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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月折梨花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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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实体结局篇 龙盘虎踞刀兵动

第二部

实体结局篇 龙盘虎踞刀兵动

宇文清,清,你若是在,一定不会让孩子病到这副模样吧?
但奉国大将军夏侯氏与安氏兄弟都是表兄弟关系,一年多前,夏侯英终于娶了永乐公主安亦柔为妻,又多了层子舅关系,却不见得与安亦渊特别亲近;
在那老头了亮出一手和媲美宇文清的针灸功夫后,我略略放心,转而问安亦辰:“你疯了么?”
夏侯英曾与我有过交往,我记得他一直追逐我的目光,本能告诉我,这人对我并无恶意,危急之时,他或者还可以帮上些忙;
安亦辰很艰难地哽咽吐字:“我父皇……驾崩!”
高大的城池周围,隆隆不断,檑木滚动声,投石车发射时的呼啸声,撞车攻击城门的咣当声,士兵们的冲杀呼号声,连同此起彼伏的惨叫,汇杂成一团。
始元帝安世远于半月前病逝,安亦渊继位登基,即刻下令收回秦王安亦辰一枝所有部属的兵权,并称秦王明知先帝重病,不问病痛,远走黑赫,是为不忠不孝,下旨夺其兵权,削去其秦王封号,改封成侯,令居幽州,终身不得返京。懒 他以这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行铁血政策,自然是因为秦王不在京中,他那么些年苦心栽培的势力虽大,却群龙无首的缘故。
我并没有把握,此次前去定能帮到安亦辰或是救回无恨,安然回去,所以去了封信给昊则,说明眼前情势,并请求他,如果我回不来,请他代为照顾无悔,并养我夕姑姑终老。
激烈的大战,已经在城外进行过好几次。
也难为安亦辰,兄弟部属为他已处于那等水深火热之中,他还能有和我避世隐居的打算;
而让我大为惊讶的是,第三天的清晨,安亦辰居然回来了。
这一年多来,宇文清没有白教我兵法,我知道什么叫分散瓦解,逐个击破。
我怔了怔,忙道:“快请!”
看他神思恍惚,我正要再劝他时,忽听得无悔那里传来动静,忙奔过去看时,却是把刚吃的药全吐了出来,连小小的鼻孔里都不断汪出褐黄的药汁。
他从不在当年我曾是他秦王妃之事上纠缠,只是坚持着,是宇文清将我托付给了他。
曾经的拥有,历尽沧海桑田,依旧不能一笔抹去,抹去我曾爱过他,很爱他。
与其坐以待毙,自然不如早寻明主。
李叔、李婶身负武功,就让他们也留下,保护无悔,并看护宇文清的灵柩,免得我走了,他一个亲近的人也见不到,太过寂寞了。
唯一能让我心动的,只有宇文清,宇文清的遗嘱。
我只要伴着宇文清,伴着无悔,就够了,很够了。
安亦辰沉默良久,才道:“栖情,你还记得,我们在沧北行馆的那天清晨,我说什么吗?”
这是他的选择么?
如今选择了安亦渊,一则因为安亦渊看来胜算大些,二则未必不是因为夏侯明姬屡被拒婚之事。
我低了头,思忖着说道:“去打探打探,城外到底还有几路人马www.hetushu.com.com在帮助秦王。若是打听得是当日秦王的兄弟,嗯,直接把我的名帖送去,让他们和我联系。”
我根本进不了城。
身畔并未带那些不惯骑马的侍女们,一名贴身的侍卫取了件斗篷来,托到我跟前道:“公主,冬日夜凉,请保重身体!”
我淡然道:“无恨也在晋州。五百凤卫虽少,却是奔袭奇兵,当真无可挽回时,应该可以将无恨接应出晋州。”

而镇国大将军端木适则自请前往幽州镇守边境,辅国大将军程去非正带兵在明州平息宇文氏残余势力,称余孽众多,一时无法抽身。
更难为他,这样天大的事,他居然一字不在我跟前提起,自是不想让我操心了。
这个时候,他该急急奔回大晋去了吧?

我一边让那位青州大夫继续帮无悔治着病,一边让人即刻前往大晋,打听目前瑞都动向,并修书一封,让人昼夜兼程,送往肃州的外公靖远侯萧融、大将军萧况处,提及无恨现为秦王世子之事,请他们暗中调集兵马,集于沧江附近,若见安氏内乱,则助安亦辰一臂之力。
外公和舅舅都不是一昧愚钝盲忠之人,自然会看得明白。
如果安亦辰顺利扳回局面,那么无恨,也必成为大晋王朝的太子,受到父亲最精密的保护和最周全的照顾,我便可以再无后顾之忧,守着我的宇文清,用我的一生,去缅怀我们的过去。
我与天下,他选择我,而不是天下?

夕姑姑大惊,急急问道:“公主,我知道你心急秦王安全。可是他们都是几万几万的军队,我们凤卫才不过五百人,就是全部赶去,也不过杯水车薪啊!”
当天晚上,无悔没有发烧。
经了丧夫之痛,又已连着数晚不曾睡好,我也知自己精神极差,连略站得久些,都有些头晕眼花,遂谢了他,低了头正要喝时,外面又有大晋信使来,递入一封信函。
第二日清晨,安亦辰带了他自己的随从,全部撤出栖梧,赶往中原。
我遥遥望向晋州上空不断升起的烽烟,怅然道:“就临时用……秦王正妃下帖吧!横竖没并没有撤封的正式旨意颁下。”虫 时至今日,我不知道这个正妃的名义,对安亦辰部属还有多大约束力,也不知道我的事情已在民间传成了什么样子。
安亦辰眉眼淡淡,虽是疲倦,神情不改温雅从容。
不知那以自己儿子们为傲的夏侯皇后,如今又该做何感想。
派出的探子,最后得到的消息是,安亦辰已经回到了晋州,领着他直系部属和六万余亲兵,准备与安亦渊决战。
若是他失势,首当其冲的,恐怕是他留在京中的家眷,包括我的无恨。
我怔了怔。
秦王安亦辰,不能败,也败不起!
事实证明,塞外的好大夫确实不多,明明只说是偶染风寒,但隔了五六天,小无悔还是白www.hetushu•com.com天退烧,至晚上又发烧,反反复复,烧得双颊通红,不但瘦下去一圈,连哭声都无力起来。
何况,还有个无恨,是我和他必须共同守护的珍宝。
所以,我终究只能向着我往日的情怀,向着日渐忧郁的安亦辰,轻轻说:“对不起。”
七日后,无悔终于完全康复,小脸又开始漾出和他父亲一样好看的清浅微笑来。
青飒眼睛一亮,已道:“好,夏侯家……倒也有咱们以前的兄弟后来从军跟在他们身边。”
那天,他说过很多话,有很多情意绵绵的誓言和未曾实现的雄心壮志。
安亦辰将头侧向窗外,看着塞外寂寥苍白的天空,说道:“当时,我说,我的心并不大,只有你,和天下而已。可你知道吗?没有你的天下,已经毫无意义。你走了,我才发现,我所做的一切,无非是盼得你能舒展以我为傲心满意足的笑颜。我曾经得到,终究又失去……”
我不想听到这个回答,这个我负荷不了的回答,以及回应不了的感情。
到达晋州城下时,我才发现我对形势的严峻还是低估了。
听他艰难地亲口说一个“爱”字,我的心头还是一跳,掠过一丝苦笑,只是目注着怀中娇儿,默然无语。
如果安亦辰与安亦辰兄弟势均力敌,或者实力相距不大,他们一定会率兵相援;
我望着安亦辰越发沉郁坚毅的俊挺面庞,微笑道:“你回去吧,我知道你的梦想。何况,无恨也需要你。”

偶尔抬头时,安亦辰已不见了。
林翌点头道:“这事我去办。我在秦王府呆过,不少将领有过数面之缘。……只不过,我们用什么名帖送去?衔凤公主,还是……”
这样紧要的关头,他不在瑞都,在与安亦渊的斗争中,能取得胜算的把握显然会小很多。懒 安亦辰眼圈有些红,侧了头低沉问我:“那么,你告诉我,什么才值得?”
但若实力悬殊,认定安亦辰必败,则多半会袖手旁观,坐山视虎斗了。
这些武将,各有各的骄傲,没有了安亦辰的统一筹划,顿如群龙无首,未必能齐心协力共同应对战事。
他已在安亦辰身边,与安亦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本已失了先机,再不抓紧,定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而我,必须聚拢所有可能聚集的兵力,来帮助安亦辰。
我们都盼着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能幸福地活下去,可蓦然回首,死的死,散的散,只有孤单和寂寥,如满天的星辰,夜夜相伴。
安亦辰低了头,说道:“你对我,当真……无爱亦无恨了么?一切的过往,真的已如烟云消散了么了?”

“如果我带了无恨到这里来陪着你,你会不会开心一点?”
我那样明白地拒绝了他,如果他再放弃与安亦渊争位,那么,他想要的美人与天下,将尽数落空。
早就灭了的大燕公主,哪里能震慑人和*图*书心?
难道说,他的天下和我之间,竟是我比天下重要么?
一时他派人出去,我将凤卫驻扎于相对隐蔽处休整,然后向远方眺望。
脑中已浮现出当年的亲密拥抱,温存欢笑,以及数次生离死别时最缱绻悲伤的扶持和最深沉无私的爱恋。
夕姑姑忙问道:“王爷,王爷,怎么了?”
钦利可汗对凤卫已生猜忌,对中原内乱,又一向持了明哲保身态度,因而借兵一事,自是不可能。
我怔了怔,无法回答。
但安亦渊既已登基,名位已正,许多原来蛇鼠两端的大臣,态度立时改变,完全倒向了安亦渊。虫 安亦渊下旨讨伐叛逆的亲弟时,卫国大将军曹朗、奉国大将军夏侯岚明确表示支持;
夕姑姑滴汗道:“可公主也犯不着自己亲自去啊!”
有他的虎狼兄弟在,如果不能继位为帝,以他的震主高功,部将如云,只怕会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
我仔仔细细地看着无悔和他父亲相似的鼻眼,忍不住哭出了声。
安亦辰心心念念,从不曾放弃过他欲得天下的梦想与野心。
我咬了咬唇,望向宇文清的灵柩,轻轻一笑。
但我相信,只要是秦王部属,都该知道我这个名存实亡的秦王妃,对安亦辰所能产生的影响力吧!
他和以往一样的聪明,明白经了这许多事,这段御赐的婚姻在我眼里已是事过境迁,丝毫没有了束缚力,就如当年一离开宇文氏,我就将与宇文清的婚约置之脑后一样。
他说着,压低也嗓音道:“我让人暗中告知夏侯公子公主回来的消息后,他当时便传令他所部的兵马就地休整,暂停攻击,然后就让人传话,说要见公主呢。这会子,已被带到营帐前了。”
才抵青州边境,我又写了封信,派两名侍卫,到沧江边去找萧氏军队,告知我已向黑赫借兵两万余人,正在赶往晋州驰援的途中,让他们也发兵前来接应。
安亦辰……好深沉的心机,可我自始至终,都不曾怀疑过他的情感,曾经让我激动温暖,如今让我黯然无奈的情感。
晋州城,竟成安氏兄弟相争的血腥战场了。
我一惊,丢了参汤,叫道:“那你还不赶快回去?”
青飒颇有几分焦急,倒似给困住的,是他的主子宇文清一样。
如今,心已麻木,爱已奢侈。
又或者,厮杀才是真实,而现在只是梦境。
他带回了一名老者,据说是青州最有名的儿科大夫。
而夏侯明姬,安亦辰前后娶了好几位侧室夫人,始终不曾给她一点机会,我虽不知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想她早过了适婚年龄,却执意不曾嫁人,甚至不惜以出家修行为借口,绝了当年订下的那门亲事,想来对安亦辰还是不曾死心吧?
安亦辰脸色一白,再没有说一句话,悄然而去。
他到底把他想说的说出来了。
栖梧,那处我们隐居了一年的绿州,只剩了夕姑姑和一些侍女,照顾着一个半月的无悔。
和_图_书他决定为我放弃他自小就拥有的最高梦想和野心?
等安氏夺位之战一停,不论最终得登大宝的人是谁,萧氏都会即刻成为安氏的下一个目标,结束维持了七年的世外桃源生活。
情儿这么久还不能让无悔好起来,很难过,很难过……
此时不同彼时,手握天下兵马的四位大将军,两位缄默自保,卫国大将军曹朗是安亦渊的妻弟,自然力挺安亦渊;
何况,安亦渊的那十一万兵马,并非无懈可击。
正感慨时,青飒匆匆走来,带了几分激动回禀:“公主,夏侯英夏侯公子求见。”
他又那么小心翼翼地问我。
也不知宇文清送走我时是怎么吩咐的,一转眼,青飒居然也偏向安亦辰了。
忽而又见一道银光闪过,本来已快爬到城头的云梯被城头甩下的飞钩拉落,顿时倾倒而下,一个个的人影,如水饺下锅般掉下,再不知有几人会死,几人能活。
我接过披了,才发现也是件暗紫色绸面斗篷,不过是貂皮的里子,衣缘滚着雪白的皮毛,正与当年我和安亦辰的那白狐斗篷相似。
据传,安亦渊将亲自带了自己统属的五万兵马,联合卫国大将军、奉国大将军的六万兵马,围剿晋州,平秦王之乱。
“清……”
我怅惘地望向冬日苍白的天空,哽咽道:“他不放心我,总认为我不能照顾好自己。甚至帮我建了那样精悍的凤卫,还是不放心。他就是太多心了。秦王,你不必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我早已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照顾无悔。我会如他所愿,快快乐乐活下去……”
我再不知,这么远的路途,又带了这么个老头,他是怎么不眠不休赶过来的!
而瑞都的消息也传来了。
“公主,怎么办?”

但萧氏远在西南肃州,并不了解极北的黑赫,却知我在黑赫居住已久,多半不会猜疑这话的真实性。
但我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桩。
我又是害怕,又是心疼,忙将他抱到怀里,抚了他的胸背,努力哼着歌安抚着他的哭泣,而大颗大颗的泪珠已掉落下来。
城外有好几支支持安亦辰的军队,大约也有两万余人,几度试图冒险解围,都被安亦渊以压倒性的人数打得狼狈而去,自顾不暇。
将冻红的手用力地搓了一搓,我又向青飒道:“再去打听下,奉国大将军夏侯岚的营帐扎在哪里,他的儿子夏侯英,女儿夏侯明姬有没有随军前来。”
宇文氏的南越已被大晋夷平,浏州的东燕势必独力难支,更别提势力相对最弱的肃州萧氏了。
“宇文清……把你和孩子交给了我。”
夜幕降临时,攻城的声音渐渐疏落,然后归于沉寂。晋州的上空,月色淡和,浮云翩缈,仿佛白天那一场场的厮杀,只是南柯一梦。
恍惚记得,贺之彦、仇澜他们阻拦安亦辰送我回黑赫时,曾提到始元帝安世远病重的消息。
他们必须首先选择自保,不会冒险牺牲掉自己太多的m.hetushu.com.com兵马,削弱自己原本就不是太强的势力。
安亦辰展开只一看,便已蹙起浓黑的眉,无力般将双手撑住桌子,闭上眼睛,泪水已从眼角滑落。

安亦渊十一万兵马,已把晋州城围得结结实实,如铁桶般困住了整座城池!
那时,即便心底还有个宇文清,我和他的心,都还是炽热的。
我有把握,外公萧融一定会派大将陈兵沧江,多半还会由我舅舅萧况和大表哥萧采络亲自率领。
而宇文清,他早就料到,有朝一日,我也会面对男人的世界,参与男人的战争么?
无恨作为萧氏一族的血亲,又有我的关系,安亦辰无疑将是他们最明智的选择。
他的面庞,浮现着从不曾出现过的苍凉和忧伤:“或者,我该为我曾经做过的事后悔。可如果还能再来一次,也许我还会把原来所做的事,重新做一遍,重新错一遍。一切只是因为……我爱你。”
第二日一早,五百凤卫,一齐奔赴中原;我在林翌、青飒护卫下,披了软甲,杂于其中,纵马驰骋。
这日傍晚,安亦辰拿过夕姑姑的药碗,看夕姑姑换过尿布,又从侍女手中接了参汤来,拍拍我肩道:“喝了吧!若你也跟着病了,谁来照顾无悔?”
安亦辰人在晋州,那么无恨多半会随在晋州,一旦秦王落败,他岂不成了父辈夺位的殉葬品?
萧采绎,宇文清,两个最优秀的男子,都已因我而死。
一边已亲身往外迎去。
走到今日,我再也不知,这一切,到底算是谁的错?
我与安亦辰、宇文清之事,纵然他们有所耳闻,不明所以,但若见我亲笔为安亦辰求援,自会放下心来,调兵应该不会有问题。
若是我去了,凭我和外祖家那么亲近的血亲关系,舅舅他们即便觉得没有把握,大约还是会慎重考虑一下吧?
本已麻木的心,似被压上了沉沉大石。我咬了唇,一字一字说道:“你这样的情感太沉重,我受不起。”
但贺之彦、杜子瑞、仇澜等自安亦辰徘徊着未回瑞都时就已暗作了准备,竟将大半兵力悄悄转移,在安亦渊圣旨下达前夕,尽数潜出瑞都,领兵入了晋州,然后以晋州为根据地,与安亦渊的瑞都朝廷对峙。
只要觉得安亦辰胜算越大,他们出兵的可能性就越大。
若不趁此时削去秦王势力,只怕他的皇位,不过徒有虚名而已。
我默默在宇文清的灵柩前立了半天,然后传令凤卫,即刻预备,快马奔往晋州。
梦境中,我独立疏桐下,缅怀那许多从指缝间悄然飞逝的快乐与悲伤,却无法再展颜一笑,给自己一个光华夺目的桃源梦想。
我当然记得。
我叹道:“若我不亲自去,只怕萧氏不肯发兵了!”
他为我宁可弃了天下,沦到这样不堪的局面,我也应该尽量帮他挽回,以不辜负……不辜负他曾经待我的那片心意。
我再不想多一个人,放逐了所有的梦想,在这冰冷的大漠中枯寂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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