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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谢妃泪盈于睫，却不曾掉落，只是抬眼望着门外，竭力平静地问：“哥哥，王爷呢？”

虽然司马澄被刺杀一事并未传开，虽然夜越来越深，但皇宫中已开始凌乱。

他说着，立于一边，看向小谢妃。不知为何，云飞飞瞧着他那看似忠厚的面孔，忽觉得这人眼神看起来有些可怕，竟有几分仇恨甚至血腥的味道。

这种结束突然而仓促，却不能影响到云飞飞的狂喜。她第一次对死人那么感兴趣，几乎围着司马澄的尸体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没有那么简单的等，没有那么简单的爱。她的冷淡里，分明带了种奇异的悲哀和决绝，甚至有种壮士扼腕的壮烈。

她的心中，对足以年长到做她父亲的战地英雄，又是什么样的感情？

并且背叛他的人，是他在这世界上所信任的仅有的两个女和-图-书人。

但她的叫声，与其说惊讶，不如说惊喜，更为妥当。

论身手高明，当数开天盟这些江湖豪杰；论人多势众，则以江阳侯军队最是庞大。但最先入宫的，居然是白天曜的铁血军！

而小谢妃呢？

门开了，却是个三十岁的壮年男子领了数名军士大踏步了进来，眼见他阔脸方额，浓眉大眼，战袍之上，犹有血迹斑斑。云飞飞正在猜着，司马震的年纪应该没那么大时，那男子已半跪到地上，磕头行礼：“娘娘，我来了！”

这时，一直面色发白的杜如花站了起来，眸子闪闪发亮，竟显得格外的妩媚动人。她轻轻道：“莫不是白大哥已经入宫了？”

但小谢妃冷淡的面容里，分明有种碎裂的痛楚，叫她再不敢回答一句不对。

再看小谢妃时，却似心神松了一松和_图_书，微微吐了口气，继续望向门外，淡淡道：“好，我等着。”

云飞飞怔了怔，不知该如何作答。

司马震已被削去王爵，但小谢妃依旧如前称呼，却叫那男子哥哥。小谢妃还有兄长么？宫中之人却未听说过，想必是出身微贱的缘故。

她伸出如葱十指，阖上了司马澄圆睁的双眼。

终于，又有叩门声。

开天盟、铁血军和司马震的军队服饰自然是不一样的，云飞飞满心眼里指望的，必然是开天盟的熟脸孔突然出现在眼前了。

透过紧闭的宫门，云飞飞等听到了杂沓的脚步声，在如此寂寞的暗夜尤显纷闹。

小谢妃引颈向前，雪白的手指掐在瑞兽花鸟座椅之上，那冷峻的面庞上有说不出的冀望和焦虑，竟似在等待着什么。

内侍迟疑地望向小谢妃。

和*图*书“啊！”闻声悄悄潜上来的云飞飞从屋角瞧见殿中情景，已大叫一声，冲了出来。

云飞飞却也焦躁，问着小舍儿：“你看出来了么？外面的人，都是哪里的人马？”

已是哽咽难言。

可云飞飞还是觉得，小谢妃没那么简单。

她忽然回头转向云飞飞，问道：“其实，任何一个有这样愿望的男子，都不会太坏，对不对？”

而小谢妃居然也是满眼的泪，那么黯然地围着司马澄走来走去，喃喃自语：“我们归隐深山，开开心心过着，春天听潺潺的泉水，秋天看满山的枫叶，只和花草山水为伴……”

最深沉的黑暗后，天，终于亮了。如同每一个平淡的早晨，温暖煦然，带了晨光微茫慵起般的懒散。

她显然盼望着见到白天曜的一刻，哪怕白天曜的心中，永远只有一个李清容，她ｈｅｔusｈu•ｃｏｍ•cｏｍ也愿意卑微地去爱，去付出，只为白天曜偶然投来的一个关切眼神。

他一生背叛别人，却终于死于别人的背叛。

还有，李清容的噩梦，叶翔的噩梦，白天曜的噩梦，全部结束了？

小舍儿沉吟道：“不是我们北周侍卫的服饰，也不是军队服饰，怎么感觉怪怪的，不像是中原人的打扮？”

小谢妃立起身，眸光中压抑着波澜涌动，轻启绛唇，低低吐字：“开门！”脊背已微微颤抖，却依旧挺得笔直。

小舍儿悄悄打开侧门探了探头，立刻缩了回来，满脸的惊慌。

而小谢妃并不等待她的回答，已默默蹲下身去，温柔道：“归隐深山，开开心心过着，其实我也想呢。”

最好一拉开门，便是叶翔闲闲而笑，将她轻轻拥住，让她撒娇地打上几个爆栗。

“娘娘，外面好多的男子，直冲着和*图*书前方走过去了，个个都拿着兵器呢，看来好生怕人！”她回禀着小谢妃，不敢抬头看司马澄那给搁在一旁蒙了层白布的尸体。

在她心里，这个狗皇帝死个一万次也是不够。

她所等待的那个人，是江阳侯，也就是原来的宁王司马震吗？

司马澄死了，是不是代表她的噩梦终结了？

那男子也不意外，顺着她的口吻回道：“王爷呆会就到！”

杜如花抱着剑只顾痛哭，也不知是哭自己痛失的青春和贞操，还是哭死了的主子。

而其他两个女人却是潸然。

她等的，到底是司马震。

“因为我是谢家唯一的女儿！”小谢妃终于回答。

“铁血军！”云飞飞和小谢妃几乎不约而同惊呼。

也不知司马澄到底听明白没有，但他瞪大的眼睛终于凝住，而瞳孔却已散开，以死不瞑目的姿态，仰躺于冰冷雪白的花岗岩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