,识见眼界远非寻常贵家子弟可比,若她愿意,诡谲手段同样可以层出不穷。
原是预备给贵妃用的酒具,自然是极好的。银制酒盏可辨析毒物,但纯银太软,故融入精钢使其坚硬,并嵌上宝石以示名贵。但宋昀取过酒盏看时,已有宝石从他指间跌落。
他晶润明秀的眼底闪过恍惚,“我和你的娘。亲,会看着你娶妻生子。那时,我们的头发也该渐渐白了吧?”
她本就偏爱狸花猫,因白猫是韩天遥养的,每每https://m.hetushu.com.com看到齐小观空荡荡的右边袖子,便气不打一处来,遂叫人将白猫悄悄丢回韩府。只是白猫居然已经认路,大约还怀念着喂她的剧儿,以及总跟它打架的花花,便是没人喂它,也时不时过来看上几眼。
十一不答,只将手边汇集的诸多资料一页页慢慢地翻着,忽抬头看向齐小观,“聂听岚失踪那晚,红绡曾因病提前离开,并未和其他姬妾一起看护小产的姬烟?”
齐小观怔了怔,才道:“红绡和紫纱……都是皇上的人。”
她们是皇上的人,一直有意无意地配合着十一安插在相府里的小温、阿鸾的行动。而皇上是朝颜郡主的枕边人,也是凤卫在宫中站稳脚跟并一步步壮大势力的支持者。流落宫外的这些日子,他更是一直在凤卫和十一的视线之下。相应的,谁又会去疑心他安插在相府的耳目?
于天赐猜着这年轻皇帝已决意趁机收回皇权,只得应道:“是!”
掌权二十余年,施铭远所见多了锦上添花,如今也该见识一回雪上添霜了。
而如今他们还很年轻,年轻到有足够的时间去融入彼此的身心,直到她如他这般,矢志不渝。
宋昀逗弄片刻,一直紧绷的心弦已慢慢放松下来。
维儿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却似听懂了一般,冲他“咿呀”两声,虽还哑着嗓子,竟咧着小。嘴笑了起来,幼白的双颊露出和十一相似的一对深深酒窝,越发好看得招人怜爱。
也许,这样的地方,本就不该是有婴儿的啼哭或欢笑。
正要告退时,却听宋昀叹道:“济王不葬,施相不死,贵妃心结难解,只怕那病更难好了!”
于是,施铭远病得无力指挥党羽应对帝妃,着实是再好不过。
m.hetushu.com.com昀哂笑,“会传染?嗯,若贵妃想他得这种病,拿些病人用的东西交给姬烟,只怕那个不要命的姬烟绝对敢给施相用上!”
雁山道:“应该在吧!”
十一忽然间呼吸沉重,蓦地问道:“小皇子可在皇上身边?”
依然是黄澄澄的眼睛,清澈得看不出沧桑。
雁山匆匆步入,回禀道:“宫中传来消息,有人秘密求见皇上,窥其形容,似乎是……南安侯!”
凤卫虽掌握近半宫禁,到底还有目之难及处。能在那样的雨天,注意到微服入宫的似乎是南安侯已属不易。至于小皇子的去向,谁也没顾得上留意。但十一不在宫中的时节,挑人的小皇子当然只能由宋昀照看着了。
宋昀道:“如此,更见得天意都容不得施相心存妄念。”
宋昀的眉扬起,一双清润若有玉辉流转的眸子已闪动异样光亮,“施相这一辈子,笑里藏刀,行。事阴狠,如今被人这样算计……也算得是一报还一报吧?”
所有人都在告诉她,闻家快完了,红绡、小温也议论闻家快完了,除非闻博破釜沉舟拥立济王,再也没有活路……
小珑儿笑道:“这白雪倒是有趣儿,剧姐姐她们入宫后,我也不大记得喂它,它便时常不见影儿。以为又变成野猫呢,谁知隔三岔五还是回来,也不知在记挂着什么。明明剧姐姐已经离开了,花花也不在了,它干嘛还回来……”
“南安侯的确已经回京。”齐小观抱肩立于缀琼轩中,眺望窗外浓绿欲滴的层林碧树,眼底亦有疑惑,“刚听说他回京,我还疑心他是不是冲着凤卫或皇上,后来想着又不像。真要对付咱们,那天在破庙中,才是他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那时四周都是他的兵马,真做出点无法无天的事www.hetushu.com•com,完全可能趁着朝中动荡另立新君。”
维儿已被回宫的十一接走,福宁殿被高大的枝灯照得亮如白昼,仅余一君一臣的大殿便显得格外空阔冷寂,肃穆得甚至带着股威煞之气。
这些日子,为济王喊冤的大臣很多,但支持施相,举证济王确有谋反行止的大臣也不少。只因彼此争执不下,宋昀似也一直犹豫,所有的奏表一概压着未予回复。但此时他竟毫不犹豫地站在了施相的对立面。
“师姐!”
质地坚硬的酒盏竟已被韩天遥捏得变了形。
十一胸中似有一团火熊熊腾起,烧得五脏六腑都已蜷起。
宋昀沉吟道:“施相这病……应该很难痊愈吧?”
齐小观明知必有急事,忙问道:“有事?”
画楼忙应了,匆匆出去吩咐。
宋昀终于将于天赐带回的聂听岚日志一页页翻完,然后举起,凑到灯火上,看着金黄的火焰跃起,慢慢将那些字迹吞没,才丢到铺墁金砖的地面,缓缓道:“还真小瞧了这女人,竟来了这么一手!”
虽是宋昀心腹,他也不肯问起南安侯为何主动交出日志。越是在官场待得长久,越清楚什么时候该装装糊涂,什么时候该保持清明。眼前的人再不是那受他聆训的普通宗室子弟,而是能给他和他的子孙带来无限富贵的大楚皇帝。
毕竟,京城不是湖州。真的追究起来,罪证确凿,那十万忠勇军也是远水救不得近火。
宋昀摆手道:“也怪不得你。她在相府如鱼得水待了那么多年,的确有些心机手段。”
入夜时分,于天赐求见。
正说着时,那边步履匆匆,便听得雁山在外唤道:“郡主,三公子!”
似乎感觉出什么,它转头看了看十一的方向,一跃跳上围墙,抖了抖湿淋淋的尾巴,漠然地离开了m.hetushu.com.com
于天赐道:“幸亏皇上英明,竟能逼得南安侯将此物交出,不然贵妃那里,恐怕不好交待。”
于天赐忙道:“此事是臣办事不力,一时疏忽,差点酿成大祸,请皇上责罚!”
“你信?”
于天赐道:“这个不好说。虽说是痨病,但如今刚刚发作就有太医精心诊治,若用心调理,指不定就好了呢!”
若无十足把握宋昀不会追究他罪责,私离军营的韩天遥岂敢去见宋昀?宋昀……做了什么才会令韩天遥如此有把握?
齐小观明知维儿身世,更不敢点破,只纳闷道:“南安侯……竟敢去见皇上?”
午后,琼华园。
维儿觉出熟悉的怀抱,听着熟悉的抚慰声,哭哑了的嗓子这才小了些,兀自呜呜着,泛紫的小嘴唇委屈地扁了又扁。
于天赐点头,“和齐三公子他们用完午饭后,在那边休息了两个时辰。丑初传过太医,似乎是齐三公子传的。”
于天赐会意,“臣会顺着那些流言,再放些风声出去。说来施相这病也的确蹊跷,方才臣暗暗打听过,得的似乎一种会传染的痨病。施相久在京中,饮食起居无不精心,怎会得这种病?”
于天赐一惊,“皇上,若厚葬济王,等于是承认济王不曾谋反,那道赐死的旨意错了,岂不是在打施相的脸?”
十一坐在窗前榻边饮茶,亦默默看着窗外,目光却锁住雨水迷蒙中的那只白猫。——韩天遥抱来想和狸花猫匹配,却被成了二人间最大笑话的公猫白雪。
齐小观倒吸了口凉气,惊呼着去扶她时,十一眼底似乎也泛着血红,苍白的脸转向他。
宋昀将手搭上一直不曾批复的那叠奏表,随手翻阅着,说道:“明日一早便传旨,以皇兄之礼,厚葬济王!”

弯腰呕吐之际,她忽又忆起姬烟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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