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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觉得他目前有看史书的心情，若说他心底不悦想提剑伤人，或者想用看书来压抑某种情绪，倒是很有可能。

他是宫中主管，少了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也和他脱不了干系。故而他陪着笑答应我去细细寻访打探时，额上的汗水已是层层叠叠往外冒了。

可如今，又只剩我一个了。

轻罗、连翘和一路相随的几个小内侍走得极慢，一路都在不安地交换着眼色；快到琼芳阁时，她们才冲到我跟前，小心道：“娘娘，初晴姑娘……不见了。”

我见好就收，绝不让这位魏帝身边的大红人为难着，哭诉了一阵，便拿了大把的金银将他打发走了。

轻罗等人茫然摇头。

拓跋顼辰时不到就出城去了？

我虽是不安，却极想弄清拓跋轲对这件事的态度，只得收拾好凌乱心和图书绪，打扮得娇俏可人前去见他。至于萧宝溶目前的状况，我虽是万分担忧，但已不指望能从这人嘴里探得一点半点的风声。

再将阁中上下仆役都叫了来，差不多一一询问，依旧无人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我一边叫人去请管公公，一边已暗自松了口气。

而眼前拓跋轲的佩剑，自然也是极品好东西了。

这一次，拓跋轲有了动静。

我虽然也学过三脚猫的剑法，可对于剑的好坏从不会分辨。萧宝溶只怕我舞剑时会伤着自己，就差没给我柄伤不了人的木头剑。纵然要了柄镶宝嵌玉的银剑来，华而不实，只能佩在身上作为随身饰品的一种了。到后来看到拓跋顼的宝剑和他利落的剑法，才意识到剑和剑之间的差别还是极大的。

初晴顺利逃离，连琼芳阁上和图书下都不曾发现一丝异样，想来别处更不会留下蛛丝马迹了。

一半示人以弱，一半是真的害怕。

等了良久，我腿都跪得麻了，他还是视而不见。若再不开口，怕更显得我心怀鬼胎了。

他外出尚未换下的玄色箭袖蓦地一扬，乌云般飘起。

连翘焦急地将我引入卧室，道：“记得昨天半夜娘娘去重华殿时，奴婢还见到她从床上坐起来送娘娘出帐幔。早上我们先到重华殿预备娘娘起床好服侍，谁知娘娘没起来，那边她的随身小侍女来找我们和管公公，说初晴姑娘不见了。管公公带我们回琼芳阁查看过了，昨晚换下的衣衫鞋袜都在，连床铺都是刚睡过没整理的模样，可初晴姑娘不知哪里去了。”

那我拖延拓跋轲这么久的时间，岂不是枉费心机，枉作小和-图-书人？

见到拓跋轲时，他垂着眼睑，正坐在书案前缓缓地擦拭着宝剑，面前还翻开着一本史书。

嘟起了嘴，我可怜兮兮地嘀咕道：“陛下，我来了。”

我辗转了好久，才耐不住疲乏，迷迷糊糊陷入沉睡。

精致的早膳被我推到一边，我再也无心吃上一口，懒懒道：“起得晚了，连早饭都没胃口了。回琼芳阁去吧！”

灯光下，那璀璨而寒冷的锋芒投在他的脸上，明晃晃如水银流过，本就刀削般凌厉俊挺的面容愈发刚硬尊贵，凛冽慑人。

为我梳妆洗漱时，她们一直欲言又止。

我明知是为了初晴的事，也不追问，只在吃早膳时问道：“皇上呢？”

轻罗道：“出宫去了吧？一早就有城外的武将进来见驾，应该有很紧急的事。恰好皇上今日起得晚了，那武将和*图*书又去见了皇太弟。听说皇太弟听了，随即就点了部分兵马，辰时不到就出了城；皇上似乎也很着急，早膳都没用，也匆匆出宫了。”

大手翻处，本来投映在他面颊的那道水银般的流光滑入我的眼底，逼得我惊叫一声，忙闭上眼睛，恐惧地伏倒在地。

下人还在忙乱地四处寻找，我却失落地坐倒在软榻上叹气。恍惚觉出，这次再给掳到魏宫中那么长时间，我不像第一次那么孤寂担忧，多半还是因为有这个知心的姐姐在一旁陪伴着，安慰着，帮衬着。

当然什么都在了，我们出逃的短袄缚裤本是我寻常玩闹打野物时穿的，少了一两套根本看不出来。我们又不用担心回去后缺衣少粮，金珠首饰自然也不稀罕要。

“不，不是……就是不见了……”

孤孤单单的一个，坐在满和*图*书宫的春光明媚中，学着什么叫柔韧刚毅，什么叫心如铁石。

傍晚，才听说拓跋轲回宫的事，重华殿那边便传来拓跋轲口谕，让我即刻前去见驾。

管密来见我时，我自然眼泪汪汪和他要姐姐。

上一刻和我抵死缠绵，下一刻取我性命，这种翻脸无情的事，拓跋轲绝对做得出。

我故作不解：“哦，到哪里去了？她一向起得早，只怕在哪里摘花赏春吧？”

快到午时，轻罗等人等不了，才进来叫醒了我。

将卧房中四处打量了，我又赶到初晴的房中假意寻找了一翻，才惊慌地问道：“管公公呢？他有没有派人去找？有没有谁见过她去了哪里？”

跪下拜见时，他并没有像以前那般很浅淡地笑一笑，低沉地拉我到他身畔，而是继续擦着宝剑，专注认真得仿佛根本没有看到我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