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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勉强她！”

这汤药一闻便知是参汤。我自幼在皇家长大，对于参的好坏还有点识别能力。从这参汤的颜色和气味来看，这人参该是几百年的老参了；煎得如此之浓，除了吊命补气之外，我想不出别的效用来。

中午吃了点清粥，我正要闭了眼养神时，屋门被敲响了，“殿下令即刻带安平公主到过去见他。”

拓跋顼忽地失声痛哭，踉跄着退了两步，扑通跪于地间，重重磕下头去，呜咽道：“臣弟错了！臣弟错了！臣弟再也不敢了！求皇兄珍重御体，千万不要动气！”

“你来了？”

“是……”

“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要心狠和图书手辣，就该心狠手辣到底！”

拓跋轲望着他，眸中闪过冷锐，只是紧撑着床沿的臂腕却在微微发抖，显然支持不住。

拓跋顼慌忙用自己的袖子为拓跋轲擦拭着唇边，惶急地呼唤，眼底已是克制不住的泪花闪烁。

拓跋顼发现了我的退却，眉宇间顿时闪过愤怒，伸手将我一拽，已将我拖到床前，硬按着我跪在床前，正对着拓跋轲的面容。

拓跋轲喘息着，居然撑坐起身，低沉着嗓子叱喝道，“你盼朕出事好让你有机可趁，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如今得偿所愿，你该高兴才对！”

拓跋轲懒洋洋望了一眼他的幼弟，这才由他将自己和-图-书扶起，强撑着喝了两口，忽然嗤地一口喷出，竟已是鲜红色，淅沥于地面和拓跋顼的衣衫，极扎目洇开一片。

竟是我从不曾见到过的生命最本原的简单无垢。

“皇兄，皇兄……”

“起来！”

可如今早已撕破了脸，我实在不想虚应故事，冷冷地瞪了拓跋顼一眼。

大海般澄净的蓝色，初生婴儿般的干净。

拓跋轲咳了一声，淡白的唇边隐见殷红。

拓跋轲微眯了眼，陡地抬高声音，怒喝道：“拓跋顼，如果你还是我们拓跋家的好男儿，给朕站起来！”

可这种本原的色彩只持续了一瞬间，很快便转得深沉，连那毫无生机的苍白和-图-书面容都在那蓦地冷寂的目光中显现出原来那种叫我畏惧的凛冽来。

几个随军的大夫畏缩地退在墙边，侍立两旁的侍女正无声垂泪。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正侧脸向内卧着，只看得见削瘦得颧骨微微凸出的面庞苍白如纸。

感觉出我在往后退缩，拓跋顼无声靠近我，将手掌在我后腰一压，迫得我的身体往前一倾，倒似我凑上前想查探拓跋轲的状况一般。

他蹲下身，用袖子拭着拓跋轲额上细细的汗珠，轻轻在他耳边唤着。

大夫在一旁颤巍巍地递上一盏汤，犹自冒着腾腾的热气。拓跋顼伸手接过，坐到床边，低声道：“皇兄，喝点汤药。”

那wｗw.ｈｅtｕsｈu•ｃoｍ•com种被吸尽活力的毫无生机的苍白，让我禁不住想要退缩，远远地离开这个距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的男子。

拓跋轲松了口气般吃力卧下身，一旁的侍女忙多多取了软枕，垫于他的身后，让他靠坐着说话。

拓跋顼埋着头，伏于地上无声抽|动肩背，竟哭得抬不起头来。

拓跋顼脸都红了，却冷淡地低声向我叱喝：“听皇兄说话！”

尽管，他曾和我拥着有人世间最亲密的关系，甚至至今仍是唯一曾与我合二为一，共享过那种让我备感耻辱的愉悦感的男子。

“皇兄，皇兄，阿墨来了……”

他凝立不动，默默地望着我走到跟前，才缓缓道，“过来见我皇ｈｅｔｕshu.com.com兄，陪他说说话。不许说半句令他不快的话，知道么？”

我心中一跳，立时明白过来，再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愤怒，又夹杂着让我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一步一步挪着，跟着拓跋顼，慢慢走到屏风后一张雕着三羊开泰花纹的红木大床前。

拓跋轲无意识地低低呻|吟一声，皱了眉，慢慢转动着头部，睫毛颤动着，然后慢慢张开眼睛。

侍女慌忙取来温水让他漱口，他并不肯要人来扶，强支着躯体漱了一口，便摇手道：“罢了，再漱……也洗不去一身血腥。”

拓跋顼压着声音应了，却依旧闷着头，好一会儿，才起身立到拓跋轲床前，除了眼圈红些，已经看不出太强烈的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