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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扭过头，瞪了昊则一眼，提了裙子步向营帐。

白衣看来好生文弱，即便我知道他的身手相当高明，也不忍让他骑马。而他也似乎更乐意乘车，一路之上，我都听得到那空旷到孤寂的埙声，以极悠缓而沉郁的曲调，慢慢从那辆马车飘出。

“本来应该是家花吧，叫作月芙蓉，就比寻常的芙蓉花小些，瓣却更多，后来富贵人家嫌它生长得快，开得多了，就不希奇了，极少种了。于是这些年来就成了野花了，普通农户人家和山林里常常能见到，反而比原先更漂亮了，开的花也多。”他很有耐心地解释。

“不行么？”白衣笑容温润，干净如山间潺潺而下的清泉。

“不可以做药。”白衣微笑，将狗尾巴扣了一头在自己手指上，另一头扣在我的小指上，道：“但可以做纪念。一头系着你，另一头系着我，证明我们曾经手牵手，是极好的朋友。”

我撩开车帘，果然，一扫沿途随处可见的荒凉戈壁，映入我们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碧绿草原。风吹草低，成群的牛羊缓缓踱于茫茫草原，远远看去，如一簇簇的珍珠在滚动。却不知珍珠大草原的来历是否与此有关。

我心头欢喜，格格笑着，倚到他身畔蹲着，问：“这种草，也可以做药么？”

昊则眨巴着眼，道：“不对，我们这里是女子得听男子的话，姐姐也得听弟弟的话。”

但我相信，在这关外极北之地，这大片大片的绿洲，应该是比珍珠贵重不知多少倍了。

可我还是不明白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只是我听他没叫大姐作母亲，心里有些遗憾，估计这个侄儿不太好认，只得含糊道：“嗯，昊则王子前来相迎，一路辛苦了！”

我见状忙上见一步，裣衽为礼，拜见钦利可汗：“姐夫，家国不幸，以后暂居黑赫，就要多多仰仗姐夫了！”

三日后，我们平安到达了黑赫边境，隔了纱帘，远远便见一队人马高举代表黑赫的飞鹰大旗，立于界碑处守侯。为首那人看来甚至是瘦小，坐在高头大马上，竟如一个孩童一般。

我欢喜得差点跳起来：“你陪我们去黑赫么？”

这时颜远风、白衣已下了车，走到跟前。

白衣收起埙，修长入鬓的眉微蹙起来，许久才道：“嗯，明日可以出发吧。我一路照应着，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豆蔻年华，情窦初开。

钦利可汗和雅情姐姐早为我们在附近备了许多雪白崭新的帐蓬，让我们母女和近卫居住。那些帐蓬，看来和其他的并无二致，但我们入住其中，立刻发觉里面的陈设显然经过精心安排，居然有桌椅茶盏，甚至有着梳妆台，妆台上还放了皇宫中才能见到的妆盒，胭脂口脂石黛额黄一色全的。

母亲温柔地抱住她的头，已掉下泪来，含笑道：“我的雅情，倒比以前长高长壮不少。”

母亲忙叫人扶起，微笑道：“这一路以来，也亏了大ｍ.heｔusｈu.cｏm•ｃｏｍ汗派人接应，不然，咱们母女，也到不了这里了！”

大漠戈壁，黄沙漫漫，此时与西天夕阳的灿金融作一处，本是我从不曾见到过的瑰丽风光，而颜远风、白衣俱是素净衣裳的美男子，此时映在那灿金之前，更是玉树临风，成了那瑰丽风光的点睛之笔。

白衣只是那么温和的望着我，眉梢眼角，萦情带笑。

那还玩什么？

钦利可汗已趋上前，向母亲行礼，却是中原子婿向岳父母所行大礼。

那人点了点头，下了马，将缰绳交给部属，快步迎向我和母亲的马车。

我们终于见到了黑赫国的钦利可汗和雅情公主，于他们驻扎之地三十里外的地方。他们听说我们今日会到，一早就出发前来迎接了。

好在他一张口扯淡，钦利和雅情已不约而同喝道：“昊则！”

白衣拔起了一棵草，我已看出只是一株随处可见的狗尾巴草而已，绝对不是药材，但他却怔怔看着那株狗尾巴草，许久，才笑道：“那是……自然。不管栖情是衔凤公主，还是平民丫头，都是我白衣的朋友，好朋友。”

他惊觉过来，微笑道：“不是药，只是一种野花。”

雅情姐姐远嫁时，我年纪尚小，但犹记得雅情爱穿红衣。此刻仔细辨别奔来的骑者，果见中间有一骑一身红衣飘拂，如火样艳烈，一马当先向前冲着，似是已迫不及待。

我们一奔一逃，笑声一直在林中回荡。

我终于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扶了侍女径自跨入我自己的帐蓬，将帘子摔了下来。

帐外，是昊则哭丧着脸在叫：“不然，我不要求你听我的话，好不好？”

我忙将母亲被子掖好，亲呢地拍了拍她的面颊，娇声道：“母后，你放心啦，我已经长大了！知道怎么去看人看事！”

但见旗帜飘扬，一大群人骑了马踏草而行，风驰电掣，迅捷迎向前来。

我忙将母亲扶了躺下，笑道：“他这不是把您给治好了么？可见那些传言并不可信。”

于是，一路再不觉寂寞，心里满满的，都只那清郁的埙声。尤其看到在白衣每日三次的看护下，母亲的身体日复一日恢复过来，我终于感觉出，因紧抿而僵硬的唇角，开始向上泛起如蔷薇花瓣般的美好弧度。

我这几日时时与昊则见面，早知他的脾气，心里也是知道，只是故意说道：“嗯，我才不会计较不懂事小孩子说的话呢。”

他正蹲在草丛中，手里持了一朵小小的月白色重瓣花儿，看得出神。

我满不在乎道：“没……我没事。在宫里时花儿粉儿我可弄得多了。”

我接过来嗅了一嗅，不由惊叹：“啊，香得很！有些像是牡丹的味道。”

我一时心中为难，只望向白衣，只盼他说一声，到明天我那母亲便能恢复过来，生龙活虎坐于车中，和我们一起说说笑笑，前往黑赫。

雅情向了母亲笑道：“这个孩子和_图_书，从小没了母亲，我和大汗未免纵了他，因此总是不知规矩，其实小孩子家没有坏心，赞我栖情妹妹漂亮呢！”

我看母亲睡着，悄悄又去找白衣。

我心里还有些嘀咕，毕竟我们是落难逃来寄人篱下，并非以大国之尊前来做客，若一来就把对方的王子给得罪了，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忽哲忙跑过来，陪笑道：“公主别放心上，我们小王子，就是这个脾气，呆会儿就好了。”

我们越往前行，所遇绿洲越多。

“黑赫国昊则，奉父汗之命，前来迎侯萧太后、衔凤公主！”居然是个稚嫩的童音。

素白的帐幔垂下，氤氲如幽谷中腾起的清岚浮动，芬香醉人，细辨处当是用当年江南李主帐中之香熏过。这种香料以沉香和苏合香油所制的，熏来行气温中，纳气平喘，最易令人静神养乏，我匆匆赴了钦利以中土礼节安排的接风宴，回到帐篷中，倒在床上，不一时便睡着了。

雅情拉了我笑道：“可不是么，当日我出宫时，她舍不得我，还在我怀里蹭了一大把的鼻涕眼泪呢！”

感觉我们终于可以暂时安定下来了。不必担心追兵，不必担心算计，更不必担心宇文氏随时可能伸来的黑手。

这一夜，竟是那么多天来从未有过的安适宁谧。

“这狗尾巴草，嗯，还真的挺好看。”我说着，小心地套在两人指头上的狗尾巴草解开，取了只绣了夏日清荷的荷包来，将狗尾巴草装了进去，笑道：“从此，我可留着证据了。狗尾巴草，一头系着你，另一头系着我，证明我们曾经手牵手，是极好的朋友。”

狗尾巴草，一头系着你，另一头系着我，证明我们曾经手牵手，是极好的朋友。

那昊则几乎在我话音落地的一瞬间便跳了起来：“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阿姨了？”

至四月十五，昊则已拍手道：“我们已经到了黑赫国最美丽的珍珠大草原啦！”

这一次，我让他们又腾出了一辆马车来，让给白衣和颜远风乘坐。

她说着，又是红了眼，忙勉强笑着，借了拂额前散发悄悄拭泪，多半是想着这半年间的辛苦挣扎，以及我被宇文昭强行带走的君羽弟弟了。

我心里又是一阵乱跳，忙咳嗽着掩饰自己的失态，笑道：“你穿着白衣，配你才好看呢？”

我心中好奇，忙撩开珠帘，细一打量，才发现来者竟然真的是个男童，顶多十一二岁，圆圆脸儿，大大眼睛黑白分明，长长睫毛，瞧来十分可爱，却不知黑赫为何派出这么个小不点来迎侯我们？

那一年，我十四岁。

但至晚于扎营留宿时，我完全放心了。

我一时愕然，奇道：“我说错什么了？”

我也知目前战乱频繁，除了安氏、浏王、宇文昭等人，出身平民或小官吏的各地小股军队也不时出没，在此耽搁久了，保不准便会出些什么事。毕竟现在护卫者才不过一千多人，若遇敌军来袭，绝和-图-书无十全把握保得我们平安。

又听见了昊则的大呼小叫，但这次连母亲也探出车厢，向前方眺望。

他跑来抓我，而我已经逃得远远的，做着鬼脸笑道：“不还，就不还！”

昊则明亮的眼睛扑闪扑闪，从母亲身上又转到我身上来，笑得甜蜜蜜：“啊，你就是衔凤公主么？长得可真好看！我再没见过长得比你好看的女孩子了！”

“看，看，父汗和阏氏在那里等着我们呢！”

“野花？”

白衣“噢”了一声，没有说话。

白衣跳起来，笑道：“你这个坏丫头！是我扣的结，应该给我保存！还给我！还给我！”

白衣微笑道：“黑赫风俗，继母并不算得母亲。父亲去世后，长子可以把继母及庶母收房，作为自己的妻子。”

我望着他安谧的面庞，小心地问：“白衣，你该知道我和母亲的身份了吧？”

但忽哲等人远远见了那人，立刻全体跳下马来，步行向前，向那人恭身施礼。

夕阳吐了满地的金屑，万物都给镶了金灿灿的华丽外表，闪着煜煜的华光，连守卫们所执的刀锋光芒也明媚起来，让我一时竟忘了，我是在逃难途中，前路坎坷。

钦利可汗忙将我扶住，惊喜道：“咦，这位，莫不就是那位衔玉而生的栖情公主？果然是位玲珑俊秀的绝色小美人呢！”

颜远风一向骑马，但他身体状况虽已恢复不少，但我只瞧着他苍白面容，心下便不放心，一定不许他骑马了。横竖此刻跟随的骑兵，大多是忽哲的手下，有忽哲的带领，应该可保无虞。

昊则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黑眼睛滴溜溜转了几转，迷惑道：“雅情阏氏，嗯，是我父亲的妻子。可我父亲的妻子，就是我的母亲么？我的母亲是多妍阏氏，已经去世好多年啦！”

白衣疑惑道：“怎么咳起来了？莫非给花粉呛着了？还有许多人对于花粉会有反应呢，咳嗽，或者皮肤上起疹子。”

白衣微微一笑，道：“我再去看看夫人情况如何。”

这小孩怎么说话呢？我恨恨瞪他，真想张开嘴将他骂上一顿。

转身又向大步迈向前来的健硕汉子道：“看来雅情这孩子是个有福的，跟了可汗好福气呢！”

我的妆盒中，仅花钿一项，就有梅花、梨花、海棠、金鲤、彩凤、对鸭、鸳鸯等近百种式样，便是在大燕的富贵人家，也未必有那么齐全的。料想雅情姐姐必然也花了好大一番心思去布置准备，由此钦利对于雅情的宠爱也可见一斑：若不是寻常时常为雅情预备这些东西，这几日之间，如何在这极北之地找出如此多的中土用品来？

狗尾巴的茸茸细须在风里摇曳，轻轻挠着我的指腹，痒痒的。而我的心，似给风吹得摇曳起来，带了几分喜悦的哆嗦。

要得万无一失，除非立即到达黑赫，才算到了钦利可汗可以保护的地域。

“母后！”雅情远远叫着，不待到马儿顿下，人已跳ｈetusｈｕ•ｃom•ｃｏｍ下马来，直扑到母亲怀里。

这个小孩，见自己的白眼不但没引起我的重视，反而引来了哄堂大笑，憋得满脸通红，将拳头举起来扬了一扬，到底不敢再说什么，一溜烟跑向自己马匹。

昊则已拍手大笑道：“栖情以前也个流鼻涕的脏丫头么？好玩好玩！我以为她天生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呢！”

雕花大床虽比宫中所制粗糙许多，但合欢如意锦被绵软松快，躺上去身陷其中，如在云端飘浮一般，细察其质地，应该不是棉花，而是动物皮毛打松了制就的内囊。

那小孩子浑然已忘了方才生气之事，又蹦又跳，跑到我跟前来，笑嘻嘻道：“刚刚他们说，你的闺名，是叫栖情？那我不叫你衔凤公主，就叫你栖情好不好？”

而母亲身体略有平复，已叫人挽住他，道了谢。

雅情看了钦利可汗一眼，钦利踏前一步，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只一拎，已将昊则小小的身躯整个拎起，向后一扔，叫道：“不会说话别乱说！总叫贵客们笑话！”

“我的栖情……已经长大了！”母亲叹息，慢慢闭上眼，唇边抿起的纹路里，掩藏了一丝笑意。

天高云远，一只大雕掠翅而过，唳鸣悠长，飞往远方。

白衣已是很有名的医者，但母亲还只将他当作一个孩子。我也知白衣与他的声名比起来，年纪太轻了些，遂将白衣的事一一说了。

“这花儿，是一种药么？”我问。

白衣微微一笑，道：“那个，倒也不难猜。”他垂了头，在草丛中观察着什么，也不知是不是想找什么草药，却没有抬起头来看我。

在天空这个巨大的苍蓝穹庐下，散落无数个雪白的帐蓬，其中连成一大片的，就是黑赫国钦利可汗家人亲随临时所居了。

我及时地将一记白眼转成满脸虚假得体笑容：“昊则王子，你可以叫我栖情阿姨。”

唯一可怜的是昊则。

我和母亲早给扶下车来，走到前方等侯着。

昊则却跟在我后面嚷道：“栖情，栖情，你别生气啊？不然我叫你姐姐好不好？”

昊则咧嘴笑得可爱无比：“雅情阏氏，嗯，也好看。可和你的好看不一样。”

中午的时候，母亲喝了半碗粥，神智已恢复清醒，见白衣细致为她诊断，而我几乎每次都跟在他的身后，煎药端药，准备药材药具，忙得不亦乐乎，遂趁了白衣不在时问我：“那个孩子，是谁？”

忽哲已笑道：“若得白衣公子大驾光临黑赫，我汗必然也是极为欢迎。”

他还生怕我不明白，又加了一句：“你不一样。”

雅情和我记忆中的模样差不多，容貌依旧俊俏可人，只是当日的娇怯稚嫩已一扫而空，白皙的肌肤多了几分北方健朗的明红，听得母亲称赞，立刻笑了起来，侧头看她的夫婿。

慢着，他说父汗？莫非是钦利可汗的儿子？钦利可汗在迎娶我大姐雅情之前，也有过一名妻室，但早年亡逝；想来这孩子便和*图*书是钦利可汗前妻所出了。

看来，一路上有昊则，会变得很热闹。

白衣簪好花，又仔细一端祥，笑道：“咦，配你这衣服，很好看呢。”

在那样的艰难岁月中，能有那么简短而纯粹的快乐，也许是一种幸运，不幸中的大幸。

可惜下一刻，白衣的话让我没了欣赏的心情。

母亲听了，只是沉吟：“哦，他不肯治富贵人家的病人，却轻易答应了随你来治我？”

我想一想，既然认不成侄儿，找个黑赫王子做弟弟，似乎也不吃亏，遂回过头来，指住这个小不点，道：“那么，以后你就做我的昊则弟弟好了！别忘了，弟弟要听姐姐话的！”

说完恨恨地跺一跺脚，自顾上了马，向前行去。

母亲嗯了一声，侧身卧着，苍白的面颊上，偌大的眼睛仍在眨着，显然心头还有几分疑惑。

母亲已在惜梦等人扶持下慢慢踏下车来，眼见我不悦，知我在为大姐不平，微笑道：“各族风俗各异，入乡随俗，也就习惯了。”

我将头点得如啄木鸟一般，道：“行！行！当然行！”心头已雀跃到快要飞起来。有这样美好可人的少年一路相伴，风尘再大，也该是快乐的吧？

我迟疑一下，向他身边挪近一点，笑道：“其实，不管我们是什么身份，你都是我的朋友，好朋友，对不对？”

昊则却似有些失望，小巧的嘴角耷拉下来，哼了一声，道：“这么客气，你没当我是自己人！”

父亲的妻子，不是他的母亲？这回成了我脑子转不过弯来了，傻傻看着那个小屁孩，不知该说什么了。

某皎从北京回来啦！近日请红袖编辑代更的章节似乎不太稳定，因此今日会二更。

我诧异道：“我大姐姐是你父亲的妻子，就是你的母亲，我当然就是你的阿姨啦！”

昊则已叫了起来：“啥呢，谁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你才比我大了几岁啊？”他拼命地学我翻着白眼，可惜他那眼珠又黑又大，怎么也翻不出他的眼白来，反倒像是做鬼脸了，更将一大群人逗得哈哈大笑，一时气氛大好，终于让我有了种感觉。

第二日早晨，我们再度起程，奔向黑赫。

这么说，我的雅情姐姐，以后还得嫁给这个小屁孩？光是想着，就让我不舒服了。

给一个小屁孩称作好看，这感觉还真像心口给人挠了一下般只想发笑。但这小家伙是钦利的儿子，黑赫的王子呢，算来雅情也算是他的嫡母，那我也就是他的姨娘了！

白衣一笑，将那花簪到我的发际。他的袖笼里有很清新好闻的味道，夹了长年与药为伍的清涩味，直扑到我的鼻端，竟比那花香更让人心驰神荡，连脸上都不由烫烧起来。

所以我也顾不得笑话他，正了正身子，笑道：“昊则王子过奖啦！我大姐才是出了名的美人儿呢，叫你父汗娶了回去。”

昊则甚是灵巧，未等落地，已在半空旋了个圈儿，落地时只踉跄了一下，便站稳了，望了我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