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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

作者:煌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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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冰萱

第十二章 冰萱

飞骥紧盯着湖面,难以置信地问:“她就是萱公主?可是,她不是大哥的未婚妻……”
晴莲没法和她争论,摇着小船划向湖心。约摸要到湖心的时候,她忽然有些不安地问:“公主,你该不会是要用那一招吧?”
“哎呀,别激动嘛!”红曲摆摆手,表情异常平和。“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离开吴国后再也没见过的这两兄弟到底怎样了?”
“啊、噢!”晴莲算算这买卖没赚头,也想见好就收。
红曲把水晶球一把揽在怀里,冲冰萱不自然地咧咧嘴,“你也知道,天后的歌剧院修好了……那是她收到‘四千年禁令’之前参加的最后一个工程,所以要开一个隆重的揭幕仪式。”
“往生的记忆像梦境一样缥缈,谁也说不清那些亦真亦幻的事是否真的存在于自己的过去。”绚姬叹了口气,“许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但还有许多却刻骨铭心,譬如说——我被‘清音’杀死的情形!”
“妾身先行一步。”萱并不多搭话,施一礼,拉着晴莲匆匆离开。
“这是我妹妹飞虹。”飞龙的声音还是那么冷静,让飞虹又佩服了哥哥一次。“她今年十四岁,明年春天就要嫁到秦国。”

——拂水殿里——
男子也不气馁,笑道:“在下姓吴,名飞骥,专营奇货。”
“真漂亮!”她感慨道:“好大!好宽广!没想到湖泊会这么美!”
红曲愣了。
红曲有些尴尬,拼命解释:“因为秦广王和阿烨投生去了嘛!除了你——出身皇室、文武双全的萱公主,冥界还有哪个人的境遇能配得上‘豪华绚烂感人至深的宏大历史剧’?”
飞骥抿紧了嘴。飞龙看了弟弟一眼,对他的反常有些疑惑,但考虑到整个行动的效果,他毅然命令道:“你赶快回国!不要在这里多事!”说完,他垂下头,深沉地对弟弟说:“我们生在这个世上,婚姻不过是锁链,我们,不过是工具……”
“说得好!不愧是我的弟弟!”飞龙泪水横流,“我是吴国的王,怎能抛弃尊严被敌人杀死?吴国不会就此灭亡!小弟飞翱一定能为哥哥们报仇!”他挥动清音自刎,和弟弟的尸体倒在一起。
“不会的!”他们的主子很无奈地摸着下巴说:“即使在吴国,也很少有人知道我,何况这里是越国。”
他的声音虽然好听,但过于洪亮了,把两个女孩吓了一跳。
有的,只剩下地官、精灵的思念,常常掠过历史,回到千百年前的故乡……
越王闭上眼睛,“不!我们要等待时机——等到各国需要联合我们来对抗飞扬跋扈的吴国!在那之前,弱小者,只能在屈辱中保存自己。”
“有啊!”冰萱的表情异常温柔,“我的家乡就有……越国有一个大湖,湖面下都是这样的荷花……”
飞虹完全能理解大哥为什么那么愤怒。但她也没料到,这件逃亡案的主谋竟然是二哥。
看到萱的时候,飞虹就知道,她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个公主,足以让她那个心思缜密的哥哥方寸大乱!
萱绕到他面前,哀求的目光楚楚可怜,“帮帮我吧!我妹妹只有八岁。难道你忍心看自己的妹妹如此幼小时,就为自己背负重责,和远在万里之外的陌生人订婚?”
“你说,”飞龙气得直喘气,揪着飞骥的胸襟,问:“你说!她抢了你的剑,是不是?她用剑威胁你,是不是?你敌不过她的越女剑,是不是?!”
可是她的笑容马上凝固——湖面下不止有荷花,还有人!
飞骥把头偏向一边,“不,不是。”
飞龙大笑道:“那又怎样?父亲只是为了暂时稳定两国关系,全力以赴对抗西方,才为我订婚。不过,我现在想到更好的方法。”
“龟息闭气术!”萱大吃一惊。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那些人飞快地抓住她的脚踝,将她拖入水中!
冰萱扭过头,哼了一声,气呼呼往门外走去。“我不管了!但你必须在两个小时内完成手头的工作!”
“原来是商贾……不过妾身俗务烦身,不便同去。”公主不愧是公主,客客气气把人家拒绝了。
“但是他们并没有去投生……”
飞龙的脚步迅捷,熟悉他的人一看即知:这位太子又在发脾气。自从掠来那个越国的公主,太子殿下发脾气的频率明显上升。
飞龙冷眼看着面前血肉横飞,抚摸着爱剑,悲哀地沉吟:“清音呀!今天你救不了我。若你被越国缴获,愿你成为妖剑,见血杀人,直至越国灭亡!”
“公……小姐!世道险恶,人心叵测!你这样大摇大摆在街上走,出了危险怎么办?”
“哼!”已经绝望的飞龙轻蔑地瞥了越将一眼,仰天叹道:“若真想报公主之仇,为什么不找杀了她的晋国刺客?竟然还和晋国一起攻打我!啊……越王真是个傻瓜!为什么天竟借助这傻瓜的手亡我?!”
越将等得不耐烦,立戟叫道:“今日,越国要为公主报仇!”
“冰萱主人,我早就说过,哥哥们很可和_图_书能会和剑在一起。”飞虹看了绚姬一眼,“因为怨恨,所以化身为剑精,斩杀一切!——绚姬,虽然冰萱主人原谅了你,但我还没有原谅你!”
太子荫气得浑身哆嗦,“父亲!您在说什么傻话!如果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妹妹被掠而无所作为,会被天下耻笑!您要让后代为此抬不起头吗?”
飞虹恍然大悟,“你把那个公主禁闭在这里?我也要进去!我也要!”
“飞龙和飞骥的魂魄,附在剑上。”萤星也叹了口气,“就和飞虹附在‘卧虹’上一样。”
她不等哥哥训教,立刻拉住哥哥的衣袖,热切地问:“那个越国的公主在哪儿?她是不是很有教养?她长得好看吗?”
萱恳切的口吻让飞骥有不好的预感,他沉默地把头别向一边。
“我哥哥做事一向妥当,但这次实在没想到你父亲既不要面子,也不要你……”坐在桌边一边吃水果一边说话的,正是飞骥。“像你父亲这样的君主,不多见。”
“会怎样?”飞龙的声音恢复了冰冷,“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样跟哥哥说话?”
飞龙拦不住她,只好吩咐:“把剑解下来。”
“算了,晴莲,”萱拉拉自己的丫环,“我没什么事。我们走吧!”
“这有什么!我国的女子不都是这样采莲吗?为什么我不可以?”萱偏着头问。“而且我只是在花园的湖里划划船,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总有一天,我也要和那些平民的女子一样,在大湖里采莲!”
越国使节离开后,飞龙压抑的怒气终于迸发。
飞龙尴尬地咧了咧嘴,口气有点苦涩:“我怎么会知道!”
幽篁快速地推理了一下:“这么说来,符合条件的萋的人选只有一个……”
冰萱一把抢过水晶球,凶巴巴对小老虎说:“不要告诉她!”
萤星轻轻扶住绚姬的肩头,叹息道:“在遥远的乱世中,我们实在伤害了很多人。”
她一兴奋就忍不住用双手托着腮帮子幻想——这下,水晶球完完全全暴露在冰萱眼前。
她清脆的笑声让飞龙乌云笼罩的额头渐渐舒展。待那红衫少女来到身边,飞龙忍不住摇摇头,微笑着说:“飞虹,你看看你!怎么能远远地大呼小叫?一点公主的样子都没有!”
冰萱竟然主动来找幽篁,把幽篁吓了一跳。
“荷花是开在水里的,怎么会有尘土的气息?”红曲一边在书桌边构思剧本,一边好奇地问。
“我也觉得很凄美——”冰萱沉着脸,声音有些恼怒,“但你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心情?竟然当着我的面又写又念——你这种侵犯隐私的行为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我不知道……”飞骥头也没回,“我只知道你永远也得不到她!”
“什么?”红曲被这一连串的禁令逼得哀叫:“你何时尽过义务?要不是你这个莫名其妙的公主要看什么莫名其妙的荷花,我也不会第一次投胎就那么倒霉!”
“哦——”飞虹听了,乖乖把剑交给侍卫。
绚姬却没有说话,像是陷入了沉思,许久她才抬头,看了冰萱一眼,问:“萱,你还在恨我,对不对?我没有忘记清音和眠香,你自然不会忘了我——所以你见到我的时候总是更加冷漠。”
冰萱的脸色变了又变,和幽篁对视一眼,两个人一起因为惊讶过度大叫起来:
飞龙瞪大了眼睛,高亢的声音充满惊诧:“你、你说什么?”
两年后,太子荫即位。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联合晋国,向掠走妹妹、让越国蒙羞的吴王复仇。
似乎被那个水晶球勾起了回忆,冰萱一边插花,一边说:“三途河的荷花很好,没有地面上尘土的气息……”
“如果我能活得久一些,也许会有答案。但我死了。这就是历史。历史没有这个答案,如果有,历史也许会改变……既然萱公主已经随历史而去,又何必追究她当年究竟喜欢谁?”她叹息一下,又微笑起来,“世上已经没有萱公主、飞龙、飞骥……”
“一定因为你性格不好,才会那么倒霉!”
“不是?!”飞龙松开手,泄气地说:“你为什么不说‘是’?那样我就能原谅你了,弟弟……”
幽篁没说话,倒是她旁边,来做客的绚姬苦笑了一下,“清音,眠香……没想到我到了冥界,还能听到它们的名字……”
“公主,快别说这些傻话!你还嫌我死得不够快?”晴莲忍不住抱怨,“看吧!夫人在岸边叫呢!我又免不了挨骂了……”
“萱,我不会让你死。”飞骥看着萱的眼睛,声音很坚决。
飞龙的神色似乎微微一变。精明的飞虹当然没放过他这一瞬的异常。
晴莲急忙挺身护主,“你、你这人,干、干嘛撞我们……小姐?”也不是她突然变结巴,而是面前这人实在太——高大……更何况,他身后还有三个同样高大的巨人!
飞虹被这严厉的话音弄得很不悦,嘟着嘴反驳:“如果是平常的哥哥,早把那个没有用的公主给杀了hetushu.com.com!”
“萋?”太子荫愣了一下,“萋只有八岁!”
“飞骥!”
飞龙一掌打在弟弟脸上,浑身哆嗦,“如果我什么感觉都没有,越国的使者一走,我就把她杀了!”
红曲小心翼翼地看着冰萱那阴云密布的脸色,低声汇报自己的研究结果:“因为清音和眠香杀人太多,天界派龙族的勇士收服那两把宝剑,它们现在在龙族的兵器库里……冰萱……你有没有听?”
紫色的水晶中,毫无疑问是冰萱的侧脸……
越国的使节虽然能言善道,但把那些不必要的修饰语全部抛开,他的意思说的很明白:公主本来就是飞龙的未婚妻,飞龙竟然去越国绑架自己的未婚妻……这下,丢人也不止越国一家。越国可不会低三下四,丢了人之后又拿七个城池来换一个名节不保的公主。而公主,即使被换回越国也多半得自杀。这买卖划不来,越国可不吃这亏。既然两国闹了这么多不愉快,越国一向尊敬吴国,愿将公主作为人质留下,表明自己无意与吴国为敌。
飞骥圆睁着眼睛看了哥哥一眼,会心地微微一笑,“谢谢……殿下!”
“我们大王的名号岂可被你这无名小卒玷污!”一名吴兵挥剑冲出,马上就被射死。
“如果我想要的是全面战争,有比掠走他们的公主简单得多的方法!”飞龙一转身,继续向前走。
“如果你是当年杀了我的那个小刺客,我猜,”冰萱漠然地看了绚姬和她旁边的萤星一眼,“你们该知道我死后的事情。”
冰萱用出奇的耐心回答:“荷花并不是开在水里,而是开在水面上,所以会在风中沾染尘土的气息!只有开在水面下的荷花才拥有‘荷花’真正的气息!”
冰萱叹了口气,知道红曲一旦决定,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她只好叮嘱一句:“尽量美化我!”
当萱的眼睛直视飞虹的时候,飞虹只觉得的心在胸膛里怦怦直跳,即使她很努力想让心跳平稳,也不那么容易做到。
知道——每次红曲鬼鬼祟祟把那个水晶球拿出来,就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当然,她管不着的时候居多,但今天,她的直觉却说:无论如何都得过问一下!
萱悠然神往,忽然冒出一句:“我想看。”
晴莲今年十四岁,自从跟了萱公主,可谓万事顺心,唯独一件让她心烦:这位公主活泼好动,总是想出一些奇怪的点子令她提心吊胆……
“嘁!一个贩珍货的,走在街上就很了不起吗?我们小姐什么宝物没见过?——你说是不是啊,小姐!”晴莲一转身,立刻恢复了趾高气昂的样子。
“我不是。”萤星看着冰萱说:“但我害死一个女人。冰萱,那个女人就是你的妹妹——我就是和萋结婚的楚国贵族……因为我爱上了别人,所以萋悲愤自刎——她所用的就是‘眠香’。我不想瞒着你。”
“正是!”
越王却好像打定了主意,斩钉截铁地回答:“吴国这是不义之举,诸侯各国言论一定站在我们这边!”
“干嘛那么急?我们才刚出来而已!”萱调皮地摇摇手里的柳枝。
两天后,越国的公主不见了。
“后来,为萋报仇的少年——我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流星……”绚姬看着萤星凄楚地笑了笑,“他用‘清音’杀了我。”
“为什么?”飞虹有些不解,“这是我们出生时父亲送的,‘剑不离人’!你忘了?”
“我也不敢呀!”
红曲过来推了推浑身发抖的冰萱,宽慰道:“你放心好了,我决不告诉别人剧中的主人公就是你。不过你在冥界这么有名,估计大家也能很轻易地推断出来……你还是当作什么也没看见,去工作吧!”
“哥哥?!”飞虹的神色也微微变了,“她是人质!你该不会……”
冰萱的脸色立刻变了,声音也忍不住提高八度:“你……你在看我的往生!”
“那又怎么样?”冰萱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荷花很不错啊!你只管好好工作,这些是我份内的事!”冰萱依旧板着脸,任凭红曲抱怨着离开了。
“还以为太子荫那种火烧火燎的性格是从他父亲那里遗传的……真是决策上的失误!”飞龙有些气馁,“要是他当国君,我这个法子多半奏效。”
“我死的时候,妹妹才八岁……”冰萱注视着红曲,郑重地说:“所以不知道她长大是什么样子……”
萤星和绚姬相视一笑,“那是诸神降世的时代,奇人异士曾出不穷。在冥界遇到熟人甚至亲戚,实在没什么稀奇。”
冰萱瞪大了眼睛,默默地等着她说出下文。
“晴莲,你别责怪他们!”坐在木桶中的女孩笑着叫道:“你也一起来!”
“就是这里!”萱高兴地说着,轻盈地踏上一片浮叶,“真的有荷花!”
红曲更惊讶了。“开在水面下?有那样的荷花么?”
“父亲!请让我带领军队,夺回妹妹!”太子荫一步跨到父亲身边,气得咬牙切齿。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https://www.hetushu.com.com事——
“没想到!”冰萱的口气恢复了严厉的本性,“没想到竟然这么懒散!我一定要把你这种性格矫正!尽一尽姐姐的义务!——从今往后,不准你没事闲晃!工作的时候不准开小差!除了正经工作,不准管其他闲事!你那个茶会,马上解散!”
“可是,如果放任堂叔不管,我全家都有危险!”萱有些着急,“难道你要我恨你和你哥哥一辈子?”
“公主呀!你这样会被夫人骂!连我也要陪着遭殃!”
与此同时,那几个可怕的大汉也在抱怨他们的主子。
萱公主并没有把这段奇遇当作厄运的开始,早已全身心投入采莲的快乐生活。她和晴莲划着小船,荡漾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越将不可一世,傲立马头。“吴王泷!我劝你赶快投降!”
他狠狠一拳打在矮几上,木几应声而断。旁边的侍女吓得手忙脚乱退出去——这是经验,在这个刚愎自用的公子发怒时,除非有什么绝妙点子,不然千万别去招惹他。
“她曾经是你的,但现在不是了!”飞骥推开他,向外走去。“因为我要娶她!”
晴莲大吃一惊,“什么!难道您没听到:船无法靠近!”
“错不了!”老婆婆坚持道:“湖面下开着荷花,没有被大地的风吹过……船是无法靠近的,因为会把花茎碰断,而浮上水面的断花,会在一瞬间失去娇柔和芬芳……我也是听渔人讲述才知道。”
飞龙知道,她一旦决定不再说话,能一整天不发出一点声音。他转身对飞虹说:“你想看的公主也看到了,我们走吧。”
这下倒好,这个萱公主成了没人要的包袱,还得让他——以心思缜密著称的吴太子——背着骂名养活这个包袱。
门外守着四个侍卫。
“哎呀!那个什么飞骥身后,好几个大汉盯着我,我怎么敢玩花样?!”
因为小老虎那双紫色的眼睛似乎在躲避着她。
“什、什么事?”萱有些胆怯。
“我,我无法娶她……那只是一个天真美好的幻想。”飞骥艰难地笑着说,“纵然哥哥抛弃了我,我不能抛弃自己的国家……我是吴国的子民,我是……陛下的同胞!我这把‘眠香’剑,始终是要和哥哥的‘清音’在一起的……”
小老虎为难地用前爪蹭着眼睛,回答:“可是,我的职责就是如实回答问题——如果隐瞒,会受到诅咒的!”
冰萱那美丽的笑容中掺着难以形容的高深莫测。
“你滚吧!”飞龙一拳砸在桌案上,低沉地说:“我们家再也没有你这号人!”
“公主……公主!小心呀!”一个穿着长裙的使女冲到桥边大呼小叫,转身冲着穿盔甲和青衣的侍卫叫:“是谁让你们把船给公主的?!”
“公主!请放开!”飞骥爱怜地看了飞虹一眼,“从此我只是个游走世间的草民,凭我的努力去取得我想要的——这比什么都好!”
冰萱继续说:“我在这里四千年,并没有见过他们。”
吴国撕毁婚约,绑架公主,提出的条件只有一个:用越国北方七座城池来换……
“殿下,”男子身后,忽然出现一个人,“探子来报,您的弟弟在越国集市露面。”
他们缓缓在小径上漫步时,许久没言语的飞虹忽然说:“原来这就是公主应有的姿态!怪不得哥哥你总是嫌我做的不好……”
“姑娘们,这里的荷花还不是最漂亮的呢!”不知什么时候,她们身后出现一个老婆婆,佝偻在木桶里的身躯随着水波颤颤巍巍,沙哑的声音嘀咕着:“在湖中心盛开的荷花,比这里的美一千倍!”
萱咯咯一笑,反问:“我早就想试一试新学来的那招,一直没有机会!再说除了那一招,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别多话!我们赶快走!”萱的脸色却不是那么和善了,“此人袍下负剑,绝非寻常百姓!”
萱淡淡地反问:“杀死没用的人质很稀罕吗?我曾祖父就有两个兄弟死在吴国。”
萱看着飞虹,点了点头,“是为了牵制楚国而联姻?”
“公子!你怎么可以把名讳告诉她!”“万一被人识破怎么办?”
冰萱勉强才说:“我在试着慢慢接纳你——已经那么久,不能放手的人实在太傻了!”
“即使她长大,也一样……”飞骥叹口气,“和我们订婚的总是远在万里之外的陌生人——谁让这是王家的责任!”
太子荫一看父亲犹豫的态度,心里立刻凉了半截,颤声道:“父亲,您还在犹豫什么?”
“我知道。”冰萱点点头,“说是上演歌剧,其实就是想热闹热闹,顺便让天冥两界的歌唱人才比试一下。而你,文采飞扬的拂水姬大人,要写我们冥界参演的剧本。”
提起妹妹,萱的脸色有些恼怒,把头偏向一边,不再言语。
“那你怎么不早点编个理由帮我?”
“唔——”萱喝了一大口水,一时慌了神,穴道被点,晕了过去……
当飞龙看到士兵鲜血淋漓的脸庞,不禁失声:“飞骥!”
绚姬听了她的https://m.hetushu.com.com话,尴尬地垂下头,有些伤感,“我也不想这样——我当初堕入饿鬼道的原因是杀业太重。我,曾经是最危险的刺客,曾经……是个麻木的杀人机器。”
男子原来是吴国的太子:姬飞龙。他微笑着瞟了湖面一眼——那里已经平静下来。只不过是一个少女落水,而且已经有“好心的渔人”相救,原本向湖心围拢的小船都渐渐远去。“如此轻易就把越女剑的传人萱公主掠到,简单得出乎我的意料呢!”
“你只是失去一点自由,我却失去了对妹妹的美好回忆,还失去了和妹妹感动相会的幻想!”冰萱停了下来,抚着额头微笑道:“我在人间只有那么一世,我的妹妹只有一个,虽然让人失望,但……”
“谁在乎?”飞虹撇撇嘴,“反正不管我做什么,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好!”
“我喜欢她!从在越国见到她的时候,目光就无法离开……你怎么会明白呢?你不过是个把婚姻当工具的人!”
“你终于有努力的方向了!”飞龙微微一笑。
飞骥摇晃着倒下,飞龙毫不犹豫地跨过去抱住他。
又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集市中的百姓都喜气洋洋,晴莲的脸上却乌云密布。
幽篁这个冥界头号游民,最怕的就是冰萱。本来以为冰萱来教训时常怂恿红曲不务正业的自己,没想到冰萱只是无处可去,来抱怨红曲侵犯她的隐私权。幽篁的好奇心堪称三界第一,自然要问个前因后果。
飞虹跟在他身后,一个劲说:“哥哥!如果这个公主是别人,我也不担心了!她可是你原来的未婚妻——我怕这点足以影响你的判断力。”
“大哥!大哥!”飞虹在门口拉住二哥,向飞龙央求:“你不能这样对二哥!你要二哥去哪里?”
说到开战,越王却沉默了。
晴莲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浆哗啦一声落入水中。她结结巴巴叫道:“……公……公……主……”
阵地上,剩下为数不多的吴兵,团团围住飞龙。中心的飞龙面如死灰,一言不发,只是失魂落魄地盯着手中沾满鲜血的剑。剑上“清音”二字闪烁着妖异的红光。
“晴莲,干嘛阴着一张脸?天气都要被你影响了!”萱用手里的柳条撩着晴莲的鼻尖开玩笑。
红曲得意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连忙说:“对呀!我已经决定了,要写一出‘豪华绚烂感人至深的宏大历史剧’!”
红曲笑了笑,“这还用问!……不过,”她看了看冰萱手里的长茎荷花,皱着眉头说:“不要每天都在拂水殿里插荷花嘛!偶尔也换换!”
冰萱身后悠然出现一个少女——正是冰萱的宝剑“卧虹”的精灵。
“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越王浑身发抖,除了“奇耻大辱”这四个字,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说不出。
“多么凄美的故事!”红曲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看着自己的草稿说:“首届天冥歌剧大赛的头奖,我们拿定了!”
等他的亲随都收了声,男子自己捉摸:“那女子态度高贵、英华内敛,绝非寻常气质。她的样子,我好像有点印象——是皇室宗亲?看她挥舞柳条的手法,似乎内藏剑式。难道她就是大哥的未婚妻,那个萱公主?不会这么巧吧?!”
绚姬感激地笑了一下。
红曲呆了,称赞道:“你笑的时候真美!你以前一定常笑,所以才有那么多人喜欢你。冷酷的飞龙和温柔的飞骥,你比较喜欢哪一个?”
“一群笨蛋!”长堤上的男子一击掌,骂道:“别把她淹死啊!”
飞虹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她的眼睛透着一股不服输的气势!即使沦落异国,被国家和父亲抛弃,她仍然没有抛弃自己的尊严……要是哥哥没有做这件费力不讨好的傻事就好了——她和你真的挺相配……”
“公主……你怎么不早说?要是让他识破你的身份,也许有危险呢!”
“父亲!”太子荫摇摇头,“如果我们自己不摆出强者的姿态,谁会把我们当回事呢!纵然各国以为吴国不义,如果我们不主动出击,没有人会表明态度站在我们这边!”
男子笑笑,“鄙人是来贵地做生意的,如果姑娘有兴趣,不妨到小号一观。”
红曲笑着冲她叫:“我会把有趣的部分告诉你!”看着冰萱离开,她压低声音对自己说:“因为你再也没有回到自己的祖国,就被别国的刺客杀掉了啊!萱公主……”
他面前已经没有人站立……越将得意地接过手下递过的弓箭,道:“吴王的头,就由本将来取!”
“局面变成这样,你以为越王家会把女儿嫁给你吗?”飞龙问。
飞骥大吃一惊,怔怔地说:“怎么会?!你可是人质……”说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垂下头。
“你够狠!你够狠!”飞龙气急而笑,“老狐狸,连自己女儿都拱手让人——你这委曲求全的本事,我恐怕一辈子也学不来……也想不到。”
经过七个月的鏖战,越国的军队终于包围了吴王亲征的队伍。
晴莲却急了,“要是晴莲真有https://www•hetushu•com•com那本事也好!我希望天气赶快变坏!我们就可以赶快回去了!”——公主就这样毫无防范地走在喧闹的集市中,怎么想也不能让人放心。
大哥怒吼着把所有人都赶出寝殿,唯独留下二哥。飞虹不放心地躲在窗外偷听,以免闹出人命。
冰萱是冥界著名的行为指导老师,只要让她看到谁不务正业,不管和她有关系没关系,她都要上去教训两句——冥界能够正常运作,在细节上来说,冰萱功不可没。
飞骥咬了咬嘴唇,“我放她,是因为你可能会杀了她。我不能让她死,因为,我喜欢她!”
高大的男子没吭声,只是看着晴莲身后的女孩——萱公主殿下——她正揉着自己可怜的小鼻子。自打她生下,从来都是前呼后拥:走路有人开道,即使走过去了,跪在地上的人也不敢起来。除了她爹和哥哥,从来没别的男人碰过她一下,所以想到自己竟然撞到一个大男人怀里,萱就不由自主难为情。
“红曲——?!”
她们没注意到,远处,那老婆婆向隐藏在层层荷叶下、只露出两只眼睛的神秘人做个手势。那些神秘人心领神会,不见了,只剩下荷叶颤动……
“不会啦!哪有人在街上走着就出危险的?”萱依然满不在乎,“我父亲治理的国家,路不拾遗!怎么会有那种事?我们采莲花去!”话刚说完,她就“咚”的一声,撞在别人身上。
言毕,她站起身,向远处一跃,如飞般掠过……
“飞骥?”男子不免皱皱眉,“这小子总是惹麻烦。马上把他带回国!”他望向湖面,得意地笑了,“我在做大事,不想徒生枝节!”
飞龙笑了笑,“这下有趣了!我的妹妹要嫁到秦国,你的妹妹要嫁到楚国——看来短时间内,难以判断优势劣势呢!”
“我真的无能为力!”飞骥有些为难,高大的身躯“呼”一声站起来,不安地在房间中来回踱步,“我父亲一直全力培养哥哥,现在父亲几乎什么事都不管,哥哥就差继位这一项,其他方面和国君根本没差别。我怎么可能违抗他?!”
“原来是这样……”萱在干净整洁的房间里踱着步,“趁哥哥出兵救我,行刺父王,扶植堂叔……这么说,带我出宫的是堂叔安排进宫的侍卫——这都是计划好的?”
晴莲无奈,只好陪着她在小湖里划船采莲。
晴莲也暂时忘了回宫后可能受到的惩罚,由衷称赞:“一望无际的水面、盛开的荷花……简直像仙境!”
晴莲踮起脚尖,使劲向远处望,“你搞错了吧?老婆婆,那里什么都没有啊!”
没想到那高大的男子却发话了:“姑娘留步!”
飞龙疲惫地闭上眼睛……许久,没有箭落到他身上。飞龙惊讶地睁开眼睛,发现一个满身鲜血的吴兵,从尸体堆中立起,为他挡了穿胸一箭。
“大哥!”
“那又如何?告诉她,她要想为姐姐复仇,就要结一门强有力的婚姻!”
幽篁马上凑上前,“什么意思?你听过?说来听听!说来听听!”
“哥哥!”一个红衫少女远远地叫了一声。
“踏水而行?越女剑有这样的招式吗?不管那是什么,她现在并没有剑!”长堤上,一个年轻男子低声沉吟。他的下颌微微上扬,嘴角带着轻蔑的微笑,服饰并不华丽,但穿在他身上却说不出的得体,一看便知他是个充满自信、未受过什么曲折的贵族。
“一路上多蒙你照顾,我还以为,我们算得上朋友。难道——”萱咬了咬嘴唇,冷冷地问:“我被杀死也无所谓吗?”
“冤枉啊——我只是好奇才看了一点点你的往生,竟然把自由搭进去!”
萱狡黠地眨眨眼,说:“划到附近就可以了!”
“那可是吴国啊!”越王拧着眉头,搓着双手,明显烦躁起来,“那可是远比我国强大的吴国啊——别说他们掠走了萱,就是把你绑走,我们也无能为力……”
“——真看不出来,”幽篁倒吸一口冷气,“看似柔弱的绚姬竟然有这么多仇人!”
“父亲!”太子荫还想说什么,被越王挥手打断。
在飞虹的眼泪和茫然中,飞骥地身影消失在远远的亭台回廊后,再也没有回来……
“难道你也是杀手?”幽篁心里一惊,为自己平日交友不善而悚然变色。
神秘男子回头一看,正是刚才那个自称吴飞骥的商人。不过他并不姓吴,而是吴王的第二子,叫做姬飞骥。眼看着萱被拖入水中,飞骥脸色惨白,“大哥,那个女子是谁?大哥为什么来到此地?难道是为了她?”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一个偏僻的房间外。
飞龙摇摇头:“飞虹,她可是越女剑的传人!让她抢了我们的剑,我们还有命吗?”
“报仇,并不是一支军队就能解决的!”越王深沉地看了儿子一眼,“立刻派使者前往邻国——特别要派一个巧言善辩的到吴国!另外,为萋挑选夫君吧……”
“你又在看谁的往生?”冰萱走到红曲身后,不动声色地问。
“揭幕仪式的重头戏是上演歌剧……”红曲好心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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