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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已有宫人慌忙跑来，送上一盏温温的茶水，和一碟据说可以解辣味的蔬菜来。

我泪汪汪问：“这是什么酒？”

“那才好……”他显然觉出了我的恐惧，放开我的手，却张开手臂环了我的肩，将我半拥于怀，放缓了语调，“你乖乖的，朕会宠着你，一直宠着你，明白么？”

我不敢奢望这人会有什么好意，依在他的身畔，只是顺从地回答他：“宝墨……明白了。”

拓跋轲刚放下酒杯，皱眉问道：“怎么了？”

不明白这个杀人如麻的修罗，怎会向我说出这样的甜言蜜语来，配着他一贯的端肃神情，倒像是在郑重地向我承诺着什么。

我满心恨恼，只是强行压着不敢流露。hｔｔｐs://ｗｗｗ.hｅtｕsｈｕ.ｃｏm•coｍ

母亲给了我这副勉强称得上美丽的容貌，到底是我的幸事，还是我的不幸？

快到文德殿时，拓跋轲才放开我，由着我略退一步，随在他的身后，在众宫人的簇拥下踏入大殿。

不明白。

拿丝帕拭了拭眼角呛出的泪水，才发现，那些大臣们正或明或暗的盯着我瞧，神色古怪；唯一正常的人，是拓跋顼。

滚下喉中，才觉异常的辛辣从腹间直冲上来，连口中也给辣得唇舌涩滞，半点拖挪不开，忙不迭掩着嘴呛咳起来。想要喝水时，刚倒来的茶水却是滚烫的，再也没法入嘴。

他看也不看我，正用极优雅的姿态缓缓品着酒，扫视和图书着眼前的菜碟，似在寻觅着自己爱吃的菜式。

待得拓跋轲举起银杯与诸臣同庆时，我也端过酒杯来，看也不看，一饮而尽。

我紧张得手都在他的掌中微微发抖，打着寒颤低声道：“对于这个人……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微一偏头，正见拓跋顼若无其事地转过目光，专注地看着侍女为他斟上美酒，端上桃汤。

北方风俗，正月初一饮用椒酒和桃汤，可以避邪祈福。桃汤是以桃枝所煮的汤汁，而椒酒是用椒籽浸制的陈酒，味辛辣；南方习俗也差不多，不过用的是柏树叶浸的酒，要清淡芳香许多了。以往在惠王府，每年初一惠王也会让我喝上一杯，味道清甜甘醇，略有酒味而已，和-图-书哪会有这等呛辣？

正喘着气努力平定自己出丑的模样时，忽觉周围有些异常。

我忙咳着道：“没事……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拓跋顼为了他即将到手的江山，翻脸无情地将我拱手送向他的兄长，我偏要他得不到他的江山！

你懒得看我，难道我现在就乐意见到你么？

他自己也坐到御席前，将我拉在身侧坐着侍奉，才微笑道：“今天是一年之首，本该让众卿家聚于家中，得享天伦之福。算来，朕巡狩南方，着实耽误了诸位的一家团聚了！”

他便轻轻的揉了揉我的肩，就像我在惠王府无事时，偶尔会抓着外番进贡来的绿眼睛大白猫揉来揉去一样。

拓跋轲心情颇好，笑ｗｗｗ.ｈetushu.cｏm.coｍ容甚是和煦，令诸臣归座。

活生生的美好玩具，玩弄起来自然比死物更有趣儿。

拓跋轲捉了我手臂，轻轻一拎，已将我扯过去，一边抚着我的背，一边接过侍女的茶水，送到我唇边，责怪道：“你也一天大似一天了，怎么还冒冒失失一口便吞了那酒？”

众臣哪敢流露半分不满，立时祝祷声起，无非是大赞拓跋轲为了大魏的万世基业夙兴夜寐勤于政事，预祝新年隆福无边，踏平南齐，一统天下……

拓跋轲立时沉下脸来，“为什么不是柏酒？墨妃小小年纪，又是南人，哪里能饮椒酒？”

拓跋轲眸光愈见柔和，冬日阳光下那深而浓的碧蓝，如漫漫铺开的海水，要将我缓缓笼入。

殿中早hｅtushｕ•cｏm•ｃom已筵席齐备，得了通报的大臣屏身静气候着，一见他踏入，齐刷刷跪倒参拜。

这些话，我却只能装听不到了，默默打量着这些随驾南行的大魏股肱时，忽觉一道目光若有若无地往这边射来。

拓跋轲疑惑，转头望向侍女，道：“你们给她倒是什么酒？”

我红了脸就在他手中喝了两口水，又取那蔬菜吃了，才觉略好些。

可拓跋轲，像是料定了我的心意，居然一早便将这话拦在头里，浑不管现在这气氛有着多少刻意营造出的甜蜜，甚至不顾今天是大年初一，将这可怕而不祥的“斩”字说出了口！

侍女一脸惶恐，料想根本不知道有我这么位南齐妃子列席，并不曾备什么柏酒。

侍女慌忙回道：“陛下，是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