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阅读

通俗爱情

作者:叶扬
通俗爱情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0%
我们在哪里 34、报应不爽

我们在哪里

34、报应不爽

她看着我笑起来,说:“你还骗我?”
我从来记不住方丹的生日,但他总记得我的,每次还都装得好像完全不记得一样。我说带他去吃饭,他就上我的车。我边开车边说今天我生日,他就噢一声然后从兜儿里掏出点儿什么,横着一塞,说:“礼物。”
“到此为止吧。”我说。
第二天,到办公室,秘书见我进来就用诡异的眼神看着我,说:“女王打了好几次电话问你来了没有。”这时电话又响了,“他来了,是是,我转告他。”
“说点儿别的吧。还有几个月孩子出世?”他问,“当爸爸很有意思么?”
“你不再想想?”转向我的一刻她就开始发抖。摘下墨镜,如我所料,眼睛肿得厉害,眼影也晕开了。她的样子既坚定了我“跟她不会有好结果”的想法,又让我真的有些可怜她。我总是看着她哭……她总说我会为了更年轻的小姑娘而离开她,即便我从没透露过二十岁小长腿的家庭梦想。我看着灰蓝的地毯,像个承认错误的小学生似的站着,说:“我是真的喜欢你。”不对!不对!我应该说我从来没“爱”过你,我……我找https://m•hetushu.com•com到了真爱,所以我……
她笑了一下,安静地说:“你会后悔的。”
“夜长梦多。”他说。“等我一下,一起走吧。”
“辞职了?”
“那小白呢?”
一路上,实际上很近,我都在想能跟前女友说什么,不能再撒娇似的复合了,可似乎又有必要做点儿什么让她平息怒火,让整件事理智地消停下来。你是有家庭的,所以我们这样下去……全是老台词。好使就成。
我有点儿恼火,很严肃地看着她说:“没骗你。”我对你是真的?没法一边表演一边扪心自问。原来这种时候,真的会想起很多以前的事。那些快乐,姑且称之为快乐,难道都是假的?事到如今,我竟然还有点儿回味她的身体带给我的温暖,她光着身子像个小女孩似的跑向我的样子……应该能说出更多漂亮话,让这一切凄凄惨惨地过去,我却只能傻站着,忘了所有台词。
虽然他这么说,我下楼到门口的时候他还没找到车。他笑了一下,把箱子放进我车的后备箱。
几分钟内我就明确了除了抽屉里一支方丹送我的m.hetushu.com•comMont Blanc钢笔之外,办公室里没有一样东西是我的。
和方丹在一块儿最好的地方是不怕沉默,不用密切地关注他,不用猜测他正在想什么。以前以为我跟老徐更有可能成为这么无间的朋友,但谈话一旦告一段落陷入沉默,我仍然感到心里一紧。电话那头的人不再说话,你连他是不是还握着电话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总会自以为是地认为方丹没挂。
中午回去取下午开会要用的文件,电梯门打开,方丹正站在门口,身边放着几个箱子。
真老套啊,这对话。可我却喜欢她恶狠狠的声音。
“这么快啊。”我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笔看上去就很贵,我问方丹多少钱,他说,不知道,你生日快到了我就趁我爸住院从他那一抽屉里随便拿了一支。
废话实在太多了。我挥挥手,说:“跳过这一段。”
她站在窗前,看着对面的楼,戴着墨镜,有一半脸很亮,我走进去。“把门关上。”她说。我退回门口,认真地关门,甚至还上了锁,又扭了扭。朝向办公室的玻璃已经全部拉上了百叶。
他端着盒子走和*图*书了,笔挺的西装背部在翘屁股的位置像挂着裂得极大的一个笑脸。
来得真快,报应。我笑得甚至有点儿自得,毕竟带有一点儿先知的意思。看着他的脸,想起纪德在他的随笔里写有些人的眼睛是不笑的。他的嘴咧得真开,让我看得直走神。他说的话我完全听不进去,偶尔让我大脑有反应的关键词都是我早料到的。比如五万元事件,比如我跟我女朋友的关系……“我早就想提醒你,你搞这种关系无异于引火自焚……”他跟我打高尔夫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一直在笑着说:“你小子实在太厉害了,干了我们想干而不敢干的事儿……”
他像变魔术一样从那个曾经是“我的”的办公桌底下掏出一个盒子,我对着那个盒子掏出车钥匙、公寓钥匙,甚至手机。我示意能不能把SIM卡拿走,他摇了摇手指。好吧好吧,笔记本电脑也留下。幸好我有一份通讯录在电子邮箱里,可我要通讯录干什么呢……有一个漫长的保密期用来忘掉一切,好像我知道很多秘密,其实不过是给他足够的时间打电话通知同行业公司的人事部不要雇我。想当初老子可https://www.hetushu.com.com是顶住了很多挖墙脚的诱惑啊。
我推开办公室的门,主管人事的头头正坐在我的椅子上,笑盈盈地说:“等你半天了啊。”
我笑了,又问:“你不怕得了病传染给病人?”
我转了很多弯儿之后想到我自己,什么都有,什么都占着,还总不满意,早晚有遭报应的一天,而别人也会说“谁让他……”
他笑着,“不用了吧。”
他扶了扶眼镜,整理了一下表情,略微严肃地说:“这些都不重要,但你手里的项目出了事儿,而你的手下想联系你却找不到,导致公司蒙受巨额损失。”在说到“蒙受”这个词儿的时候,我笑了,他把话说到句号,也笑了。我们都很清楚,所谓公司组织,就是在各处设防,防止因为一个小卒的问题而“蒙受巨额损失”,“找不到我”只是借口。他扔出一份合同,上面用荧光黄笔画出了几条,那是关于我方责任的……哦,算了,管它呢。无非是合同写得对我们不利,那是当时公司为了拉拢对方采用的策略,我只不过是接了命令执行而已。向对方抛出虚情假意的橄榄枝,最后被人按了一头粪,这能赖我么?不过也是从一开和*图*书始就想好了赖我吧。
“没成,”他靠在车门上,懒洋洋的,“去跟主任说,他说,你傻啊,这种事你自己不说,别人说了也不要承认不就完了。你辞职了,病人怎么办,刚申请的几个项目怎么办?”
小白在楼下等我们,我从他脸上看到一种“其言也善”的绝望,没法对视他,匆匆地打了招呼,赶紧走了。在车上又后悔,似乎这样太冷漠了些。方丹以前说,这是一种道德劣势的病。没人会像同情肝癌或者先天性心脏病病人那样同情艾滋病患者,尤其你还是个gay的话,人们不会想什么英年早逝之类的,而是会在略感惋惜之后残忍地想,唉,谁让他……甚至是病人自己。
“医院会说是输血事故,如果到时候我还有用的话。”他瞥了我一眼,也笑着。
跟一个人说分手之后,反而会越加密集地想起她,完全没有那种放下担子的轻松,倒更像多挑了一担。盘旋在脑子里的那些美好片段,假得很。到最后,我甚至认为关于我女朋友粉红色乳|头的部分也是剪贴上去毫无根据的。这种念头一旦产生,想再仔细端详一次确认一下的愿望就格外强烈。
“我怎么知道,还在学习,学习……”
  • 字号
    A+
    A-
  • 间距
     
     
     
  • 模式
    白天
    夜间
    护眼
  • 背景
     
     
     
     
     
书签