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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天歌

作者:煌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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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覆天记 第二章 儿女

后记 覆天记

第二章 儿女

谢胜谢过圣恩,心中惦记那个打水漂十分漂亮的小姐姐,待到无事时又去太平湖边。可是这一次没有遇到她,谢胜失望地往回走,却遇到同是朱衣六侍的素扬与素拂兄弟俩。
谢胜不看素家兄弟,跟着诚节来到一颗李子树下。诚节指着树杈说:“帮我拿下来!”谢胜仰头一看,脸立刻红了:树枝上竟挂着一只玲珑的绣鞋。诚节笑嘻嘻提起裙子,一只脚上只有绫袜,早被泥污了。
诚节“呵”地笑了一声:“原来是为这个。以为只有你们知道这事吗?圣上尚且不嫌弃,几时轮到你们来摆架子?”说罢向谢胜点头道:“你跟我来。”
“他说,但愿我能抱朴守愚,无灾无难。”谢胜的脸红了红,谢罪道:“臣的确愚钝多事,才惹出大长公主今天来到时一场口舌。”
谢胜什么也没问,努力爬上树,将那只鞋揣在怀里。诚节又道:“帮我摘几个李子。”谢胜犹豫了一下,说:“可是还没有熟呢。”诚节又笑了:“只管摘几个!”谢胜只得从命,跳下树来脸仍然红着:“殿下,下一次吩咐别人来做这事吧。鞋是不能把李子打下来的。”
手忽地被人拉住,一股香气将他团团包裹。
谢胜松了口气,见皇帝面上仍是一团恶气,小心翼翼地缩到角落里。这举动当然没躲过歆儿的眼睛,他冷冷地说:“你怕什么呢?”谢胜想了想,回答说:“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说出这话,不仅真宁怔住,四周的人也全骇得噤若寒蝉。歆儿也知失言,讪讪道:“姑姑有的是福气,不会那么容易离开歆儿。”这和-图-书话像是辩解,但更像讽刺。真宁怒极无言,狠狠地拂袖而去。
诚节见他们想得太久,哼一声道:“同是圣上身边近侍,却自大欺人。今天说不出个三长两短,你们就在这儿站着吧!”
歆儿见真宁大长公主进来,顿感扫兴,坐在书案后不作声。真宁自己夺了他面前的纸,一见那三个字就连连冷笑:“皇恩浩荡容她苟延残喘,她竟蒙混到天子眼前。真不愧是乌氏的女儿!”歆儿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大大地吃了一惊:原来小宫女有这来历。
元瑶心中一紧,口气就不那么友善:“在我们这里,一定要说你娘是坏人。而你,最好不要再把她当作娘。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你自己拿金印盖了不就可以?哦,我想起来了——万一别人在我面前提起来,我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又要说你蒙蔽君王、擅权乱政,对不对?” 歆儿的眼睛笑弯了:“怎么?姑姑也会怕这个?”
至于有人把青梅汤中的青梅换成生李子,害得诚节长公主那个严厉死板的女教师闹肚子——这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谢胜默然一阵儿,讷讷地叹口气:“可是琚忘机不是宝剑……陛下今日让她变成别人眼中的黄蜂了。”
谢胜自己不过是个小孩子,看着满手鲜血吓了一跳,立刻有一股火气冲上脑门,俯身拾起一块石头想要追打。可是站起身就想到:对方是两个比他高大的人,即使追上去八成是找打。他愤愤地抛开石头,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歆儿见她这态度,怫然道:“姑姑一厢情愿夺她素姓,在我国中和图书冠以污名。她在西北先称皇后又称太后,哪一天不是叫做‘素澜’?什么皇恩浩荡!姑姑留这小女孩儿的命,只是不敢赶尽杀绝,断了那边的想念。咦?如此说来,忘机这小姑娘去了西北,说不定还能弄个长公主来当一当呢!”
元瑶仔细想了想才不紧不慢地回答:“得不到琚相恩惠的人觉得他是坏人,这是一定的。但受过他恩惠的人觉得他很好。这样想来,他也不是十分坏——真正的坏人,连那些得了他好处的人也觉得他坏。”她想起从前,又赞叹道:“再不会有像他那样的宰相了!”
谢胜并不生气,转身就走。却有一个娇柔的声音说:“一样是六侍,怎么就丢人了?”素扬素拂看见是诚节长公主,急忙行礼。诚节不理他们,径直走到谢胜旁边说:“你们的爹不过是个有爵无权的王侯,跟大将军的儿子站在一起,有什么地方丢人?我倒想听一听。”
诚节呵呵一笑:“我知道鞋子没有那么大力。”一边穿上鞋一边说:“是我从树上摔下来时,不知怎么勾在上面的。”谢胜大惊:“殿下伤到哪里了?”诚节依然乐呵呵地说:“好端端的。”然后揣了那几个青李子,又对谢胜笑道:“谢将军上次答应要送我晖城的木偶。这次他回来,你帮我带进来。”
谢胜见没人为难她,才老老实实坐好了包扎,忽然又担心她弄没了槐花会不会受罚,总归有些忐忑。
“魏姨,我大父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有多好?有多坏?”
素拂弱弱地说一句:“他是侍妾的儿子。”谢胜的脸立刻变色。
和*图*书忘机默默地垂下头,不回答。元瑶拿她没奈何,苦口婆心道:“忘机,你家的景况你最清楚,怎么能在宫中多事呢?有个差池,可是要命的。”忘机把头垂得更低,神情中原有的一丝放松全都不见了。
谢胜站起身,呈上一张纸。歆儿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见纸上写着“琚忘机”三个字,立刻笑逐颜开:“真被你找到了?是哪一处的宫女?”他欢喜了一刹,猛然想起什么,顿时一身冰凉:“是琚家的人……”然而这也只是短短片刻,旋即朗朗笑道:“琚家的人也无妨——今日就把她找来。做什么呢?嗯……就让她负责采花,每天去采时新的花放在书房里。”他说得兴起,冷不丁一人道:“什么琚家的人?!”
“别骂她,不关她的事。”谢胜不知怎么听见了,捂着头上的绷带跑出来喊了一句。忘机惊讶地看着他——这个小鬼生怕别人误会她,又让她遭殃。她心里泛起淡淡温暖,冲他笑笑,欠了欠身就兜起所剩无几的槐花走了。
六侍虽然是宫中傲视群英的少年贵族,许多年长皇族也不敢等闲视之,但他们对皇帝疼爱的唯一妹妹从来恭敬。素扬素拂不敢不答,可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诚节长公主因为自幼受真宁大长公主影响,对身份之说并不介意。此时将这谢胜的身世抖出来,恐怕还是惹她鄙弃。
“听着!”歆儿猛地拍案,见谢胜惊栗,又换上笑脸仿佛戏谑:“我生在王座上,就是注定威赫天下的宝剑。我为什么要惧怕那些黄蜂呢?”
她们重新洗漱睡下,忘机躺在元瑶床边的和*图*书脚榻上,仰面刚好对着当空皓月。她悠悠地说:“魏姨,我对不起你。我是个没入宫中的罪人家属,魏姨好心要我来伺候,现在却像是魏姨伺候我,整日为我提心吊胆。”
忘机无心听那些,拉起他的手一路小跑到太医院外。裙兜里的槐花一颠一颤,洒落一路。几个医官见到一个青衣小宫女拉着朱衣六侍之一,正惊奇,细看到六侍的头上流血,急忙接入里面包扎。其中一个医官以为忘机弄伤了谢胜,厉色道:“你好大胆!这下有你好看。”
“你什么时候连说话也害怕起来?”歆儿蹙眉咕哝:“我几时因为你们说错话就生气?”谢胜又认真想了想才说:“臣进宫前,父亲曾经仔细交待说,锋芒太盛遭人妒,言语太直祸事生。”歆儿微微一笑:“谢将军是个稳重人。他还说了什么?”
元瑶笑道:“元瑶虽然身份卑微,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忘机回到住处,猛地看见门前坐着一人,分明等她。她讷讷地道声:“魏姨……”魏元瑶默不作声将她拉入房中,沉着脸问:“这么晚,你跑到哪儿去了?”
歆儿大笑道:“阿胜,父辈的话没有错,但不一定适合我们。锋芒太盛的如果是黄蜂,自然惹人讨厌。但如果是宝剑,光华毕露有何不对?”谢胜慌道:“陛下!”
谢胜老实地答应一声,目送她笑嘻嘻地走远,脑后忽然被重重一击。他吃疼,伸手一摸,后脑正流下血来。素扬与素拂又丢了一块石头,恶狠狠地啐一口,跑走了。
真宁瞪了谢胜一眼,嘴上说着:“不做好事!”手里三下两下和*图*书将纸撕碎,正色道:“琚家犯下谋叛大罪就不必说了。素澜怂恿夫婿裂国称帝,被夺去素姓,冠以乌氏。她在琚家生的女儿,是大逆至极的祸种。陛下怎么能器重她的女儿!”
“那么,我娘呢?”忘机翻个身,背对着元瑶。
“陛下说什么混账话?!”真宁大怒道:“不忠不孝的乱臣贼子乌合,哪来‘皇后’、‘公主’?!”说着胸中发闷,眼前黑气腾腾。她吓了一跳,忙将手中奏章掷在案上,颤声道:“陛下也仔细看看,别被臣子问得不知所措。”
谢胜第二天早早地入书房等天子,一见他来了就藏不住笑。歆儿笑道:“明天才是你父亲回来的日子,今天就乐成这样。”
“快捂着!”忘机把手绢牢牢按在他伤口上,牵起他的手去压住。她穿着围裙,下角掖在腰带里,裙兜里全是洁白的槐花。谢胜忍不住说:“真香……”
真宁胸口一阵闷痛,虚虚地怒喝:“早晚是被你气死。”歆儿笑道:“姑姑有福。”
歆儿愣了一刹,心中也有些懊悔,口中自然不肯退步,冷笑着展开书卷装作若无其事:“无意中知道她的名字算是缘分。可是,如果在这个宫廷里,连保护自己也做不到,她的名字就不配再一次出现在我眼前。”他瞥见谢胜神色不定,安慰道:“阿胜,你才多大?想管宫女的事,你能管得来吗?操心自己吧。谢将军明天还京,你早点换班回去,省得真宁大长公主来寻你晦气。”
他们看见谢胜时轻蔑地笑了一声:“走远点儿!跟穿着一样衣服的你走在一起,你不觉得心虚,我们还会觉得丢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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