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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想着，我挪步过去，婉然道：“公子，她们既是自幼随在身边的，就留下侍奉吧。公子身畔，也该有些知疼着热的贴身丫头服侍啊！”

后园花草甚是繁盛，五月里榴花似火，明媚耀眼，茉莉、白兰花、栀子花、大丽花和各类稀种凤仙，都是盛开时节，斗奇争艳，芳香热烈四溢，不亚于春日风光。

我低声问身畔的侍女：“怎么回事？”

我“嗤”地一笑，道：“那你大丈夫威风摆够了没有？”

炙热的亲吻，雨点一样倾下，几乎让我无法呼吸。

他的那帮兄弟，自到了京城，就不曾安生过，几乎每夜都会拥到府上来，报告安亦渊、安亦伦各路人马动向。

安亦辰拉了我的手笑道：“怎么会呢？谁不知咱们栖情公主美丽无双，聪慧灵秀，而且知大礼，明大义，天生的女中巾帼，闺中典范？”

最意醉神迷时，安亦辰摸了我后颈，眸光柔柔，要我发誓。

我被安亦辰深深扣入了怀中，除了他激烈而有力地心跳，我什么也听不到。

安亦辰淡淡一笑，道：“我什么都没说，在他膝下跪了半天，然后告诉他，如果大哥立为太子，我会全力辅佐。”

而我却每每在最亲呢时想到那个负心之人……

我无声叹息一声，以最热烈的姿态，环抱住安亦辰的腰，抚摸他结实的肌肉。

“其实，父亲决定立大哥为太子前，曾经找过我，征求过我的意见。”他低低告诉我。

“风雅？”我失笑道：“你的哥哥弟弟们差不多要为芝麻绿豆大的官儿争成斗鸡眼了，若知道你在这里这个么风雅法，只怕要笑坏了。”

安亦辰出身大贵之家，虽未正式娶妻纳妾，但自十三四岁时，房中便有通房丫头侍侯着，早经人事，故而当日在皇宫之中，一眼可以看出我来了癸水。延至今日，安亦辰房中那些走了明路的姬妾，也有六七个，只待娶了正室夫人，其中特别得安亦辰喜爱的，或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的，便可得着个正式的名份了。

安亦辰顿时眉开眼笑，开心得如同才抢到了糖果的孩子，柔声道：“你放心，我会天天守着你的。”

“亦辰，亦辰。”我搂着他的腰，哽咽着呢喃他的名字：“谢谢你。”

我半闭着眼享受他的温存，轻笑道：“若你的兄弟们知道他们寄予厚望的二公子，只沉溺在闺阁之中做这些事，不知会有何想法。”

只要安亦渊得到机会，他绝不可能放过才识、功劳、人品比他优秀的安亦辰！

他一番贫嘴，逗得我格格直笑，道：“女中巾帼也能成为闺中典范么？”

恐阳光太过炙烈和-图-书，侍女为我打了绘了缠枝蔷薇的油布伞，沿了葱郁树荫，缓缓行去。

我一路思忖着，已走出我住的那间独院，入了后园之中。

他将是我的夫婿啊，哦，在亲密程度上讲，从行馆相聚那夜开始，他便已是我的夫婿了，他几乎每日每夜地守在我身畔……

安亦辰蓦然抬头瞪了我，厉声道：“给我闭嘴！”

安亦辰坐起身来，淡薄一笑，道：“未必吧。一动不如一静。”

沿了青石铺就的路径，走到欹角一处花开正茂的木槿树下，大片如绸花瓣轻巧飘落中，我居然看到了安亦辰。

但安亦辰回到京城，只每日入宫去向父母请安，一去即回，并不久呆。

“怎么样？小媳妇模样装够了没有？”他笑意温煦，用手指头敲着我的鼻子。

安亦辰执我的手，与我面对面立着，笑容渐渐清淡，悠悠叹息道：“我只是要你明白，以前我虽有过很多女人，但从今日起，我只有你一个。而我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一个。”

安亦辰听我提及，沉默片刻，忽然扶了我的脸，问道：“你不介意我去找别的女人么？”

他自然比我更明白安亦渊的可怕。安亦渊毫不犹豫杀了我弟弟，就是为了让萧采绎一怒杀了安亦辰。事实上，如果不是我和夕姑姑放了他，安亦渊已经得逞了。

据说安亦辰这一兄一弟，最近与安氏集团最受重用的文臣何缜、谢洪楚走得很近，无非是要二人替自己部属多争些权力，以进一步提高自己在朝中的影响力。

安亦辰微眯着眼瞧我，手下捏脚的力度依旧不变，只是原本宁谧的面容泛出些微的轻寒：“丫头，你想说干什么？”

安亦辰没有再说话，只更紧地将我拥住，抚摸住我纤巧的背，柔软的唇靠住我的额，竟睡着了。

心里忽然狠狠揪痛了一下。

安亦辰携我回到京城之时，正赶上安氏上下为登基之事忙乱得不堪。

“那么，目前让他们兄弟在外活动，将最肥的官缺全占了，对你以后不是更加不利？”我担心地问他。

或许走得久了，或许那样热烈的拥抱太过灼烈累人，回到卧房，我居然好生累乏，软软倒在床上，只望着安亦辰微笑。

晋州安氏府邸，夜有流星数千，纷坠其中，幻光明灭，耀了半边晋州城，至天明方散。次日百姓张灯结彩，道是天赐祥瑞，晋国公将王天下。群臣上表，安世远三让不得，遂即帝位，定国号为大晋，年号始元，以原大燕京城为都，改称瑞都，史称北晋。

安亦辰咂了嘴道：“我心中的皇甫栖情，可是无所不能的。”和图书

越州宇文昭，梦见金甲神人赐玉玺一枚，令掌天下人富贵生死，醒来即见案上有鎏金玉玺华光曜曜，流辉溢彩，遂以天命即位，定国号为大越，年号隆吉，都越州，史称南越。

吟月水光朦胧的双眼柔妩动人，颤抖而发白的双手紧攥了安亦辰的袖子，叫道：“公子，公子，府里谁不知我们已是公子的人？便是公子不稀罕了，也不要赶我们走啊！我们也不图什么名份富贵，只求公子给我们一席之地，让我们侍奉着公子吧！”

我恍然大悟，难不成安亦辰只为我昨晚让他找别的女子陪，他竟要将自己原来屋中的女人全赶走么？

一时洗漱完毕吃几块点心，我披了件粉色软缎披风，扶了侍女，四处走动了散食。

安亦辰闻言，坐到床边，替我把鞋脱了，搁到他的脚上，轻揉慢捏，神情一片宁谧，如同无云的晴空，涤尽俗尘，赏心悦目。

他最后一句话，已经完全转了语气，霎那好生森冷，如在这五六月的大热天，蓦然倾过来一盆阴寒冰水。

而安亦辰这几日比寻常时候更是安静，日夜呆在东城自己的府邸中，除了例行请安，几乎足不出户，只与我厮守着，难怪仇澜、杜子瑞等都坐不住了。

他的眸子清亮如黑曜石一般，却又幽深不见底，凝在我眼中，竟让我微微地心悸，不自禁要垂下眼，安亦辰立刻又将我的脸向上托起，迫我的眼对上他，沉郁道：“回答我！”

可我真的因为不方便么？我随口说让他去找别人，几乎并没有多加考虑，更没觉得有什么为难的。如果换了……那个人，我岂能容他多看别的女子一眼！

“快说，嗯？”拥住我的男子温柔而迫切地催促，带了不确定的紧张。

还有安亦渊，这个将我弟弟杀了的魔鬼！

神思恍惚际，后颈忽然一阵疼痛，让我禁不住一声呻|吟，方才回过神来，已看到安亦辰的黑瞳中，有不加掩饰的受伤，捏着我后颈的手，渐渐加大着力道。

他那样聪明的人，必然已看出我的失神，只怕亦能猜出我为何失神。

我一时心荡神驰，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道：“亦辰，我皇甫栖情这一生，绝不负你。”

登基大典所需一应场地仪仗衮冕等，并不费事，自有相关礼仪官员准备妥当。

也幸亏安亦辰三兄弟在京城各有私宅，寻常并不与父母同住，我方能如此自在。否则安亦辰的母亲夏侯夫人和我那么闹一场，相处起来不知会怎的别扭。

又是谁眉目温润，笑容清淡地说：“是，我医者白衣，是皇甫栖情的人，今生今世都和图书是，来生来世也是。”

正走出微微汗意来，让侍女帮我解了披风时，忽听前方有吵闹之声，正是安亦辰原来的卧房附近，不由诧异。我来京城后，他因怕我见到他房中的女人不开心，另择了现在的这处畅朗院子让我搬进去，他自己也将随身之物收拾过来，再不曾踏足原来的房间。

曾在谁白袍若雪的肩上狠咬一口，生生在雪地里烙出一片红梅的印记，要他发誓，今生今世都是皇甫栖情的人？

说毕，他拽开吟月的手，阔步踏离，将一片哭闹声留在身后。

侍女垂了头道：“这些姐姐都是公子房中侍奉的，公子今天一早下令，让安总管将他们全打发走。”

安亦辰诡异一笑，道：“保密！”

安亦辰唇角的笑意有些冷，声音倒还平和：“哦，他们爱争就争去吧，不过估料着你的王妃还是跑不了的。”

我一惊，忙应了声“是”，垂了头，恭敬退到一边。

我凝一凝神，枕了自己的手腕侧了头望住他：“你不会真想就这么算了吧？”

安亦辰的眸光由凌厉渐渐惆怅，渐渐温软，终于放开我的脸，轻轻把我揽在怀中，叹息道：“栖情，我给你时间，给你时间忘却他，也给你时间彻底爱我。”

其余各地虽有诸侯割据，但势力均不能与东燕、南越、北晋相较，大多敛翼雌伏，天下三分之象渐渐明晰。

第二日照例是睡到很晚才起床，拉开百花团蝶暗花素色窗帘，明光耀耀，辉彩夺目，看来已近午时了。

我也不由心酸，想她们自从眼了安亦辰，早把这个有才有识又优雅俊朗的男子当作自己的夫，自己的天了，突然叫她们离去，不知怎样地痛断肝肠呢。

走了一段路，待听不到那些哭泣之声，安亦辰拉了我的手，望了随我的两名侍女一眼。侍女们立刻会意，无声无息从一旁退了开去。

话未了，后颈力道倏地松了，扑天盖地的男子气息掩住了我。

自在沧北的行馆里第一次从了他，却唤出另一个人的名字以来，那个名字就一直成为我们两人之间的禁忌。我从来不敢提起，而他也从来不问，但我知道，它已成为安亦辰心头的一根刺了。难为他，还能这般容让我，疼惜我，我再不知足，如何对得起他？

给安亦辰这么纵着，只怕我早晚会养成只小肥猪，幸福的小肥猪。

东海屡现异象，接连七日，有腾龙飞舞，翱翔天际，最后落于浏州一带。四月初，浏王皇甫君卓称帝，承继大燕国号，定年号为兴武，都浏州，史称东燕。

安亦辰住了捏脚的手，半抱着我肩，笑着轻声呢喃：“可我和_图_书不只想让你当王妃，还想让你当皇后。你高兴不？”

我瞥着他的愉悦，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若以后我必须天天向我的杀弟仇人跪来跪去，事事听他摆布，也是开心不了的。”

料想安亦辰那般文韬武略似谦实傲之人，也是极不甘心吧？却不知为何在这等紧要关头全无动作？

我支唔道：“因为我……我不方便……”

我抚着他修长而浓黑的眉，抚着他微微凛冽的眉宇间纹路，轻轻道：“其实我只盼我们能开开心心天天守在一起，也就够了。”

我不顾后颈的疼痛，勾下他的头来亲吻他，含泪道：“我皇甫栖情，这一生都属于安亦辰，永不改变。如违此誓，让我今生孤独，来世寂寞，永远只孤零零一个人……”

安亦辰淡淡笑道：“应该会觉得我很风雅吧？”

恐怕我求情又挑错了时候，反让他火上加油，更是着恼了。若是在闺房之中，我大可和他辨驳吵闹，可现在当了人前，万万不能和他争执，折了他的面子，损了他的威信就大大不妙了。

走到这一步，安亦辰若还念着什么兄弟之情，才是怪事。

那一年，天下瑞兆频现，吉庆连连。

这日，我悄至外厅，见他对自己一帮部下温言抚慰，好容易将他们都送走了，遂迎出来，笑道：“他们可曾骂我是红颜祸水，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不问朝政之事？”

论起安亦辰为人，看似温雅，但待人御下，极有手腕，府中之奴婢侍仆，无不给调|教得进退有节，举止得体。想他原先房中服侍之人，应该更会察颜观色，玲珑聪慧了，却不知为何这般吵闹。

但安世远登基，又涉及跟随安氏出生入死那么多年的部属们加官进爵的问题。王侯将相的分配，爵位的高低，实权的大小，要想一碗水端平，让人人都满意，只怕很不容易。安世远已入住皇宫，却给一般老兄弟你来我去，日夜骚扰，必定头疼得很。

安亦辰剥了两颗荔枝，送到我唇边，笑道：“怎么，才起没多久，又犯困了？”

总算他剥荔枝的水准，要比画眉的水准高多了，倒也粒粒完整。

安亦辰大出意外，道：“咦，我原以为你应该很喜欢当皇后哩！那样，你一直念想着的昭阳殿，可就永远是你住的了。”

“说，你皇甫栖情，这一生都属于安亦辰，永不改变。”

我吃着甘甜水润的荔枝，越性撒起娇，踢着腿道：“脚疼呢。”

五月的榴花正从头顶飘落，一片，又一片，那样明艳的殷红，绮丽而眩目地招摇着，那是夏日最奔放的热情……

天空若水琉璃般澄净，碧蓝如洗。

他分明是有和*图*书了主意的模样，此时却和我说什么一动不如一静，更叫我满肚子纳闷了，忙问道：“什么叫一动不如一静，讲来听听。”

我一声不响，默默跟了安亦辰后面走着。

安亦辰呻|吟一声，搂紧我，道：“我不是要你不负我，而是要你的身，你的心，永远只属于我一人。”

一股暖流从胸腹间涌起，一路滑至眼窝，几要滚出，忙将脸颊更往他的怀中钻了一钻，不让他看我感激的泪水。清醇中带了龙涎香的气息，让我如此温馨而安心。

我红了脸，扑闪着眼睫道：“我可不要当什么王妃，只要是你的夫人就成啦！”

我实在不甘心这个人会成为太子，最后成为皇帝，让安亦辰和我不得不跪倒在他的脚下俯首称臣。

五六名容色妍丽的女子，正跪倒在他跟前，泪水零落，泣不成声。其中更有一名素白衣衫的女子，披散着头发，用力扯着安亦辰的袍角，叫道：“公子，吟月从八岁开始侍奉公子，迄今已有十五年，请不要赶吟月走！不要赶吟月走！”

其他几名女子亦是大哭出声，膝行于地，不断磕头。

我气得坐起来就挠他痒，安亦辰缩了缩脖子，立刻反击，反将我挠得在床上笑得直不起身，连连告饶，才放过我，吐了口气，眸光渐渐沉凝。

安亦辰拍了拍我的头，道：“你放心，我也不想向他跪来跪去。——呵，只怕连跪来跪去的机会都没有，他掌握生杀大权的那一天，也就是我人头落地的时候了。”

我知他说正经事了，忙倚坐他身畔，道：“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急忙告饶：“别……别，大夫说已经有两个月了，房事上必须有所节制。你睡别人那里去吧。”

“我……”我张了张嘴，吐字有些困难，只怔怔望着眼前男子俊雅的脸，眼前飘来浮去，全是另一张轻浅而笑的清逸面容。

果然，安亦辰见我小心翼翼的模样，又有不忍之色，替我取下落到鬓前的一枚落花清瓣，才折身徐徐道：“安良，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她们哪个在外面受了委屈，我都不会饶你！”

我摇了摇头。

言笑之间，已到了内室。安亦辰轻轻揽了我的腰，吻一吻我，已将我凌空抱起，置于床上，伸手便来解我衣带。

那一双明亮之极的眼睛，此刻幽深如潭，紧紧盯着我的眼，似要将潭中浸润了不知多久的温柔和诚挚，瞬间将我倾覆、淹没直至窒息。

安亦辰给那吟月说了，显然也颇是动容，伸手挽起吟月，道：“吟月，我知道这十五年来辛苦你了。我已吩咐过安良，一定为你们找一头好亲事，多多陪嫁，绝对不会委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