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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阙

作者:海青拿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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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十五章 纳采

第三卷

第十五章 纳采

当日黄昏,母亲在宫中备下盛宴,邀来了后宫众妇和子女。
父亲刚回来时,看到她,大为惊诧。得知事由之后,他称赞母亲贤德明理。母亲脸上挂着一贯浅笑,轻描淡写地客套。
齐央笑得自信:“下月乃恶月,行事不吉,若为议婚定要等到六月。虎臣赶在本月内定下婚事,心意何其拳拳。”
我谢过她,好奇地拿起一颗尝了尝,果然可口。不过,杞国也产枣,制成蜜饯,味道并没什么差别。
由于未及占卜,我的婚事不算定下,一切都很低调,宫中只有少数几人知道。
“兄长?”我不解:“长嫂为何不自己给他?”
“这么快。”我小声道。
这个问题我也曾自问过,怨吗?
我顿时哭笑不得。
再比如说,问名占卜不顺。这个我曾跟觪讨论过,他却胸有成竹地说我和姬舆定是大吉。“该不是阿兄卜的?”我睨着他,说:“今年春旱,阿兄若能卜得何时落雨当是大善。”觪不以为然:“天地鬼神之事自有掌卜来管,为兄向来只卜人命。”
我听着她说完,默然不语。
“君主。”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我望去,一名寺人站在那里。他说:“国君请君主到堂前。”
堂上好不热闹,陈妫也在其中。她打扮得仍旧光鲜,却掩不住面上的消瘦,见到母亲,也多了些谨慎。
“敬诺。”我行礼答道。
“姮今和*图*书日好风光。”她说。
觪微微颔首,看着我,忽而叹道:“子熙这般心急,来年春时,阿兄便见不着姮了。”
我犹自哽咽着。想起那天在周道上,姬舆对我说“媒人随后就到”。心中算了算,从离开王畿到现在,不过半个月而已。
良久,她回过视线,看着我,唇边牵了牵,似嘲讽似无奈地说:“他只有他的大夏。”
“姮可觉心中甚羞怯?”过了一会,她开口道。
第二天,父亲在公宫中见媒人。
“姮,”觪在旁边提醒我:“还未与君父见礼。”
下午,她出现在我的宫中,带来了一盒蜜枣。
月末之际,媒人竟再度携雁来到了杞国。
母亲陪在父亲身边,一同会见,我则一早被唤了来,坐在偏室中等候。
我答应一声,走到父亲席前,跪拜行礼。这场晚宴明显是为我办的,堂上的声音突然收了下去,众人的目光纷纷投来。
齐央看看我,红了脸:“他也曾来过几次,二人却不大说话,我拿不出手。”
我无语。
我瞅着她,想起两年前,她两眼发光地看着姬舆,接着,我记得……
父亲答礼后,我起身,再回到席上。
“自然,太子最好。”她满面通红地补充道。
其中包括齐央。
“老妇从未见过这么肥的雁,”丘打听清姬舆的身份,大为高兴,赞道:“到底是王畿的贵https://www•hetushu•com.com人!”
我淡笑着说:“自然欢喜。”
“长嫂何须千里迢迢捎来?”我说:“蜜枣宫中每年都新腌不少,长嫂若想吃,吩咐取来便是。”
母亲含笑应道:“诺。”
“姮,”见礼后,父亲看着我,道:“梓伯遣媒人前来求娶于你,我已允下。”那声音平淡,无喜无忧。
比如说,父亲也许会不同意。不过,如果明白了我的处境,他应该不会拒绝,何况还有母亲在。
我沉默片刻,微微笑了笑,说:“如此。”
齐央咬咬唇:“姮可怨我姊妹?”不等我回答,她又急着开口道:“吾姊年已十八,那时正逢鲁候为公孙来聘,她又要推辞,我一时心急便将你与晋候之事说了出来。”她低声道:“吾姊说愿意不计名份,不想……”她望着我,满脸歉意。
我只是笑:“长嫂但召便是。”
这一次,宫中没有对任何人保密,宗族中的长老全都邀请到了公宫见证纳吉。消息迅速传开,去年周王来杞国的时候,姬舆吸引了不少眼球,如今,他再度风靡,所有的人都在谈论这件婚事。
我讶然。
齐央脸颊微红,说:“那时我在齐国初见晋侯,也觉得他是天下第一的人物,可在成周见到虎臣之后,方知晓世上还有更好的人。”
“哦?”我缓下脚步,心中一个念头闪过,紧盯着和*图*书齐央问道:“长嫂可觉不适?”
我学着他扬扬眉毛,觪又是一脸贼笑。
我点点头,说:“长嫂召医师来看看吧。”
我应下,起身离开了偏室。
“姮今日可欢喜?”路上,齐央问我。
父亲没再说什么,交待完之后,回正宫去了。
但是,话说回来,这事也不是没有变数。
我惊奇地看着齐央,她和觪还在置气?
“吃完了。”我说。
齐央表情疑惑,过了不久,眉间忽又展开:“姮不说也无妨,有方才那话我便安心了。”她看着我,想了想,嗫嚅道:“姮不必伤心,嗯,虎臣其实也是很好的。”
齐央点头:“我那里还有,明日再送你两盒。”停了一会,她瞅瞅我:“替我拿一盒给太子。”
宴后,母亲说身体疲乏,叔姬陪她先回了宫室。父亲将觪留下,说有国务相商,我和齐央顺道,她邀我一同行走。
一时间,无人说话。齐央那边似有探询的目光投来,望去,只见她疑惑地看着我,若有所思。
我发觉父亲身上的衣服有些眼熟,仔细看去,却是母亲那日缝的絺衣。父亲很高兴的样子,和颜悦色与母亲谈笑风生,看着竟好似年轻了不少。看着他们两人的笑容,我忽然有种感觉,母亲对父亲的态度,像是和善了许多。她不再是那副不冷不热的神气,缝衣在过去是不可能的,这样从容说笑也是极少有,甚至有时还会和_图_书主动与父亲聊起些往事……
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愕然,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好像说的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回头看向母亲,她也注视着堂外,目光复杂。
齐央抿抿唇道:“虎臣甚爱姮。”
齐央叹了口气,说:“我何尝不想,只是近来胃口不佳,见到甜食也提不起兴致了。”
“姮可是不喜齐国?”过了一会,她轻轻地问。
我看看她:“长嫂怎知?”
我没有回答。
媒人当日便启程返回王畿。
齐央懵然,道:“此话何意?”
“这是上月齐使捎来的,姮尝尝。”齐央笑得灿烂,将漆盒放在案上打开。精美的黑底上,颗颗硕大的果子金黄澄亮,散发着甜丝丝的香气。
齐央睁大眼睛。
齐央奇道:“为何?”
“如此。”我轻轻颔首,转移开话题:“这些蜜枣既是齐国送来,长嫂留着自己吃也好。”
齐央眼睛转了转,又问:“上回我送你的蜜枣可吃完了?”
父亲点头,转向母亲,道:“纳吉之后,及笄习礼之事便有劳夫人。”
意料之中的结果。
齐央的脸上有些不自然,道:“我才不去找他。”
我愣愣地看着觪。
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然,我与晋侯撤去婚约,究其根本不在你二人,若说怨,却也无从可怨。”
我愣了愣。
“如何?”觪自得地笑道:“我说定是大吉。”
我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她唠www.hetushu.com.com叨,脑子里不停地想着事。父亲如果同意了,今天就行纳采和问名。之后,媒人返梓,占卜后,择日再纳吉,再返梓,再纳征、再请期……如此往返间,快的话,秋天到来之前,除亲迎外的五礼也许就能完成了。依礼,我也要准备及笄,在公宫中习礼三月。
他瞥瞥涕泪狼藉的袖子,苦笑着拿出手帕,替我拭去脸上的泪水。
身旁传来她的轻笑。这时,寺人呈膳,堂下钟磬合鸣,将她缓缓的语声没住:“勿忘姊姊说过的话。”
齐央盯着我,脸色阴晴不定。
“嗯?”我讶然回头。只见她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笑着说:“我那时许给太子,也是喜极,却又羞极,反而不大说话,旁人都问我,既如愿以偿,为何不喜。”
公宫的堂上,媒人已经离开,父亲和母亲端坐在上首。
沉吟片刻,我说:“长嫂,若说不介怀那是假的。”
齐央一脸莫名,想了想,说:“倒也没什么不适,只是食欲不振,几日来进食很少。”
我望向远处,没有说话。皎洁的月光下,宫殿的庑顶重檐在夜幕中依稀可辨。贵族多在春季嫁娶,我出嫁之时,燮和齐萤大概也要完婚了……
下首处,姝的眼睛直直的看来,与我四目相对。两人距离很近,可以看见她唇边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我看了看她,淡淡地说:“多谢姊姊。”说着,移开视线,却仍能感觉到那目光盯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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