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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天歌

作者:煌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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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八章 托付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托付

凤烨与素沉的俯氏,他去过不止一次,门上的吓人认得他,很快就通传进去。素沉亲自迎到门前,欣然道:“先生到来,蓬荜生辉。”李怀英与他相见也很喜欢,但身负重托不愿耽搁,说:“在下此次是来投信,恳请君王允许在下面见公主。”
说到此时,城中传来声声晨钟,城门依时开放。王秋莹姐弟同李怀英告别时,她忽然想起一事,说:“若是先生始终不愿与凤烨公主过交道,京城中就有一个值得信赖。就是舍弟要去投奔的谢将军。他的为人,先生一处便知。”
她稍一泄气,对方已察觉她心神不宁,眨眼功夫便占尽先机,不过三招就将素璃兵器打落,逼得她跌坐在地。
李怀英正不甘愿去拜访凤烨,一听之后眼睛就亮了,说:“那么我就同舍弟一起去拜访他。”
“那么还有荣安公主。”
王秋莹失声笑道:“先生误会了吧?难道先生没有发觉我的姓氏吗?皇后娘娘并不是先生所说的那种人啊。”她望着阿寿。说,“这孩子出生没有多久就大病一场,险些送命。正是皇后娘娘挡住多方非议,召我入宫救治。他自己也衣不解带,日夜照料。从那之后,宫中人人知道皇后对孩子爱若已出。先生要将他托付给真正关心他的人。除了皇后娘娘,还有第二个人选吗?”
那王姓青年看起来十分腼腆,姐姐说话时只是微笑。李怀英见他们姐弟古道热肠,又千恩万谢。三个就此攀谈起来,王秋莹方知宣城的惨剧。听说车内两个小儿乃是睿洵的一双儿女,却不禁问:“先生要将他们送往何处?”
人的性格往往可以从她评价旁人的气态中一望而知。李怀英虽末在官场博杀,却见过数百名形形色|色的书院生徒,于识人一项上有少少心得。王秋莹的语气中并没有天花乱坠的奉承,李怀英却看得出,她行事正直,且对皇后娘娘睿歆之心笃信不疑。他原来自信心对皇后的认识,这时也不仅生出小小疑疑窦,也许他看到的皇后只是很小的一面。
围住她的是三个黑衣人。
从某个箱子里,落出一张染过几笔的消寒图。染破的那一处,不是睿洵的手笔吗?素璃怔怔地看着满纸红白梅花,忽然心酸。“我们这两张图,恐怕注定一张染不完呢。我可不希望落空的是我们这一张。”那时她的语气多么的自大|……
野外冰冷浸骨,他一睡便沾上了病根,第二日浑身如同火烧,起也起不来,叫也叫不出。他心自慌了,想:难不成要死在这里?一直躺倒午后,头脑稍稍清醒,也能够挣扎着上马背,他便任由马驮着他走。
迷雁匆匆地说:“两位赶快寻个妥帖之处,躲起来。”
“焕雯!”素璃恍然大悟,“青衣卫!”
冯氏痴痴地垂着头,不回答。
她说罢往屋外看看,小心地走了出去。开始几步,她走得很小心。可钻心的疼痛告诉他,若是不快些行动,不肖多时她将寸步难行。迷燕深深的吸口气,拼尽全力向城门跑去,突然身子一侧。撑起身体看时,才知道脚下被人绊了。
守在车边的飞龙卫听他又不着边际地乱扯,替他急了:“先生,这可是为圣上治病的女医生!这是千载难得的机缘,赶快求她救救你的夫人。”李怀英这才知道女子的来历,连忙跳下车施礼,请她为冯氏看诊。
宣城的黄昏总是伴着冷风将临,这一天的风很怪,从四面八方攻击宫殿,猛烈地撞着门窗,掀落瓦片。害人们在狂风的怪叫中紧闭宫殿,离宫便像一个孤零零的匣子在风里颤抖,似乎随时会被大风推入皇天飘荡。
李怀英道:“圣上诏废太子时,特意声明,无诏不许睿洵擅还京城。虽末说这两个孩子也不得擅还,可也没有如他们回来。前些日子还曾经传说,要召他们回京。宣城大火之后,却再也没有动静。这两个孩子眼下只是庶人儿女,又成了没人管的孤儿。这趟是去投奔他们的姑母凤烨公主。”
顷刻之间,宣城中人声鼎沸,飞龙卫入城救火。冯氏依旧不敢出门,抱紧两个小儿,蜷成一团。那火一直烧到后半夜才减了声势。两个孩子不知自己深造横祸,在冯氏的臂弯里安然入睡。冯氏等到屋外人声不再嘈杂,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向和-图-书外张望。只是这样细微的动作,却立刻被人察觉。门被人一把拉开,一名飞龙卫仔细打量她,回头带声叫:“这里还有人。”
老医生按偏方煎了一剂药,让李怀英喝过之后蒙头大睡,起床之后果然好得多了。冯氏仿佛一夜未合眼,抱着一对孩子默默地坐着不动。李怀英见了心疼,柔声安慰她几句,她好像全未听见。夫妻二人怀抱这一对皇家小儿,乘着马车又向京城进发。
冯氏忙拉住她的衣袖,问:“姐姐还要去哪里呢?”
风“呼”一声把门冲开,她快快地走过去关门,霎时全身的血液冻结——门外站着一个黑衣人,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他们对视不过弹指一霎,那黑衣人便毫不犹豫地向她拔刀。
领队看他身上既非宫女衣衫又非宫女服色,寂静地看着她怀中的孩子问。
看到时,离宫里的红色火苗还没有完全熄灭。抛开它们,天地之间的这个角落只剩下一堆黑色的废墟。李怀英晕乎乎地跌坐在地,立刻有飞龙卫迎上来盘问。他魂不守舍地应付几句,脚下不由自主的四处走动,口中声嘶力竭的呼唤冯氏。飞龙卫见他如痴如狂,拦也拦不住他。
冯氏颤声问:“姐姐,我们向哪里走?”
却说李怀英受素璃之托前去送信,领了良驹上路,到人马极累之时才稍做休息。这一趟又走了四天,终于顺利到达京城。
那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动了动:“人生苦短,能够快意猖狂的,本不过这区区数载而已呀!”这声音素璃熟悉,听了几乎要跳起来。
素璃将门一推,挡他一招,顺手抄起落地地长烛台向他手腕上击去。可笑!她冷笑着想:以为她像素盈一样?被一个刺客杀得狼狈逃窜?呵!太小看她。
凤烨怔了一下,不情愿地说:“请先生转告写信的人,信不慎丢失。万望她谅解。”
飞龙卫这时才知道夫人并非宣城离宫中的贵妇,而是睿洵招揽的门客之妻。知晓后,领队便要接手两个孩子。冯氏却宁死不放手,厉声道:“孩子的母亲将她托付给我,怎能轻易移交他人?”她说的只是素慈于齐儿。但旁人这时候哪里会细细分辨?
这日凌晨到达京城时 ,城门尚未开启。城下已有数辆马车牛车等候入城。李怀英夫妇的马车由飞龙卫守护,格外与众不同。然而从窗中望出去时,李怀英却羡慕起旁人来——比尔呢不过起个大早做生意、跑买卖,虽是士农工商四民之中的末流,忙的不过是蝇头小利,却不需担惊受怕。他与冯氏原本也是一介小民,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呢》尤其冯氏,原本小户人家的女儿,嫁他图的不过是诗琴相伴的日子,如今却被他连累到这幅摸样。
怀抱女婴的素慈垂泪道:“我能躲到哪里去呢?除了到地下去寻洵殿下,再找不到一个人肯庇护我。”
不知道时,她还怀有必胜之心。一察觉对方的身份,她心中忽然没底。相府青衣卫个个百里挑一,宰相为之延请繁阳李氏的高手授艺,绝非向李氏习武以防身的她能够匹敌。
“繁阳李氏。”素璃跳开一步,盯着对手的眼睛,见他果然被这四个字触动。难怪出奇不能制胜,原来师出同门。“繁阳李氏代代受太安素氏关照,为何与我为敌?”素璃持刀断喝,那人却不理会,又挺剑向前。
凤烨含笑打开信封,读了两三行,笑容变淡了。素沉从容地问:“有何不妥吗?”凤烨重展笑颜到:“没有什么。一轮几句立储的事——我可不参与这种事。先生回去转告,没有回信。让她不要太多虑。”
此时知道素璃根本不信赖那信使,给凤烨的回信只是幌子,素沉心中途胜不安,疑心素璃给素盈写的那一封信也有诈。他有意探知详情,亲自引了李怀英到一间雅室,请凤烨出来相见。
王秋莹一看冯氏的状态就知道事情不妙。她试着同冯氏说话,冯氏却没有多大反应。王秋莹连忙从自己的车中唤出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向李怀英道:“这是舍弟,医术比我高明。”说话时声音颇为自豪。年轻人果然有主意,向随身的小包袱内取出一套金针,一边轻声宽慰冯氏莫怕,一边在她头颈前后扎了十数针。
“是你从www.hetushu.com.com宫墙追出来?”绊她的人穿了一身黑衣,几乎完全融在夜里。迷燕看着他,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我怀中小儿关系重大,不能草率。”迷雁从门缝中向外看一眼,说:“此处太显眼,我不敢逗留。”
李怀英屏息凝视,看着看着冯氏便合上眼睛,睡得宁静。李怀英如释重负,忙不迭向王家姐弟道谢。王秋莹如实相告:“先生的病发在外部,用药可医。尊夫人的病,虽无险恶表现,却难治些。舍弟此番入京,暂住在谢震将军府上。先生可去寻他。”
领队好言相劝:“夫人,你能够怀抱他们至几时?宫墙之内没有半个活口,你要将他们归还何人?不如交给飞龙卫,快马送回京中。”
壮观的一树梅花被狂风蹂躏,只剩下残花几枝。迷雁在树下喃喃祷告:“苍天有知,莫让狂徒寻到此处!”祈祷罢,她将睿歆交给冯氏,自己攀上粗壮的树枝,向墙外眺望。
冯氏奉命去素慈的寝殿内,见素慈身边没有人手,一个小婴儿已让这个年轻的母亲焦头烂额。她不忍转达素璃的呵责,正帮忙安慰阿寿的小妹妹齐儿,就见迷雁抱着阿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凤烨没想到他还念念不忘,叹道:“不瞒先生,自从你走后,荣安公主府接连变故。她不堪打击,病了好几场。我一直没有机会将信给她。”
素璃与睿洵的侧妃素慈向来貌合神离,有时连貌合也难。自从睿洵死后,两人几乎不再说话。两人所生的儿女都小,偶尔哭闹实在正常。但素璃总对素慈的女儿恶声恶气。她身边的女官虽然百般维护她,这一件事却看不惯。然而主仆有别,她们从小不再素璃与素慈之间插嘴。于是容易得罪人的活儿,总是转来转去落到冯氏手里。
王秋莹微微一笑,道:“先生不要怪我出口轻狂—我在宫中也非一天两天,对这些皇家子弟多少有些了解,要说值得托付皇孙的人,我心中也有个人选,不知先生是否想听?”
一路上李怀英愈发察觉到妻子的异样,他耐不住疲惫昏昏睡去时,她还没有合眼。他半夜偶尔醒来,妹妹发现她依然瞪着身边的两个孩子。李怀英生出怯意,唤她小小名儿,她对答倒也如常。可是劝她入睡,她却不从,即使躺下也还是大睁着眼睛。如此一连数日,一直到了京城城门,李怀英未曾见他水上片刻。
越是接近宣城,李英华越是振奋精神,恨不能超吃飞回。熟料地平线上渐渐出现一道暗影,仿佛画师在描绘晚霞时,不慎用错了黑色,染上不协调的一笔。渐行渐远时,李怀英才看明白:那是一道直冲云霄的浓烟。他疑心自己发烧之后两眼生花,用力揉了揉演讲,那浓烟却没有被他揉掉。
李怀英看看凤烨,又看看素沉,冷笑道:“郡王这样的人物,竟是这样的妻子。”
素璃轻笑一下,使力击向刺客的侧脑。这一击却没有拿捏好,烛台在刀痕处“咔”的折断,那刺客被击得头破血流倒在地上。素璃慌忙夺下他的刀,再去看时,那一下正击中太阳穴,刺客已毙命了。素璃心中懊恼,提着刀与半截烛台走到门外。
素璃小时候曾拜名师,对剑术颇有自信。三个对手,她并没有放在眼里。“你们是什么人?”她稳稳地站着,以王妃和武将的威严大声喝道,“此地乃是皇家离宫,携刃闯宫皆是死罪!宫内杀人形同谋反,株连满门。连累一家老小身首异处,你们于心何忍?还不速速弃刃!”
素璃抽身避开手持宝剑的人,与另外两人周旋。然而对方似是对她的一招一式了如指掌。她手中所持的又是刀而非剑,施展开来并不自如,几个回合便落在下风。
素璃应付之际,眼角的余光扫见持宝剑的人安然抱剑站立。云层偶被狂风吹开一角,点点夕照映上他的剑锋,那剑顿时宛如朝阳一样光彩夺目。
王秋莹坦然道:“正是,宫中还有我的病人。”
冯氏从不敢在宫中乱走,这时更不辨东南西北。迷雁却早就用心摸透离宫中的路径,专循着偏僻角落走。她本想从一扇不起眼的角门出去,行到远处,看见那门前有两个阴沉的黑衣男子左顾右盼。她吓得拦着冯氏后退www•hetushu•com•com几步,侧身从宫殿的罅隙中张皇逃开,一路有惊无险,转到了他们结拜的梅花树下。
忽然一顶帐篷中传来哭泣声,一名妇人抱着一对哭哭啼啼的小人儿跑出来。李怀英一件事自己的妻子,连忙上去抱住。两人不顾旁人就抱头痛哭起来。
耳朵忽然能听到极远的地方,风里传来孩子的哭声。
王秋莹不慌不忙地说:“就是当今皇后。”
“阿寿!”素璃高喊一声,四处去寻她的儿子。“飞龙卫——飞龙卫!”她走几步就是提高声音呼唤,希望风把她的求救带给宣城外飞龙卫。携带兵械者不得在城中长驻,一千名飞龙卫就在城墙下驻扎,与她不过一箭之遥。然而过了那么久,破旧的宫殿中,除了她,还是没有半个人影。素璃急不可待地踢开一扇又一扇宫门,有些房中有吓得抱在一起的宫女,有些门后面则只有一二尸体倒在血泊里。
王秋莹见他很不情愿,好奇地问:“先生是迫于无奈,才将皇孙交与凤烨公主吗?”“不是。”李怀英唏嘘道,“我只是觉得凤烨公主的为人……不够光明正大。将东宫的遗孤托付给她,实在难以令人放心。”
想到此处,他握着冯氏的手,忍不住默默地落泪。再看看车中熟睡的这对小儿女,天地虽大,没有皇室正嫡的一方净土。家事如此,国事又如此。李怀英想着便哭起来,他本是性情中人,索性放声大哭宣泄情怀。
冯氏遇这场面六神无主,听迷雁又催一声,她心头一紧接过女婴,追着迷雁的脚步逃出素慈寝殿。
“阿寿呢?谁见到我的儿子?”素璃慌了起来,提着刀在离宫中四处奔跑,眼睛不住地寻找,耳朵只留意孩子的哭声。当她停下时,已寻到了离宫正殿前。
素沉得知是素璃送信给凤烨,暗暗吃了一惊。凤烨的信使比李怀英早一步到,带来两封灰心。给凤烨的那一封,凤烨早已给素沉看过,内容无非是那些家常话。写给素盈的那一封信素沉也看了。因为事关重大,他以托人送到宫里。
冯氏胆战心惊地不敢乱动,即盼望夜色快快掩住迷燕的行踪,又害怕黑暗笼罩自己。心慌意乱之中,忽觉天色反而越来越亮,她从窗缝一看——离宫屋顶上的火苗,以賗上了半空。冯氏顿如五雷轰顶,呆呆地看着火焰在狂风中东摇西摆,不肖多时,如狼漫过宫墙想她袭来。
迷燕沉吟片刻,说:“刺客大摇大摆在离宫行凶,不知城外飞龙卫是否能察觉,还是同谋。他们隶属凤烨公主,伤害素璃母子毫无益处,应该是未能察觉。我想冒险出城求救,若能成功,或许有一线生机。”她叮嘱冯氏照看好两个孩子,又道:“若是我没回来,或者此地更生惨剧,妹妹一定要带着两个孩子多好。等风平浪静之后,想法子带他们离开。”
凤烨这辈子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呵责,今日被一介书生冷嘲热讽,从事她性情淡泊,也变了脸色。素沉忙道:“近来公主自己的身体也不适,请入内休息。”缓走凤烨有对李怀英说:“先生此时出城,势必在荒野多宿一夜,冰天雪地,露宿危险,今日务必要住下。我有千里马,明日一早送先生出城,不会误事。”
说来奇怪,她一说出这话,阿寿便不哭了。素璃仍挥手让迷雁带走孩子,自己开始莫名其妙地翻箱倒柜。她也不知道在找什么,只是在烦躁之中,需要动手把握一些东西。
领队不敢怠慢,忙将冯氏安排在一顶帐篷中,顺手指派老医生照顾她。任凭旁人善诱,冯氏就是噤口不言,更不容人来碰她怀里的孩子。
李怀英吃了一惊,没想到那么弱不禁风的凤烨公主,家中也有及残酷的私刑,当下对凤烨心生芥蒂。他不敢夸口说能够为领队美言,心下亦生苍凉,觉得用心服务皇家的下场,往往不过如此。
李怀英这才感到大事不妙,使出浑身力气策马疾驰。
就在这个瞬间,那人一剑当胸刺下……
持宝剑那人不慌不忙地走到她身边。素璃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这人还年轻,绝不是琚含玄。她强作镇定,说:“宰相之势再强,也不能延绵万世,数载之内必将破灭。你们追随他,能够猖狂一时,难道能够猖狂一世吗?”
铜烛台分量不轻m.hetushu.com.com,但比她在战场上用的银枪差了太多。来人变招极快,可比不过她在战场上见过的威风赫赫的西国将领。素璃想,拿下此人将有大用,于是全力与他周旋。刺客不知她能顽抗,不敢再小瞧她,想要一刀劈断它的烛台。那烛台却结实,“喀啷”一声迸出火星,只多了一道豁口。
“洗耳恭听。”
迷雁不愿浪费时间开导她,向冯氏说:“妹妹若是愿意,跟我一同寻个地方,兴许躲过一劫。”素慈见状将女婴塞到冯氏怀中,道:“我看着宫女是老道的人,你同她去,也许化险为夷。拜托你照顾我儿。”冯氏不敢接此重任,素慈却说:“我早已有心追随洵殿下。今日若是劫数,我定不会受辱于贼。你就为我了却牵挂,快快带她逃生。”
离宫墙外是一片开阔地。宣城内房屋不得在宫墙处营建,服务离宫的书生、柴夫等杂役都住在百步之外。他回头眺望。隐约看见房檐遮挡的正殿之前,有人与素璃缠斗。过了一会,黑衣人还在走动,切不见素璃的动静。迷雁心一沉。麻利地解下衣袋罗裙,绾成一股系在粗枝上,向冯氏道:“缱出墙外或许可以逃脱。”
李怀英侃侃说道:“我不过一介贫贱书生,也不怕说出来得罪人—不瞒夫人,我的确有幸见过皇后。以我愚见。若是将孩子托付给她,恐怕长大之后,还是一个只认识睿素二字的人!我为天下布衣怀私心,不愿托付给她。”
王秋莹见他神情犹疑,奇道:“先生也对皇后娘娘有所了解?”
李怀英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王秋莹。
李怀英本不想拂了素沉的盛情,然而与凤烨一言交恶,他也不想久留。何况他出门时自带了露宿之具,无论如何不听素沉挽留,当下告辞。
李怀英霎时想起素盈波澜不惊的脸庞。“她”
领队不敢无理,将她带到城外。宣城中幸存的人都聚在飞龙卫扎营之地,冯氏慌忙寻找,不仅见不到迷燕的踪影,连宫女也没有一个,放眼所及之处只有离宫外居住杂役。其中有宣城的老医生,一见冯氏怀抱的小儿,跪地口称:“苍天有眼!苍天有眼!”
领队忙问:“你认识此人?”老医生道:“这妇人我不认识,可我知道,宣城里里外外只有两个小儿,便是冤死的太子殿下的一双儿女。”民间乃成洵为太子殿下,领队听了慌忙向冯氏施礼,问:“难道您是素璃夫人?素慈夫人?”
不透气的宫殿令人焦躁,素璃觉得她无法静心做事。偏偏阿寿毫无征兆地哭起来。不一会儿,他的妹妹在另一处与他遥相呼应。素璃不胜其烦,吩咐女 官去侧妃素慈那里,让她管好她的女儿齐儿。她自己走到窗前,去看昏黄的天空。
夜风荡清了苍穹,雪夜交映,寒光彻宇。茫茫琼霄让李怀英有感而发,他原是一腔热情报效国家,即使变成了在贵族们之间周旋?今日的所作所为,仿佛已经离题万里。可是若是如此,连认真倾听他的人也没有……思及此处,他取出酒囊,一边喝一边唱起悲怆的歌,后半夜就在苦闷与醉酒中睡着。
迷燕道:“他们是皇家子弟,自然有人看顾。恐怕还有人来争抢呢!妹妹切记一点——万万不能将孩子交给荣安公主。白家与两个孩子有杀父之仇,荣安公主是白家儒妇。公主涉世不深,容易被人蒙蔽。她不与白家断绝往来,就不能将孩子托付给她。”
“阿寿……这就来救你。”她说着,自然而然地向着那个方向转身。但力气从所有的骨骼和血液中消失,身体不再听使唤,无力地倒在地上。一霎,她眼中倒映出无数血红的枝条向天际蔓延,很快盛放成完美的一树梅花……
阿涛好像感受到此时事关重大,不声不响地转动眼睛看着他们。冯氏抱着他安然地落到墙根,左右看看无人,急切地说:“姐姐快!”偏偏齐儿冷得哭了起来,一声哭腔传出去不知多远。迷燕慌忙哄她收声,心下一乱,落地时不慎崴了脚。她以为无关紧要,便没有声张,与冯氏各自抱着一个孩子,慌慌张张地躲入最近的空屋。
冯氏木木呆呆不搭理他。领队见她神志不清,急忙问“有谁见过两位夫人金面?”此处聚集的不过一些杂役,那个也没见过。老医生道:“素璃夫人来时www.hetushu•com.com自带了良医,从不招我。可有一次入内帮忙,远远地见过夫人一面。夫人面如鹅卵,这妇人却是尖下颚。素慈夫人,更加没人见过。”
李怀英掀开帘子,看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她温和地向他点头,说:“先生若是身体不适,我略通医术,可以救急。”李怀英抹去眼泪,闷闷地说:“多谢美意。夫人知道如何治伤心之症吗?”
冯氏哽咽道:“我只是一介妇人,能带他们去哪里呢?”
“夫人这一次回到京城,是要入营吗?”李怀英问。
冯氏还是埋头不语。
“我听夫人之言,也有了托付皇后之心,请夫人在方便的时候,转告皇后我夫妇已携这两个孩子回到京城。”李怀英想了想,说:“我不得不到凤烨公主府上—她的驸马,东洛郡主素沉与我有点交情。他是皇后的长兄,我也信得过他。”
李怀英又问:“上次托殿下转交荣安公主的信,殿下可曾转交?”
领队见李怀英文质彬彬,也客气道:“既然如此,请先生歇息一晚,明日飞龙为护送先生夫妇与小公子小姐一同回京。”他又惭愧地说,“我等奉凤烨公主之命护卫宣城,实在想不到须臾之间忽生变故。万望夫人说出真相,勿令我等糊涂至死。”他话中透露出失职之后难逃一死的意思。
“先生哭声含混,大病末愈不宜伤心。”她说。
就在那一瞬间,天空飞溅一道血迹。素璃惊得叫了一声,发现是自己眼花,那不过是几支折断的红梅花被风卷上天。她压下“怦怦”直跳的胸口,转身对正在哄阿寿的迷雁说:“这孩子吵得我心慌意乱,你带他出去。”
屋外浓烟滚滚,呛得冯氏不住咳嗽,连忙手忙脚乱的翻起衣袖,盖住两个孩子的口鼻。飞龙卫一名领队走过来问:“你是什么人?”
李怀英猜到她说的不是实话,冷冷的说:“既然如此,请殿下将信交还。在下回到宣城,对写信的人也有所交代。”
李怀英虽末听过迷雁叮嘱,也知道不能把两个孩子送到杀父仇人的家中。他还不知王秋莹是什么样的人,这话不宜当着她说出口。然而他脸上表情已透露了对荣安的不信任。
迷雁匆忙地掩好门,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好了!有人闯入宫中。我听到有惨叫声。”她话音一落,风里又飘来一声惊呼。素慈与冯氏吓得屏住呼吸,只觉狂风大作的离宫中到处流窜着这种惊呼。
他这边哭声凄怆,有人听了再也坐不住,从里一辆马车上月下,走了过来。飞龙卫拦着不准接近,那人只低声说了一句话就打消飞龙卫的猜忌,来到李怀英的车前。
他没以忘记,皇后还年轻,有朝一日生下皇子,也许她就变成睿歆最大的敌人。可是转念又想,如果皇后真的生下皇子,她真有害人之心,睿歆便是在别外,又能摆脱她吗?也许让他来养育反而更好。
他的马自离开宣城就未好好休息,出城之后又被鞭策狂奔,夜色未降已疲惫不堪。李怀英只得下马,在荒野里徒步前行。天黑时他寻个安全的所在,支起帐篷,坐在篝火边仰望星空。
李怀英向凤烨施礼之后,拿出那封信说:“在下幸不辱命,请殿下查看。”
任由他说得口干舌燥,冯氏只是低头抱紧两个孩子不松手。李怀英对领队躬身道:“拙荆不善言辞,大人勿怪。他这人实心眼,一旦受人重托,宁死也要实践。即便要将两位公子小姐送入京城,也不能离她怀抱。否则她是绝不依的。另有一件——我想拙荆既然受托照顾两个孩子,应知离宫内的变故。她的安稳,必定没有对大人说过。其中种种,面对信赖之人才肯吐露。请大人见谅。”
飞龙卫将离宫惨变飞鸽传书凤烨公主,一边继续灭火,一边等凤烨的指示。那场火直到第三天傍晚才彻底扑灭,离宫早已面目全非了。
离宫之中风声狂乱,每个方向的风都带着惊慌的呼喊。
被黑衣包裹的仿佛并不是真正的人,而是一团杀气。他们静静地望着素璃,电光火石之间,以出手作为回答。素璃用烛台挡了一剑,结实的铜器轻轻响了一声,被对方的利剑削成两截。她立刻明白:这并不是寻常之辈。
焕雯的光芒晃了素璃的眼。她想,一定是眼又花了————天空映照的,应该是几朵红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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