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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月折梨花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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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二十二章 情痴不关风与月

第一部

第二十二章 情痴不关风与月

正要去开时,只听“砰”地一声,门已被踢开了,一个火红衣衫的女郎风风火火卷了进来,叫道:“那个不要脸的妖精在哪?”
“你不必讥讽我!”安亦辰怒气冲冲地打断我,转头见我口中嘲讽,却已泪迫于睫,不胜委屈,一时又呆住,忽扭头道:“你们都下去!”
安亦辰缓缓坐到榻上,很小心地将我拥在怀中,轻轻用五指梳我的发,抚我单薄纤瘦的肩。他的呼吸,渐渐由起初的剧烈趋于平缓,而他的肩膀,似乎比白衣的更宽厚些,只是身上断断没有白衣那种叫我迷恋的清新出尘气息,取而代之的,是很清醇浑厚的男子气息,透过棉布衣衫上的太阳味道,缓缓渗出,倒也不见得难闻。
即便这一刻灰飞烟灭,我也是快乐的。
但他居然害羞得不敢承认,实在不像我那超凡出尘的白衣!
我心里一动,撑坐起身体,挥起拳头便捶打他的胸膛,哭道:“我不要你假惺惺!我恨你,我恨你……”
我冷笑道:“怎么不算在他头上?即便不是他做的,父债子偿,我都该向他好好讨还!”
安亦辰扶了木榻,默默凝注于我,眸中似有一点柔软渐渐在春风里化开,漾成春|水般透明的涟漪,在迷离的淡香中散开。
白衣开始有些退却,但我坚持片刻,他的喘息已渐渐粗重,同样激烈地回应着我,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和欢喜,把我的心胸撑得快要爆裂。
我嘲讽地笑:“哦?安亦辰么?我可没迷他,是他自己死皮赖脸地留下,怎么也不肯走啊!”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狠毒模样惊着了他,坏了他心中对我的感觉,心中也是不安,拉住他手,柔情款款道:“白衣,我可和你说好了,你绝对不许离开我。不然,我会……万劫不复!”
阳光迷离,春日正好,这相拥而抱的感觉,应也能动荡人心,不知会不会给安亦辰留下难以磨灭的美好印象?
小九、小素明知我给下了药,更不好多说,只得应了,一边为我洗漱,一边去请白衣。
小素小九再也不想我会这样回答,同声惊叫一声,忙冲那女子道:“不是,不是,栖情姑娘在开玩笑呢,公子昨天来都没来过,又怎会留宿在栖情姑娘这里?”
白衣摇了摇头,立即转移话题:“快吃些东西吧!”
小九听了那声音脸色就有些变了,此时忙道:“来了来了!”
如果换了我是男子,大约也不会容忍这女子如此刁蛮,打了人还敢一再骂人是妖精。
他该恨我入骨,正如我有机会一定不会饶过他一样。
我完全迷惘了,怎么也想不通这个文韬武略精于权谋的男子,到底在想什么。
白衣温柔看我一口口吃着,不时用帕子将我擦一擦唇边溢出的粥,微笑道:“你母亲的病势很有起色,暂时应该没什么事了。你若有机会,不妨好好和安亦辰说,他应该会答应你的。”
安亦辰沉静的面容泛出一丝烦乱,低了头道:“对不起,我没想到她会来闹你。回头我会好好教训她的。”
我忙俯下身,问道:“怎么了?没割着手吧?”
我懒懒起身坐起,用棉枕靠了,将长簪挽就的云髻扶了一扶,横了小素、小九一眼,道:“你们出去,见了你们,我见了你们吃不下饭。”
白衣恍然大悟,道:“哦……我顺手带出去吧!”
我偷偷睁开眼,却不由越睁越大。
hetushu.com.com可为什么听起来,竟是如此不祥?
这感觉……好怪异!
他忽然动情地将我拥住,让我的头部靠在他的胸腹之间,感觉他肺部激动的迅猛起伏,呻|吟般低低道:“我不想变成这样的,真的不想!”
这时小九等过来扶我,我只作孱弱不堪,挣了几挣没能立起,安亦辰已伸出他的手来,挽了我一把,才让小九等扶我坐回木榻之上。
难道,他并不恨我,反而偷偷喜欢我?可他又为何追杀于我?
响午之后,我实在在床上趴得无聊了,又觉得好得差不多,还老是睡,会将腿部睡得软而无力,日后逃都逃不快,便起了床,披了袍子在院子里走动。
我自然不肯让母亲看到我苍白如鬼狼狈不堪的模样,若不是安亦辰曾见过我平日里肤如冰雪笑靥如花模样,只怕也不会为现在的我心动吧?却不知他曾对几位女子这般温柔体贴,甚至不惜亲自为人打水净脸?
外面的小九小素显然等得久了,立刻走进来,笑道:“姑娘醒了?要不要准备洗漱用餐?”
这一觉自然很久才醒来,窗户大开着,金风阵阵扑入帏幔,已没了清晨的寒意,只怕早就过午了。
我背上沁出汗来,不由心头砰砰乱跳。转而想到,白衣既然知道他们下药,多半也不放心,说不准此时正在窗外某处静静守侯,若是安亦辰图谋不轨,便是身在险境,白衣必定也是不肯袖手旁观的。
那女子已一眼看到我,扑上来道:“你就是那个叫栖情的妖精?昨天晚上,就是你迷住了他,让他一宿没回屋睡觉?”
眼前是烛光透过眼睑映入的微微昏黄,似有人悄悄在我床边坐了,接着是胸前的被子给向上掖了掖,又将我露在被外的两只手都掩入了被中,丝毫不见轻薄之意。
我轻笑道:“不用了,我算什么?不过是你安亦辰手中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只是得罪我事小,日后若把你真正的未婚夫人也得罪了,你的日子可没这么逍遥了……”
我喜欢白衣,我要白衣,我要他一生一世地陪着我。所以我一定找一切能找到的机会,让他更喜欢我,更离不开我,就是主动诱惑他也是不妨。
我相信越是这种无声痛泣,越是显得万般委屈,将越能打动人心。至于眼泪,我一路走到今天,早已蓄了一肚子了,便是哭上几个时辰,也是哭不完。
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想法子勾引一下安亦辰,看能不能让他“万劫不复”呢,安亦辰的“红颜知己”“亲密爱人”居然找到门来了。
小素、小九明知我为睡得过头起了疑心,心中有鬼胎,也不敢违拗,应了一声,匆匆出去,不一时便见小九打开院门,蹩了出去,料想去告诉安亦辰去了。
夏侯明姬一怔,忽然掩脸哭道:“你推我!你居然为这个妖精推我!我告诉姑妈去!”
我挽了个轻盈的灵蛇髻,略簪了两朵珠花,拿粉傅了脸,匀了胭脂,将口脂也涂了,立时显得整个人明艳起来,取了螺子黛,正要画眉之时,心念动了一动,侧头向安亦辰道:“你会画眉么?以前,都是侍女帮我画的。”
白衣摇摇头,面色发白,叫我迷恋的眸子暗涛汹涌:“栖情,你会不会有一天也让我万劫不复?”
“你不喜欢我亲你么?”我捂着嘴笑道。
我估量着也不会再有什么事和_图_书发生,打个呵欠,正准备侧身卧了睡去时,房门突然格地一响,慢慢打开一条缝隙,夜风迅速掠过,将天青云影纱吹得迅速鼓起,几要拂到我的面颊之上;而一道修长的人影也踱进来,迅速将门阖上,似很担心那夜风灌得多了,会惊着我或冻着我一般。
我用力揉着自己疼痛的太阳穴,半坐起身。
我也乏得够了,看这人并不像要对我图谋不轨,心思渐渐放开,悄悄打个呵欠,便也睡了过去。
夏侯明姬一见安亦辰,顿时泼辣不起来,牵了他衣襟,哭丧着脸道:“亦辰表哥,你真的喜欢这个妖精么?你真的要娶这个妖精么?”
他是我的仇人,我也是他的仇人。
而安亦辰听了她的话,脸都发绿了,他猛地将夏侯明姬一推,喝道:“给我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又一只温暖的手指滑过我的眉心,似想抚平那梦中的愁意。
我蓬着头发,侧身向安亦辰虚弱一笑,道:“安亦辰,你的红颜知己,生得很不错呢。”
当下也不敢发出动静来,只微侧着脸,闭着眼睛,装作睡着。
“对……对不起。”安亦辰连连后退,颇有些狼狈。
安亦辰没有躲避我的捶打,而我无力的拳头打在他身上,只怕也和给他挠痒差不多。他垂了眼望我,居然答我的话:“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
我半侧了身,将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好久,方才滴落下来,却是大颗大颗,怎么也挡不住了,却不肯发出泣声来,只抽噎得浑身颤抖。
白衣脸色微变,道:“他不仅会觉得很痛苦,甚至会觉得万劫不复。”
“栖情,梳一梳头,我领你去见你母亲,好吗?”他小心翼翼地询问,生怕会惊着我一般。
小素已冲上前,急道:“表小姐,这里住着二公子的客人,一直在养着病呢,不能惊扰啊!”
我嗅了几次香囊,却也越来越乏,想来并不是药物作用,而是天色太晚,真的想要睡了。屋外有打更声远远传来,已敲过三声了。
许久,白衣才放开我,挪开两步,满面潮|红道:“你这鬼丫头!”
“好!”安亦辰垂头看我,轻抚着我的肩背,很快答应着,没有一丝为难,也没有一丝犹豫,只是眸中早没了一贯的淡定自信,一派温柔怜惜,脉脉含情。
白衣又是一颤,已将我拥在怀中,温柔回应。我轻轻啮咬着他的唇边,待他唇张开时,更是主动缠到他的唇舌之间,与他纠结缠绵。
我起身走入帏幕,将半透明的天青云影纱和另一层山水锦缎帏幕一齐拉下,也不避忌安亦辰就在帏外,换了件湖蓝色宽袖短襦,淡色撒湖蓝暗花底子的长裙,束了腰带,披了鸭蛋绿的长长披帛,越发显得腰如束素,肩若削成,方才款步走出,郝然道:“这样,看不出我病着了吧?”
我几度把他逼上绝路,他也几度凌迫于我。想到死去的四百二十一名侍卫,我梦里都会恨死;何况被他引出黑赫,牺牲了我最亲爱的颜叔叔……
只因此时,我看到了安亦辰飞快从门外冲了进来,一眼瞧见这情形,已大喝道:“住手!”
我倦倦地点头,又道:“我怎么会睡得那么沉?你们去帮我把白衣请来,看看我是怎么了?”
这院落虽是不大,倒也种了不少花草,此时https://www.hetushu.com•com春意萌动,芳草茵茵,报春花已绽了笑颜,兰蕙的小骨朵儿一个接一个,偶有一两朵开了,阵阵幽香袭人,倒也怡人。我叫小九端了张木榻来,走动累了,便卧在晚梅下休息。偶有一两片落梅飘下,淡粉的花朵,柔和的弧度,冰凉的触觉,轻轻拂到面庞,温温柔柔的沁凉。
“安氏和宇文氏?”白衣重复着。
这天下,值得我去拥抱并有资格抱我的男子,只有白衣一个!
他犹豫了一会儿,又道:“他好象很喜欢你。”
或许,明天问了白衣,会有答案。
我咬紧牙关,心里飞快地盘算着,却只抱着他娇娇弱弱地哭泣。
我格格地笑,轻轻刮一下他的鼻子,料想小九小素一时不敢前来惊动,遂放肆起来,勾了他的脖子,去亲他的唇。
她也才不过十六七岁年纪,和我一般的风华正茂,虽是张牙舞爪,却不难看出姿容出众,十分靓丽,听她这口气,在吃我醋?她喜欢安亦辰?
我拉了拉他袖子,道:“碗碎了便碎了,扔了就是,干嘛放回食盒里?”
绝不!我发誓,我付出的每一分牺牲,都会让安亦辰以十倍的代价来偿还!
“是,安氏你是知道的,我当日给他们逼得有多苦!而宇文氏!”我攥紧拳头,恨恨地击着床:“杀我父,辱我母,囚我弟,夺我家国!我恨不能生食其肉!”
那女子气怔了神,指着我鼻子道:“你这病歪歪的妖精,我表哥又怎会看得上你?便是睡了你,也只好算白睡了!府里上下,谁不知亦辰表哥快要和我夏侯明姬订亲了?你想高攀我表哥,只是做梦!”
我明知他性情温文,情感上很是内向,也不逼他,嘻嘻笑着,又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亲,才端了碗来吃粥。
那声音好生苦涩,低沉得近乎压抑:“从在昭阳殿第一次看到你,看到你比星还亮、比水还明的眼睛,我就认定我们将来……一定会是好朋友。可后来你好嚣张!我平生第一次给人逼迫成那样,还是给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逼迫成那样!所以我发誓要好好教训教训你……当我看到你发了疯一样指挥战斗,亲自动手伤人,甚至把夕姑姑都扔下车驾时,我才知道我这玩笑开得大了。以你那样倔强的个性,一定恨我入骨。”
他沉睡的面容并不安详,眉心皱起的纹路深深,似不知含了几许苦楚的心事。他的面庞线条不如白衣柔和,惯常的雍容淡笑让他显得高贵沉稳,机智内敛,但他此刻沉睡着,睫毛颤动得像不安稳的孩子,依稀又让我看到初见时隐约的几分稚气。
我没有感到他的恶意,甚至能觉出他在我手上的轻轻抚触,带了某种近乎柔软的温柔,如春日里醺暖的风,固执而缠绵地凝在我的肌肤,却一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他何止看了一会儿,那样温润的明眸,分明闪烁着疲乏,连眼白都泛着清晰的血丝,应该整夜守在窗外暗处吧!
一时院中只剩了我和安亦辰两人,春日寂寂,春光撩人,瑞香花的馥郁和兰蕙的清幽,以及晚梅的暗香,流离于空气中,萦转在院中势不两立的两个人之间,氛围美好而怪异。
“没有!”白衣立刻否认,见我瞧他的眼神有几分戏谑,立刻红了脸,道:“嗯,半夜睡不着,是过来看了一会儿。”
他这是承诺么?
果然,不过片刻,安亦辰已将手hetushu.com.com伸出,用他干净整洁的素蓝夹袍衣袖为我擦泪,而声音也是说不出的柔软:“别哭了,栖情。别哭了……”
我也懒得理会,索性大大方方叫白衣将门窗都关了,才笑嘻嘻将他拉到床畔坐了,悄声问:“昨晚你在外帮我守着了?”
我便知他必然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地看在眼里了,哂笑道:“这人有神经病。毁了大燕王朝,毁了我的家,杀了我那么多的部属,甚至连颜叔叔也是间接死在他的手上,还说喜欢我?”
过了好久,白衣才提了食盒走来,微笑着取出几碟小菜,一碗稀烂白粥,道:“姑娘今天的气色看来不错,怎么还特特叫人去请?难道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应一声,这个机会,我自然是不肯错过的。
但他握住我的手,居然没有再松开。他的手掌很宽大,也暖和,掌心沁着些汗意,微微颤抖着,温暖和汗意,正一起慢慢传递到我的手掌与手背。
他提了食盒,迅速冲了出去,留了我在床边,半天醒不过神来。
白衣正在收拾我吃完的碗筷,不知怎的手一颤,已将碗筷跌下,“啪”地跌作两瓣。
我怔了怔,难道我这个主意吓着了他?
于是,我心中冷笑。他是有那个权力的,要我生我便生,要我死我便死,便如当初的宇文昭一样。母亲为护住一家,被迫对宇文昭以色相事;而我,是否也会沦落成安亦辰的玩物?
朱门立刻给叩得咚咚直响。
袅袅站起,撑了头,在安亦辰扶持下回到屋中,坐到妆台前。
我慢慢搁下筷,忽然想到一个主意,不禁心头怦怦乱跳,侧头向白衣坏笑:“白衣,我想到怎么整那个安亦辰了。你不是说他喜欢我么?我也觉得他似乎对我有些意思。如果我哄得他全心全意爱上我,然后再把他抛弃了,他会不会觉得很痛苦?”
我偷眼瞥向安亦辰,却见他的乌黑瞳仁,正一霎不霎地凝在我面容之上,深如潭水,欲将我淹没;又如漩涡,要将我生生吸入。我不得不承认,他也是个相当耐看的男子,如果不是我有了白衣,如果不是他和我如此之多的纠缠仇恨,可能我会喜欢他吧?
那他现在,到底做什么?我不由皱紧了眉。
我几乎要捧着肚子笑了,没想到安亦辰居然有如此忠实的倾慕者,这个夏侯明姬,应该是安亦辰的母亲夏侯夫人的娘家侄女吧,看起来可不像个聪明人!
安亦辰那边半天没动静,又隔了许久,才又有一只手为我拉被子,然后握住我的手,似要将我的手塞入被中。
我更不想变成这样,以这样暧昧的姿态半伏在这男子的怀间!
但我还是伸出手,揽住他的腰,抽泣道:“让我见见我母亲,好吗?”
安亦辰也不叫侍女,亲自用铜盆打了水,拧了手巾,递给我擦了脸,又去将水倒了,坐在一旁,静静瞧我梳妆匀面。
安亦辰直到天亮才走的么?这我倒不知道。但眼前的女子却引起了我的兴趣。
我听到他那样忧伤地叹息,用他低沉而清醇的嗓音,轻轻道:“我想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可为何,却越来越远?”
我并不知道真正的万劫不复会痛苦成啥样,但我绝对不要失去白衣,哪怕现在先哄哄他也是不妨事。
白衣侧头看轻轻飘动的帏幕,道:“或许,他有隐衷。他身为安氏子孙,有许多事不得不做。而且,安氏做的事,并不能全计算在安亦和*图*书辰头上。”
我简直不敢相信,那疯了般逐我杀我、与我针锋相对的安亦辰,竟然握了我手,伏在我的床边睡着了!
但他终于没有再说话,只紧握住我的手,轻轻抚着,似在感觉我的体温和脉搏。渐渐的,他那些轻微的动作也停止了,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这是说我么?我的行止,怎么着也和妖精搭不上边啊?
这时,我听到了门外有女子高声叫嚷:“是不是这里?”
我心头阵阵窒息。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正紧张来人是否图谋不轨时,那人已缓缓走到桌前,点了盏烛,又将长檠灯点燃。火光跳跃,映着那人面容俊雅高贵,黑眸明亮如星,竟是有七八日未见的安亦辰。
而安亦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仿佛昨晚握我手沉睡我房间的那个男子,只是我的一个梦而已。
白衣默默望住我,忽然张开臂膀,将我紧紧拥住:“我不会离开你,除非你赶我走……那时,我将万劫不复!”
夏侯明姬怔了一怔,忽然尖叫道:“你胡说,你胡说!”
“万劫不复?”我也不知道所谓的男女之情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但如能让安亦辰万劫不复显然是件让我睡觉都会笑醒的主意。我这一生,最恨的人除了宇文氏父子,就是这个安亦辰了。我咬牙切齿道:“好,那我就试试,我能不能让他万劫不复!”
接着是侍婢很小心的回应:“应该就是这里。”
我心中纳闷,却万万不敢睁开眼来看安亦辰的动静神色,只作给惊动了一般,轻轻哼了一声,翻了个身抱了被子面里而卧。
“我怎么会让你万劫不复呢?”我忙着解释:“我不会害任何人,除了安氏和宇文氏。”
他从未给女子画过眉?我心头嘲笑,将他画的眉拭了,端端正正画了对远山眉,偏过头来嫣然一笑,道:“画得好看么?整齐不整齐?”
小九、小素应诺,退出院落,把院门都给关上了,倒也离开得彻底。
她跳起来便要打我,小九忙将我往后拉,我却故意站着不动;小素急去拉夏侯明姬时,我的头上已着了她一拳,本就一根素簪松散挽就的长发顿时给打得散了开了,凌乱披下;我又故意地一个踉跄倒于地上,皱眉不语。
“是哦!”白衣将碎片置入食盒中,喃喃道:“我一向知道的,你恨他们!恨入骨髓!”
按理我已落在他手中,要杀要剐也全由得他了,却不知他半夜三更跑到我房中做甚么?难道也想轻薄于我?白日里人多嘴杂,怕坏了他名声,所以半夜里把我迷晕了好欺侮我?
眼见她一阵风般又卷跑了,我心头冷笑,瞧来这丫头也白费心机了,我实在看不出安亦辰哪里喜欢她一点半点,更不相信如安亦辰这般韬略城府之人,会甘心听任母亲摆布自己的终身大事。
“好……好看!”安亦辰眸明如星,耀着跳跃火花,惊艳般望着我。
当下我更是一本正经道:“啊,二公子说了要娶你么?可为什么昨晚他和我说,他只等我病好了,便将我名媒正娶呢?他还说一生一世只娶我一个,提都没提到你啊!”
安亦辰似吃了一惊,应了一声,提了眉笔,蘸了墨,凝神而画,却禁不住微微颤抖着,而画出的眉,更是带了战栗般的扭曲。我嗤地一笑,安亦辰更似慌了神一般,手一抖,眉笔已掉落,跌在我的百褶雪色长裙上,浓黑的一片,立刻在布料上洇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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