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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试图用眼前的富贵繁华去填满因无望的思念带来的空虚，把自己的精力放到她本不感兴趣的后宫争斗上，为自己和自己的女儿营造越来越舒适的生活氛围。

胎儿被打掉，她成了魏帝很多妃嫔中的一个，听着人人向她道喜，再不敢说，她想着自己的夫婿，想着自己未及出世的孩子。

直到明帝死后，母亲才觉繁华落尽，人生如梦，不如趁机遁入空门，还可涤一涤心胸，用毕生剩余的岁月，去缅怀自己唯一喜欢过的男人。

齐明帝对母亲极是宠爱，未必没有些疑心，只是再不舍得为一名小公主让母亲不快，宁可装作不知，甚至对我千般爱怜，来讨母亲温柔一笑。

母亲讲完她长长的经历时，已是半夜时分了。

拓跋顼右肩背曾经给拓跋轲射伤，当时我曾帮和-图-书他草草包扎过，却没留意到他的肩部有没有什么红痣。

隔了很多年，她的睡里梦里，都是自己的夫婿欢欢喜喜地从村头骑了马过来，一脸纯朴的笑容，将他宽厚的手掌，递给他最心爱的妻子，温柔地唤一声，玉柔。

母亲反应有点淡漠：“是个皇子，分开时还很小，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取，也不晓得是第八子还是第九子。”

要的只是平淡相守，难的也是平淡相守。

这一生，母亲都在遗憾。遗憾她的所有岁月，都停留在听说夫婿死讯的那个月缺难圆的夜晚。

她怅然望着窗格内透出的惨淡月影，忽然低笑道：“阿墨，我差点忘了，我还有个孩子在北魏呢，听说如今的魏帝手段甚是毒辣，也不知如今怎样了。”

我www.hetushu.com.com心里一跳，急问道：“是……靖元帝的骨肉？是儿子么？排行第几？”

“都是往事了，不用再提。”

萧彦深知自己的势力尚不足以与国势正盛的南齐相比，只得忍痛割爱。

因怕萧彦心生异心，齐明帝借口犒劳三军，亲自到闵边巡查暗访，谁知无意间见到了母亲，竟是一见倾心。

一个是明帝最宠的妃子，一个是明帝最欣赏的爱子，二人见面的机会并不少，因此渐渐熟识起来，偶尔还当着明帝的面诗词相和，竞逞才技，明帝不过呵呵一笑，也不在意。

母亲叹息，似极不愿回首这段往事。

只有那个死得不明不白的年轻武将。

我忽然慌了起来，忙追问道：“那位皇子……有没有什么表记？”

萧宝溶是齐皇室众子弟中的奇才。他有和图书着冰雪般的心地和足以映透人心的澄澈眼眸。虽然当时的年纪很小，却已能看出这个年轻庶母的不愉快。

母亲答道：“当时还有两位宫妃差不多时候生产，同在洛城生的另一位皇子比我这个大几天，战乱里消息不畅，另一位留在邺城的妃子所出的，就不晓得大些还是小些了。”

可不管经历了多少的大起大落和风云变幻，也不管她有名份没名份的男人究竟有过多少个，她心里的夫婿，永远只有一个。

她想逃，却没能逃掉，辗转于几个下等武将的手中，欲哭无泪，求死无门。

从她的叙述中也可以猜得到，她心中唯一认可的夫婿和他们的孩子，多半都是被魏帝下令除掉的。母亲心中，不只不喜欢魏帝，甚至应该很仇恨他，连带不怎么在意这个有帝王之相的孩子了和-图-书。

靖元帝的儿子，也是就拓跋轲兄弟九人，如今只剩了拓跋轲和拓跋顼二人。拓跋顼排行第九，母亲是南人，在战乱里失踪……

可惜，没有用。

这次大胜，奠定了萧彦和他的征西军在南齐不可撼动的地位，也引来了齐明帝的关注。

听说她是掳来的魏人后，齐明帝让随自己出行的妃嫔召去母亲，当晚便留在了自己身边。

等萧彦领兵大破洛城时，她才明白女人永远是男人世界的牺牲品。

母亲并没有太关注那些没完没了的战争，总认为这样的战争，与魏帝有关，却与她这样以色事人的妃嫔无关。她只是个想安安静静活下去的小女人而已。

“表记？”母亲思量了半晌，“他的右肩有七颗红痣，形如北斗，当时魏帝就说此子不凡，有帝王之相什么的……听说当时的洛城和*图*书行宫给萧彦军夷作了平地，连大人都没法幸存，这个婴儿……只怕早夭折了吧？”

我一呆，问道：“怎会不晓得排行第几？”

但他没有想到，我母亲也没有想到，这时候，母亲已经怀上了我。母亲不想再次失去自己的骨肉，悄悄买通了太医，将孕期向后推了一个月，至生产时，又宣称是早产，终于将我生了下来。

一年后，拓跋弘南伐大齐，几个得宠的妃子也都带在了身边，安排在洛城暂住。

萧彦注意到她时，她已经听说了魏帝的死讯，说不上欢喜，说不上悲痛，只是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只说自己是北魏那位阵亡武将的妻子，顺理成章地成为萧彦的女人，摆脱了类似军妓般的悲惨生活。

无数大风大浪大起大落的精彩岁月相叠加，也不抵两人相依相拥看日出到日落的任何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