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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月折梨花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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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实体结局篇 日暮途穷佳期梦

第二部

实体结局篇 日暮途穷佳期梦

我不由失笑,却在最开心时心里沉了一沉,又痛了一痛,似有人用根细细的刺,不轻不重地扎了一下。
我又是心疼,又是诧异,忙去扶了他,焦急问道:“清,刚那烟火……是你放的么?你……你病得厉害么?”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兵在精而不在多,他们将成为天下最有力的一支卫队,有足够的力量守护你和无恨。守卫时是无懈可击的金盾,攻击时是无坚不摧的利剑,静如处|女,动如脱兔!”虫 宇文清将无恨抱在怀中,一边用只金铃铛逗弄着他,一面淡然地说着,眸中的沉静,却不似那个毫无挂碍点尘不惹的白衣少年了。
凤卫日渐势大,距离王营又近,若非知我一介亡国弱女,并无称霸天下的野心,钦利又和雪情姐姐感情甚好,只怕早容不下我们了。
我的心似被一下子扔到了水底,冰冷而沉重,忙擦着泪恶狠狠说道:“你敢乱说,我把你扔外面坡子上喂狼。”
我料着以宇文昭的枭雄个性,宁肯拼死一搏,也断不肯放下江山,就此逃离。他本是我弑父夺母仇人,让我咬牙切齿恨不能生食其肉,但望着宇文清强自平静的神情,我也只作不知,再说不得心里盼宇文昭早日死去的话了。
成亲以来,他几乎没有一日断过药,虽然不能彻底好转,倒也不曾有过缠绵病榻的糟糕状况。
我想哭,但我终究,只是倚在他身畔,静静听着箫,向他含着泪微笑。
我吹灭蜡烛,叹着气道:“那么,就让我来守你一生吧!”
我用力捧住宇文清的面庞,一瞬不瞬地盯住他珠润清澈的瞳仁,一字一字说道:“我不许你说死!有我在一日,你就不许死!如果当日你是因为我病发,那么,你如今也可以因为我痊愈!你是医者白衣,我知道你能做到!”懒 放缓了声音,我用额抵着他柔软的唇,微笑道:“你不会令我失望,是不是?”
政局官场,原也谈不上什么忠义或者邪恶,我所能看到的,是宇文清在亲人和爱人之间,选择了爱我,选择了我,并且从不让我看到自己的挣扎和犹豫。
宇文清静静地躺于榻间,面色惨白,气若游丝,而唇角犹挂着未及擦去的一缕血丝。
我知道大越的情况并不好。
凤卫已上轨道,我放手让青飒、林翌等管理,日日夜夜只伴着他,再也不肯离开一步。
就和当日逃出宇文氏掌握,我就不曾将与宇文氏的亲事放在心上一样,当我决意离开秦王府,我也抛弃了那个早已名存实亡的秦王妃身份。
我也曾是秦王妃,甚至忙于战事的安亦辰,至今未曾重立王妃,可那些都只是曾经。
因劳碌了好一阵子,宇文清的气色并不太好。他指点着那些屋子,说道:“我知道这里不算舒适,住着很勉强,但……也许也不用在这里住很久吧?”
“怎么回事!”
而昊则则很是不以为然,在我跟前长吁短叹了几乎一整天,然后乖乖帮着收拾行李,安排马匹相送。唯恐我们到了新地方,一应用物不齐备,几乎连桌椅都让人送去了。
向钦利可汗和雪情姐姐告辞时,钦利并没有多作挽留。
后来从被青飒派人暗中接到黑赫来的李叔李婶那里得知,自从他收到我的碎埙,便没有再吹过埙。在他的心里,只怕埙已经成了不吉的象征了。
我握住他的hetushu•com•com手,呜咽道:“对不起,我应该……让你回去解了越州之围再回来……”
我立于高处观望时,常可以听到宇文清宁谧如浮云般缓缓流动的箫声,即便在千百铁蹄的奔忙中,依然那么从容不迫地传递到我的耳边。
梦醒来,我对发生过的曾经已是真假莫辨。
宇文清得知那次消息后,曾经写过信给宇文昭,要他及时抽手退步,退隐山林。
宇文清轻轻一笑,掩了唇低低地咳嗽,苍白的面庞,有着淡淡的潮|红,不知是因为疾病,还是因为喜悦。
皇甫栖情想要的,就绝对不会错过。错过一次已经够了,太够了。
自此,我们在栖梧住下,我开始阻止宇文清参与凤卫的训练和日常动作,在林翌和青飒等人支持下独立担起统率凤卫的责任和义务。
家国大仇报不报,似乎根本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清病倒了。
来年春天时,我有了身孕,宇文清终于不让我再骑马了,叫青飒看着我,只让我立于车驾上,远远观望训练情况。
他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但显然他自己也在设法保养。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为父仇不共戴天的宇文氏生育孩子,若换了三年前,我简直无法想象。
昊则那死小子,娶回来的新娘,笑起来简直和我一模一样!
自那日起,宇文清一直缠绵病榻,与药为伍,频频地发烧、咳血,使他日渐衰弱,连吹箫、看书慢慢也成了奢侈的事。
面对他的欺骗,我耗尽爱情的元气,一溃千里,从此心如死灰。
当相爱的所有前提,如堤坝般一决千里,彼此的热情和信任被冲击殆尽。
宇文清没有回答,只是舒了臂膀,将我紧紧拥在怀中。
次日,他随我回去见钦利可汗和雅情姐姐。
当满心伤痕无处可栖时,蓦然回首,依旧见那伊人一袖清风,沉默立于灯火阑珊处凝望,我无法不去把握。
曾经在他呵护下渡过的那许多柔情似水的岁月,如今想起来,竟如南柯一梦。
抱住他光润的面庞,我温柔地吻着他潮湿的眉眼,用他深沉如潭热烈如火的情感,去淹没他的理智,焚尽他的理智,只与我缠绵,沉沦,哪怕一同携手,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不要你扔下我孤零零一个。”剩了我们两人时,我倔强地说着,泪水又已不争气地滚落:“我要你一直伴着我们,天天吹箫给我听,给无恨听,给无悔听……”
“无悔!无悔!”宇文清重复着这个名字,强撑着坐起来,淡色的唇边又抿出一丝笑意。紫玉箫被他拿起,悠悠吹奏。
我已知足。
我惊怒之际,忙披了衣出去安排更多人追击时,忽见一道焰火从我们卧房附近冲上天空,在空中散出星星点点的绿芒。
你不能守我一生,我便守你一生。不管谁守着谁,这一世,已是无憾,亦无怨。
夕姑姑慌乱地将那信函递过来,落泪道:“刚去中原打探消息的探子带回了这封信,公子打开看后就变了脸色,向南方跪了,直吐鲜血。这……这到底是什么事?”
忍顾鹊桥归路。
于是,凤卫的队伍,则在一夜之间由三百人变成了五百人,同时,宇文清重新购置了所有人员的装备器械,让凤卫拥有最优渥的待遇,和最严苛的训练。
www.hetushu.com.com是的,我曾立誓,我皇甫栖情,这一生都属于安亦辰。
我遂笑道:“凤卫以后可是要听令于我的,他们肯如林翌他们那般赤心待我么?”
但对于宇文清呢?
我毫不犹豫同意了。
宇文清的依旧在清浅地笑,却扬出无奈的叹息:“情儿,其实你知道的,对不对?如果不是你的陪伴,我撑不到今天。如果我仍在越州,或者越国可以多撑一段时间,可我死后,宇文氏还是免不了如今灭国毁家的惨剧。”懒 他轻轻抚摸着我已经明显凸出的肚子,闭着眼,似在感受着胎儿的蠕动,自语般道:“至少,现在,我还有一脉骨血,在这里延续。”
生老病死,亦是人之常情。
两情若是久长时,
每一日,除了伴着我和无恨,就是带了我一起训练凤卫,旁敲侧击地教着我用兵的常识。
宇文清虽远在极北之地,却一直关注着中原战场动态,常派人暗中来往于大越与黑赫之间,带回最及时的战报。
那个在沧北行馆里碎了的埙,就让它和安亦辰与我之间的感情一起,埋葬,埋葬在永远不愿再提及的心底深处。
但他在我面前,一向都是恬淡而平静,从不呻|吟半声,连清减的面庞也常挂着温润的笑意,凝视着我和无恨时,宁挚柔和,无怨无悔。
看那规模,虽是简陋些,但在这样的塞外之地,没有三五个月,只怕没法准备好。
“可我不能,守你一生。”宇文清依旧矛盾在他的理智和情感里,依旧盼着守我一生的人出现,他才能放心地放手,放弃我们的爱情,以及,他自己的生命。
如果违誓一定要受到报应和诅咒,那么,就让我抓住能把握的每一刻美丽和幸福吧!
我用女人最直白的方式,成功地挽留了他,让他再也舍不下,离不开,从此不论生死病死,都只能是我的宇文清,或者,我梦中的那个医者白衣。
他但笑不语。
如今,越国的覆灭,宇文氏的败亡,终于让我长久以来积郁心中的仇恨,如流云般四散,松了口气般想向着父母埋葬的方向叩拜。
宇文清对此并无异议,由着我纵马驰骋着领兵训练,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忙得不亦乐乎,他居然就那么乖乖地呆在房中,吹吹箫,看看书,研研药,或和夕姑姑一起照顾着无恨,怡然自乐。等我回来时,则会亲手为我递上一盏热茶,然后打来一盆洗脸水,拧了帕子为我擦拭。
宇文清终于没有走。
“再扯淡我不会理你了!”我强抑着惊慌,将手轻轻揽着他的身子,侧过脸庞贴在他的手掌,半嗔半怒地打断他。隔了夏日单薄的衣衫,他的肋骨历历,那样明晰地昭示着这具美好躯体的日渐毁败。
宇文清在看到新娘之后,第二天便与我商议搬离黑赫王室大营,到离中原较近的一处绿洲定居之事。
“无悔?”
好在二人都极配合,一切进行得很顺利,让我渐渐觉出,我虽是女子,果然还是有点领导天分的。
宇文清低垂眸子,微笑道:“当日我和你在沧江别后,安亦辰不肯放松,一直追到沧南和我领的军队交上了锋,我就知道他对你存了猜忌,一直不放心,当时就让青飒带人潜到瑞都了。我告诉他们,如果我死了,那位脖子上带了紫凤宝玉的公主,就是他们新的首领和图书。”
这样忙乱了十多日,总算到我们离去前一日,他才释然地叹了口气:“嗯,反正也不算远,我想你了就去看你。”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他简直不是在训练军队,而是在训练杀手。
他竟已让人用红柳、芦苇和着新土,在那里建了许多简易的平房,足够五百军士居住了。
临近中秋的一个夜晚,无恨被人盗走了。
我那颠覆的故国,死于非命的父亲,含恨而去的母亲,还有流尽最后一滴鲜血的颜远风,即便在我最开心时,也会在我梦中浮现,让我惊悸,心痛,甚至潸然泪下。

我闻讯时赶出去看时,尚能听得马蹄笃笃,向远方飞驰而去。惊觉的守卫,已经跃上马去,紧衔而追了。
塞外的风光,天高地阔,连夕阳都格外的大而圆,嫣红地耀着半个天际,大片的云朵,在玫瑰紫和胭脂红与铅色灰之间交替,婉转着最后的风情。
昊则和雅情对我的离去自然很是恋恋。
初到瑞都,安亦辰日日伴我,不也曾说过,我是天生的女中巾帼,闺中典范?
那么,就继续吹箫吧!
那样宛转的箫声,分明萦了淡愁,却不见凄伤,宇文清的眸子,静静凝于我面庞时,竟又回复了最初的澄澈干净,明珠般无瑕,安谧而宁和。
钦利轻轻敲击着长案,淡淡笑着,瞥向宇文清,却向我道:“如今你有宇文公子和凤卫相护,我和你姐姐也算放心了。……那么一支精锐的凤卫,可着实如尖刀一般,叫人敬畏呢!”
新婚之夜,对着按中原风俗燃起的通红蜡烛,他忧伤地叹息着:“我真宁愿我走了,如今……安亦辰更不肯原谅你了吧?”
经历那许多事,他终于不再是那个超然物外的白衣,却依旧是那个一心一意待我,只想与我携手江湖之远的宇文清。
就当我和宇文清不放在心上吧,让人家新娘子日后怎么想来着?
“对,我们的孩子,不论男女,一定叫无悔。无悔,今生,来世,无悔。”我答道。

或者,那个带领八百铁骑在烽火中冲离京城远走他方的皇甫栖情,才是真正的皇甫栖情,只是我太习惯于依赖他人,才会在随后的太平岁月以及安亦辰的刻意保护下渐渐慵懒,甚至失去了自我。
我不知道宇文清这种病会不会有很大的不适。
我坐到他身畔,小心地去捧他的脸庞,低低地唤道:“清,清!”泪水已禁不住挂落下来。
这年秋天,昊则成亲,娶了一位出身甚是平常的黑赫女子。
对我来说,天底下再没有什么比他更为宝贵和值得珍惜。

是谁,也说过同样的话?
难不成,他还打算隔段时间找更合适的地方搬迁过去?
我宁愿今生孤独,来世寂寞,永远只孤零零一个人,也不会再错过眼前的男子。
我和他,只要记得目前的圆满,再不要记得曾经的破碎。虫 直到那一日。
次年正月十六,钦利可汗为媒,为我和宇文清见证了简单的婚礼。从那日起,宇文清成为我的夫婿,搬入了我的帐篷。
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早知宇文氏没有了他,早晚会走上绝路;宇文清必定也是心如明镜。
我含泪握住宇文清的手,望着他经过调理却还是苍白异常的容颜,微笑道:和-图-书“他原不原谅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身畔已有了一个人,愿意用一生来守我。”
这种生活,如山间潺潺而下的清泉,简单而宁和,却是再快乐不过。若能如此执手相对,到老,到死,便是我一生的幸运,和幸福。
这个名字,在来到黑赫后渐渐遥远,在我重新拥有了宇文清后更觉遥不可及,甚至让我有种从不曾抓住过他的错觉。
我微笑道:“有你和青飒、林翌他们在,我不用学那些吧?”
是我,因为我,让这个如此美好的男子背负了本不该承担的不忠不孝罪名。
便胜却人间无数。
但我每日伴着宇文清看着那夕阳落晖,心境居然很宁和。
雅情悄然和我说道:“你们搬的地方,也不是很远,以后一定常来回来看看。——便是得了如意郎君,姐姐终究也是你的娘家人呢!”
竟是一曲《鹊桥仙》。
那一日,箫声没有响起,而李婶匆匆奔向我来,满眼的泪,向我挥手。一种不祥,突然如乌云般笼罩而来,让我有瞬间的停止呼吸。
青飒能带人将我从安氏的追击中成功救出,实力自然不弱,只怕这股宇文清亲自领袖的人马,比我的凤卫加起来还要能干许多。
而这封信函的战报,正是趁了我的私心:越皇宫破,宇文昭横刀自刎,宇文宏力战而亡,而宇文颉被困明州,生死不明。
安亦辰。
这是凤卫约定的烟火信号,传召在外行动地凤卫人员归队。
夕姑姑忙将他抱起,哄着道:“爹爹累了,睡呢,别吵着他……无恨乖……”虫 而无恨已经不服地大哭了起来,被夕姑姑连哄带骗抱了出去。
我又惊又怕,却在回头之际,看到了桌上拆开的信函。

日出日暮,原是天道轮替。
心跳似漏了一拍,又闷又疼的感觉发了疯的蔓延开来。
宇文清眸光柔柔,似不曾看到我的失神,只和我商议着:“青飒那群人,原是出身江湖的一个帮派,只因为我曾救过他们的首领,又和青飒等人交往过,因此那位首领故去前指定了我为他们的新首领。我从政后,也不敢将他们连累进这乱世的政事之中,所以这支力量,与宇文氏和越国毫无关系。我将他们编入凤卫中,从此一起护着你和无恨,你看可好?”
我今生最大的期盼,便是这样的梦,永不会醒。
因远处塞外,日子过得极平静,凤卫虽是厉害,夜间防备却不严密,来者显然是高手,竟然绕过守卫,潜入了无恨的卧房,打昏了奶母,抱走了无恨。
面对他的猜忌,我流尽泪水,积攒多少年的坚强,破裂成一地琉璃般的碎冰;
只有那个孩子,那个眉眼和安亦辰越来越相像的无恨,每一时,每一刻,提醒着我,我曾经是安亦辰幸福的妻子,向他许过一生一世的诺言。虫 可我失信了,我到底失信了。
而我早赶着他回去陪他的新娘子了。
我曾问过他,为什么只吹箫,不再吹埙?
我不敢再催他为自己用药,我知道他已尽力,尽力延长着自己的生命,艰难地与我相守,有一日,是一日。
宇文清纤长的手指缓缓地触抚着我的面颊,我可以听得到他发自心底深处的无声叹息。是的,我知道,为我,为无恨,他很努力地保养着自己的身体,但即便他是医者白衣,终也挽不了他身体的每况愈下,和-图-书日薄西山。
宇文清温和笑着,抚着我的发丝,轻轻说道:“怎能……怪你?若不是你,如今我已是黄土下的一具骸骨……”
我佯叹道:“当你的女人还真不容易,又要是将军,又要是公主。”

金风玉露一相逢,
当日不是他,宇文氏已被安氏覆灭;如今没有了他,宇文氏终于难逃当日的命运。
既然不能朝朝暮暮,我便不得不竭力给予他我所有的似水柔情,共度这样如梦的佳期。
宇文清,不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么,病痛与死亡,我们一起面对。
当我们到达那处宇文清称做栖梧的绿洲时,我不得不佩服宇文清的先知先觉。
看着自己一手拯救起来的宇文氏天下,甚至看着自己的父兄,一步步被迫到死无葬身之地,宇文清努力维持的平静面容之后,到底隐藏了多少的愧疚和不安?
当我们终于相守相依后,宇文清再没有说过任何让我沮丧或担心的话。
宇文清拂着我被风吹乱的发丝,瓷白的面庞笑如清风浮动,说道:“我们的栖情公主,出身皇家,历经患难,本就已是颇有历练的女将,举止雍容优雅,自然又是闺阁中的典范了。”
我大惊,一面叫人继续追击,一面赶回我们的屋子时,只见宇文清在李婶、夕姑姑的扶持下,在立于夜色中咳嗽。
而我,明明猜得到他的挣扎和犹豫,却自始至终视而不见,由着他若无其事,我也若无其事,从不曾也不愿往深里为他想过,他的隐忍,有多么的无奈和冽痛。
我便知我们在黑赫再也留不得了。
银汉迢迢暗渡。
我听到他的心跳得很激烈,就如我的心跳一样激烈,无声地诉说着对于生命热切的希望和爱情永恒的冀盼。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
但我眼前的是宇文清,即便再大的仇恨,也会无声无息湮灭于他清淡温文的微笑中。我愿意诞育下他的后代,并倾尽心力爱护着他的孩子,无怨无悔。
我不由向着他轻叹:“你不能少操些心么?只要你身体好好的,一直伴着我,到哪还不是一样?”

不是病得厉害,烧得糊涂了,怎会明知有人抢走了我的无恨,却不让去追击?
他永远是个只站在我的角度想问题的傻瓜。
宇文清指点着有序来去的骑兵,也笑道:“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皇甫栖情并不是一般的女子,清盼着她,既是凤仪天下的高贵公主,又是统兵布阵的将相之才。”
无恨已经一岁半了,不知什么时候蹒跚进来,抓了宇文清的紫玉箫,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口齿不清地叫着:“爹爹,吹……吹……听哦!”
宇文清睫毛颤动好一会儿,才勉强睁了开来,唇边犹自挤出一缕轻笑:“情儿,我没事……”
我思量着,那些监督训练凤卫之事,以及日后这许多人的生活安排,以后都不能让他操劳了。

自我出事后,安亦辰应是暂时放了与安亦渊争夺帝位的念头,一心想攻破大越生擒宇文清与我,竟与安亦渊少有的兄弟齐心,逼得宇文氏节节败退,上次的战报,已经逼至越州城下。而明州也已被安氏合围,加上肃州萧氏记着萧采绎之仇,也不断攻打着周边小城,宇文氏几乎是败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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